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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智者無敵

    距太原府二里青龍集乃一大集鎮,人煙稠密,商業繁榮,鎮口上出現一雙賣藝父女,正是薛人傑,薛靈燕。

    薛靈燕今天打扮得異常明豔,身着紫花緊身襖褲,明眸皓齒,玫瑰雙靨燦然含笑,水葱般手指拎着一面小鑼,噹噹緊敲着。

    四周黑壓壓擠滿了一圈人羣,薛人傑耍了一套花槍。

    明眼人一瞧便知這老頭並無真實藝業,僅好看架式,其實並不管用,但俱為貌美若花、楚楚動人薛靈燕所吸引,貪婪目興頻頻盯視着,薛靈燕臻首微垂,似嬌羞不勝,愈發動人之極。

    薛人傑花槍耍完後,就滔滔説出一番江湖行話,武功源流,但淨説不練,就會搬嘴皮子。

    忽地擠進一個面色留黑的大漢,望了望薛靈燕一眼,喝聲如雷道:“朋友,解大爺喚你回話?”

    薛人傑不禁一怔道:“解大爺是淮,恕老漢不知。”

    大漢哈哈狂笑道:“朋友,這規矩都不懂麼?能跑江湖混碼頭?”

    薛人傑面色一沉冷笑道:“老漢闖南蕩北,迄今垂四十年,就不吃這一套,請上覆解大爺,老漢不懂這門子規矩。”

    大漢面色一沉,泛出獰笑道:“朋友敢情是吃了龍心豹膽……”

    突聽人羣中飛出一聲冷笑道:“狗仗人勢,無事生非,還不滾了出去。”

    那大漢四面一瞧,只見是一少年儒生,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穿着一襲鐵灰色團花夾衫,手搖一把絹面花卉摺扇。

    這顯得不倫不類,三月天氣,乍暖又寒,用不着摺扇,那儒生根本手無縛雞之力,也敢出來抱不平,圍觀人羣暗暗竊笑,儒生真是吃了龍心豹膽,不但不離去,反而聚精會神守候着一場火熾連台好戲。

    只見儒生飄然走出,笑道:“久聞六陽掌解濤在此青龍集乃是一霸,強佔人妻,魚肉鄉民,交結官府,包攪詞訟,顛倒黑白,惡如山積,今日權借你的狗嘴,轉告解濤,從今以後,不準在此青龍集作威作福,如犯在我手,管叫他頭顱不翼而飛。”

    大漢聞言哈哈狂笑道:“朋友,你説完了麼?”一拳“黑虎偷心”當胸搗出,右腿綴着“巧踢金鐘”飛了出去。

    別瞧他是狗仗人勢的家級,倒真有兩下子,無奈他所遇毫不起眼的少年儒生乃是武功絕倫的符孟皋。

    只見少年儒生輕笑一聲,手腕一沉,拍的一聲敲在大漢踢出腿上,倏地手腕一挑,扇端迅如電光石火正點在大漢腕脈要穴。

    大漢怪叫了一聲,如中斧撼,身軀飛跌出六七尺外,呢着嘴冷汗直冒,半晌爬不起來,只見一臂一腿紫腫若茄。

    少年有氣無力笑了一聲道:“快滾,姓解的如有不忿,少爺就在這不遠仁和客棧中,僅可來找少爺尋仇,不過話可要説明,姓解的如果要動官面上的,哼哼,他可有苦頭吃。”説着摺扇譁嗒一收,從容不迫的轉身而去,

    那大漢從出孃胎起,壓根兒也沒嘗過今日痛苦,知遇上江湖煞星,掙扎爬起來哼一聲,狗顛屁股一拐一蹶離去。

    人羣響起一陣鬨笑。

    大漢充耳不聞,又羞又憤,走向鎮尾一幢氣派宏偉大莊屋而去。

    天色一黑,立時從莊門內竄出三騎快馬,為首一人是一面包白暫三縷短髮如月漆,淚光如炬中年人,正是那六陽掌解濤,隨行兩側都是六旬開外老叟,太陽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身負內家絕學。

    三騎如飛奔馳入鎮,蹄聲如雷,到達仁和客棧門前。

    店主及店夥知早晚準要出事,但不敢沾惹那位煞星。吃了飯後,那魔星就緊閉房門睡大覺,只覺心神不寧。

    果然六陽掌解濤到來,積威之下,心裏發怵,陪着笑臉奔出。

    那知六陽掌解濤竟含笑道:“店主,那位小俠還在麼?”

    遞向店主一份大紅拜帖,接道:“就説我解濤本人親自趨訪。”

    店主忙道:“在,待小的通報。”轉身急急奔入。

    解濤及兩老受面色凝肅,緩步隨入。

    店主在符孟皋房門上敲了兩下,怎料房門竟是虛掩的,悠悠地晃了開去,只見室內一燈如豆,蹋上空空如也,不由驚得目瞪口呆,面無人色。

    這時六陽掌解濤已走近房門,朗聲道:“店主,可是那位少俠不屑與我解某相見。”

    店主回面囁囁答道:“此人已離去了。”

    解濤聞言面色勃然大變,泛上一層殺氣。疾掠入室,但見案頭油燈下壓着一紙箋,箋上隱隱可見密密麻麻字跡,他究竟是江湖老手,不觸紙箋,反而飄身疾退,回面向二老裏低聲道:“接應人手均趕來了麼?”

