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佳汝與徐天良都沒有理會閩少南的警告。
閩佳汝面色發青,目透兇焰,十指泛黑,嗤嗤劍氣由指尖發出。
徐天良神態凜然,目光炯炯,全身佈滿着重若萬鈞的煞氣。
閩佳汝已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處境,忘記了喜日。
嫉妒與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只有一個願望,立即殺了狼崽徐天良!
徐天良沉靜異常,對自己的處境,雙方的實力都十分清楚。
他雖然服了廖小瑤和白素娟的藥丸,有備在先,並已由廖天奎打通了體內的生死被關,功力倍增,但他知道,縱是如此,自己仍不是閩佳汝毒蓮花指的對手。
只有以死相搏,以一命換一命的拼法,才有僥倖取勝的機會。
閩佳汝剛傳王號,執掌魏公府,且又有獨霸武林的野心,一定把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只要閩佳汝不想死,便有獲勝的希望。
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已別無選擇。
廖天奎已告訴他,他已能不能戰勝閩佳汝並不緊要,他還能用別的方法,得到那件金陵寶藏圖內紗衣。
但,他不願意那麼做。
他意識到,如果他今天不能戰勝閩佳汝,就將永遠無法出人頭地。
他決心要擊敗閩佳汝,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
石坪中冷風颯颯,寒氣迫人,氣温像是驟然間下了許多度。
一時間,氣氛極是嚴肅沉重,除石坪四角的彩旗在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外,再無點滴聲息。
閩少南微眯起眼,暗自運動了神功。
他在控制住整個局面,否則一切就會前功盡棄。
閩佳汝黯然發動,暴閃進身,一指點向徐天良左臉。
凌厲的劍氣,挾着陰冷的毒氣,激射而來。
這是虛中帶實,實中含虛,一招九變,待對方再變招時,已佔儘先機。
對方若以招相應,虛中帶實,盡力一擊,一指便可定乾坤。
虛虛實實,花招百出,修長指甲裏外帶毒,毒蓮花指陰功,實為陰毒已極。
殊不料,徐天良凝身末動,雙臂低垂,根本就不應招。
他欲以“倒懸天地”的殺式,以不變應萬變。
毒蓮花指劍氣攻到,撞到徐天良運功護體的煞氣,迸出“嗤”地一聲刺響。
劍氣帶着三花劇毒射向徐天良左胸心臟位置。
徐天良瞳仁深處閃過一道稜芒。
閩佳汝毒蓮花指功的內力與指毒氣的程度,都大大超出了徐天良的估計。
他感到冷氣刺骨,心血都幾乎凝固,喘不過氣,抬不起手臂來。
他知道,他已被毒蓮花指毒氣所制使,已無還擊能力。
突然間,他想起了大漠死亡谷中被廢除了武功的師傅,想起了死亡谷中的狼羣。尚未找到的親,自己不明的身世,還有今天坐在酒筵上笑容滿面的新娘錢小晴……
他的雄心壯志和強者的願望消失了,心中充滿了悲觀、厭世,覺得自己再無生存的價值,生不如死。
他睜圓了眸子,雙目光華如電盯着擊來的毒蓮花指,等候着死亡的降臨。
徐天良為什麼不還手?
羣豪不解地瞪呆了雙眼。
閩佳汝也未意識到,徐天良由於決策的錯誤,已被毒蓮花指制住,失去了還擊的難力,因此唯有詐,招式不敢使老。
指尖距徐天良胸脯愈來愈近,五寸,四寸,三寸!
當閩佳汝意識到,徐天良已無法還擊,即使能還擊也來不及了的時候,耳畔響起了閩少南的命令聲:“不準傷他性命!”
去你孃的!
閩佳汝瞪圓了血紅的雙眼,毒指仍全力擊下。
閩少南臉色變了。
難道閩佳汝並末受自己藥力控制?
兩寸!
另一個聲音,在閩佳汝的耳中響起:“你敢殺他,你就死定了!”
易天凡的聲音!
閩佳汝手指一抖。
他想起了易天凡對他説過的話,想起了他的計劃。
他極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地將指力一斂。
機會來了!
蓄力以待的徐天良來不及考慮,閩佳汝為何會在這最後的關健時刻縮手,只感壓力一減,便收住雜念,立即出手。
倒懸天地!
