仍然是子牙峰。
仍是午夜子時。
卻沒有了下弦月,沒有了夜空的繁星。
山峰巖坪上,一片寂靜。
寂靜中迴盪著一絲悠悠地琴音,使山頭隱蘊著一團淒涼。
夜風不大,悠悠地吹著。
烏黑的雲,在空中濃濃密密地重疊,使整個蒼彎似乎壓到了山峰頂上。
雖然沒有月亮,沒有星光,四處皆是一片漆黑,但山峰巖坪上的石巖、人影、卻仍是清晰可辨。
蘇三泰端坐在一塊石巖上,膝上擱著一張古琴。
他手按琴絃,沒有撥動。
然而,巖空中卻迴盪著悠悠的琴聲。
驀地,他手指離開琴絃,沉聲喝道:“請聖命使者現身!”
路口的石巖後,走出了徐天良。
蘇三泰手指回按到琴絃上,悠聲問:“白姑娘的霹靂靂掌傷已痊癒了嗎?”
徐天良在距蘇三泰十步遠的地方站定:“謝謝蘇樓主,白姑娘的傷經長樂公主治療之後,已經痊癒。”
聽到“長樂公主”四個字,蘇三泰的臉色候變,眉頭緊緊攢起。
雖是黑夜之中,又有十步遠的距離,蘇三泰這一面的變化,仍然沒能逃過徐天良的狼眼。
徐天良眼中綠芒一閃。
從蘇三泰的表情反應,說明老媽子沒有說假話。
徐天良咬了咬下唇:“我想,不用我說,蘇樓主該明白我今夜的來意。”
蘇三泰冷冷地一笑。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笑什麼?”
蘇三泰道:“我笑你太狂太傻!”
徐天良冷靜地道:“是嗎?”
蘇三泰猛地撥動了一下琴絃,整個巖坪為之一震,空中的烏雲也在顫抖。
他冷冷的聲音,令人心悸:“你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實在是令人遺憾。”
徐天良卓然挺立,沒有說話。
“你我之間已互不欠情,你不該第三次約我在火鷂樓外見面。”
蘇三泰正襟危坐,神色凜然。
徐天良仍是靜靜地站著。
“老夫不知道你在碧波潭幹了些什麼,你究竟從何處打聽到仙姑娘就是長樂公主,但你不該在老夫面前提到長樂公主。”蘇三泰眉宇間露出一股濃濃的殺氣。
徐天良鎮定自若,如磐石。
蘇三泰凝視著他道:“為了這兩個錯誤,你今夜必須死。”
徐天良突然嘆口氣道:“你如果殺了我,將怎麼辦?”
蘇三泰未加思索便道:“繼續等下去。”
徐天良不覺驚愕地道:“等下去?”
他不明白他的話。
蘇三泰沉緩地道:“是的,我要等到皇祖亡靈找出真正的叛賊,收回對我九人的成命為止。”
徐天良面色憂鬱,心沉甸甸的。
從趙百萬、孫貴富和青雲道長,對自己的解釋都是真言。
然而,作為一個執行聖命的殺手,他對此卻是毫無能力。
他深沉地道:“你認為這有可能嗎?”
蘇三秦平靜地道:“不管有沒有可能,我都要等下去,因為我不能背叛皇祖。”
徐天良伸手按住天神劍劍柄:“請蘇樓主出手。”
“且慢。”蘇三泰雙手按住琴絃,端然道。
徐天良道:“蘇樓主還有何話說?”
