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倘風突然對以往討厭的工作認真起來,着實令眾親友大吃一驚,不過沒有人抱以信心,所有的人包括卓倘風的父母、好友、以及雲姝儀都認為,卓倘風這般努力只是偶發事件,他不會有那耐心持續下去。
然而他卻跌破眾人的眼鏡,他天天按時到卓氏企業上班,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對於他的轉變,最高興的人莫過於他的父親卓越,看來再過不久,他就能把公司的業務全交給兒子,然後帶着心愛的老婆環遊世界去了。
最高興的人是卓越,至於最痛苦的人則是……
"倘風!"
姚京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看見卓倘風已然在座,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有驚訝、有失望、有憤怒……
"姚京,你來得正好!等會兒你幫我通知人事課,替我應徵一個新秘書,我借用你的秘書那麼久,也該還給你了。"
卓倘風在便條紙上刷刷寫下幾項要求,撕下來交給姚京。"請報紙按照上頭的要求刊登廣告,秘書的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辦事能力。"
"可是……譚敏本來就是你的秘書呀!"姚京吶吶地説。
四年前譚敏剛進公司的時候,就是擔任總經理秘書的職務,不過由於他總經理實在太混,常常三天兩頭不到公司上班,因此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跟着姚京辦事,聽從姚京的使喚,幾乎等於姚京的私人秘書。
"我看她跟你配合得滿好的,所以我想幹脆把她轉給你,我另外再請個新秘書就行了。"
"倘風,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嫌譚敏的辦事能力不好,不想用她了?"姚京試探地問。
"當然不是!"卓倘風連忙澄清道:"譚敏的辦事能力沒話説,我只是想你們合作那麼多年了,多少有些默契,一下子要她換上司,她可能會不適應,而我反正都要從頭開始,乾脆由我請一個新秘書算了!"
"不!倘風,譚敏既然是你的秘書,那就該跟着你,除非你嫌棄她,否則無論如何她都應該跟着你!我不想被人説成偷走上司秘書的賊。"姚京緊張地推辭。
"哪有這麼嚴重?"卓倘風不禁失笑。"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不推辭,由她繼續擔任我的秘書,你記得替自己找個新秘書。"既然他的好意人家不領情,那他也不必強求。
"我知道,我不會忘記的。"姚京點點頭。
"啊!差點忘了告訴你——"卓倘風拉開抽屜,將一份檔案夾交給他。"台中分公司有個業務經理的缺,我們打算派你過去,上任的日期還沒決定,不過大概是在這半年之內,等我手邊的事務全上軌道,你就可以安心過去了。"
"到……到台中?"姚京的笑容霎時變僵了。
"是啊!這是我提出來的構想,我覺得這個工作很適合你,我爸也很贊成。"
姚京穩住震驚的表情,勉強一笑。"是……嗎?"
"好好做,將來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回報。"卓倘風意味深長的説。
"謝謝你,我先回去辦公了。"
"去吧!"卓倘風回到座位,繼續翻閲手邊的檔案資料。
姚京走到門口,回頭深深望了卓倘風一眼,那眼神包含着痛苦、怨恨,與不諒解。
他……被背叛了!
他被他最好的朋友拋棄,放逐到邊疆,他……好恨!
☆☆☆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我正準備好好發揮我的實力,他為什麼要把我調到台中去?為什麼?"
姚京將冒着熱氣的茶杯用力撥到地上,熱茶潑灑出來濺濕他的褲管,灼傷他的皮膚,他卻完全不覺得痛。
他的心比被熱茶灼傷的痛楚還要疼上數倍,他無法忍受自己從一個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代理總經理,變成一個邊疆地帶的小經理。
"京,你別這樣!"譚敏趕緊跪在地上,將他的褲管往上拉,檢視他腿上燙傷的痕跡。"都紅成這樣了,痛嗎?"
她滿眼是淚,憐情又心疼地輕撫那紅腫的傷痕。
"走開!"姚京憤怒地將她椎開。
譚敏被推倒在地上,忍着痛楚喊道:"京,你這是何苦呢?卓氏企業本來就是他們卓家的產業,再怎麼爭,卓氏企業也不可能變成我們的!"
"為什麼?卓倘風什麼都不必努力,就能繼承這麼大的產業,我比他努力、我比他認真,卻什麼都得不到,最後還落得被髮配邊疆的命運?為什麼?你説呀!啊?"
"京,或許是你誤會了,他們把你調到台中分公司,不是為了冷凍你,而是……"
"而是什麼?他們怎麼可能安什麼好心眼?卓倘風一定是嫉妒我在代理總經理期間表現得太好,怕我蓋過他的光芒,所以才把我調到台中去,這樣一來,他永遠是最偉大的總經理,沒人能搶走他的風采!"
"可是我看他不像這種人……"
"你又知道他是哪種人了?"姚京瞪着譚敏,冷諷道:"你該不會被他迷住了吧!"
"京,你在胡説什麼,我怎麼可能愛上他?"譚敏大聲喊冤。"你明知道我愛的人是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就算卓倘風再好,我也不會改變心意,更何況——他並不見得比你強呀!"
