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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十八木葉婆婆和滅性道長分了手,在那個小鎮上匆匆吃了點東西,便急急趕往少林,去尋獨孤樵和毒手觀音師徒。哪料出鎮不到十里,迎面便遇上了江湖浪子童超。木葉婆婆和童超二人皆是一驚。木葉婆婆道:“童少俠,怎的就你一人,令師楚老先生呢?”童超一愣,道:“這位可是昔日木葉山木葉令主盧前輩麼?”木葉婆婆江湖經驗何等老道,聽得他如此説便疑竇頓生:童少俠與自己三個時辰前還自説話來着,此時他為何如此説話?莫非此人竟不是童少俠,而是別人化成江湖浪子模樣的麼?還是童少俠正在做一樁隱秘之事,不願泄露了身份?若是後者,以他江湖浪子童超之才智,完全可用另外一種方式,比如説易容什麼的呀!不!江湖浪子何等樣人!他自是不會遮了自己真面目行事的!但他為何又要裝作對自己是才初識呢?若是前者——木葉婆婆一驚,馬上想起一個人來:千面狐智桐!筆者寫來話長,其實這些念頭在木葉婆婆腦中閃現只是飛快的一瞬。且先多與他再説幾句,看他如何回話,木葉婆婆這般想,便道:“老身正是昔日木葉令主。童少俠此時意欲何往?”童超道:“家師失蹤數月,童某這便到江湖上尋他老人家。”木葉婆婆聞言又是一驚,暗道怪也,童少俠方才不是己帶了其師去尋胡醉救治了麼?於是疑心更甚,道:“令師無敵神掌楚老先生掌劍雙絕,難道竟會——?”“木葉婆婆有所不知,”童超神秘兮兮地説,“我江湖上最近突然出現一個什麼黃龍會,無數黑白英雄盡被其網羅,童某家師説不定便已被他們所掠,故童某一直在暗察這個神秘組織的總會壇呢!”觀其説話神態,木葉婆婆此時已敢斷言眼前這位童超是為別人所扮。他雖面目酷似江湖浪子,但江湖浪子那份“哪管人鬼當道我自浪蕩江湖”之豪氣,卻是眼前這位“童超”所沒有的。但他既敢冒充江湖浪子,那決不會是等閒之輩,或許便是了那千面狐智桐。千面狐智桐在黑道四大魔頭中名列第二,最近又被那神秘的黃龍令主拜為什麼右護法,無論奸詐還是武功,皆是高人一籌!木葉婆婆自忖並非其敵,此時與他單獨相遇,且自己已被他們定為什麼黃龍十二信使之四,倒是險之又險了!且先穩住了他,伺機脱身才是。木葉婆婆於是道:“關於黃龍令之事,老身也略有所聞。”“童超”突然厲聲道:“盧若嫺,你已是黃龍令之四信使,這難道還瞞得住我江湖浪子童超麼?童某這便為江湖除掉你這黃龍令之爪牙!”聽得此言,木葉婆婆竟哈哈大笑起來。“童超”詫異道:“你笑什麼?”木葉婆婆道:“虧你江湖浪子童超被江湖中人譽為才智武功雙絕,老身是笑你不過是浪得虛名耳!”童超道:“此話怎講?”木葉婆婆道:“那黃龍令將江湖上凡有些名頭的盡列門下,雖似老身這等在你白道中人眼中屬亦正亦邪之流自有人甘當其爪牙,但似堂堂少林方丈、武當掌教那等非凡人物為何竟也甘受其驅,你可知其中緣由麼?”“童超”道:“難道他們竟被那黃龍令強服了諸如歸心散之類的藥物不成?!”木葉婆婆道:“正是如此!難道以你江湖浪子的眼力,竟還看不出來老身並未中那等奇毒麼?”“童超”道:“此言當真?”木葉婆婆一語雙關地道:“那些並未中毒卻甘當黃龍令爪牙的人,在老身眼裏簡直連豬狗也不如!老身自是不齒什麼黃龍四信使了,這倒請你江湖浪子放心。”這“童超”實為千面狐智桐所扮,他聽得木葉婆婆如此説,自是恨的將牙咬得咯咯直響,但他此時身為“童超”,卻不可勃然大怒。便哈哈一笑道:“好説好説!”木葉婆婆一笑道:“老身尚有要事在身,卻是不可久留,童少俠,咱們這就告辭。”一抱拳,正欲離去,千面狐智桐突然道:“慢着,盧若嫺,你方才雖講的好聽,但在我江湖浪子眼中,似你這等邪人,總有一日會做了那黃龍令爪牙的,故我童超這便廢了你,以除江湖後患,你準備接招吧!”將雙掌緩緩提起。木葉婆婆知今日難逃一場惡戰,暗運真力於全身又哈哈大笑起來。智桐道:“盧若嫺,你死到臨頭了卻還笑什麼?!”