蘇三泰目光灼灼:“老夫欣賞你,極不願意殺你,但卻又不能不殺你,所以特奏一曲,送你一程。”
話音剛落,琴音即起。
琴聲低沉、凝重,充滿著悽婉與悲哀,像毒一陣陣沉悶的雷聲,在山頂上滾來滾去,經久不絕。
徐天良心事重重,弦隨著琴絃跳動。
師博徐滄浪和大漠死亡谷狼群的身影、錢上晴與廖小瑤的面容,在他眼前走馬燈似地旋轉。
狼崽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能領會蘇三泰此刻的心情。
琴絃跳拔,琴聲彈得輕柔、悠遠,像是甜蜜的夢,使人沒緬於溫馨迷離的幻境之中。
徐天良低下頭,微閉上雙眼,陷入夢比幻裡。
爹爹胡大鵬和母親徐潔玉抱著他,在花圃園中玩耍,他捏著爹爹的鬍鬚,挨著母新的臉,格格地笑……
他不知道他的爹爹是誰,也不能確定徐潔玉就是他的娘,但這夢幻之景,曾讓他夜裡的魂夢繞,淚灑驀然消失。
琴聲陡地變得高昂、激越,像是洶湧咆哮的海濤、馳騁沙場的千軍萬馬。
徐天良指起頭,睜眼仰視著夜空。
夜空烏雲翻滾,像是狼群與莫在激烈廝殺,黑然的血流在空中流淌。
他心血沸騰,心中泛起一股強烈的暴戾與嗜血的慾望。
“嘔當!”琴絃斷了。
琴聲嘎然而止,餘音猶在空中迴旋。
巖坪上空氣彷彿驟然凝住,空中的烏雲也駐足不動。
代目光緩緩地轉註到蘇三泰身上,瞳仁裡綠芒閃爍。
蘇三泰拿下膝上的斷絃琴,慢慢地站起身來:“朋友,你該上路了。”
徐天良從織錦袋中取出連鞘劍,擺開了天地倒懸的劍式。
蘇三泰臉色變紅,雙眼充血,揚起了雙掌。
“住手!”一聲沉喝,老媽子突出現在徐天良身旁。
蘇三泰一怔,凝佳了雙掌。顫聲道:“小慧姑娘,怎……麼會是你?”
老媽子瞧著他,挺直了腰身,抖開監布包袱,亮出了水玄衣。
剎時,巖坪上管出一片七彩霞光。
老媽子沉聲道:“奉公主之命名,前來收回霹靂掌。”
蘇三泰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這……”
老媽子厲聲道:“你忘了你是怎麼學會霹靂掌的?你忘了師傅臨走時的交待?”
蘇三泰深吸了口氣道:“老夫不敢,不過,老夫想不通,公主為何要幫他?”
老媽子道:“為了你。”
蘇三泰瞪圓了眼:“為了我?”
老媽子正色道:“難道你不想這件事有個了結,都已經三十六年了,你還想這麼無休止地拖下去?”
蘇三泰扁了扁嘴:“可是……”
老媽子打斷他的話:“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把內紗衣交給這位聖命使者,然後破我走。”
蘇三泰困惑地道:“跟你走?”
老媽子點頭道:“不錯,這位聖命使者已經答應放過你了。”
蘇三泰目光轉註到徐天良臉上:“真的?”
徐天良坦然地道:“只要你交出內紗衣,我不殺你。”
蘇三泰目光一閃:“你能作主?”
徐天良苦今今地一笑道:“我是說我不殺你,我當然能作主。”
蘇三泰想了想:“皇祖亡靈聖命如何說?”
徐天良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
蘇三泰板著臉:“皇陵叛賊殺無赦,對不對?”
徐天良沉靜地道:“不錯,但,在下認為你並不是皇陵叛賊。”
蘇三泰眸子陡地發亮:“你真是這麼認為?”
徐天良斷然地點點頭:“從孫貴富和青雲道長的言語中,在下對此早有懷疑。”
蘇三泰眼光中露出感激的神色:“我不能連累你!”
“少羅嗦!”
徐天良聲色俱厲,“交出內紗衣,趕快離開這裡,去得愈遠愈好。”
老媽子一旁道:“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公主想,公主已等了你三十六年了,你還猶豫什麼?”
蘇三秦默然片刻,突然仰面大笑。
笑聲如雷滾動,山峰迴聲嗡嗡,烏雲也在笑聲中翻滾,居然露出一縷月光。
徐天良和老媽子對視了一眼,不知蘇三泰為何會笑。
蘇三泰斂住笑聲,肅容道:“蒼天有眼,終於讓我碰到了救星了。”
說著,他突地跪下,向徐天良磕了一個頭。
徐天良急急趨身上前,雙手托起蘇三泰。
老媽子也忙收起水玄衣,走了過去。
蘇三泰撩起衣袍,向老媽子施了一禮道:“在下蘇小三見過小慧姑娘。”
“免禮!免禮!”老媽子笑得合不攏嘴:“你這老傢伙,還是和當年一樣滑頭!”