譚敏的話,滿足了姚京的虛榮心,他原本狂亂的神情,立即平靜下來。
"那…你會幫我嗎?"他握着譚敏的手,用一雙滿含着深情與渴望的黑眸望着她。
"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別管那些傷口!譚敏,告訴我,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譚敏無法拒絕那雙充滿哀求的眸子。
"嗯,我當然會幫你。可是……你要我怎麼幫你?"
"我會告訴你的!"
姚京握緊雙拳,唇畔勾起一抹冷冽的微笑。
他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討回公道……
☆☆☆
秋天的夜晚,天氣十分涼爽,只要打開窗户,就能享受到舒爽宜人的自然風。
雲姝儀坐在牀上,翻閲一本介紹咖啡品種的書,習習涼風吹來,淺米色的青絲窗簾不斷迎風飛揚,煞是美麗。
卓倘風從浴室走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美麗動人的景緻。
微風、紗簾、閲讀的美人……構成一幅絕佳的美景。
"能不能請你把衣服穿好?這樣半裸地走來走去,很不雅觀!"
雲姝儀偏過頭,皺眉打量他只圍着一條短浴巾的下半身。
"屋裏除了你又沒有別人,夫妻間本就該裸裎相見,何必矯飾地穿上衣服?再説,現在穿上,等會兒還不是要脱掉,何必多此一舉?"
"你……下流!"她羞紅臉,氣惱地説:"誰像你這樣,整天想着那檔事?"
"哪檔事?我可是什麼也沒説喔!我只説等會兒睡覺要脱掉衣服,因為我習慣裸睡,沒有其他意思。"他無辜地辯解。
"你……"雲姝儀頓時語塞。
他絕對是史上最厚臉皮的無賴!結婚一個月又十六天,除了她"不方便"的日子外,他哪天對她"沒意思"?現在他居然敢説,他不穿衣服沒其他的意思?
"吶!瞭解了吧?"卓倘風朝她露出一口潔淨的白牙。
雲妹儀兩眼往上一翻,索性拉熄牀頭的枱燈,掀開被子鑽進去,閉上眼,不再理他。
多説無異,和他這種人鬥嘴,根本是自找麻煩,不如睡覺算了!
幾分鐘後,卓倘風打點完畢,她感覺到牀墊的另一邊陷下去,知道是他上牀了,於是下意識再往牀邊移一點,想讓出更大的空位給他睡。
然而他並不領情,一上牀就伸長猿臂,將她拉入懷中。
"你不是説對我沒-那種意思-嗎?"她睜開雙眼,因怒氣而晶亮的瞳眸,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我是啊!我只想讓你睡得好一點,你何必那麼緊張呢?"
他替她找了個好地方,將她安置在自己懷中最舒服的位置。
"狡辯!"雲姝儀喃喃嘀咕。"我倒要瞧瞧,你還能怎麼辦?"
她再度閉上眼,擺明不理他,不到幾秒鐘,便有一隻不安分的手溜向她的胸口,悄悄拉開綁住睡衣領口的絲帶。
"你明明説——對我沒意思的!"
她再度睜開如火炬般的大眼,指責地瞪着停頓在她胸口的魔爪。
"剛才是沒有,但現在有了!"他回答得理直氣壯。
"哪有人像你這麼——這麼厚顏無恥?"
"能當個獨一無二的人,有何不好?"
☆☆☆
"你還好吧?"
歡愉之後,卓倘風將險些在高潮中暈厥的雲姝儀摟入懷裏,愛憐地撥開她被汗水黏在額上的髮絲。
"放……放開我!"她不想躺在他懷中,她得管好自己的心,絕不能被他這個花花公子迷去心魂。
"你非得每次都這樣嗎?難道就不能有一次不掙扎,乖乖躺在我懷中?"
他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硬是將她按在懷裏,用有力的雙手緊緊抱着。
他居然敢惡人先告狀,她才想他問,為何每次都非得抱着她,不肯讓她安靜地獨自入睡?
"沒有一隻小綿羊願意待在大野狼懷裏,你問這根本是廢話!"雲姝儀怎麼也掙脱不開,只能悻悻然瞪着他瞧。
"然而你這隻小綿羊卻打算生我這個大野狼的孩子!"他提醒道。
"那是不得已的!若不是因為沒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我絕不會考慮讓你成為孩子的父親。"
萬一生出一個像他這麼風流又無賴的兒子,豈不是害了天下的女性嗎?
"是嗎?那你怎麼不考慮你父親和奶奶介紹給你的那些-業界精英-?像張昭德、林偉漢、蘇彥宏……"
"拜託!張昭德是個禿頭,林偉漢有個比孕婦還要大的肚子,至於蘇彥宏更誇張,私生子都不只四個了,他們怎能成為我孩子的父親?"雲姝儀氣得捶他,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那就表示,我還是經過你千挑萬選之後定案的最佳人選嘛!"他頓時驕傲起來。"所以呀,以後你別再擺出一副勉強為難的樣子,我知道你一點都不勉強!"