木葉婆婆道:“且先不説是誰死到臨頭,你看那邊是誰來了!”言罷往少林方向一指。木葉婆婆本意,是叫智桐分散心神,只須他頭往後轉得一轉,她便猝起發難。此舉雖不怎麼光明正大,但千面狐智桐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木葉婆婆此舉,也是迫於眉急之下策。但千面狐智桐何等奸詐之人!他哪不知木葉婆婆此意,豈是那等輕易上當之輩,聞言大笑道:“我江湖浪子童超豈會上了你的當,盧若嫺,你認命吧!”雙掌正欲擊出,不料身後卻真的傳來了聲音:“童超!原來你在這裏,你還沒被人殺掉麼?!”智桐和木葉婆婆二人皆是大驚!木葉婆婆知今日難免一戰,且此戰凶多吉少,若屆時不敵,便即自絕經脈一死而已,決不為那黃龍令之爪牙。她既死意已決,便不再多作它想,只等對方發招,她便盡全力與其一搏,並不指望會有人來救的。突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木葉婆婆一驚之下,竟不知是喜是悲了!智桐卻是想,便是木葉令主以死相拚,他也有把握在三百招內將她擒下。若將她擒歸總令,倒不失大功一件,難説令主一高興,還會賜授一兩招,那卻是終生受用不盡了。不料後面真的傳來了人聲,且是叫“自己”名字的,看起來還是童超的朋友,這卻有些麻煩!只得將運滿真力的雙掌放下。獨孤樵乍見童超,甚是高興,一臉至誠的笑容,伸手便去抓“童超”的手。智桐見他猝向自己伸出手來,心中暗自一驚,連忙閃開。他閃得快,獨孤樵那看似慢騰騰的手卻更快,一把便抓了個正着!獨孤樵全未覺察,只將他的雙手輕輕握着,高興地道:“童超,總算找着你啦。你還沒被人殺掉太好了。我高興得很。人高興是要喝酒的,咱們這便喝酒去吧。對啦,在洛陽你就説要在茂源酒樓請我喝酒,我還沒有得喝成呢。咱們這便去找酒喝吧!”方才獨孤樵的輕功令智桐大吃一驚。獨孤樵輕易抓住了自己雙手又讓他吃了一驚。二度驚駭之下,智桐儘管奸詐狡黠,也自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人除了本令要殺的第三號人物獨孤樵還會是誰!不禁暗思:此人武功莫測卻又如此愚笨,此時倒是殺了他的最好時機。若是得殺了他,便對本令有了莫大功勞。那左護法之位——哼!黃龍令左護法為千佛手任空行,比他千面狐智桐這右護法競自高了半級,智桐早就想取而代之了。然任空行雖無他智桐之狡黠,但武功確實比他高出一籌,且千佛手那一身鬼神皆嘆的藥道功夫,更是令智桐自低三分。但若令主萬歲一聲令下,管你什麼千佛手萬佛手,也得將左護法之位乖乖讓給我右護法!因而智桐暗自將全身功力盡數運於雙腕,打算突然掙脱,猝起發難。任你獨孤樵武功再高,近在身旁,我智桐這一掌擊出,你卻還有什麼命在!至於盧若嫺那死老婆子,待擊斃了你獨孤樵之後,諒她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但竟未掙開!獨孤樵雙手軟綿綿的,渾似柔弱無力,但智桐雙腕一掙,自己運於腕上的畢生真力卻不知所往!智桐這才大大的被震駭住了!但智桐之好詐在江湖上可謂罕見。震駭雖劇,但待獨孤樵説完話後,他竟哈哈一笑道:“獨孤兄弟你這般拉着我的手,咱們卻怎麼去喝酒呢?”獨孤樵不知智桐之意,但木葉婆婆卻豈有不知!故智桐話音才落,木葉婆婆便連忙道:“獨孤公子,不要鬆開他的手。”又對智桐道:“智桐你這魔頭,竟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輩麼?”獨孤樵一來便拉着“童超”的手,看着他嘀嘀不休地説話,根本沒看站在“童超”對面的是誰。陡聞木葉婆婆的聲音,不禁轉過頭奇道:“怎麼木葉婆婆你也在這兒?”見木葉婆婆並未回答他的話,卻看着“童超”説什麼智桐,獨孤樵不禁大奇,看了看“童超”,又看了看“童超”身後,見並無別人在場,便詫異地轉過頭望着木葉婆婆道:“木葉婆婆,你説的那智桐在哪兒?”