蘇三泰笑了笑道:“公主可好?”
老媽子唬起臉:“虧你還記得她,她為你可是毀了自己一生。”
蘇三泰抱歉地道:“唉!說起來我實在是對不起公主,我欠她的太多了。”
老媽子用食指在他額頭上,狠狠地戳了一下道:“傻小子,你知道就好!”
蘇三泰柔聲道:“公主是不是還像以前那麼漂亮?”
老媽子笑剛了嘴:“公主可是越老越俏,比當年還要漂亮!”
蘇三泰若有所恩地:“那就好。”
老媽子壓低了聲道:“傻小子,公主說這次你要不跟她走。她就要回宮了。”
“當真?”蘇三泰問。
“當然。”
老媽子歪起頭:“你以為公主真會等你一輩子”
蘇三泰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雲。
徐天良沉聲道:“不要多說了,快交出內紗衣,跟小慧姑娘走吧。”
“謝聖命使者。”蘇三泰拱了拱手,動手脫衣。
老媽子將臉扭向一旁,他們雖說都已是上了年紀的人,畢竟是男女有別。
徐天良沉著臉在等待。
蘇三泰脫下內紗衣,雙手呈送給徐天良。
徐天良接過內紗衣,感觸萬分。
這九件分給有九分之一金陵寶藏圖的內紗衣,可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蘇三泰開始穿衣。
徐天良目光轉向天空。
空中一棍月光忽明忽暗。
不知什麼時候,山頂颳起了大風,風呼嘯著掠過巖坪,將衣襟高高掀起。
翻滾的烏雲,閃爍的昏月,呼嘯的山風,似首在向他暗示要發生什麼事。
這可是個凶兆!
他禁不佳打了個寒感。
就在這時,蘇三泰整好衣冠之後,一掌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一聲沉重的悶響。
徐天良心一震,目光轉向蘇三泰。
老媽子同時霍地轉身。
蘇三秦身子抨然到地。
徐天良急忙蹲身抱起蘇三泰,一手扣住他的手脈。
老媽子搶身上前:“傻小子,你怎麼啦?”
徐天良側身在地上坐下.右掌按任蘇三泰的背穴。
一股純正的內力從“神道”穴源源注入蘇三泰體內。
老媽子滿人是驚惶之色:“他怎麼樣了?”
徐天良沒有回答她的話.雙堂候地交疊在一起。
注入蘇三泰體內的力突然增強。
蘇三泰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又一下,嘴唇動了動,閉上的眼皮緩緩睜開。
徐天良從手脈上已知蘇三泰決心自版,他剛才的一掌,已將自己心脈震斷,決無再活的希望。
他給蘇三泰注人內力,只是想給蘇三秦最後一個說話的機會。
他知道蘇三泰也希望有這麼個機會,否則憑蘇三泰的修為,掌上再加兩層功力,天靈蓋骨顱拍碎,就會立即斃命。
蘇三泰扁了扁嘴唇,吐出幾個字:“聖命使者,我……”
徐天良緩緩地回掌,抱住他的肩頭冷聲道:“我已經放過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蘇三泰費力地道:“老夫不……願嫁禍你……你放……過了我,皇祖亡靈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真傻。”徐天良冷然地道:“這是我自願做的,你根本用不著內疚,就像是我奉命要殺你,你不能怨我一樣。”
蘇三秦搖搖頭。喘著氣道:“不,這不……同,老夫不能欠你……的情”。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不願領我的情,就只有死了。”
蘇三泰咧嘴笑笑:“實際上老夫除了死以處已別無選擇了……”
“為什麼?”老媽子厲聲斥罵,兩道部利的目光似剪子一樣,射到蘇三泰臉上,“你難道不知道公主在等著你嗎?”
蘇三泰苦笑著道:“老夫身為皇祖之人,死為皇祖亡靈之鬼,決不能做皇祖亡靈的叛賊,我若跟我隨公主走了,不就真成了皇祖亡靈的叛賊了!”
“你這個負心郎!”老媽子怒聲罵道,“你枉負了公主對你的一片痴情,你去死,去死吧”
徐天良冷漠地道:“你還是擔心會連累公主?”