"少不要臉了!"他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好啦,快睡覺,否則明天早上會爬不起來。"他霸道地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然後閉眼入睡。
雲姝儀趴在他温暖結實的胸膛上,靜靜聆聽那片平滑肌膚下傳來——砰咚、砰咚……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人覺得好温暖、好有安全感。
她悄悄睜開眼睛,藉着窗外投映進來的月色,凝視卓倘風平靜的睡容。
他的眉頭微皺,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雙眼緊閉着,只看得見又長又翹的睫毛,挺直的鼻樑下噴出淺而規律的氣息,望着這張理應熟悉、卻很少細看的容顏,她的目光不禁逐漸轉柔,轉為迷濛。
他真的很迷人!不管外貌或是言行舉止,都讓被他寵溺的女人覺得身為女人是一種幸福。
每當在歡愛過後,被他温柔的摟在懷中時,她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
"如果你再不乖乖睡覺,我就不讓你睡了。"低沉的威脅聲突然從她所躺的胸膛下傳來,她嚇下了一跳,趕緊閉上眼睛。
卓倘風微微一笑,將她摟得更緊。
真可惜,他的慾望還鼓脹着呢,看來今晚是沒機會宣泄了!
☆☆☆
"譚秘書,你替我約——"
上午十一點,卓倘風開完例行的會議,好不容易坐下來喝杯譚敏為他準備的熱茶,一面交代她替他約開明企業的少東吃商業午餐,不料一抬頭看她,差點把口中的熱茶噴出來。
"譚秘書,你——"
卓倘風震驚地看着昨天還端莊守禮的譚敏,今天卻穿着一件超短的迷你裙,濃妝豔抹,還不時朝他猛眨媚眼。
"呃……譚秘書,你的眼睛不舒服嗎?"他關心地問O
"我!沒有呀!"
譚敏臉上堆着嬌媚的笑容,不停眨眼媚惑卓倘風。
"沒有?"卓倘風怪異地上下打量譚敏,暗自猜測她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為何昨天之前還表現得相當正常的女秘書,今天卻成了恨不得將他拖上牀的豪放女?難道是他不經意給了她什麼不當的暗示嗎?他立即認真檢討起來。
不可能呀!
雖説他和雲姝儀之間只是互蒙其利的交易婚姻,他大可不受婚姻的約束,但自從娶了她之後,他就對其他女人失去興趣,可以説連瞧一眼都懶,這樣的他,當然不可能給譚敏錯誤的暗示!
既然不是他的問題,那她怎麼會……他狐疑地瞧着她刻意修飾過的紅唇,片刻之後才説:"你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今天先別進來了。"
"是……"譚敏低着頭,飛快離開。
☆☆☆
"譚敏!"
譚敏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正想進女廁將唇上的口紅抹淡一點,突然一個人影竄出,在女廁前攔住她,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連退三步。
"京,你嚇死我了!"她拍着胸脯輕聲抱怨。
姚京看看四左右沒人注意他們,便將她拉進茶水間,一關上門便立即追問:
"我問你,卓倘風上勾了嗎?他有沒有興奮的直盯着你看?還是他——"
"沒有!都沒有!"譚敏轉身朝他大吼,神情悲憤。"京,我不明白!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可以叫我打扮得像個阻街的妓女,去誘惑總經理呢?"
"譚敏,你不懂,這招叫做聲東擊西!"姚京解釋。"卓倘風很精明,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些款項放進我們口袋裏,就不能讓他把心思放在公事上,得找個人讓他分心,他才不會發現我正揹着他搞鬼。"
"可是……也許他根本不會發現呀!你不是説卓倘風在劍橋唸書的時候很混,常常三天兩頭蹺課嗎?如果這樣,那他一定不可能發現這件事的。"
"你懂什麼?"姚京冷嗤道:"雖然他三天兩頭蹺課,很少把心思放在課業上,但是畢業總成績他只差了我五分,高居全系第二名,你説——這樣的人我敢輕視嗎?"
那還是卓倘風沒把心思放在課業上才屈居第二,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卓倘風全力以赴,那他和他的差距,究竟會有多少?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卓倘風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他雖然表面上一直給人浪蕩不羈又墮落的感覺,但他其實是個高深莫測的人,你永遠也無法探知他究竟擁有多少實力,只個能防範、不可小覷的人。
"難道你就不怕我和他有曖昧嗎?"譚敏幽怨地問。
要自己的女朋友去勾引別的男人,他也未免太放心了!
"我相信你有分寸。"
姚京將她摟進懷裏,柔聲誘哄道:"忍耐一點,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的!以我對卓倘風的瞭解,他應該是很容易上勾的,你再好好加把勁。嗯?乖!我親一個——"姚京低下頭,給她一個獎賞之吻。
在熱吻中,他仍睜大眼,為了即將落入他手裏的鉅款興奮不已。
等他一拿到那筆錢,立刻遠走高飛,到那時,就算卓倘風想追回那筆錢,也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