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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飛狐被戲

    金燕剛剛撲落,驀聽谷內一聲怪笑道:“好畜牲,竟敢跟我鬥起來了,看我收拾你!”

    話聲—落,只聽“蓬”地一聲大震,樹斷石飛,捲起一蓬塵霧,金燕又一聲驚鳴,沖霄再起。

    但這次隨着金燕升起的,卻是數十點綠星,好似火樹銀光—般,向上衝起,約有丈許圓,竟比金燕飛得還快。

    冷如冰心説:“要糟!”

    本想掠身劈掌,將那一蓬綠星掃落,拯救那隻金燕,但已來不及,只見那一蓬綠墾,在半空中,忽地炸了開來,有似百數十條綠蛇在牛空中飛舞,金燕雖是振翅上衝,竟然被一道綠焰,射在左翅之上,一聲驚鳴之後,滾滾翻翻向下直落。

    但就在此時,已聽到谷內—聲嬌叱道:“什麼人?敢傷我家金燕!”

    跟着又吶起一聲怪笑道:“我道你不出來呢?嘿嘿!小丫頭,快將東西給我!”

    冷如冰一聽,原來是綠珠在這谷中,驀想起,那怪笑聲音,不正是長白飛狐麼?心中暗忖:“是了,果然這隻狡詐的狐狸,在暗中窺視着那支玉龍鐲,綠珠下手時,被他在旁偷偷窺見,暗地跟了前來。”

    冷如冰一聽是綠珠的聲音,將本欲撲出的身形;又倏然停止,因為這綠珠武功不弱,那日在燕歸谷中,—會兩教中人,全奈何她不得。長白飛狐雖然武功不弱,大約綠珠也可以自保。

    當下,便不現身,借樹木隱身,向兩人説話之處掠去。

    那幽谷十分深速,而且怪石磷蛔,矮樹雜生,再進,便又,是一片矮小松林,兩人聲音,即是由那矮松林中傳去。

    正起落網,只聽綠珠的聲音道:“金燕,你受傷啦,唉!我也真是大意,來啊,我餵你藥吃。”

    強敵就在面前,那綠珠竟然滿不在乎,先給金燕療傷,冷如冰不由心中急了起來,心説:“你怎麼啦,長白飛狐豈是易與之輩,你恁地大意,萬一那隻狡詐的狐狸突然出手,你豈不吃虧?”

    心中一急,驀又一個起落,已然撲入谷口。

    只聽長白飛狐嘿嘿笑道:“丫頭,你是什麼人?”

    綠珠的聲音又響起了,但仍在對金燕説話,道:“哎呀,左翅炸傷得這麼厲害,別動啊,我再給你敷點藥。”

    隱隱兩聲暱喃燕語之聲傳來。

    只聽綠珠又道:“我知道啦,我一定給你報仇就是,唉!小姐知道了,連我也得捱罵!”

    長白飛狐忽然厲聲喝道:“丫頭,我問你的話,聽到沒有?”

    這才聽綠珠應聲道:“別忙啊,等我替金燕敷上藥行不行,你傷了它,我還沒罵你呢。你倒反而吼起我來了。”

    冷如冰聽得好生暗笑,連接兩個起落,已撲到谷右的松林之側。

    正好那兒有一堆亂石可以隱身,當下停身一閃,便到了一塊大石之後。

    伸頭一看,見那長白飛狐正好背身而立,綠珠站在對面,兩人相距有兩三丈遠。

    這時,綠珠手中,正抱着那隻渾身金色羽毛的金燕,低着頭替它敷藥。

    那長白飛狐似是對眼前這少女,有些莫測高深,竟然不敢出手,而且還不時側耳向谷外諦聽,似是生怕有什麼人前來。

    一會工夫,綠珠又敷藥完畢,抱着金燕抬起頭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先向冷如冰停身處一掃,口角掠過一絲微笑,似是説:“你來啦,我正在等你啊!”

    綠珠一笑之後,忽然臉色—沉,冷冷地向長白飛狐瞪住,道:“喂!你是什麼人?”

    長白飛狐嘿嘿笑道:“丫頭,你別問我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門下?不肯説我也不必追問,只要你將自梅村得來的那件東西,給我就行了。”

    綠珠道:“我得了什麼啊?”

    長白飛狐嘿嘿連聲,道:“丫頭,你別想賴,我親眼看見這隻金色燕子,在紅花教主一曲亡魂操快要彈完時,從她琴案上叼走一件東西,現在這金燕在你手中,不問你要問誰要?”

    綠珠道:“天下的金色燕子多得很啊,怎能就説是我這一隻呢?”

    長白飛狐仰天嘿嘿一笑,道:“丫頭,老夫跟蹤追來,哪能總不是它?”

    綠珠呸了一聲,道:“就算是它叼來了,東西又不是你的,惹什麼你問我要?”

    長白飛狐道:“憑什麼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老人家只是不明傷你而已,若是不給,嘿嘿!那就説不得了。”

    綠珠怒叱一聲,猛啐道:“呸!你傷了我的金燕,我一樣不能饒你,哼,你道我不知你是誰?一隻關外的野狐狸,也敢在我眼前撒野?”

    長白飛狐一怔,大喝道:“你是誰!”

    “難道見了這金燕你還不知道?那就證明你孤陋寡聞!”