閩佳汝只覺眼前一花,天空與石坪交換了一個位置,徐天良的有掌邊沿已切住了他的頸脖。
他扭頭看了閩少南一眼,緩緩地收回手指。
閩少南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事實證明閩佳汝確是控制在自己掌握之中,他完全地放心了。
他已有把握,讓自己的計劃得以實現。
徐天良收回手,瀟灑地笑笑:“閩大公子,承讓了。”
閩佳汝忍住氣,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回到閩少南身旁。
嚴陰陽暗自吁了一口氣。
廖天奎得意地拈扯着紅須。
廖小瑤鬆開攥緊的拳頭,手心裏盡是汗水。
白素娟從百寶囊中抽出手來,格格大笑,直笑得前俯後仰,花技亂顫。
關世傑臉色微變,顯得有些兒坐立不安。
徐天良已經獲勝,閩少南交出內紗衣驗衣時,該怎麼辦?
閩少南緩緩站起,抱拳道:“徐天良主神功蓋世,可敬,可敬!”
徐天良淡談地道:“閩爺過獎。”
他有意將“王爺”宇前的“王”宇去掉,簡稱閩少南為閩爺,措詞頗有幾分譏諷之意,但語氣已是有極力客氣。
“喂!”尤鬆開插嘴嚷道:“狼崽,快叫他把金陵寶藏圖交出來!”
未待徐天良開口,閩少南撫掌笑笑,豪邁、通達地道:
“老夫答應的事,自不會反悔,今日是犬子婚宴,大家鬧的也夠了,權請諸位喝一杯喜酒,晚間在聚義廳交出寶圖,諸位再共商取寶事宜如何?”
太乙真人道:“你不是説不染指金陵寶藏麼?怎麼……”
“哈哈哈哈!”閩少南笑着打斷他的話,“老夫已退出江湖,但魏公府還在,一切事情有汝兒作主。”
他説話間,向閩佳汝投去一個眼色。
閩佳汝尚未落座,冷冷的目光從坪棚中掃過:“魏公府保管這張金陵寶藏多年,難道還不能與各門派一樣,取一份應得的寶物?”
他嘴裏説着話,眼光卻仔細搜索着每一個角落。
他希望能找以暗中傳音的易天凡。
然而,他什麼也沒有發覺。
他覺得有些害怕,他似乎被人在牽着鼻子走。
一定要儘快扭轉這被動的局面!
他年紀喝然並不大,但經驗卻十分豐富,江湖與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實在是看得太多了。
他深深地懂得,一個老謀算的行家,不僅要善於布陷阱,更重要的是,不能落入別人的陷阱中。
他為自己剛才在與徐天良交手的失態,而感到心驚肉跳,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臉上表現出一片異樣的沉靜,灼亮的目光瞧着徐天良。
徐天良與他同樣的冷靜,緩聲道:“金陵定藏見者有份,魏公府當然也不例外。”
閩少南道:“請徐主暫留府中,與諸位共商取寶大事如何?”
徐天良皺起了眉。
事情順利提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很順手,但處處都不對勁。
這是微妙的誘惑,裏面肯定隱藏着巨大的危險。
危險來自哪裏?他一時無法猜測。
“行!”湯千秋答話了,“量你也不敢變卦。”
這老怪物説話的口氣,伊然是羣豪的頭領。
但,誰也沒有與他計較。在這種時候,無論是哪一門派,都不願得罪他。
廖天奎向徐天良丟了眼色。
徐天良拱供手,朗聲道:“就依着你的辦。”
徐天良返回到棚內。
喜筵正式開始。
穿流不息的僕人,繪各個酒桌送上酒菜。
酒是上等的好酒,從貢酒、狀元紅、女兒紅、蓮花白、竹葉青、花雕、陳紹、葡萄酒,種種齊全。
菜是上等佳看,八涼碟、八大碗、八湯盆、八花點、就連京都醉仙樓的上宴席,也不過如此。
閩佳汝和錢小明滿面春風,笑聲不絕,連連向羣豪敬酒。
徐天良和廖小瑤談笑風生,舉止優雅,頻頻與羣豪碰杯。
羣豪吆三喝四,猜拳行令,放聲狂笑,大口大杯地吃喝。
問題得以解決,大家吃得似乎都很開心。
閩少南與閩佳汝父子之間,羣豪各門派之間,誰都不相信誰。
大家都在表演,力圖讓對方相信自己,心裏卻想着另一件事。
就連徐天良與錢小晴,也都是這樣。
這個充滿着虛偽,奸詐與險的世界!
