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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到底是誰爹孃

    雙鎖山東麓。

    義勝莊。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重疊着,雲縫裏灑漏着雨珠。

    乞丐打扮的徐天良,來到了莊門前。

    説來也怪,他第一次到義勝莊的前坐地賣劍時,也是這種陰雨冷風天氣。

    冷風吹着,雨點打到臉上冰涼刺骨。

    他抬頭看看莊門。

    雄偉的莊門巍然聳立,依然像當日一樣威風氣派,一面黃底綴有黑色流錘的三角旗,在風雨中飄揚。

    莊門前,八名青衣密扣短褂、背惱長劍的精壯漢子,分待兩側。

    一聲冷厲的斥喝聲在耳旁響起:“滾開!”

    徐天良頓住了腳步,但沒有滾開。

    一名莊丁跨步上前,揚起了手:“媽的!找死……”

    話音突然中斷,手也凝在空中,莊丁耳中響起了一個音調不高,但又有些刺耳聲音:“在下冷子秋求見夏莊主。”

    賣劍客、疤臉殺手、莊主的救命恩人冷子秋!

    莊丁立即垂下手,滿臉堆上笑容:“奴才該死,不知是冷壯士駕到,多有得罪,望恕罪。”

    徐天良低着散發遮掩的臉,微微擺手道:“不必如此,快引我去見莊主。”

    莊主忙道:“莊主已等候冷壯士多日了,請隨我進莊。”

    徐天良不覺一怔。

    夏世炎已等候自己多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他一邊思索,一邊走進了山莊。

    山莊裏石坪上,風雨中有人馬在操練,給人一種緊張之感。

    莊丁剛引徐天良客廳前,夏世炎已帶着四位背插鋼的壯漢迎了出來。

    她依然是往日的那身裝束,一套緊身豔服,包巾扎頭,肩上一襲紅色披風,透出一股巾幗英雄的氣概。

    “徐……”話音剛出,即改口道:“夏莊主。”

    夏世炎身子一顫,目光定定地看着徐天良的臉。

    這張臉雖被灰塵和污垢治滿,但已不見了那可怕的疤痕與爛肉瘡,灰塵污垢裏透出的是清秀與俊俏。

    難道他就是狼崽?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天良看出了她的困惑,於是道:“華山中豔女白素娟已給在下整過容了,夏莊主沒有聽人説到過?”

    夏世炎目芒一閃:“你沒有在雁蕩山寶藏穴中喪命?”

    徐天良冷冷地道:“蒼天有眼,我狼崽還沒有死。”説此話時,他瞳仁深處閃過一抹悸人的綠焰。

    “你真沒死?”夏世炎咕嚕了一句,即擺擺手道:“請隨我來。”

    她示意身後四名插刀壯士留下,轉身向後莊走去!

    徐天良沒問話,邁步跟在了她身後。

    她不時地回頭看他顫動的嘴唇,似有很多話要對她説,但沒説出口。

    他發覺她面色黑了許多,人也顯得蒼老憔悴了不少,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不知是為什麼。

    她領他徑直定到後莊的義莊前。

    他來過這裏,並在這義莊的密室裏殺了陰陽刀劍手笑面狼匡正國。

    夏世炎又領自己義莊做什麼?

    義莊仍是黑漆大門,門旁石牆上還是那兩個黑漆大字:“義莊”,顯得冷森恐怖。

    不同的是,門前站着的不是四名身着黑色衣褂的插刀壯漢,而是四名身着豔服插劍女子。

    夏世炎向四名女子做了個手勢,跨入了義莊石門。

    徐天良跟身而入。

    門內是個小院,院中尺多深的雜草不見了,換上的是一片花圃園地,數百束花卉,錯落有致,分佈在青石小道的兩旁。

    徐天良暗自納悶:夏世炎為何有如此心情,裝飾這停放死人的棺木的義莊?

    他隨着夏世炎穿過小院,進入正中的一座石屋。

    屋內卻沒有任何變化。

    沒窗户,漆黑,四角柱子按照義莊慣例,懸掛着四盞白紙燈籠,每口棺木左角處,點着一盞清油燈。

    燈光昏暗,氣氛冷森,一切如舊。

    “夏莊主,為什麼領我上這兒來?”徐天良開口發問。

    夏世炎扭頭道:“有人想見你。”

    徐天良眉頭一蹙:“誰?”