獨孤樵看他時,智桐也往自己身後看了看,聽得獨孤樵如此問,也緊接着道:“是啊!木葉婆婆你説的那智桐在哪兒?”木葉婆婆怒道:“智桐你雖號稱千面狐,但卻瞞老身不過,你此時裝扮成童超童少俠模樣,到底是有何圖謀?説!”木葉婆婆的話聽得獨孤樵大奇,不禁上上下下地看了童超一番,道:“童超,你是別人裝扮的麼?”智桐哈哈一笑,道:“獨孤少俠,你看我童超可是別人能裝的麼?”獨孤樵又看了他幾眼,對木葉婆婆道:“他就是我在洛陽遇着的那個童超呀?!”木葉婆婆道:“獨孤公子你上當了,他是千面狐智桐那魔頭,此時他裝成了童超模樣。你可知道千面狐的意思麼?”獨孤樵道:“我聽説過千面狐智桐是黑道四大魔頭之一,但我沒有見過他。但童超可不是千面狐智桐呀!”木葉婆婆急道:“智桐這魔頭號稱千面狐,便説的是他想化裝成誰便能化裝成誰,他的易容之術天下無匹,此時他裝成童超便是要想殺你,你千萬不可鬆了他的手!”智桐聞得此言大急,心想如果真讓獨孤樵如此握着自己雙手,那便非被木葉令主所傷不可!連忙道,“獨孤少俠休得信了木葉婆婆的話,咱們喝酒去吧!”獨孤樵不知聽誰的好,一時看看木葉婆婆,又看看“童超”竟自閉上了眼睛。智桐不知獨孤樵此舉是何意思。但他此時恨木葉婆婆入骨,只巴望立即便殺了她!木葉婆婆也作此想:何不乘此時這魔頭的雙手被獨孤公子握着,一劍便殺了他,為江湖除此大害!二人如此想時,獨孤樵雙目緊閉,突覺一陣濃濃的殺氣籠罩住了自己。身子便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轉在了木葉婆婆與智桐二人之間。但那殺氣越來越濃,獨孤樵的腦海中突然幻化出一個雞發雞顏的老太婆和一個年約六十的精瘦老者!那老太婆竟有幾分象木葉婆婆,但那精瘦老者又是誰呢!獨孤樵突然“啊”地叫了一聲,鬆開了“童超”之手,身子飄開三尺,道:“你真的不是童超!”智桐剛得鬆開雙手,頓即眼中閃現一絲兇光,哈哈一笑道:“獨孤少俠説我不是童超卻又是誰呢?”獨孤樵道:“你大約有六十歲,很精瘦,我沒有見過你。”智桐在江湖上走動,還從未以真面目示過人,此時聽獨孤樵竟説出自己的真實容顏來,驚駭得説不出話來。木葉婆婆道:“他便是千面狐智桐那大魔頭,獨孤公子你快殺了他!”“原來你就是智桐。”獨孤樵道。又轉向木葉婆婆:“為什麼他是智桐我便要殺了他呢?”千面狐自知非獨孤樵之敵,更何況有一個木葉令主在旁!故他哈哈一笑道:“獨孤少俠,咱們後會有期。”轉身欲走,木葉婆婆突然道:“智桐你給我站住!”智桐收步恨恨地看着木葉婆婆,道:“你還要怎樣?”木葉婆婆道:“你休得再裝成童超童少俠騙人!老身要你將臉上那張面具給我摘下來!”智桐怨毒地“哼!”了一聲,展開輕功,竟自飛身而去。沒料他一個起落,身子剛落在十丈開外,獨孤樵卻如鬼魅般立在面前!智桐右掌擊出!這大驚大怒之下的一掌,力道自是非比尋常。不料一掌擊出之後,手腕卻是一緊,被獨孤穩輕鬆地捏了個正着。獨孤樵渾無惡意地道:“木葉婆婆説得對,你再裝成童超,別人會以為你真是童超的。至少侯前輩和青青會以為你是童超,那就有些不好了。總之騙人是不好的。你不要再裝成童超了吧。”這時木葉婆婆已趕過來立在獨孤樵身旁。智桐充滿怨毒的雙眼看了看木葉婆婆,又着了看獨孤樵,無可奈何地用左手在面上一抹,頓時變成了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清俊書生!崑崙管育管四俠!木葉婆婆一睹之下大為驚訝!她絕沒想到享譽江湖幾十載、身列黑道四大魔頭之二的千面狐竟如此年輕!即便是駐顏有術,也不可能如神至斯!獨孤樵卻道:“你這又是變成誰了?變成誰了都不好,你還是用自己的臉吧!”他這話是由心而發,但聽在智桐耳裏卻甚不是滋味:難道我堂堂千面狐智桐竟沒有臉麼!木葉婆婆聽獨孤樵如此説,頓即恍然大悟:原來他竟還戴着一層面具!