蘇三泰神情黯然,沒有吭聲。
徐天良眼中閃出灼熾的光亮:“天地之大,難道會沒有容身之處?”
他這話像是問蘇三泰,實際是卻是在問自己。
蘇三泰默然地播搖頭,沉緩地道:“小夥子,你雖然身為皇祖亡靈聖命使者,但對皇祖亡靈並不瞭解,沒有人能逃得過星社亡靈之手,別說是天涯海角,就是天宮龍王殿,也沒再人得以倖免。”
徐天良頓時默然無語。
今後自己的處境,能否比蘇三秦好?
去媽子眼中閃著淚花道:“原來你是擔心公主會受到牽連。可是,即算是這樣,你也不必要自盡,保持現在這種狀況,比公主完全失去了希望要好。”
蘇三泰沉聲道:“你說得不錯,這件事總得有個了結,老是這麼拖下去,讓公主等一輩子。”
“算我說錯了行不行?”
老媽子急得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你可千萬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公主會不知有多麼傷心。”
蘇三泰案聲道:“請小慧姑娘轉告公主,老夫負情公王,實是事出有因,還望公主見諒,請公主在我死後不要悲傷,回夏去之後再選個如意郎君……”
“你這個無賴!”老媽子哭泣著打斷他的話,“你忠心舍公主而去,居然還說出這種話,你以為公主還年輕嗎?她已經最年過五十的人了,你這沒良心的!”
蘇三秦表現出坦然地沉靜:“事至如念,你罵也沒用,哭也沒用,一切都已結束了,你好好照顧公主,請公主保重。”
他呼吸驟然急促,身子急劇地顫科。
徐天艮知道他真氣耗盡,已到了最後的時刻了。
他無法再給他注送內力,只要他的掌壓上蘇三泰的百會。
蘇三泰就會立即口噴鮮血而亡。
此刻,蘇三泰的心脈正在寸寸斷裂。
他輕輕地抱他,無奈地望著他。
他除了等待與眼睛睜地看著他死之外,別無辦法。
老媽哭泣著,嘴裡咕嚕罵個不停。
蘇三泰嘴角冒出了血沫。他掙扎著斷斷續續地道:“聖命使者,老夫……有個請……求。”
徐天良:“請講。”
蘇三泰瞪著一雙大眼瞧著徐天良道:“請聖命使者日後……皇祖亡靈面前替……老夫訴清冤情,查出真正……叛賊,老夫縱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徐天良毅然道:“一定”。
“別外……”蘇三泰說話聲已漸微弱,“請聖命使者務必要……小心義勝莊的那個醜老頭,老夫胸前有一塊……護心鏡……”
一大口鮮血湧出,淹沒了蘇三泰嘴邊。
蘇三泰咕嚕了兩句,頭一歪搭拉下去,身子停止了抽搐。
蘇三泰死了。
火鷂掌從此失傳。
山風在呼嘯。
山岩在顫抖。
專媽子在哭泣。
徐天良在沉思。
有風,有林嘯,空氣卻靜得令人窒息。
老媽子站起身來,解下背上的小包袱,往地上狠狠地摔:“早知是如此,我何必辛辛苦苦地去準備這個!”
小包袱在巖坪上蹦了源,驀地散開,包袱裡滾出了一個人頭。
人頭滾到徐天良身邊停住。
月光灑在人頭上,赫然是蘇三泰的人頭。
老媽子挽起藍布小包的水玄衣,轉身搶步就走。
徐天良冷聲道:“他的屍體,你不要嗎?”
老媽子斷然地道:“不要,公主若看見了他的屍體,會更加傷心。”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徐天良放開抱住蘇三泰的手,陰沉著臉,站起身來。
他凝視著腳前那顆蘇三泰的假人頭。
臉形、眼睛、眉毛、鼻數,還有嘴巴,下額和皮膚顏色,真是像極了!