關世傑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離開了酒桌。
他潛入閩少南的卧房,將已偷到手的繪有金陵寶藏圖的內紗衣,又換了回去。
他重返酒桌,端起酒盅,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驀地,笑從扭曲在他臉上。
他望着正在向羣豪敬酒的閩少南,心裏引起一個疑問。
閩少南中了沙渺渺的隱形毛蟲,應該是奇癢難忍,怎麼從未見他搔過癢?
夜。
天空,托出了一輪渾圓的皓月。
八月中秋,月格外的圓,格外的明亮。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今夜明月高掛,當是個好兆頭!
只有圓月,沒星兒。
無星的天空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天宇,黑寂寂的,充滿着怪異與神秘。
孤獨的圓月單吊在空中,呈現出一片冷清,隱含着一團淒涼。
閩少南站在後院小雜屋旁的陰影裏。
月光燦爛,但照不到這裏。
他臉色凝重,心事重重。
六不和尚走了,沒在酒宴上露面。
易天凡和西門復都沒有出現。
他感到事情並非像他估計的那麼簡單,好像有人設了陷阱,在等侯他鑽進去。
是誰在設陷阱?
是什麼樣的陷阱?
他不知道,但,他卻自認自己是一頭可怕的、感應敏鋭的猛虎,沒有什麼樣的隱斷可以困住自己。
他進可攻,退可守的兩全其美的計劃,能使他立於不敗之地。
儘管如此,他仍須小心謹慎,決不能大意,他知道有很多很有能耐的人,就是死於大意之中。
今夜,有很多事要發生。
他需要親眼監察。
花叢小徑上,走來了剁餅武大郎聶民鑑。
聶民鑑身後跟着谷士羽。
他貼着牆角,屏住了氣息。
憑他的修為,只要站着不動,就連十丈之內能辨飛花落時的徐天良,也無法發覺他。
聶民鑑定向小雜屋。
谷士羽在他身後,輕聲問:“你究竟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他聽得出來,谷士羽的聲音有些顫抖。
聶民鑑壓低着聲道:“好東西,到屋裏你就知道了。”
聶民鑑推開小雜屋的門。
閃進屋內,門隨即掩上。
他輕移腳步,身子像幽靈貼近小雜屋的窗户。
窗紙上有個早已戳透了的小洞。
屋內地上,點着半支蠟燭。
聶民鑑和谷士羽蹲在地上。
聶民鑑從懷中掏出個小布袋,遞給谷士羽:“今天閩大公子已經是正正當當的王爺了,望谷大管家在王爺面前,多替小人美言幾句。”
谷士羽一邊點着頭,一邊把手伸進小布袋:“好説,好……説。”
忽然,屋內一亮,燭光頓暗。
“哦!”谷士羽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喊,手心託着一顆閃亮的夜明珠。
他看不到谷士羽的臉,但可以想像得出谷士臉上貪婪的表情。
聶民鑑矮矮的身子突然一晃,雙手猛地揚起。
夜明珠光映出了兩柄快斧利刃的寒芒,寒芒還未展開,血花已在空中飛濺。
只是眨眼之間,雙手已插回到聶民鑑的後腰帶上,夜明珠到了聶民鑑手中。
他在窗外數了數,聶民鑑在這瞬間,已砍出了三十六斧,而且最後一斧時,還騰出左手在谷士羽手中取回了夜明珠。
好快的斧!
好敏捷的身手!