    “你見到他時就知道了。”

    説話間,兩已走到石屋左角,第一口棺材前。

    夏世炎伸出手,在棺木蓋上一連敲了三下,然後大聲道:“你等的人,已經來了。”

    棺木內響起了一個蒼老而顫抖的聲音:“快……快請他……進來。”

    徐天良心絃一顫,全身神經繃緊。

    這聲音聽上去十分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然而,儘管如此,他仍聽出了説話人是誰。

    “是!”夏世炎推開了棺木底蓋。

    一束強烈的光,從植底內射出。

    徐天良迫不及待,搶在夏世炎之前,躍身跳入了棺內。

    夏世炎隨後跳入。

    棺木底板和蓋板悄然復位,棺木恢復了原狀。徐天良搶入密室裏。

    密室燈光明。除了頂壁上的那盞宮燈之外,四壁還燃燒着四支手臂粗的蠟燭。

    密室地上仍鋪着波斯紅毯,但牆上掛的各式名貴刀劍和四角擺着的四件唐代彩釉瓷瓶,卻不見了。

    這一來,密室的擺設就顯得十分簡陋了,而且有幾分寒酸。

    一張木牀,一張小桌,一個茶几,兩條板凳,僅此而已。

    此刻,徐滄浪端坐在小桌旁。

    燈光下,他臉色灰白,滿頭白髮,左眼一個窟窿,右眼目光呆滯,身着一件泛白的青衣長褂,左臂彎曲着擱在桌面上,右手蕩蕩的空袖在不住地抖動。

    徐天良陡地凝住腳步,呆呆地望着師父。

    數月不見,師傅竟如此衰弱蒼老,像個老頭子了!

    徐滄浪也呆呆地望着他。

    他雖然已聽説白素娟替他整了容,但沒想到整容後的他,居然會如此驚人的俊美。

    他覺得他長高了,成熟了,已是個大人了。

    兩人默然相望,誰也沒有説話。

    夏世炎見狀,也呆立在門旁不動。

    良久,徐滄浪伸出顫巍巍的獨臂,發出一聲愴涼的呼喊:

    “浩兒!”

    徐天良心猛然一顫,胸中泛起一股熱浪,但他強忍着內心進發出來的感情,不冷不熱的叫了一聲“師傅。”

    他踏步走到小桌旁,在另一條板凳上坐下!與徐滄浪對目而視。

    他沒去抓師傅伸出的手,也沒有對師傅表露出熱情,神態是冷漠而不失禮。

    夏世炎隨後走過來,抓起桌上的茶壺,給徐滄浪與徐天良斟了一杯茶。

    她將茶杯送到徐天良面前,道:“徐公子,對不起,徐前輩已戒酒了,所以……”

    徐天良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對徐滄浪道:“師傅,你怎麼會在這兒?”

    徐滄浪已覺察到了徐天良的冷淡,苦兮兮地綻出一絲笑意道:“為了你,我才會在這兒。”

    “為了我?”徐天良眯起了眼,眼縫裏兩道冷厲的目光投射到徐滄浪的臉上。

    徐滄浪沉吟着道:“為師在大漠聽到雁蕩山發生的事,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徐天良凝目道:“師父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

    他話中帶着幾分明顯的嘲弄。

    徐滄浪並不在意,沉靜地道:“如果老夫消息不靈通,也就活不到現在了。”

    徐天良默然片刻,點點頭,冷聲道:“你擅離大漠到此,是背叛行為,你敢背叛皇祖亡靈嗎?”

    “我——”徐滄浪咳了兩聲,身子一陣顫慄。

    徐天良想伸手去扶他,但強忍住了。

    夏世炎一手託着徐滄浪的獨臂,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背穴,正色地道:“天良!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的師博?你可知道,你師傅是得知西門復要在雁蕩山害你的消息後,不顧危險從大漠死亡谷趕來救你的。”

    徐天良淡淡地道:“是嗎?”

    夏世炎道:“當然是的,當你師傅在路上的時候,就已接到雁蕩山發生慘案的消息了,他知道已經遲了一步,但仍趕到了我這裏。”

    徐天良皺眉道:“既然我已死了,還來這裏幹什麼?”

    徐滄浪猛地抬起頭,有眼目光閃爍:“我要為你報仇。”

    徐天良的心格登一跳。他沒料到徐滄浪會説這句話。

    他沉靜地道:“我不相信。”

    “狼崽!”夏世炎厲聲道:“你怎麼能不相信你的師傅?”

