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屏全沉聲道:“這辦不到。”
徐天良冷冷地:“閣下可願聽貧僧一句忠告?”
鄭屏全耐住性子:“請講。”
徐天良正色道:“閣下若想活命,就請帶貴局的人迅速離開這裏。”
鄭屏全字字鏗鏘地道:“遠威鏢局還從未有棄下鏢車逃走的鏢師,過去沒有,現在也不會有。”
徐天良悽傲的目光一閃,深吸了口氣道:“即是如此,貧僧只有送你們上西天極樂世界了。”
他帶着幾分嘆息的冷厲的聲音,在陰冷、沉寂的百果林裏,猶如冥界判官之聲。
鄭屏全頓覺一股寒意從背脊掠過,不覺冷楞楞地打了個冷噤。
此時,黃公夢拍馬上前,厲聲喝道:“大膽禿驢,竟敢劫囚車,可知還有王法?”
徐天良聲冷如冰:“爾等這些狗官,也配與貧僧説什麼王法,沙渺渺投靠朝廷,淪為鷹犬,為爾等賣力效命,他背信棄義,出賣朋友,以數百人血肉之軀想求一官半職,結果卻落得這夠下場,這就是爾等的王法麼?”
黃公夢漲紅了臉,一時語塞。
鄭屏全沉吟不語。
沙渺渺面色灰白,頭上冷涔涔。
“當!”黃公夢赤紅着臉,拔出了在馬鞍上的大刀,一雙濃眉上挑,喝道:“看我搏殺此獠!”
鄭屏全左手一伸,抓住了黃公夢坐騎的馬頭緩繩。
“你想幹什麼?”黃公夢厲聲斥喝。
鄭屏全沉聲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待在下來對付這和尚,大人保護囚車要緊。”
黃公夢聞言,略一猶豫,即勒馬後退。
官兵與鏢丁已將囚車團團護住。
鄭屏全躍身下馬,從馬鞍旁摘下一對雙鈎,跨前數步。
徐天良冷峻的目光,盯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道:“你已決定了?”
鄭屏全沉着地點點頭:“實不相瞞,在下別無選擇。”
徐天良冷聲道:“動手吧。”
鄭屏全平舉起雙鈎:“在下動手前有個請求,不知無號大師能否成全?”
徐天良眉頭微皺:“請講。”
鄭屏全端然地道:“請大師摘去臉上的蒙面巾,在下素來不與蒙面人正式交手。”
徐天良冷冷地道:“恕貧僧不能從命。”
鄭屏全凝眉道:“為什麼?”
徐天良沉聲道:“貧僧與閣下一樣,事關重大身不由已。”
鄭屏全肅容道:“如果是這樣,倘若在下死在大師劍下,將會死不瞑目。”
徐天良淡淡地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武林中死不瞑目的人還少嗎?”
鄭屏全冷硬一僵,隨道:“請大師留意,在下出招了。”
一聲沉喝,從鄭屏全口中送出,兩道耀眼的寒芒,像利剪一樣,剪向塗天良咽喉。
徐天良凝身未動,左手的劍鵲仍橫在空中,兩眼裏閃爍出了灼熾的綠芒。
他悟性極高,為了掩人耳目,他已把神谷門門主燕神飛“倒懸天地”的殺式,由直撐地面改成了斜橫空中。
他靜靜地看着對方剪來的雙溝中的一線空隙。
燕神飛的神劍秘笈沒有説錯,高招即有破綻,只要他抓住了對方的破綻,對方就死定了,這就是無招勝有招的倒懸天地殺式的精妙之所在。
不過,用無招勝有招的人,必須要有超人的定力,精深的內功和絕妙的殺式,否則無異是如同伸着脖子等劊子手砍頭的犯人。
徐天良現在已集三項絕學於一身,在武林中已是罕見的高手了。
鄭屏全見到徐天良眸中的綠芒,心中不覺一凜,雙鈎中的路線縫隙更大。
鈎尖巴剪細了徐天良的喉門。
一道青瑩的光茫,從雙鈎尖的剪縫裏穿過,一閃即沒。
鄭屏全只覺脖子上一涼,身子已從徐天良身旁擦過。
徐天良旋了個身,躲過了那一股從鄭屏全顴頸主動脈管裏噴射出來的鮮血。
他在旋身的剎那間,向鄭屏全撒開了臉上的蒙面巾。
鄭屏全看清了他的臉。
“狼崽徐天良”他想喊,卻已喊不出聲。
他晃了晃身子,仰面倒了下去,鮮血濺在了自己身上。
他模糊之中,不知道血是徐天良的,還是自己的,也弄不清楚是自已在倒下,還是徐天良在倒下。
“砰!”他重重地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斷了氣,沒有任何痛苦。
他濺滿了血點的臉上,表情很冷靜,雙目也安然閉上。
他死得很爽快,很瀟酒,也很平靜,因為他已知道殺他的人是徐天良,狼崽能滿足他的要求,他已能瞑目了。
徐天良轉回身,臉上仍垂着那塊蒙面巾,雙良閃着悸人的冷芒。
鏢丁們個個痴呆地望着徐天良,手巾的刀都垂下了。
黃公夢也雙眼發直。
堂堂的遠威鏢局副總鏢頭鄭屏全,居然在一招之下便成了這無號和尚的劍下之鬼!