谷士羽跪倒到地上,但似乎很不甘心,居然掙扎着想站起來,但他只掙扎着站起一半,再度倒下,一動也不動了。
谷士羽是仰面倒地的,所以他看清了他的臉。
滿臉是血,三十六斧全都確在臉上,深入骨內,整個臉就如同一盤剁碎了的鮮肉。
剁餅武大郎的外號,就由此而來。
紅的血,白的腦漿,淌了一地。
聶民鑑晃着短腳,走到雜屋左角,掀開一塊石板。
閩少南知道,那石板下是一個很深的石洞,洞裏喂有一羣兇猛的大老鼠。
這是隻有閩少南與他幾個心腹才知道的,專門用來消屍滅跡的暗洞。
聶民鑑將谷士羽扔下石洞,然後復又蓋上石板。
閩少南清楚,用不了片刻,谷士羽便屍骨無存了,那些餓極了的大老鼠,會把骨頭都咬碎吞進肚子裏去。
聶民鑑摸出個小瓶,在地上灑了些銀色的灰末。
剎時間,地上的血跡消失了。
聶民鑑抓起一把乾草,丟酒在地上,拍拍手,整了整衣襟。
他動作嫺熟,沉着冷靜,顯然是幹這一行的老手。
他“噗”地吹滅了蠟燭。
閩少南陰鷙地笑了。
這是他與易天凡的第一回合較量,被自認已經獲勝。
聶民鑑順着來時的花叢小徑走了。
他依然站立在雜屋的牆角陰影裏。
樹技彩燈與明月的光華嚴,一條人影鷹隼從空中掠過,逾出後院圍牆。
他站着沒動。
他知道,是關世傑出府,去趕易天凡的西郊雨石亭約會坐去了。
片刻,又一條人影似飛鳥從院牆掠過。
他仍站着沒動。
是廖天奎,紅黑魔頭原是好友,兩人暗中勾結,本是意料中的事。
須臾,花叢中旋起一團旋風,一打人影在牆上空飄然而進。
他眉頭微皺,目光如電。
湯千秋!
這老怪物,也去赴西郊兩石坡亭易天凡的約會?
他面如冰山,冰屑密佈。
易天凡西郊雨石坡亭之約,目的何在?
決非如字柬所旨,僅是切磋武藝這麼簡單。
難道置易天凡想與湯千秋、關世傑和廖天奎聯手?
他心一動,當即作出決定。
去西郊雨石坡亭看個究竟。
嗖,身還未動,坪空驀地又閃過一條黑影。
一道刺目的似乎幻覺的金光,在眼前閃過。
一道淡淡的,似有似無的輕煙,恍若留在空中。
他瞪圓了眼,凝注了欲躍起的身形。
是幻覺,還是事實?
是飛鳥、還是人影?
他竟無法斷定。
他怔怔地站着,形如石雕。
良久,他從牆角的陰影裏走出,走向自己原卧房。
他已放棄了去西郊雨石坡亭的主意。
他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決不能輕易冒險。
聚義廳內,燈火輝煌。
武林羣豪共分十桌,圍繞徐天良而坐。
徐天良勝了閩佳汝,且又掌握着金陵寶藏圖之秘密,自然成為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徐天良在上首席位坐定,左右兩旁是廖小瑤與白素娟。
錢振宇、錢百燈和宋志傲坐一桌,還有兩張椅子空着。
廳裏的氣氛有些滯重。
誰也沒有説話,都在靜閩少南的出現,是該閩少南交出金陵寶藏圖的時候了。
閩少南是否會言而無信?
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
誰也吃不準。
內簾門撩動。
門旁侍衞高聲呼喊:“閩王爺到!”
眾人目光轉向簾門。
門內走出了閩佳汝與錢小晴。
閩佳汝手中捧着一件內紗衣。
錢小晴一身紅裝豔服,在燭光下更顯豔麗奪目。
羣豪發出低聲的歡呼與喝彩。
閩佳汝徑直走到徐天良身旁,將內紗衣遞給他。
徐天良接過內紗衣,靜靜地道:“閩爺呢?”
閩佳汝嘴角扯起一絲笑意:“徐宮主找他幹什麼?現在魏公府的大小事宜,都是我作主。”
徐天良淡淡地道:“新婚之夜,打擾閻王爺,實是過意不去。”
太乙真人與尤松生同時嚷道:“羅嗦什麼,快看看是不是那張寶藏圖?”