    徐天良端然地道:“江湖險惡,人心險惡,我不相信任何……”

    夏世炎瞪圓了眸子:“可是,他是你……”

    徐滄浪揮手截斷她的話:“浩兒,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相信,我也怪你,但我確是打算,如果西門復真害死了你,我決饒不了他。”

    徐天良瞧着他道:“你真會背叛皇祖亡靈?”

    “皇祖亡靈?”徐滄浪苦澀地道:“皇祖亡靈根本就不存在。

    西門復早背叛皇祖了,他早已將金陵寶藏獻給朝廷了,求得自己一條活路,然後又以皇祖亡靈愚弄我們,叫我們殺人放火,為朝廷效命,為皇上排除異黨,控制武林……”

    夏世炎接口道:“西門複用心險惡已極,我也被他們愚弄了數十年,直到今日才知道實事真相。”

    徐天良想了想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

    夏世炎咬牙道:“自從在廣賢村外山神廟前與你分手後,西子莊的兩名護法伍奉旨和鍾奉法便強暴了我,爾後他倆時常來莊中侮辱我。這次雁蕩山慘案後,他倆來莊中住了三天,在酒醉時他倆道出了真情。”

    徐天良沉着臉:“他倆比匡正國呢?”

    夏世炎目中射出怒火:“比那老賊還要邪惡十倍。”

    徐天良眼中綠芒灼熾,兩頰青筋突起,眉宇間透出一股冷森的殺氣。

    徐滄浪緩緩地開口道:“其實,即使伍奉旨和鍾奉法不説什麼,我們也會猜到真相,西門復公開拋出金陵寶藏,必然事出有因,雁蕩山慘案後,西子慶公然向武林各派下武林貼,意欲稱霸武林,必有其陰謀。另外,為四門復賣命的狼幫頭領千面郎君徐大川,你道是誰?卻原來是皇宮大內侍衞新總管姚其順……”

    夏世炎接過話道:“姚其順就是那個冒稱六不和尚的御前帶刀一品侍衞天下神捕姚天霸的侄兒。”

    徐天良重重地哼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

    徐滄浪喘口氣道:“浩兒,你現在該相信師傅的話了?你是怎麼從雁蕩山……”

    徐天良眼中閃着冷芒,截口道:“你武功已廢,夏莊主力量有限,你們怎能找西門復報仇?”

    夏世炎搶着道:“你沒見過我將爹爹收集的名刀劍和古董,全都賣了,我正在招兵買馬,擴大力量,準備與那老賊拼死一搏!”

    徐滄浪道:“現在武林各派雖已元氣大傷,但已認破西門復真相,報仇心切,只要各派聯手合作,西門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徐天良忽然一轉話題:“師博,您將死亡谷的狼崽帶來了?”

    徐滄浪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是的,如果沒有它們,師傅就到不了這裏。”

    徐天良歪起頭:“它們現在在哪裏?”

    滄浪坦然地道:“它的在狼崽三十里外的幽冥谷中。”

    徐天良神情肅穆地道:“這裏不是它們呆的地方,讓它快回去吧。”

    徐滄浪泛着白臉道:“為師自信能控制它們,也許它們對你能有幫助。”

    徐天良冷冰地道:“我不需要它的的幫助,狼崽歸狼崽,畜牲總歸是畜牲!”

    徐滄浪驚異地看着他,臉色剎時像紙一樣慘白。

    夏世炎見狀,忙開口打破僵局:“天良必該説説你是怎樣在雁蕩山金陵洞穴,死裏逃生的?”

    徐天良沒有拒絕,簡要地將自己如何從洞穴地下暗河牀裏逃生的經過説了一遍。

    他還説到了湯千秋的死,但沒有提及自己到狼崽深澗見胡大鵬的事。

    夏世炎一邊問,一邊不住地提問,表情隨徐天良敍述的情節而變化。

    徐滄浪認真的聽,始終沒説一句話,臉色異樣地陰沉。

    隨後,夏世炎將魏公府驚變,閩少南被押送京城問斬和閩佳汝逃脱的事,以及江湖上的一些動態,告訴了徐天良。

    徐天良暗自吃驚原來自己在狼崽深澗密穴練功半月,江湖上竟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

    他想到廖小瑤、白素娟,突然間很想立即趕到她們的身旁。

    夏世炎恰在這個時候;率領全宮人馬,把北雁蕩山搜了個遍,當她確認徐天良已確死無疑時,跪在北斗洞前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又據秘密消息,廖小瑤原本是打算在北斗洞前自盡的,只囚她懷了身孕,所以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徐天良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熱浪,同時也泛起一股深深的內疚。