    “諒已趕至!”

    忽見一勁裝黑衣人奔來,解濤喝道:“搜索內外!”

    勁裝黑衣人立即回身掠出。

    解濤問店主道:“那位少年是否還有同行?”

    店主答道:“隻身一人,冷漠如冰,那賣藝父女向他道謝他也不屑不顧,傲慢異常。”

    解濤聞言略一沉吟,又慢步走入室內,將油燈剔亮,抽出信箋詳閲。

    上書盡述官己最近數年惡跡,知之甚詳,行事出手原委有若親眼目擊,不禁暗暗驚心。鼻尖沁出汗珠。

    最後竟料自己必至店中不懷好意,閲讀此信時他已去解宅,落款繪書上具葫蘆。

    六陽掌解濤不禁心神駭凜,自己傾巢而出,此人已趁虛而入,雖然不知葫蘆代表是何來歷,但已知太難臨頭,色如死灰,大喝道:“速撤回宅。”

    翻身疾竄在店外,躍上馬鞍如飛奔去。

    解濤一馬當先奔回自己家宅,宅門尚未關閉,兩個彪形大漢尚守護在門首,不禁心中一塊大石方始落下,暗道:“此人只是虛聲恫嚇,狡詐如狐的鼠輩,自己反為所愚,若傳揚開去豈不被人譏笑,成為話柄。”目中怒光逼射,胸內熱血沸騰,恨不得抓住此小輩羞辱一番,方解心頭之恨。

    隨行之人飛奔趕至。

    一個鶴睛深陷銀鬚老實問道:“莊主為何如此匆忙離開仁和客棧?”

    六陽掌解濤面上一紅,赧然將留言述出。

    老裏冷笑道:“莊主平日行事沉穩機智,怎麼今晚慌亂撫措,一個無名小輩值得你如此重視,何況莊內留有十二武土及藏邊金沙寺四位禪師,均是一身武功登峯造極,此人就是武功再高,也不敢孤身涉險。”

    六陽掌解濤聞言深覺是極,他也不知怎地今晚為何如此失措,目注着兩守護漢子問道:“那金沙寺四位禪師還在麼?”

    兩大漢聞言不禁呆得一呆,同聲答道:“四位禪師現在迎賓客室內歇息?”

    六陽掌解濤更是心情一寬,疾步跨人莊內。

    莊中房舍眾多,燈火閃耀,並隱隱傳來一片絲竹管絃曼妙歌聲。

    解濤聽出那絲竹管絃從迎賓館舍迎出,嘴角泛出一絲笑容,巡望館舍中奔去。

    忽見一老僕形色匆撞疾奔過來。

    解濤只覺不妙,一顆心幾乎跳出腔來,喝道:“何事驚惶如此?”

    老僕結舌半晌,才吐出話聲道:“稟莊主,大事不好了。老安人及如夫人公子小姐均無故失蹤。”

    六陽掌解濤聞言,心膽皆裂,面色大變,一言不發,串眾奔往內院。

    內院中仍是燈火如畫,一如舊樣,並未留下格鬥掙扎翻亂痕跡,護院武師三人嘴角流誕,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書房粉牆上留着數行墨書字跡,墨跡仍未乾,雲:“餘何人也?悶葫蘆總須打開。莊主多行不義,餘誓為江湖除害,為不願多殺無辜,以莊主母子妻女為人質,希莊主明日傍晚時分隻身前往古泉戰場士台。”下繪一墨葫蘆。

    六陽掌解濤面色慘白,幾乎暈倒。

    依書上之言隻身赴約,必遭毒手無疑,若多帶人手,約請奸友助拳,母妻子女性命定罹不測之禍。

    他乃惡人,所行所為令人髮指,但對方這一手更辣毒陰絕,解濤竟然手足冰冷,無計可想。

    這時,如風掠入四個紅衣番僧,濃眉大眼,雍腫肥胖,手臂套有一串烏黑閃亮鐵環,目中泛出湛藍鋒芒,陰森攝人,令人不寒而休,問了詳情,一番僧冷笑道:“莊主不必憂急,此人未必有真才實學,效那鼠偷狗竊之輩,擄人妻女無恥之尤,趁着尚未走遠,貧僧等定可找出此人蹤跡,先發制人。”

    病急亂投醫,六陽掌解濤苦笑抱掌道:“全仗四位禪師的大力。”

    他認為只有這一條可走,多拖延時刻,越對他自己不利。

    大宅中人聲馬嘶,只見一拔接着一拔人馬馳出莊門,及勁裝高手施展輕功如流星散開搜覓。

    六陽掌解濤及兩老受仍留在內院中,仔細在觀察有可疑痕跡留下。

    突然,門外響起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一條身影疾如驚鴻般掠入,現出一病容滿面少年儒生。

    六陽掌解濤及兩老實不禁駭然變色,解濤喝道:“尊駕就是壁上留書之人麼?”

    少年儒生黔淡無神的雙目突然逼吐懾人精芒,冷笑道:“不錯,在下本意不願多傷無辜,故擄囚莊主家小作為人質,莊主亦是揚名三晉武林人物,應好漢作事好漢當,明日準時赴約才是……”

    解濤手掌一擺道:“尊駕不必多説,既執意為仇,各憑武功一拼生死,解某倘不敵,自應死在尊駕掌下無怨,但家小無辜,望尊駕釋放。”

    少年儒生淡淡一笑道:“那是當然之理,莊主知在下去而復返之意麼?”