沙渺渺更是驚駭萬分。
這和尚武功的劍式倒有幾分像徐天良,但其內力與速度卻更勝徐天良數倍!
黃公夢手中大刀一揮:“殺!”
痴立着的官兵被總兵大人這一聲怪叫的命令驚醒,齊聲吶喝向徐天良撲來。
徐天良眼中綠芒頓織,身形一旋,迎着官兵射來。
冷芒激盪,血雨在小道上空迸發,慘號聲頓起。
徐天良形如飛箭射向囚車。
護守在囚車旁的鏢丁,扔下手中刀,哄地竄入兩旁樹林中。
黃公夢掉轉馬頭,往後逃竄。
在這個年代,總兵大人丟盔棄甲,臨陣逃脱的事已事空見慣,不足為奇。
沙渺渺拼命地趴縮着頭,唯恐這和尚在他的頭上砍上一劍。
徐天良射至囚車,足在沙渺渺頭上重重地一點,身子再次騰空射起。
黃公夢馬快,徐天良身子更快,只見身影一閃,徐天良已躍過馬頭,折了回來,馬背上的黃公夢已沒有了腦袋。
馬匹還在往前奔跑,林中斜裏衝出一條人影,一手挽住馬籠頭,一手將沒了腦袋的黃公夢扯下馬來。
徐天良返回到囚車前,將黃公夢的人頭摔在地上,目光冷冷地掃過四周。
十八名官兵八橫嚴在小道上,殷紅的鮮血像小溪在流尚。
他背對着沙渺渺,沒有理他。
沙渺渺扁着嘴,翕動了幾次,想説話但終究沒有開口。
他不知道該説什麼,也不好意思説。
潘壯讓朝徐天良施了一禮道:“全都解決了,剩下了兩名趟子手。”
徐天良冷沉着臉,沒説話。
兩名趟子手見到滿道上的屍體,溢流遍地的鮮血,臉都白了,不覺膝一軟,跪倒在地磕頭道:“大師慈悲,饒命!饒命!”