    自從那夜與廖小瑤“暴風雨”的結合後,他再也沒有接觸過她,對她種種的柔情與表露,全都置之不理,可是她仍然如此深深的愛着自己,願為自己殉情而死。

    他被她的真情所打動,心在急劇地跳動。

    她已經懷孕了,那次結合後,她已懷上了他的骨肉。

    他陡然間感到肩上壓上了一副重擔,這是一種男人的責任感。

    他一邊聽着夏世炎説,一邊暗自發誓,不管自已是否愛廖小瑤,今後一定要好好待她,把她當作真正的妻子看待。

    心念一動,他腹內騰起一團躁動的火,恨不能馬上把廖小瑤抱在懷裏,像“暴風雨”夜那樣,好好親熱一番。

    徐滄浪猶自低着頭,心事重重。

    他知道徐天良還有些事沒對他説,也知道徐天良必然還有很多話要問他,但他不知道徐天良在什麼時候向他攤牌。

    他發覺浩兒已經陌生,他已無法再瞭解他,他很擔憂,也很害怕,卻又毫無辦法。

    夏世炎叫人送來了酒菜。

    三人就在密室裏進餐。

    席間,三人談的皆地如何向西門復報仇的話。

    徐滄浪和徐天良説的很少,夏世炎説的很多,也很激動。

    徐滄浪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徐天良是特意留下來陪他吃這餐飯的,飯後的變化,將會令人難以預料。

    果然,飯後徐天良對夏世炎道:“夏莊主,我想和師傅單獨説一些話,請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

    “沒問題。你們好好談吧。”夏世炎心無芥蒂,欣然答應。

    密室內僅剩下了徐滄浪與徐天良兩人。

    徐滄浪有意地端下了身子,靜候徐天良的發問。

    “這個女人可靠嗎?”徐天良問。

    徐滄浪微微一楞,他沒料到徐天良居然是這麼一問。

    他頓了頓,斷然地道:“絕對可靠,師博曾經救過她奶媽與她的性命,她決不會出賣我們,同時她在西門復手下所受的欺辱,也是她信任的保證。”

    徐天良輕喂了一聲:“這就好。”

    徐浪輕嘆口氣道:“浩兒,事到如今,師傅什麼事也不打算瞞你了。你有什麼疑問就儘管説吧。”

    徐天良冷聲道:“爽快,我先問你,你過去是否用過餘行生這個名字?”

    徐滄浪臉色刷地一白:“餘行……生?不錯,我是用過這個名字,那是當年我誤入魔宮時所用的化名。”

    他抿起嘴,嘴唇微抖着,是極不願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徐天良接着問道:“你可認識凌波仙子採陽女魔媚娘廖紅玫?”

    徐滄浪聲音顫抖着:“在魔宮時她曾是……我的妻子,就是她偷了紅蝙蝠廖天奎的粉撲,才使我有機會能逃出魔宮。”

    徐天良沉冷地道:“你逃出宮後,可知她的消息?”

    徐滄浪痛苦地點點頭,用帶着內疚的口氣道:“聽説她在我離宮後不久,就因病過世了。”

    徐天良臉色冷峻:“你可知她是為想念你而死去?”

    徐滄浪獨眼蒙上一層水霧,喃喃地道:“是我對……對不起她。”

    徐天良聲冷如冰:“你知道對不起他,可你知道她臨死前,為你生下個女兒?”

    “什麼?”徐滄浪呼地從板凳上跳了起來,獨眼瞪得溜圓:“她生了個女兒?”

    徐天良沉靜地瞧着他,點了點頭。

    他看得出來,徐滄浪確是不知道廖紅玫生女兒的事。

    徐滄浪神情很是激動,全身都在發抖:“那女兒叫……什麼……名字?”

    徐天良緩緩地吐出三個字:“廖小瑤。”

    徐滄浪剎時面無血色,雙腳一軟,回坐到板凳上,神情有些痴呆地道:“廖小……瑤,怎麼會是……她?”

    徐天良冷冰冰地道:“第一個問題,我已經問完了,至於你認不認廖小瑤,這是你自己的事。”

    徐滄浪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茶杯,沒有回答他的話。

    徐天良稍頓了一下,即道:“現在我問第二個向題,我被狼羣叼到大漠死亡谷,這是你與徐潔玉奉西門所謂皇祖亡靈聖命所為?”

