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兩人又是一聲大喝,四掌齊推,“轟”地聲響,接實一招。
只聞兩聲悶哼,兩個身子,倏然飛出,“叭噠”一聲,摔在地上,寂然不動。
木台上“梆梆”之聲又起,一連敲了二十一下,兩人卷伏地上仍然未動。
看棚中一陣轟然大笑,良久始停。
木台上金鈴一響,主持人宏聲道:“兩位施主兩敗俱傷,本席宣佈同時落場。”
木台上走下一僧一道,將昏迷中的“獠牙鬼丐”和“千里追風客”挾出場去。
嶽敏也差點笑出聲米,心道:“看來,我這死捱揍的‘借勁彌氣玄功’雖然空前,卻非絕後呢!這兩人的打法,着實令人可笑,真是一對活寶!”
驀地
看棚中又掠出一個灰衣人,此人身高八尺以上。卻綱如竹竿,面色慘白,眉毛似雪,眼珠子白多黑少。
此人走起路來,腰幹挺得硬直,但一邁步就是一丈五六。
“‘龍門吊客’桑門奇!”蒙面人喃喃地説。
嶽敏道:“這‘龍門吊客’形同殭屍,走起路來,卻迅快無比,看來此人武功定然不差,今夜頗有希望了!”
藍衣蒙面人哼道:“能坐藍座,就算不錯了!”
嶽敏大感驚奇:“蒙面人如果‘風樓、雲閣、三羽毛’參加競爭,是否有紅座希望?”
藍衣蒙面人:“也不見得!”
“藍衣蒙面人啊!也不見得,那麼今夜的盟主是誰呢?”
嶽敏愕道:“不是我就是你!藍衣蒙面人,前輩快別開玩笑了!”
藍衣蒙面人:“看吧!反正到目前為止,還看不出有一個象樣的人,能有盟主希望!”
“藍衣蒙面人,前輩曾説少林武當前三代掌門人,如果參加競爭,盟主非他們莫屬,他們為何又不參加?”
藍衣蒙面人道:“他們不參加,更能超然各大門派之上,這正是他們聰明之處!”
“藍衣蒙面人,為什麼少林武當的名頭,反不如‘風樓、雲閣、三羽毛’的響亮呢?”
藍衣蒙面人側頭看了他一眼。
“你這問題問得很好,少林武當為武學發祥之地,歷史最為悠久,且每代都能推陳出新,發揚光大,所以要講勢力龐大持久,首推這兩大門派,然而,這兩個大門派並不以武功榜,且門規甚嚴,輕易不肯涉足江湖,所以能超然武林幾個新崛起的勢力之上,他們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當然新崛起的幾個厲害人物,也不肯輕易招惹,這樣一來,武林中殺伐之事雖然仍是不免,但有這兩大派的存在,無形中受到很大的牽制,尚不敢明目張膽地以君臨天下之勢,獨霸武林,雖然”
“那麼武林中人談虎變色的‘鬼霧’又是什麼路數呢?”
“鬼霧”終是見不得陽光的,快看,快看
一陣鈴聲,響徹雲霄,原來孤雲道長在宏聲宣佈,黑座名額自滿,開始白座競爭。
蒙面人道:“這黑座之上,除了‘天南一鶴’高翔和‘辣手青天’雷嘯峯兩人,為人正派外,其餘都”
“梆、梆、梆、梆!”木魚四響,“天南一鶴”高翔已經定下了樓台,繞場一週。
嶽敏道:“這又是幹什麼?”
蒙面人道:“先接受天下同道考驗,如無出場的,可自行在黑座中挑選一人較量,勝者即可躍登白座,敗者即被淘汰。”
“天南一鶴”高翔繞場一局完畢,向黑座內的“青杉老人”東門奇抱拳道:“高某不才,願向東門兄請教!”
台上金鈴響了三下,道:“‘青衫老人’東門大俠請依例競場!”
“青衫老人”東門奇來到場中,大刺刺地一站,陰森森的馬臉之上,泛出輕蔑之色道:“徒手還是兵刃請斟酌好了再動手!”
“天南一鶴”高翔,完全是泱泱君子風度,對“青衫老人”傲氣凌人之態,毫不在意道:“高某願在掌上向東門兄領教!”
“青衫老人”東門奇哂然一笑,接着,立了個門户,道:“上吧!”
“天南一鶴”高翔微一沉肩,騰身一丈五六,頭下腳上,以“小鬼吹燈”之式,疾瀉而下,左掌疾拍對方太陽穴,右掌卻含而未吐。
蒙面人微微一嘆道:“完了!”
“哪個完了?”