徐天良抖開手中的紗衣,對着燭光照去,燭光下內紗衣上出了一張不完整的地圖。
他凝視片刻,點點頭道:“沒錯。”
閩佳汝冷哼一聲,走到錢振宇桌旁,靠着錢小晴坐下。
錢小晴已沒有了日間酒筵上故作的喜悦,臉上是一片冷漠。
“金陵寶藏究竟藏在哪裏?”黃山派二掌門石成磊忍耐不住,急聲發問。
徐天良平靜地道:“北雁蕩山。”
“媽的!”白虎堂堂主盧昆義,拍桌叫道:“張士誠這傢伙原來把寶藏藏在了雁蕩山!”
華山派掌門黃明道道:“寶藏藏在北雁蕩山什麼地方?”
徐天良向這位曾經敗在自己劍下的掌門人瞅了一眼,緩緩地道:“黃掌門,你跟着在下到北雁蕩山就知道了。”
“好!”苗風桃尖叫道,“誰也別打歪主意,誰也別想獨吞,咱們齊去取寶。”
尤松生拍掌道:“這個法子最公平!大家一塊去,見人者一人一份。”
桑木道長搖頭道:“這恐怕不行,見人者一人一份,這有你丐幫人多?該按每門派一份才對。”
“言之有理!”桑木道長的建議,立即得到了青城、華山崆峒、青龍幫、江淮幫、鬼火會等派的支持。
“哪怎麼行?”
尤松生拍着桌子,固執己見,“人多出力多自然要分得多,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行,按門派分!”
“不!見者有份,按人頭份!”
金陵寶藏尚未動手,各門派已為分配面爭不休了。
江湖險惡,人心險惡!
徐天良繃緊了臉上的肌肉。
廖小瑤在徐天良耳旁説了幾句話。
徐天良揚起手道:“諸位!據在下所聞,金陵寶藏共有珠寶一百大箱……”
“哦!”驚咦聲中,羣豪安靜下來。
閩佳汝眯起眼,似有所思。
徐天良壓低了聲,沉緩地道:“在下建議將百大箱寶藏分為兩半,五十大箱,由去取寶的各門派均分,另五十大箱入內取寶者按一人一份。”
羣豪沉默着,在默默計算各自的得失。
突然,閩佳汝開口道:“我魏公府贊同此分寶藏之法。”
錢振宇接口道:“我鐵血族也贊同。”
大慧道長道:“武當派亦贊同。”
“贊同。”羣豪紛紛表態。
尤松生拍拍手道:“好,既然大家都贊同,就這麼辦!”
他與九代長老喻可風反覆計算後,認為只要丐幫去的人多,也吃不了多大的虧。
還剩下少林派沒有表態。
太乙真人歪着,瞧着苦心大師道:“少林派打算不要金陵藏?”
苦心大師雙掌合十,臉上露出一絲舌笑:“諸位已協定,少林沒有建議。”
他並不貪念金陵寶藏,但是他奉天然方丈之命,為尋金陵寶藏而來,自又不敢妄自放棄,這確也是為難他了。
霍長青按劍發問:“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他朝着徐天良問話,眼光卻盯着白素娟。
這個勾人心魂的小豔女!
只要有她同去取寶,能與她多相處一些日子,縱是雙手空空而回,也是值得。
徐天良目光從羣家臉上掃過:“明天天亮即刻啓程。”
嚴陰陽坐在左角里桌,扁扁嘴唇,想説話卻未開口。
他已發覺,湯千秋不在,只有花容容縮在花痴幫的桌旁。
湯千秋到哪裏去了?居然連金陵寶藏也棄下不顧。
廖天奎與關世傑也不在,還有少林的天佛大師也不在。
六不和尚與易天凡都未露面,沙渺渺也未按約來接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隱隱地感到不安,總覺得有人為徐天良和武林羣豪,佈下了一個可怕的陷阱,武林將面臨一場空前的浩劫。
他並無根據,只是一種心靈的預感。
徐天良不願在廳中久呆,向廖小瑤與白素娟呶呶嘴,站起身道:“諸位,時辰不早,在下告退。”
他剛要轉身邁步。
突然,第三張桌旁的大慧道長按劍而起:“徐天良,貧道有話問你!”
徐天良臉色微沉:“大慧道長,有話明天再説吧。”
説着,他已走向廳門。
人影一晃,大慧道長橫身在徐天良前道:“你為何要殺害我紫霄宮執法長老無念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