    徐滄浪蒼白着臉,頭上汗水滾淌,緊抿着嘴,似乎未聽到他的問話。

    徐天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徐滄浪打了個哆嗦,目光投向徐天良,恍若剛從睡夢中驚醒。

    徐天良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徐滄浪眸光閃了閃,深吸了口氣道:“是的,目的是為了皇祖亡靈培育一名冷酷無情、武功超羣的冷麪殺手。”

    徐天良沉哼了一聲,面色凝肅道:“你為什麼同意讓徐潔玉嫁給胡大鵬?”

    徐滄浪鎮定了一下情緒道:“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並趁機併吞下神鷹門,二是為了獲得培育出狼崽的優秀人種。”

    徐天良鼻息易動着,牙齒咬得發響。

    徐滄浪低下頭道:“這是西門復的主意。”

    徐天良眼裏綠芒一閃:“你知道徐潔玉嫁給胡大鵬以後就愛上他了嗎?”

    “不,決不會!”徐滄浪頭額又滾出了汗探:“她不會愛上他的。”

    徐天良沉聲道:“事實是這樣,她確實愛上他,而且是真心的,同時胡大鵬也愛她,兩人都愛得很深,至死不渝。”

    “你騙人!你……在説謊……”徐滄浪脖子上青筋暴起,氣喘吁吁地大聲吼叫。

    徐天良目光如電,神色凜然地道:“你也愛徐潔玉?”

    徐滄浪的身子一抖,目射異光,但沒有承認。

    徐天良冷冷地道:“這就是你要我找她回大漠的原因?”

    徐滄浪垂下頭,伸手端起茶盤,顫抖着的手使茶水灑了自己一身。

    徐天良繼續道:“你要我殺胡大鵬,井非僅僅是為了報挖眼斷臂之仇,而是為了徐潔玉對不對。”

    徐滄浪喝了一口茶,擱下茶杯,重重地嘆口氣:“你説的不錯。”

    徐天良凝目道;“我是不是胡大鵬的兒子?”

    徐滄浪猶豫了一下道:“你見過胡大鵬了?”

    徐天良坦然地道:“是的。”

    “他對説了些什麼?”

    “他説他是我爹,可我不相信。”

    “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

    “除了相貌不像之外,我總有一種感覺,徐潔玉是我的親孃,可他不是我的親爹。”

    徐滄浪白髮撤下了前額,臉上拉起深深的皺紋,扁嘴支吾一下道:“浩兒,他説的沒錯,他確是你的爹爹。”

    他的不自然的表情與猶豫,使徐天良更堅定了心中的懷疑。

    其中必有緣故,今日要問個水落石出!

    他板起臉,冷森森地道:“你説過今日你什麼事也不瞞我,為什麼不説實話?”

    “我……”徐滄浪兩道充滿怨毒現冷醋的目光,射向徐滄浪:“以後我找到娘,證實你説的是假話,我決不會原諒你的。”

    “浩兒!”徐滄浪伸出手,獨眼閃着灼熾的光芒:“我……對不起你,你……”

    徐天良冷厲地道:“我究竟是誰的兒子?”

    “我該死,”徐滄浪突然用雙手捶着桌子道:“你……是我的親兒子!”

    徐天良耳邊響起了一聲炸雷,身子如雷電擊中,頓時呆木了。

    自己是徐滄浪的兒子,廖小瑤是徐滄浪的女兒,自己與廖小瑤豈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兄妹亂倫,大逆不道。

    徐滄浪哭泣着道:“全是我的錯,那天夜裏師妹徐潔玉回到長白鹿子村,她娘為了成全我倆的婚事,悄悄地給她喝了一碗迷魂藥,我明知她不願意嫁給我,卻仍然闖進她房中,趁她迷魂之際佔有了她,按照皇祖亡靈的規定,凡是……”

    “住口!”徐天良爆出一聲厲喝,天神劍似一泓秋水從鞘內瀉出,橫在了徐滄浪脖子上。

    徐滄浪悲痛欲絕,啞着哭道:“浩兒,爹讓你鑄成亂倫大譜,罪不在你,不知者……不為罪,罪全在爹一人,讓爹以死謝罪吧。”

    他頸脖往劍口上拼力一撞。

    徐天良的天神劍突然往回一收,他撞了一個空。

    他抓住桌沿,淌流着淚水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徐天良沒答話,滿頭散發根根豎起,怒目凝視着徐滄浪,表情忿怒已極。

    徐滄浪搖着頭,肝腸寸斷地道:“浩兒,爹爹……”

    “哼!”徐天良冷哼聲中,天神劍陡然揚起。

    一道耀目的寒芒,帶着逼人的冷氣,斬向小桌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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