“‘天南一鶴’素以‘七禽爪’成名‘天南一鶴’以輕功為主,招式為輔,先就吃了大虧”
説時遲那時快,“青衫老人”面泛殺機,身形一挫,兩掌交錯幻起一片掌影,反向高翔中盤拍出。
“天南一鶴”右掌雖然蓄勢未發,但對方似乎看破他的心意,招式無法施出,立即飄落。
但“青衫老人”早已智珠在握,在高翔足剛沾地之時,他大喝一聲,全力灑出十六個爪影,立將高翔罩住。
突然
一聲微哼,兩人身形倏分,“天南一鶴”高翔踉蹌退出五步,文生巾已被對方抓在手中,披頭散髮,狼狽不堪。但他仍然抱拳一揖,泰然出場而去。
嶽敏小拳頭一握,恨恨地道:“此人心毒手黑,目無餘子,對付高大俠這樣白道人物,竟也不留一點餘地!哼!”
“你急什麼?象他這般身手,還能坐上白座嗎?”
果然,台上金鈴才響了三聲,看棚中一聲“闖場”!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此人身高八尺以上,腰粗一圍,背插沉重的鑌鐵巨鋤,看來不在百斤以下。
濃眉環目,虯鬚側立,生相雖然威猛無鑄,卻是“八臂神農”裴剛。
他大喝一聲,道:“‘八臂神農’裴剛,向東門兄討教。”
蒙面人道:“這一下子可有東門老鬼好受。”
嶽敏道:“此人與‘天南一鶴’是朋友?”
“不是!”
“僅是看不慣東門奇的辣手?”
“可以這麼説!”
“難道他不想問律武林盟主?”
“大概沒有這個意思,看吧”
此刻台上已經宣佈,仍可依例競場。
嶽敏道:“這‘青衫老人’東門奇雖然太過辣手,但大會之較量規章,似出不太公平!象這樣比法,武功再高之人,也要被淘汰!”
“你以為一位武林盟主的產生,是件容易的事嗎?武功高絕,固然是必須條件之一,但如名譽太壞。成為眾矢之的,仍然無望進入紅座,這就是武林中人所強調的武德!”
“難道這種闖場毫無限制?”
“當然有!只准兩次。這‘八臂神農’裴剛就是最後一次。”
此刻場中兩人已經打在一起。“青衫老人”雖然輕功見長,但這種場合,卻不能總是閃避遊鬥,必須憑真才實學。
“八臂神農”力大勁猛,每一掌都帶起千斤勁力,顯風大作,三十招以後。“青衫老人”已被對方掌風震得步下跟隨,根本不敢硬接。
此刻看棚之中,似乎白道個人居多,所謂公道自在人心,眼見“青衫老人”落敗在即,都顯出興奮之色,磨拳擦掌,引頸企睡,恨不得借點勁給“八臂神農裴剛”。
蒙面人喃喃地道:“差不多了”
果然,“八臂神農”大喝一聲,聲如悶雷,四谷暴響回應,看台上功力稍淺之人,不由身軀微顫,勃然色變。
在這當口,“青衫老人”一聲悶哼,身軀飛出兩丈開外,“叭噠”一聲摔在地上,掙扎半天才爬了起來。
“青衫老人”臉色灰敗,內腑已受重創。
一個老道道:“貧道孤雲謹賀‘八臂神農’裴剛大俠榮登白座!”
八臂神農裴剛宏聲道:“裴某旨在較技,不在盟主之位,自請放棄,尚請兩位公證人和武林同道原宥!”
此言一出,場中一陣譁然,讚佩不已。
嶽敏跳起大拇指對蒙面人道:“前輩未卜先知,晚輩十分佩服!”
蒙面人道:“未卜先知倒也未必。本人還可預卜‘子午劍’如果下場較技獲勝,他也將放棄盟主寶座!”
“前輩你……”
“沒有什麼!我不過是作個比喻而已!”
嶽敏驚異萬分,怔怔地看着這位莫測高深的蒙面人,心中不住地盤算,忖道:看此人的輕功,當是隱俠一流奇人,每次説話,總是語含禪機,好象對自己的行藏,瞭如指掌,然而。他曾説過“天下第一劍”會出場競爭盟主,又説可能發生雙包!這就不對了!難道除了師父之外,武林中還有一個或兩個“天下第一劍”不成!那樣又怎能稱為“天下第一劍”呢?
這時,一輪皓月,高掛中天。宮燈光芒,反而顯得黯然失色。
台上金鈴響畢,宣佈勝者自願棄權,大會依例進行,按照順序,請“龍門吊客”桑門奇出場接受考驗,並選擇對手!
“龍門吊客”桑門奇,一掠入場,繞場一週,並無闖場之人,他立即陰聲向黑座上氣:“‘辣手青天’雷嘯峯,請下來賜教!”
此人名為弔客,真是貨真價實,説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荒郊鬼笑,巫峽猿啼,令人陡生寒意。
“辣手青天”雷嘯峯,來到場中,抱拳道:“本人有意在拳腳上見個真章。”
此人中等身材,虎目隆鼻,儀表堂堂,年約四旬,説話乾脆了當,令人一聽之下,就好象三伏天喝下一杯冰水,十分舒服。
“龍門吊客”白眉一揚,道聲:“好!”