    解濤身側兩老望見少年儒生孤身來此,不禁心生毒念,趁昔雙方説話時,身形緩緩移開。

    少年儒生竟蒙若無覺。

    雙老叟蓄凝平生真力於十指間,身形猛一竄起,蒼鷹攫免,挾着一片鋭利愛勁,分左右襲向少年儒生,勢若奔雷。

    誰知雙手十指一觸及少年儒生脅下,忽感一軟,飛麻循着指尖攻入體內,情知不妙,接着又感一片強猛無鑄潛力反震之力逼來,忙雙雙撤掌。

    兩老叟心神大駭,但勢子已用老,撤招怎來得及,那片反震之力極強,雙雙悶嗥了聲,身形激射撞在壁上,叭達墜地。

    只見兩人雙手十指根根斷折,鮮血淋漓,兩腕已然骨碎斷折,皮肉無損,卻紫腫若茄,痛得發顫,冷汗直冒,目光怨毒悸駭已極,須臾昏死過去。

    此不過是彈指瞬息間事,六陽掌解濤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目泛怒光,答道:“解某不知尊駕去而復返之意,請道其詳。”心內暗暗盤算擇一極有利時機藉宅內機關暗道遁走。

    少年儒生淡淡一笑道:“莊主知道在下是誰麼?”

    解濤搖首答道:“不知。”身軀望後退去。

    少年儒生哈哈朗笑道:“在下乃軒轅手!”

    解濤聞言大驚,突翻身朝內掠去。

    少年儒生巍立不動,無追擊之念,只面含微笑。

    六陽掌解濤一掠抵壁角,伸指掀動暗鈕,不禁面色一變,原來機關已迭靈,紋風不動,只聽少年儒生朗朗大笑道:“風聞莊主出身西嶽門下,那西嶽與骷髏幫沽瀣一氣之事莊主也必然知情的了?”

    六陽掌解濤委實全然不知本門秘密,歷聲道:“尊駕無須欺人太甚,殺人不過頭點地,既擄人妻女,又以莫須有之罪誣陷敝派,眼前解某無活可説,你我出手一拼。”

    少年儒生朗笑道:“也好,在下當成全莊主。”

    解濤反手撤肩頭獨門兵刃五行輪,手腕震處,幻出一片眩目輪影。

    少年儒生道:“莊主以六陽掌成名多年,為何棄掌取刃。”

    解濤不答,震腕三招疾攻,此人真有一身驚人的武功,輪沉力猛,而且招式精奇怪異。

    室內地方逼厭,解濤存心逼使對方無法施展手腳,以快打猛攻僥倖取勝,再不濟也可趁隙逃去。

    哪知事與願違,少年儒生身法迅快奇詭,如穿花蝴蝶般左閃右飄,五行輪竟連對方衣角都未沾及,解濤不禁心神猛駭。

    驀然少年儒生撤出長劍,震腕寒飄飛起,但聽叮叮噹噹一片金鐵交鳴聲,解濤發出一聲慘嗥,五行輪墜地。

    只見解濤五隻手指隨着五行輪被斬削落,血湧如注,踉蹌倒退,面無人色。

    少年儒生冷笑道:“解莊主……”

    解濤面色悽歷,道:“但願尊駕能依言,釋回解某妻女。”左掌拍的一聲擊向自己腦門,立時骨裂進飛,血漿橫溢,死狀慘不忍睹。

    少年儒生輕輕嘆息一聲道:“非是在下秉性嗜殺,無奈莊主罪惡如山,在下不能不代天行誅。”

    一雙老叟因反震至力內腑重傷,只是奄奄一息。

    少年儒生以布片醮血塗抹壁上,上書:“軒轅手殺!”

    顯明奪目,地面上血跡斑斑,橫屍三具,令人毛骨悚然,尤其燈光搖擺欲熄,愈顯得悽慘恐怖。

    翌晨——

    六陽掌解濤被軒轅手誅戮消息傳遍青龍集,人心太快,無不額手稱慶,風聲不願而走,太原城震動,武林人物無不談虎色變。

    版泉古戰場長草披拂,荒涼無人。

    四個紅衣番僧率着一羣江湖人物,奔馬如飛,馳向士台。

    只見解濤妻女均立在土台上,淚流滿面,惶恐憂慮,見莊中之人尋來,不禁喜笑顏開。

    家人均不敢吐露解濤能死迅。揚坐馬鞍,道:“莊主在家守候,望跟欲穿。”

    四紅衣番僧尚逗留在士台附近搜巡,欲找出蛛絲馬跡追覓仇蹤。

    驀地,一個番僧禪杖一橫,冷笑道:“朋友,佛爺神目如電,請即現身。”

    草中忽冒出一個背劍少年儒生,朗聲大笑道:“你等速回藏邊金沙寺,不得插身中原武林是非,否則必榷不測之禍。”

    番僧獰笑暴喝道:“小輩,你就是軒轅手麼?佛爺代友報仇,豈能就此罷手不成?”