若不是蘇三泰躺在他身旁,他一定會相信這顆人頭,真是蘇三泰的腦袋。
可惜枉費了長樂公主與小慧丫環的一片苦心。
他想了想,走到崖坪左角搬開一塊石頭,開始掘坑。
他決定將蘇三泰的屍體掩埋了,以免落入狼狗之腹。
他沒有掘坑的工具,便拔出天神劍來暫作鐵鍬。
石塊下的土,並不很硬。
很塊地,一個坑已經挖好。
他舉起手中的劍、沾著泥土的劍刃,映著月光泛出嗜血的毒蛇藍牙般的寒芒。
他目光掃過四周。
左角右側一片樹林。
他身形一驟,飛入林中,左角綴出一掌,拍在一顆大樹上。
樹幹搖晃,校葉瑟瑟發抖,落下—地葉片。
樹幹枝叉上的鳥巢中驚飛起兩隻飛鳥。
徐天良驟勿驚鴻飛起,電射空中。
藍芒閃處,血光一線閃沒。
徐天良身飄至巖坪左角墳前,天神劍錚然入鞘。
林旁空中墜下兩隻死鳥,空中數點羽毛在飄曳。
徐天良臉色冷峻,目光如電,沉聲喝道:“鐵面判官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好耳力!”
一聲贊喝,一線黑影似鬼腿幻現,幾個閃影,杜雲魂已出現在徐天良五步外的巖坪上。
徐天良凝立著,冷冷的目光盯著杜雲魂臉上鐵皮面具。
雖然隔著一張面具,杜雲魂仍覺得徐天良的眼光刺得他皮膚隱隱發麻。
徐天良自在閻王娘娘行功房,服了廖小瑤的血魔宮大羅申丸後,功力日漸增長,現已達到一定火候。
杜雲魂覺得他不僅功力已大有長進,更重要的是人已更成熟,不覺有幾分憂慮。
他帶著幾分恭維的聲音道:“恭喜徐公子又一次完成使命。”
徐天良冷厲地道:“你為什麼要行刺嚴陰陽?”
杜魂沒有直接問答他的問題,卻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幫陰陽?”
徐天良沉靜地道:“因為閻王娘娘宮曾救過我的命,他也對我不錯,所以既然讓我撞著,我不能不救他。”
杜雲魂陰森森地道:“作為一個殺手,不應該管,也不能管份外的事!”
徐天良冷哼道:“作為鐵面判官,居然蒙面殺人,真是讓天下武林人恥笑。”
杜雲魂只得硬著頭皮道:“我殺人,自然有必要殺人的道理,就像你執行使命一樣,也有自己必行使命的理由。”
徐天良冷聲道:“在下雖為殺手,最恨的卻就是這種使用卑鄙手段的偽君子。”
杜雲魂不得不拿起他的法寶:“我這樣做,做都是為了你孃的聲譽。”
“我孃的聲譽?”
徐天良楞傻了眼。
徐潔玉與閻王娘娘又有什麼關係?
“不錯!”杜雲魂沉聲道:“這事十分重要,但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徐天良眯起眼,聲音冷冰得怕人:“誰能相信你的話”
杜雲魂目光閃了閃,端正地道:“白素娟身上穿有一件紅衣兜,兜上繡有一朵白蓮花,蓮花心蕊是一個田紅線綴成的‘玉’字,你或有機會見到這件紅衣兜,你就知道我沒有說假話了。”
徐天良心抨然一陣狂跳:“這能說明什麼,白素娟與我娘有什麼關係?”
杜雲魂故意頓了頓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該走了。”
徐天良道:“你來就是想和我說這些話?”
杜雲魂點點頭,“我來只想向你解釋一下,保記客棧的事,以免你再生懷疑。”
徐天良抿起嘴:“可是……”
“人心險惡,你要小心”杜雲魂話音剛落,人已倏然逝出坪外。
徐天良怔怔地站在原地。
杜雲魂這句告警的話,把他給徹底稿糊了。
該要小心誰?
良久,他邁步走到蘇三泰身旁。
他彎腰摸摸蘇三泰的手,手指已經冰涼。
他抓過那顆人頭,雙手捧著,把人頭送到墳坑裡,端正地擺著。
他再回到蘇三泰身旁,將手控入他的胸衣裡。
蘇三泰人已死,胸口還有餘溫,一塊護心鏡護在胸口上。
徐天良摘下護心鏡,收入織錦袋中,然後仰面向天發出一聲嗥叫。
剎時,狼山四谷回應,響起一片狼嚎之聲。
“蘇樓主,得罪了!”徐天良一聲冷喝。
寒芒閃動,山峰顫慄。
手起劍落,蘇三泰的人頭離開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