徐天良抬頭凝視着林梢枝葉間灰濛的天空,喃喃地道:“遲了……全都遲了。”
兩名趟子手不明白他的話,仍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無號大師……”潘壯仁靠近前去,剛開口説話。
徐天良突然一聲冷哼,天神劍再次出鞘,電芒似的劍鋒從兩名趟子手頸脖上削過。
“啊!”兩聲撕人肺腑的尖聲嚎叫,趟子手頸脖中迸濺出來的鮮血,噴了徐天良與潘壯仁一身與一臉。
徐天良沒有閃躲,故意讓血噴到自已身上,以平息心中還在燃燒的熊熊的嗜血慾火。
潘壯仁想躲卻躲避不及,剛挪動半步,便讓標濺的血往噴個正着。
兩名趟子手癱倒在地上,一陣痙攣後便寂然不續。
林中一片寧靜。
驀然間,響起了幾聲清脆的鳥鳴聲。
這鳥鳴聲,與林間卧的屍體,淌流的鮮血,極難以調合。
徐天良昂着頭,冷傲地站着,目光凝視着天空,墨一般黑的瞳孔清水般的透澈,瞳孔兩旁的血絲卻像紅蟲一樣在遊動,令人不敢直視。
天空陰暗,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血腥,與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機。
血順着徐天良臉上的蒙面布往下滴落。
潘壯仁與十名手下,皆被徐天良卓越的武功與兇殘的殺人手段,及殺人後冷靜的態度所怔住了。
徐天良的這種冷靜,遠比瘋狂更令人感到恐懼。
良久,徐天良轉回身,冷厲的目光盯着了沙渺渺。
沙渺渺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徐天良沒説話,手緩緩地按住了天神劍劍柄。
沙渺渺全身一陣哆咳,頭額滲出了冷汗,顫着嘴唇道:
“大師……”
“鏘”天神劍出鞘。
沙渺渺閉上了獨眼。
涼風掠過頭頂。空中飄散一繕髮絲。
接着,囚車被劈開,沙渺渺身上的鐵鏈,腳鐐,皆被削落。
徐天良收到入鞘。
潘壯仁與兩名手下,立即上前,小心地取下穿鎖着沙渺渺手腳的鐵絲。
沙渺渺被攙扶到徐天良身前站定。
他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用手推開攙扶他的莊丁,獨眼目光灼灼,恍若又恢復原先的光彩。
他定定地瞧着徐天良沾滿鮮血的蒙面巾,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徐天良朝潘壯讓立即領着手下,退至三丈之外。
為了慎重起見,儘管挑選出來的義勇隊隊員個個忠實可靠,但仍只有夏世炎與義勇隊的十個頭目,才知道徐天良的真實身份。
沙渺渺翹翹尖嘴,縮着鼻孔道:“狼崽,你要殺我就請動手吧。”
徐天良目光閃爍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是狼崽?”
沙渺渺坦然地道:“你的眼神,你有一雙無法掩益的狼崽眼。”
好厲害的賊眼!
徐天良抬手摘下蒙面巾,兩眼勾勾地了着沙渺渺,陰冷地道:“果然是無人可比的老賊。”
沙渺渺眨了眨眼,並不在意徐天良的嘲弄,活動了一下手腳道:“想不到你在雁蕩山金陵寶穴洞中不僅未喪命,似乎還有奇遇,武功內力又增進了不少。”
他並不知道徐天良在胡大鵬那裏,練習了混元金剛練氣接與金剛掌的同時,已將少林大歸內氣法練成,功力已大有長進。
徐天良冷哼一聲:“你還有心注意到我?”
“哦!”沙渺渺語聲有限道:“你以為我已無心關注別人?”
徐天良冷聲道:“是的,你應該關心的是自已的命運。”
沙渺渺苦笑道:“我還能關心自己什麼?我已經説過了,你若想殺我就請動手。”
徐天良皺起劍眉:“如果我想殺你,你早就沒命了。”
沙渺渺目芒一閃,心中浮起一線希望:“你不打算殺我?”
徐天良陰沉着臉,沒答話。
沙渺渺閲歷豐富,經驗老道,立即道:“老夫這條命值多少銀子,請你開個價。”
徐天良冷冷地:“我不要銀子。”
“要什麼奇珍異寶,請開口。”
“奇珍異寶,我也不要。”
“……”
“我要你替我請一個人出山。”
沙渺渺右眼一連翻了翻:“誰?”
徐天良一字一吐:“易容世家慕容若真。”
沙激渺訝然道:“幕容若真?”
徐天良點頭道:“不錯,我要借用他一個月,在一個月內,他必須無條件地聽命令,替我辦任何事情。”
沙渺渺為難地嚼起了嘴,臉上扯起縱橫交錯的皺紋。
片刻,他才道:“你為什麼要借用他?這老頭脾氣古怪,很難……”
徐天良沉聲截斷他的話:“這是你性命交換的代價。”
沙渺渺聳聳肩:“老夫已別無選擇?”
“有!”徐天良聲冷如冰丸,“你可以選擇死。”
沙渺渺眼中閃着詭湧的光:“你真會救我,而又殺我?”
徐天良瞳仁裏閃出綠焰:“只要你説出一個不字,就知道我是真還是假了。”
沙渺渺心中冒出一團團冷氣。
他明白徐天良説的是真話,只要他敢説一個不字,徐天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可惡的狼崽!
他無奈地嘆口氣道:“老夫答應你。”
徐天良端正地道:“你可有把握?”