    少年儒生緩緩撤出長劍,一道芒電脱鞘而出,寒氣逼泛肩宇,冷笑道:“四位自己找死,怨不得在下手狠心辣。”

    指着那番僧,接道:“在下向例一擊不中,便不再擊,若大師能接得下一招,在下當放四位轉返金沙寺。”

    那番僧聞言情知對仿並非易與之輩,但為自己四人是金沙寺中出類拔草第一流高手,怎能受得如此莫落,怒喝道:“施主未免太狂妄自負了。”

    四僧身形疾閃,佔立四面方位,意要聯手出擊。

    少年儒生竟無動於衷。森冷目光朝着説話番僧道:“在下這一招,必斷除大師右臂,第二招斷左臂,三招身首異處,小心了。”語聲甫落,一道寒光飛出。

    那番僧聞言心頭一粟,自恃主中禪杖系百練鑄造,一式“犀牛望月”橫封推出身形疾飄了開去。劍勢迅快直劈而下,摧枯拉朽般削斷禪杖,寒光疾閃,僧人一條右臂齊肩墜地。

    其餘三僧突地出手,杖勢如山,挾着一片潮湧罡風猛襲而下。

    少年儒生哈哈大笑,劍勢疾化為“西風捲簾”,匹練虹卷,手腕震處,轟射漫空寒星,劍風狂嘯。

    三聲狂嗥起處,紅衣番僧身手異處,倒卧在血泊中。

    餘下一名斷臂番僧不禁膽寒魂飛,忙返身竄出,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少年儒生長劍揮出大喝道,“你也留不得!”

    番僧生生被劈成兩半,五臟六腑噴出腔外,血如泉湧。

    少年儒生望了屍體一跟,持劍穿空飛起,去勢電疾,轉身杳失在暮色蒼茫中。

    此後一連三日,太原府環周百里內,土豪劣坤,黑道江湖惡名久著人物無不身遭慘死,軒轅手威名聲震三晉。

    華山,亦名太華,世稱西嶽,巍峨奇特,怪異突幾,蒼嶺疊翠,高出雲表,

    希夷峽在五峯絕壑中,古松參天,風濤如萬馬奔騰,終年雲迷霧繞,險秘幽邃。

    東峯廟距五雲峯僅三里之遙,座落於絕頂之上,絕壁千仞,羣峯羅列,盡收眼底。

    廟中忽走出一藍袍中年道人,衣袂翻飛,負手眺望遠處,雲空忽飄送入耳嗡嗡哨音,面色一怔,仰面揚手一招,只見一隻黃鴿疾瀉而下,落在藍袍道人掌心中。

    藍袍道人見鴿子足繫着信管,迅疾攜鴿掠往五峯後絕壑中。

    峽中呈現一處洞府,德有瓊雲洞天四宇。

    藍袍道人疾趨而入,洞壁光在鑑人,念徑複道如網,只見道人奔向良富方位,深入數十丈,豁然開朗,一間星形石室中盤坐一面如冠王,目若寒星,頷下一部銀鬚老叟。

    老叟淡淡一笑道:“清虛,太原分壇有急迅到來麼?”

    道人恭聲答道:“正是。”解下鴿足信管取出密迅遞與老叟。

    老叟展開一看,不禁目中泛出怒光道:“果然葉勝説得不錯,看來老朽冤曲了葉勝了。”

    道人面露詫容道:“太原分壇飛鴿急迅為了何事?”

    前次靈壽分舵馮鋒所報燕京倔起武林神秘人物自稱軒轅手,燕京分壇三名弟子喪在軒轅手怪異武功之下,經查明軒轅手就是本門護法,突告銷聲匿跡之淳于亮。老者説着長嘆一聲道:“老叟素有知人之明,瞧出淳于亮心術陰險,反覆無常,但愛他才華,料不到他竟攫得軒轅秘笈,心生叛離,莫淵明形跡不慎,竟被淳于亮毒劍斷臂,雖逃出淳于亮手外,卻有生命危。”

    又見一個灰髯老者攜鴿奔入雙手遞鴿與銀鬚老叟。

    這銀鬚老叟正是骷髏劍主,接過鴿迅看畢,不禁面色大變,道:“清虛,你立即下山,去信太原探明淳于亮舉動,速報我知。”將鴿迅交與清虛道人,接道:“你仔細觀看,可明瞭其中大概。”説罷立起走向後洞。

    葉勝被囚在一間石屋中,被骷髏劍主點了穴道,武功已失,但仍可行動自如,每日不是抱頭一睡,就是與鄰室中人長談。

    此鄰室囚禁蒼鷹鐵筆鄒雷,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神劍短士樊丹,金刀快手燕三泰等羣豪,他們與葉勝以手指敲擊石壁代替語言。

    那日翠雲別府外與宮庭能手一場激烈拼搏,宮延方面雖被驅退,但真元耗損過巨,均跌坐於地調息,而諸女為不放心符孟皋隻身去谷外,聯抉搜覓谷外有無敵黨仍伺伏候機猝襲,並暗中相護符孟皋以免意外。

    哪知骷髏劍主屑下高手卻趁隙而入,目睹嚴凌霄羣雄均在調息氣運周天之際以骷髏劍主傳授獨門手法七煞指力制住羣雄挾持而去。

    骷髏劍主聞得嘯聲,心知門下得手,任符孟皋離去卻不跟蹤,認為符孟皋必循門下去跡追蹤,不怕符孟皋不自投羅網,在翠雲谷與符孟皋支手相得,恐太極慧劍佟景賢、乾坤處士於武顯揚等邪坐收漁翁之利,是以急急離去。