好字未落。已經劈面招出一拳。
“辣手青天”知道厲害,不敢輕接,讓過一掌,大喝一聲,衣袖“蓬”地一聲,有如鐵煙囱似的,猛戳對方面門。
嶽敏不由一震道:“這是什麼武功?”
“‘鐵囱袖’!”
“龍門吊客”一怔之間,急忙偏頭讓過。
“辣手青天”的“鐵囱袖”絕技,端地了得,前戳之勢不斷,突然“叭”地一聲,鐵袖猛折,正擊在“龍門吊客”耳後藏血穴上。
好個“龍門吊客”,身形一幌,長臂“格叭”一聲暴長五寸,“蓬”地一聲,印在“辣手青天”左肩之上。
兩人身形倏分,蹬蹬蹬各退三步,顯然勝負未分。
但台上立即響起鈴聲,宣佈兩人不分軒輊,晉入白座,接着,“移山手”歸有光出場接受考驗,並與“鎖魂槍”凌雲較量。
兩人交換三十餘招,“移山手”落敗,“鎖魂槍”也晉入白座之中。
此刻第二層白座之上,僅餘三人,那是“龍門吊客”桑門奇“辣手青天”雷嘯峯、“鎖魂槍”凌雲。
一陣響徹雲宵的木魚之聲,迴盪夜空,微風徐來,略有涼意。
但在場所有武林人物,反而感到熱血沸騰,毫無瑟索之感。
接着
第三次淘汰開始,競爭藍座
六聲木魚音響,“龍門吊客”已經飛落場中。
他繞場一週未畢,看棚中已經飛出一人。
其實此人並非來自看棚之中,而是由看棚後面掠出,來到場中。
此人一出,全場譁然,説是一個,似乎不妥,但若説是兩個人,卻又少了許多零件。
此人:雙頭、兩眼、兩手、三腿、兩耳,敢情是個畸形人,因而走起路來,步法有點紊亂。
紊亂儘管紊亂,但速度卻快得驚人,好象一陣風似的,一府而至。
“百步追魂瞻!”看棚中一齊驚呼!
嶽敏不由了噱,心道:“如果這種畸型人,也能當上盟主,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啦!”
“龍門吊客”何等氣派,但在乍見畸型人之下,竟也暴退三步。
畸型人來到當場,才暴喝一聲:“闖場”!
其實他是否説的“闖場”兩字,誰也不敢確定,就連木台上兩位公證人,也是假設再加上附會,才勉強領會。
這畸型人説話模糊不清,有如含了一口漿糊,但他中氣奇足,有金鐵之聲,直震得功力稍差之人,掩耳不迭。
由於“龍門吊客”氣勢跋扈,旁若無人的狂態,引起全場之反感,乍見他驚凜之色,反而與幸災樂禍起隔岸觀火之感。
木台上一僧一道對望一眼,微微額首,立即響起七聲木魚音響,接着道:
“請‘龍門吊客’桑大俠依例竟場!”
“龍門吊客”慘白的馬臉上抽搐了一下,一對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不停的打轉。
畸型人喔喔怪叫一陣,誰也不知道他説些什麼。
嶽敏童心大起,道:“前輩以為這畸型人能否過關!”
“哼!白座上的幾個人,聯手之下或能擋住此人!”
“啊!……”
“小聲點!好戲在後頭!”
“龍門吊客”突然陰笑一聲,身形一幌,斜飄一步,“格叭”一聲,左臂倏長七八寸,疾拍畸型人左面的頭。
“通臂功”堪稱武林絕學,全憑一口真氣,使臂暴漲,但也極為耗損真氣。
對面襲敵又在出人意表之下,即令一等高手,也非傷在掌下不可。
因此,在“龍門吊客”猝然偷襲之下,場邊一陣咒罵之聲,顯然對他這種卑劣行徑,大為不滿。
木台上的一僧一道,也大頌佛號,驟然動容。
説時遲那時決,“龍門吊客”左掌堪堪拍中畸型人,畸型人前面單足一用力。身形滴溜溜地一轉,側了過來,後面一腿倏然飛起,象八帶魚似的,“蓬”地一聲,掃在“龍門吊客”胯骨之上,“卡嚎”一聲,“龍門吊客”慘叫一聲,滾出兩丈多遠,竟無法再爬起來,敢情胯骨已被掃得粉碎。
畸型人狠招乍出,一個照面就將“龍門吊客”掃倒,全場一陣譁然。
適才同情他的心理,竟又一掃而空。
這一來,心驚的可不只是看台上的觀眾和木台上的公證人,敢情木樓第二層白座的“辣手青天”雷嘯峯和“鎖魂槍”凌雲,也大為凜駭。
象他們兩人這等高手,本不應臨場生怯,膽戰心驚。
但眼前情形截然不同,第一、畸型人體型異於常人,武功別走蹊徑,令人捉摸不定,防不勝防。其次,象“龍門吊客”的身手,兩人自問要贏得他。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然而這畸型人僅一個照面,就徹底將他挫敗,這
畸型人見大家都楞楞地望着他,更“喔喔”地叫個不停,揮手踢足,大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