沙渺渺咬着牙道:“拼着捨棄全部家財,老夫也要請出慕容若真為你服務。”
徐天良道:“好,七天後,你帶慕容若真到風陽雲霞嶺仙女湖來見我。”
“七天?”沙渺渺搖頭道:“時間恐怕太倉促了,老夫身體……”
徐天良冷聲打斷他的話:“事情迫在眉睫,我沒有多的時間給你,就七天。”
説話間,突然出手捏住沙渺渺的尖嘴下額,往他口中塞入一顆藥丸。
沙渺渺扁扁嘴道:“你這是幹什麼?”
徐天良目露兇光道:“你已服下了我的毒九,七日之後若不及時服下解藥,便會毒發身亡,這是西域的異門奇毒,發作起來是很難受的,比剮刑還要痛苦數倍,希望你不要誤了時間。”
沙渺渺剛嘴苦笑道:“你對老夫也來這一手?”
徐天良沉臉道:“我現在已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是你?”
沙渺渺哭喪着險,扁了扁嘴:“時間緊迫,老夫就此告辭。”
沙渺渺跛着腳,身子一旋,已逝出數丈之外。
潘壯仁等人暗自吃驚。
這個老賊剛卸去刑具,鎖骨之傷還未好,身手居然還如此敏捷,真令人匪夷所思。
突然,剛逝出去的沙渺渺又驀地一個旋身,退了回來。
徐天良帶血的蒙面巾掛到臉上,倏然測轉身子。
林中小道的西口,出現了十餘條人影。
人影停在小道路上,將西端的路封死。
為首是徐大川,身旁站着花容容,其後是金童與銀童和十餘名手下。
他們是奉姚天霸之命,前來接應黃公夢囚車的。
有消息説有人想劫囚車,徐大川不信,現在武林各派元氣大傷,如同一盤散沙,誰還有膽子來劫沙渺渺的囚車?
當然,他還是來了。
沒想到真有人劫囚車,而且還將押車的官兵與遠威鏢局的鏢丁,全都給殺光了!
誰有這般膽量?
他目光掃過全場,盯落在徐天良臉上。
那雙犀利的,閃着綠芒的眼睛,使他的心格登一跳。
狼崽徐天良!這……怎麼可能?
他感到驚異,困惑與不解。
花容容瞧着徐天良,眼中閃過一抹迷茫的神色,喃喃地道:“是……徐天良……他還沒有死……”
徐大川跨前數步厲聲道:“什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搶囚車,搶走朝廷欽犯?”
徐天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徐大川,一邊思量對策,一邊道:“什麼人敢來此趁火打劫,管不該管的閒事!”
徐大川冷聲:“在下西子莊狼幫幫主千面郎君虎徐大州。”
徐天良冷哼一聲:“我問的是閣下的真實身份。”
徐大川爽快地道:“皇宮大內總管姚其順。”
徐天良睹聲道:“原來是朝廷的一條狗。”
“媽的!”金童和銀重拔出長劍,就要動手,卻被徐大川斥退。
潘壯讓等人執刀披上、也被徐天良阻住。
徐大川沉靜地道:“請問大師寶寺法號?”
徐天良抿抿嘴:“無寺無廟,無號和尚。”
徐大川哼亭道:“我問的是大師的真實身份?”
徐天良沒有絲毫的猶豫:“大漠死亡谷狼崽徐天良!”
他知道徐大川在一瞥自已的時候,已懷疑自己了,於是以攻為守採取了“以真亂假”的戰術。
潘壯仁楞住了。
徐天良怎能隨意暴露自已的身份?
十名義勇隊隊員傻住了。
這無號和尚就是狼崽徐天良。
徐大川皺起了眉頭。
這和尚一定不是徐天良,否則他怎麼直言不諱地告訴自己?
花容容卻發出一聲歡叫:“狼崽!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徐大川沉臉噸道:“大陽的禿驢!竟敢冒充徐天良搶囚車,可知該當何罪?”
徐天良坦然承認的態度,反倒使徐大川起了疑心,這正中徐天良下懷,他故意喊起嘴道:“貧僧是不是狼崽徐天良,你出手試試,不就知道了?”
“很好。”徐大川輕輕一躍,已躍至小道中心,離徐天良不到三丈距離。
徐天良身形一晃,雙肩未動,足下雙腳未移步,身子已飄到了徐大川面前,在一丈遠的地方站定。
徐大川心中暗自吃驚,好身手步法!