他這千面狐之名倒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待獨孤樵那最後一句“你還是用自己的臉吧”説出,木葉婆婆聽了差不多哈哈大笑起來:這簡直是最惡毒的罵人之言,只是獨孤樵自己不知罷了!智桐卻是氣得發抖,恨恨地“哼”了一聲,左手又在臉上一抹,終於現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一個年約六十,一臉精瘦的老者!一雙細長的雙眼。唇上幾根稀稀拉拉的白鬚。可惜看不出他本來的臉色。此時他的臉色是白一塊青一塊的。“這就對啦,”獨孤樵道,“你就帶着這個臉走吧。”鬆開了智桐的手。智桐一聲不吭,轉身飛快而去,幾個起落,便已不見身影。木葉婆婆哈哈大笑,笑得痛快淋漓。待她笑過之後,獨孤樵奇道:“木葉婆婆你笑什麼?”木葉婆婆道:“今日雖未除去那魔頭,但那只是因為獨孤公子你菩薩心腸。婆婆之所以笑,是因為恐怕我是第二個見過千面狐智桐真面目之人。”獨孤樵道:“他從不帶着自己的臉見人麼?”木葉婆婆笑道:“正是。江湖上只知千面狐智桐是個極不好惹的大魔頭,但卻從無人知其真實面目。”獨孤樵道:“他為什麼不好惹?”木葉婆婆道:“他武功高自不必説,但江湖上武功比他高的也不乏其人。但誰要招惹了他,他要麼裝扮成那惹他之人去作惡事,讓別人去找你的麻煩,要麼他便裝扮成你最親近的人,趁你不注意驟下毒手,你説這豈不是不好惹麼?”獨孤樵想了想,道:“這倒真的是不好惹。”又道:“你説你算第二個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那第一個是誰呢?”“便是你獨孤公子了,”木葉婆婆道,“你不是還未等他摘下面具便已知道了麼?”“對啦,”獨孤樵道,“剛才我還隱約看到一個年約七旬,臉上有許多皺紋,長得很有些象木葉婆婆你的老婆婆。但剛才只有你和智桐在場,難道木葉婆婆你也帶着面具麼?”“婆婆已經七十多歲了,”木葉婆婆道,“不過是用了些駐顏術,才是現在這副模樣。獨孤公子方才所見模樣,那便是婆婆不使駐顏術之後的真實模樣了。”“原來是用了駐顏術,”獨孤樵道,“婆婆並未帶着面具呀。”木葉婆婆一怔,突然道:“但獨孤公子是如何知道千面狐那魔頭及婆婆原來模樣的呢?!”獨孤樵道:“我閉着眼睛,突然感到很害怕,好象是有人要在我面前殺人。然後突然就看見你們的真實面目啦。”這話聽得木葉婆婆暗自稱奇不已,竟怔怔的説不出話來。獨孤樵道:“對啦木葉婆婆,你可見着侯前輩和青青了麼?”木葉婆婆道:“你説的可是毒手觀音和她的徒弟?”獨孤樵喜道:“就是她們,木葉婆婆你見着她們了對嗎?”“她們不是和你一直走在一起的嗎?”木葉婆婆道,“我剛趕到這兒,卻沒有見着她們。”“那就糟啦!”獨孤樵道,“從洛陽到這兒我們本來是走在一路的,後來在嵩山腳下我和無智和尚多説了幾句話,她們就不見啦,我……”木葉婆婆打斷他的話道:“獨孤公子找她們師徒倆有什麼急事麼?”“是有急事,”獨孤樵道,“我不認得路,我要她們帶我去找童超。”“找童超童少俠麼?”木葉婆婆道,“我幾個時辰前還見着他了呢。”“真的嗎?!”獨孤樵大喜道,“不是説剛才智桐化裝的這一個吧?他現在在哪兒?”“就在前面那小鎮上,”木葉婆婆一笑道,“婆婆與他説了好一會話兒呢,他自不會是假童超了。現在他去找胡醉給他師父療毒去啦。”獨孤樵道:“原來童超已經找着他師父啦,那胡醉是誰?是個醫生嗎?”“胡醉胡大俠號稱千杯不醉,”木葉婆婆道,“他是丐幫幫主。”“千杯不醉?”獨孤樵咂舌道,“我可是喝十杯就要醉的,什麼時候我高興了,倒要看他喝一次千杯給我看。對啦,咱們這就去找童超吧?你給我帶路好嗎?”“就是這樣,”木葉婆婆道,“走。”二人飛速趕往前方小鎮——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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