    哪知所擒人中居然有自己骷髏門下得力高手葉勝在內,不禁大怒,眼中逼吐殺機。遂將時勝點了穴道,認為鄧素雲與葉勝存心叛幫,逼問口供。

    但符孟皋鄧素雲與葉勝三人皆是有計劃的行動,佈署周密,事前都有過慎重思考安排,所以葉勝堅決否認叛幫,而且對骷髏骷髏劍主忠心耿耿。

    骷髏劍主未能置信,喝道:“你為何與符孟皋沆瀣一氣,三門九大高手死傷過半,為何不急迅稟報老朽。”

    葉勝冷笑道:“骷髏劍主,待屬下稟明詳情,如有不實,骷髏劍主立即賜死當死而無怨。”

    骷髏劍主沉聲道:“快説!”

    “符孟皋在蘇州三星鏢局充任首席,其實他仍禪門高僧百非上人之徒,託身鏢局。為了查明殺害父母大仇,不料竟遇三星鏢局失鏢,遂捲入此項是非遊渦內……”將蘇州經過及鄧素雲與符符孟皋結識原委敍出又道:“因羅英叛幫,與落魂谷暗中勾結,其實與本門護法淳于亮心機不軌,狼狽為殲……”

    骷髏劍主不禁面色一變,沉聲道:“淳于亮怎麼曾會叛幫,老朽不信真有此事。”

    葉勝道:“容屬下稟明一切經過骷髏劍主窖智,不難查明屬下之言真假。”

    骷髏劍主點點頭,面色嚴肅。

    葉勝佩低直言淳于亮骷髏劍主之命誘鄧素雲前往堡中商議大事,淳于亮圖某染指鄧素雲並非一白,人堡即以藥酒將鄧素雲迷倒,圖成好事,不料堡外頻頻發現可疑人物,淳于亮逼不得已離堡。

    鄧素雲內功深湛,雖在半昏中依然用功逼驅迷藥發汗迫出體外復元,醒後突在無意中發現淳于亮一本記事密札,其內俱是暗語,為此鄧素雲疑心淳于亮有叛幫意圖。

    果然!

    淳于亮返回後,發現鄧素雲已復元,鄧又處處防範,無法得逞,鄧素雲虛與委蛇,言語間設詞套問,淳于亮無意中透露急欲搓得軒轅秘笈,練成曠世絕學,他日當冠冕武林,本門弟子多與其交深,必可同心共濟。

    骷髏劍主見葉勝言之鑑鑑,不禁將信將疑,道:“鄧素云為何不事先稟明?”

    葉勝搖頭一聲苦笑道:“基於三種原因,不能事先稟報。”

    “哪三種原因?”

    “第一,淳于亮叛跡未明,若據而稟報,不無挾嫌誣陷之嫌,其次骷髏劍主已閉關潛修無法陳達,淳于亮在幫日久,位置權高,賦有生殺大權,現恩結同心,手眼通天,若密迅落在淳于亮黨羽手中,不膽激使淳于亮提早叛離,而骷髏劍主也有性命之危。第三,眼前武林鼎沸亂象,無不與本幫息息相關,若不慎重行事,本幫將內憂外患有累卵之危。”

    字字句句,如扣金石,落地有聲。

    骷髏劍主只覺委實合情合理,怦然心動,不禁默然不語,誤仍不信淳于亮有叛幫之意圖。葉勝察言觀色,知骷髏劍主已信了五成,忙將自己隨鄧素雲離堡後迄至現在經過詳情詳細敍出又道:“骷髏劍主,屬下句句是真,若有一句不實,骷髏劍主賜死無怨。”

    骷髏劍主默然久之道:“鄧香主現在何處?”

    葉勝不禁一愕,詫道:“骷髏劍主未曾見鄧香主?鄧香主同屬下聯手拒敵,突發現一條可疑影跡,立即暗躡而去……”

    “可疑人物是誰?”

    “八皇子的黨羽,少林之叛徒,億名叫葛厚麒,在白鹿洞暗算南天一鷹公孫炎攝魂手餘獨非致命,香主疑心葛厚麒必知軒轅接線索,匆匆追去骷髏劍主在翠雲別府時鄧香主尚未返回麼?”

    骷髏劍主面色微變,他目的志在軒轅秘笈,遂命手下將葉勝及羣雄速押回總壇,身如流星奔矢前往翠雲別府,發現竟空無一人。

    耗費一月時光逗留燕京,宮延竟沉寂苦水,軒轅秘笈竟如石沉大海,不得已調能手潛跡燕京分舵,一面廣佈耳目於宮庭間,又匆匆去勞山暗查無量道人,而無員道人及其門下去嵩山日久未回,暗中嘆息,趕赴夷峽習練一項武林絕學,候確知軒轅秘笈消息,再行出山。

    不久即接獲燕京分舵密迅,得知軒轅手已在宮庭間掀起巨大波瀾,大內好手葛厚麒等人慘遇毒手,心中暗覺葉勝之言並非信口開河,無的放矢。

    倘屬虛言,因何鄧素雲追躡葛厚麒,如今葛厚麒首遭毒手,其中不無原因。

    此刻,竟是援耗頻傳,莫淵明臨危命人代筆傳迅,指明淳于亮短變,靈壽分舵已遭淳于亮斬盡殺絕,太原分舵亦告煙消瓦解。失侮當時未能聽葉勝防患未然!