看她表面上不露聲色、左手一揮,命金童,銀童與花容容擊退。
勉知道對方身手不見。不願讓手下作無謂的犧往,他現在還是用人之際。
金童和銀童技着花容容退出五丈之外。
徐天良辦揮手示意潘壯仁等人退後。
潘壯仁雖然極不願意,但不敢違命,也只得帶着手下,退後到破碎的囚車旁。
徐大川鋭利的目芒死盯着徐天良的眼眸,彷彿要透過他的眸子,看透他心中的秘密。
徐天良目光清亮,英氣內斂,冷靜地迎視着對方,將對方的目光融化於自已的目光之中。
良久,徐大川輕而激昂地道:“待會我摘下你臉上的蒙面巾時,一定能知道你是誰。”
徐天良沉冷地道:“你那張人皮面具裏一定是張醜惡的臉。”
徐大川淺淺一笑,側身拔劍。
他雖無戰勝對方的把握,但自信要挑下對方的蒙面巾,並不會太難。
徐天良左手斜橫起了天神劍。
沒有吆喝,也沒有客套,兩人同時出劍,撞在了一起。
徐大川欲先發制人,是以快劍搶先出手。
徐天良恐對方識破自已身份,便以快劍對快劍,同時搶招。
耀目的光影泛起一道刺目的激流,流閃的寒芒交織成網。
尖厲的金刃破空之聲刺耳鋭嘯,令人心驚膽顫。
兩人閃掠在生死一線的冷芒激流之中。
徐大川自詡快劍天下無敵,今日想不到遇上了對手。
他咬咬牙,一個倒翻身,空中擰腰挺身,一劍橫劈,左手五指抓向徐天良蒙面巾。
他情願拼着左上臂捱上一劍,也要揭開無號和尚的真貌。
徐天良跟着劍一沉、左手化學,朗徐大川一指拍下。
他情願用右臂換徐大川的左手腕。
徐大把自己的手腕看得比徐天良右臂重要、急切換招長劍迴旋,左手五指改掌,與徐天良對掌一拍。
“蓬!”兩掌拍實,徐天良墜地立身,形若泰山。
徐大川身如飛籬,倒飛出數丈外,真落在花容容身旁,晃搖不已。
少林金剛掌!混元金剛練氣法!這無號和尚怎會少林不傳的秘功?
徐大川雙眼圓瞪,嘴張得大大的,驚駭的程度可想而知。
此人決不是徐天良,當立即稟報姚天霸,到少林寺查清這無號和尚的來由!
他當即立斷,沉喝一聲“咱們走!”
金童和銀童是第一次見到徐大川戰敗,心中也很害怕,聞命立即率人退離林道西。
花容容還痴望着徐天良不肯走。
徐大川一把接任她,託身後退。
花容容掙扎着,嚷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他是徐天良!”
徐大川道:“他不是徐天良。”
“他是徐天良?”
“他不是,徐天良怎會少林金剛掌?”
“不,我認得出他,他就是徐天良。”
“你再嚷嚷,我就殺了你!”
花容容果然不敢再叫嚷了,但她仍在心裏不服氣地呼喊着:“他是徐天良,他一定是狼崽徐天良!我絕不會看錯!”
徐天良站立在小道上。
他沒去追殺徐大川,原因是不想打草驚蛇,破壞了自已的“金頂”計劃。
沙渺渺在他與徐大川交手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已悄悄地溜走了。
這個老賊!
他餵給沙渺渺吞下的那顆毒丸是假的,如果被沙渺渺識破,他會帶慕容若真來雲霞嶺仙女湖嗎?
如果請不到慕容若真,金頂計劃就得告吹。
前程還兇吉未卜。
天空更見陰暗起來,一絲絲細雨從林梢頂上往下飄落。
雨點落在臉上,是冰涼。
他的心也是冰涼的。
沙渺渺是否會按時赴約?
金頂計劃能否成功?
閩佳汝易天凡又有得吃虧?
錢小晴、廖小瑤和白素娟三女結局如何?
大漠死亡谷的狼崽與深山澗中育出的獒,有何爭鬥之舉?
《擲劍踏莎行》全書完,請看————《險惡江湖》第四卷《揮劍滿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