    葉勝尚在熟睡中,夢境中忽覺有人推自己,只聞有人喚道:“葉勝……葉勝……”

    猛然睜目,但見骷髏劍主在身前,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緩緩爬起抱拳躬身道:“屬下參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望了葉勝一眼,語聲平和道:“葉舵主免禮。”

    將太原分壇急迅遞於葉勝,接道:“你拿去瞧瞧!”

    葉勝大感困惑,接左手中仔細詳閲太原分壇急迅,心頭不禁驚喜交集。

    自然葉勝深知淳于亮已死,這自稱軒轅手淳于亮無疑是符符孟皋,暗暗欽佩符孟皋,智計卓絕,為了相救羣雄、探明骷髏總壇所在,不措獨絲剝繭,他看完後只輕嘆了聲道:“骷髏劍主睿智,必有安排,屬下自無饒舌餘地。”

    骷髏劍主疑視了葉勝一眼道:“葉舵主,你心內無一絲怨恨之意麼?”

    葉勝惶悚答道:“屬下受恩深重骷髏劍主一派宗旨,法紀不嚴,何以服眾。”

    骷髏劍主長嘆一聲道:“悔不聽信你之言,已鑄大錯,鄧香主是否尚與符孟皋在一處、老朽急欲命你前往尋訪鄧香主。”

    葉勝不禁一徵,搖首道:“當骷髏劍主在翠雲別府未能發現鄧香主轉返骷髏劍主又於符孟皋彼此照過面,其實符孟皋與鄧香主在一處屬下心中已起驚兆,恐鄧香主已遭不測!”

    骷髏劍主面色微變道:“如此説來,符孟皋仍在尋覓你等下落。”

    葉勝答道:“屬下深知符孟皋心性沉毅,雖與鄧香主互生情債,卻能以禮自恃,何況符孟皋大仇在身,此刻他必先訪覓仇蹤,奔起天涯,他更不知羣雄骷髏劍主所擒,屬下縱然奉命,事隔數月,一無線索可循……”説着目光一轉,忽問道:“骷髏劍主目前如何發落被擒羣雄?”

    “依你之見呢?”

    葉畦道:“不如釋放,他們都是武林知名人物,與符孟皋系生死忘年之交,符孟皋一聞知他們行蹤,必起來會晤,那時定可得知鄧香主生死下落。”

    骷髏劍主頷首微笑道:“此言確有見地,但擒虎容易放虎難,受囚之辱,孰不可忍,若縱其離去,定與本門為敵,何況總壇所在必由此泄漏,引來一場血腥浩劫。”

    葉勝略略沉吟道:“骷髏劍主不可因小失大,仇怨雖結,未始不可化敵為友,僅符孟皋知鄧香主屬下真正來歷,羣雄迄今還是茫然無知。”

    骷髏劍主默然忖良久,忽額首道:“容老朽安排妥當,便即釋放羣雄,葉舵主與他們同行。”説着轉身走出石室,厚重石門倏地自動關閉。

    葉勝怔了怔神,走至石室壁擊指敲打出聲。

    須臾,只聽鄰壁傳來輕微敲擊聲響。

    葉勝面上泛了一絲笑容,異常熟練敲擊石壁,疾徐變化極有規律。

    片刻時分,葉勝又回至榻—亡躺下,仰面沉思。

    約莫兩個時辰過去,石門倒地開啓,一個骷髏幫匪徒提着食盒走入,含笑道:“葉舵主請用中飯。”左手取出一骷髏劍主密諭遞向葉勝,接道:“骷髏劍主命舵主照舊行事!”説後抱拳一拱,退了出去。

    葉勝看骷髏劍主密諭後,收藏懷中,揭末食盒,取出四色精美菜餚,千壺酒及饅頭包子,微微一笑,又敲打石壁傳音後,便坐下大吃大喝起來。

    一霎那間,風捲雲掃,吃了一個幹二淨,倒在地上,只覺一陣天暈地轉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事少時候,葉勝悠悠醒轉,發覺存身在一座小廟之內,羣雄皆躺在壁角昏睡尚未醒了過來。

    他霍地立起,察覺武功已復,精神為之一振,也不驚醒羣雄,知藥力消失即會自動醒來,便飄然走出廟外。

    只見蒼嶺疊翠,奇峯矗天,萬山回抱,振耳濤嘯,小廟建在一座危巖上,廟外數株青松龍飛風舞,菌蔭虯柯,轉面望去,廟牆剝蝕,年久失修,循額上塑書“山神廟”三字,已模糊不辨。

    葉勝一怔,暗道:“此地不知何處骷髏劍主送我等來此必有用意。”

    忽見崖下現出三條迅快人影,似向此峯登上,心神一剔,暗中凝聚功力,撤出獨門兵刃,全神貫注着來人。

    來者三人身法奇高,攀登如飛,葉勝目光鋭歷,隱隱瞧出這三人似為宮庭高手,迅疾掠入廟中,只見羣雄已醒來,活喪門賈慶正欲張嘴大笑,葉勝忙示意制止,低聲道:“有人來了。我等速覓地藏起。”

    羣雄忙紛紛竄向廟後覓地藏身。

    三條身影迅如飛鳥般撲上崖來,立在松坪上,蒼鷹鐵筆鄒雷原系宮廷高手,認出三人乃是五皇子心腹死黨通天犀萬澄,縱角龍猴天雕,大力神猛輝,武功高極,萬澄兩年前乃是洪澤湖水道巨寇,水性奇高。

    大力神孟輝身高八尺,一身橫練功夫,不畏刀槍,兩臂之力可生裂奔牛。

    但見縱角龍淄天雕兩道森歷眼神望了廟內一眼,邁步走入,巡視了一遍後又掠出,笑道:“廟內無人,我等樂得寧靜片刻。”

    萬澄忽長嘆一聲道:“我等奔波千里,追蹤乾坤處士武顯揚,雖獲知武顯揚在此中條山現蹤,但中條山廣袤數百里,無異大海撈針,三日來搜覓,毫無蛛絲馬跡可尋。”

    濮天雕笑道:“武顯揚無足可懼,但最辣手恐系軒轅手,此刻在太原府已鬧得天翻地覆、震驚武林,如濮某所料不錯,軒轅手施展的乃聲東擊西詭計,待大內高手紛紛趕來太原,他又復轉燕京另有圖謀。”

    孟輝道:“濮老師之言是極,五殿下為何函於除去武顯揚。”

    萬澄嘆息道:“風聞武顯揚已與七殿下之師太極慧劍佟景賢沆瀣一氣,此兩人不除,七殿下日後必登儲君之位,五殿下與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

    孟輝怔得一怔,道:“我等離京時四殿下過從甚密,莫非四殿下志在殘除太極劍佟景賢?”

    萬澄道:“孟老師只猜中一半,四殿下尚欲除去心腹大患唐子建。”

    “唐子建現在何處?”孟輝問道:“風聞唐子建與千面神儒石誠原系四殿下心腹死黨,唉,其中原因難明,又説武顯揚即是石誠,真假虛實,今人煞費疑猜。”

    忽聞一聲森沉冷笑道:“三位別來無恙。”

    三人不禁大驚失色轉面望去,只見是舊識大內待衞鐵筆蒼鷹鄒雷,臉色又立一變,抑拳躬身道:“鄒大人怎會來此?”

    原來鄒雷是御前供職帶刀待衙,三人過去是五皇子府內蓄養武士,故稱呼鄒雷為大人。

    鄒雷微笑道:“鄒某奉皇上旨命,任務雖不盡相同,但殊途同歸。”

    萬澄忽心中冒上一股奇寒,退了一步,道:“鄒大人是奉旨暗中監視各皇子門下舉動麼?”

    鄒雷聞言哈哈大笑道:“萬老師不愧料事如神,皇上言各皇子門下良萎不齊,日後必成大害……”

    濮天雕忽大喝道:“鄒雷,你莫非有制我等三人於死毒念麼?”

    鄒雷面色一沉,冷笑道:“你等三人在京藉五毆下之勢,欺壓良善,胡作非為,鄒某身在鄂署,久有除去你等之意,怎奈未得其便,不意在此相逢,今日三位死星照命。”

    大刀神盂輝忽的一掌劈出。

    鄒雷身形一閃避開,那股掌力拍實在一株石松上,只聞啪的一聲大響,松幹立時中斷,上半截飛出墜向崖下,掌力雄厚驚人。

    但闖哈哈數聲大笑中,崖角冒起數條飛快人影,掠向松坪上。

    濮天雕不禁大駭,認出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神劍秀士燕三漢等人,暗道:“一個已是難纏,怎地來的都是武林卓著盛名煞星老怪物!”

    鄒雷手指濮天雕沉聲道:“濮老師是此行之首,五皇子之命諒不僅武顯揚一事,不妨照實説來,鄒某還可饒汝一命。”

    濮天雕冷笑道:“鄒大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若相遇。”

    鄒雷道:“濮老師還是説出來的好!”他認定濮天雕奉有密命,另有因謀。

    濮天雕忽揚手,九隻白虎釘打出。身形倏地衝空拔起。

    萬澄、孟輝兩人一個虎撲而出,劈出四股排空勁力,意欲衝開阻路,撲下崖去。

    濮天雕拔起只兩丈高下突聞頂上一聲大喝道:“下去!”

    一片重逾山嶽罡風凌頭壓下。

    濮天雕身如斷線之鳶般墜下地來,沉椿立住。

    萬澄孟輝兩人已被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迅辣手法逼得倒躍回去。

    濮天雕九隻白虎釘被鄒雷一支鐵筆一式“封雲閉空”,幻出一片筆影,只聽叮叮噹噹金跌交鳴,白臣釘悉數磕飛崖下。

    鄒雷冷笑道:“三位還不認命麼?鄒某一向説話算話,若吐實還可留得命在,不然,休怪鄒某辣手無情。”

    濮天雕目中射出兩道怨毒眼神,陰側側笑道:“鄒老師是否倚多為勝,恃勢凌人麼?”

    活喪門賈慶忽身形一閃,欺在大力神孟輝左側,迅快如電掌力猛擊在孟輝左肩上,喝聲如吉道,“下去!”

    出掌迅快至極,孟輝猝不及防,啪和一聲,偌大身軀被推出五尺,落足無地,發出一聲慘嗥墜向百丈危崖下。

    煞手神判嚴凌霄亦同時出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通向萬澄面門。

    嚴凌霄號稱武林殺星,武功怪異,出招毒辣無比,萬澄封架不及,只覺兩目奇痛如割,悶哼出聲,五股綿軟罡風壓下,五官窒息倒地不起,耳口鼻沁出殷紅鮮血。

    瞬息間兩人已是斃命,只剩下濮天雕一人,濮天雕自知不免,不禁猛一咬牙,冷笑道:“兩位俱是名重武林嗜宿,猝襲暗算,有失英維行徑。”肩上飛撤下一口精鋼長劍,厲聲道:

    “濮某寧折不彎,即喪命於你等之手,雖死猶榮。”

    金刀快手燕三泰冷笑道:“你想死麼?燕某偏不叫你死!”一抹寒光奔雷擊電向濮天雕撲去。

    濮天雕猝喝道:“燕三泰,你也配折辱濮某。”長劍一振,三招快功,寒風飄飛,辣毒絕極,無不指向燕三泰要害重穴。

    燕三泰自相隨符孟皋後,武功突飛猛進,刀法神奇,他以快刀卓著盛名,一招比一招快。

    忽地,燕三泰大喝道:“倒下!”

    刀光一閃,只聞濮天雕一聲悶哼,左臂齊肩落地,鮮血噴出如雨。

    燕三泰刀勢未撤,翻腕一橫,三絲寒星由刀尖飛出,點在擦天雕右臂上。

    濮天雕怪叫一聲,身形踉蹌退了開去。右臂上顯出三個豆大破孔,鮮血冒出,長劍脱手當哪墜地。

    “濮老師不到黃河不死心,現在吐實,斷臂還可續上。”

    濮天雕面色蒼白如紙,慘厲笑道:“濮某雙腿仍在。”

    兩足一端,身形竄向崖下。

    鄒雷見狀不禁大喝,一掌推出。

    濮天雕身形頓為掌風阻得一阻,凌空飛落一條身影,探臂如電抓住頭髮,一式天旋空,飄身落地。

    濮天雕求死不能,為葉勝救下,長嘆了聲道:“濮某就是告訴諸位,諸位也無人相信,我等雖奉命追覓乾坤處士武顯揚蹤跡,其實濮某暗中奉命覓訪昔年名震三湘,排都高人巧手鬼醫程夢能,現已蹤隱在中條山。”

    活喪門賈慶不由一怔,道:“老朽聽説過有這麼一號人物,此人若仍活在世上,恐已百歲望外,大概濮老師已見不到此人,但不知五殿下訪覓巧手鬼醫程夢能為何?”

    濮天雕苦笑一聲道:“深入中條,搜覓三日,遍無影蹤,程夢熊已歸道山還好,若為四殿下十一殿下重金聘去,非但宮廷之爭永無寧日,而且武林之內,亦帶來無窮災禍。”

    煞手神判嚴凌霄詫道:“這卻是為何?”

    濮天雕道:“程夢熊武功高奇,精檀祝由符錄,能換肢接腿,移花接木,醫術尤精,活死人,肉白骨,更魔命之學,若知對方生辰八字,對方必死無疑。”説着面色慘白,人已不支。

    活喪門賈慶迅將斷臂與濮天雕接上、以獨門金創藥敷接包紮好,大笑道:“濮老師若此刻相遇程夢熊就好,移花接木,符錄催遊,須臾便完愈如舊。”説着面色一沉,接道:“據老朽所知,程夢熊人極正派,晚年更淡泊名利,鋒芒收斂,歸隱以後,豈能金帛所動,威勢迫屈,何況你等三人武功比程夢熊,無異雲泥之隔,送死無疑。”

    濮天雕搖首苦笑道:“賈大俠有所不知,程夢熊壯年時亦曾受人救命大恩,當即持贈信物,目後如有所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濮某奉命持五殿下密交程夢熊當年信物,程夢熊知恩必報,焉可自食其言,何況江湖中人向有認物不認人規矩。”説着取出一枚鎖匙。

    賈慶接過端詳了一眼,不禁大楞,此鑰非金非木,質地堅硬,泛出烏亮光華,遲疑了一下,道:“看來四皇子與十一皇子亦獲有程夢熊信物。”

    濮天雕點點頭道:“正是,不過信物並非一般,受恩亦有輕重,不知這兩位殿下持有的是何物,據濮某所知已密遣高手離去訪覓。”説着悽然苦笑道:“寄人籬下,終無是處,省悟已非,諸位珍重。”説着搖搖晃晃步下山去。

    活喪門賈慶面色凝重道:“如此説來,程夢熊若為宮廷敦請,有舉足輕重武林,關係不小,然則此刻我等無暇兼頤,昨老弟,你即知骷髏總壇何在?囚辱之恥,焉能不報。”

    葉勝泛出一絲苦笑道:“倘在下知道骷髏劍主豈可輕視,不過符少俠諒已獲知。”

    賈慶聞言不禁一怔,目注了葉勝一眼,道:“老弟擊石傳音,語焉不詳,我等只明瞭其中梗概,可否請道其詳。”

    葉勝遂骷髏劍主到石室取太原分壇急迅自已觀看,迅中所陳不厭其詳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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