    長白飛狐白眼珠一轉,突然哈哈一笑道:“這麼説,你是鶯燕雙仙神燕素娥的傳人了,哈哈!説來也真巧,我同令師過去有過一段交往,不算是外人,賢侄女,你該喊我一聲師伯了。”

    這長白飛狐當真狡詐過人,—發覺眼前這小姑娘與神燕素娥有關,在他想來,一定是她的傳人,知道用硬不行就用軟,以為一個女娃娃沒多大見識,説不定拿話一鬨,便能把玉龍鐲哄到手。

    所以適才的聲聲“丫頭”,也立即改為了“賢侄女”。

    那綠珠也是個刁鑽頑皮的丫頭,早就知道這長白飛狐一生只問目的,不擇手段,心中一想:“好啊,我倒得逗逗你這隻狡猾的老狐理。”

    當下嫣然一笑,道:“真的麼?”

    長白飛狐道:“那還假得了,哈哈!當年令師數次出關,全是我這個師伯陪着她,哈哈!那時她還沒收你這個徒弟呢!”

    綠珠順着他説道:“是啊,我怎沒聽她老人家提起過師伯呢?”

    長白飛狐見綠珠人道,滿心歡喜,又信口胡謅,道:“賢侄女,你今年幾歲?”

    “十七歲啦!”

    “這麼説你還沒學幾年武功,神燕素娥怎會就放心要你單獨出來,是不是她也來了。”

    “她老人家沒來啊!”

    長白飛狐心中大為放心,又道:“你要那支玉龍鐲做什麼?”

    綠珠眼珠兒一轉,道:“我不是存心要啊,是我走那兒路過,見梅花開得極盛,便摘着花兒玩,不知不覺便到了那個莊子,忽聽裏面有琴聲傳出,所以又進去看看,哪知把我笑死,池岸邊一個黑炭頭坐在地上如泥塑木雕一般,連我去了也不知道,再看啦,啊唷,池心的樓上也有許多人呆呆地坐着,一動也不動。只有那個彈琴的女人,手雖在動,好像對身外之事,—點也不知道!喂!他們是幹什麼啊?”

    “哈哈,真是年輕的孩子,這都不懂,他們在拼鬥內功。”

    “拼鬥內功?”綠珠裝得忒像,眨眨大眼睛道:“沒見他們動手呀?”

    “哈哈!”長白飛狐得意的一聲大笑道:“這是內功修為已到上乘境界的人拼鬥的方法,這種拼鬥,無形無式,一個藉琴音傳出內力,一個卻將功力由意念中傳出,賢侄女修為有限,當然看不懂。”

    “啊!”綠珠又一聲嬌呼,道:“原來這樣啊,無怪我不知道了,我只知拼鬥內功要用手掌相抵才行呢!”

    冷如冰聽他們竟然扯上了,先還一怔,但隨即洞悉兩人的心意,心説:“一個狡滑,一個頑皮,只怕你這隻老狐狸,今天要栽在這丫頭手裏了。”

    只聽長白飛狐道:“那是次焉者的拼鬥方法!”

    綠珠雀躍道:“這功夫真好玩,師伯你得教我!”

    長白飛狐故意猶疑一下説道:“這是武林第一流高手才能學的,你年紀輕輕,不能學。”

    “師伯,是不是你也不會?”

    “哈哈!”長白飛狐大笑道:“我哪能不會,我的修為還在他們之上呢?”

    綠珠又是喜孜孜一聲驚呼道:“好啊!那我一定要學,你若連這點都不肯教,還想當人家的師伯呢!”

    長白飛狐一聲哈哈道:“本來瞧在你師父面上,傳你一點內功,也不算什麼,不過……?”

    冷如冰心中暗想:“文章來了,這老狐狸一定是想騙那支玉龍鐲!”

    “不過什麼啊!咦,師伯你怎不説下去?”

    “師伯教人,有師伯的規矩!”

    “規矩?”綠珠笑得好甜,道:“是啊!我知道,師伯一定是要我磕頭行拜師禮!”

    長白飛狐詭譎的一笑道:“要是收徒呢,當然是拜師,可是你是神燕素娥的徒兒,哪能揹着她再拜別人作師父之理,要是她知道了,你要受責罰,我也會落個不是。”

    綠珠立即雙眉緊皺起來,失望地説道:“那你是不教我啦?”

    長白飛狐道:“啊!對啦!你還沒説拿走那支玉龍鐲的原因呢?”

    “沒什麼原因啦,是這燕兒淘氣,大約這鐲子亮晶晶的,它便叼了飛走,我一見燕兒走了,所以我也就走啦!”

    冷如冰心想,你哪能騙得了這老狐狸,胡謅亂扯,他哪會相信?哪知長白飛狐卻半信半疑地問道:“當真麼?”

    綠珠道:“我怎敢騙師伯呢,真的,等我到此地發現燕兒叼着這鐲子時,見它好玩,才收起來,喏,這不是,一支鐲兒罷了,誰稀罕?”

    説時,綠珠鐐起左袖,露出一段細如凝脂的手臂,果然,那支玉龍鐲映日生輝的戴在她的碗上。

    冷如冰聽得直想笑,心説:“這才叫做爾虞我詐,倒要看看你們誰的道法高明!”

    心中雖然這麼這般想,但也替綠珠耽起心來,又想:“這老狐狸是何等狡詐之人,萬一他突然出手搶奪,一不小心,便會遭他毒手,你不是惹虎傷人麼?”

    當下暗自凝神戒備,萬一長白飛狐突然出手,以便撲出援手。

    只聽長白飛狐道:“這麼説就好辦了!”

    綠珠道:“師伯是説,教我上乘內功之事麼?”

    長白飛狐道:“不錯!你既不能拜我作師父,咭,師伯的意思,嘿嘿……”

    “什麼呀?”

    “嘿嘿!師伯的規矩,就是……就是?”

    “啊!我懂啦,要我將這鐲兒送師伯作禮物,師伯就傳我上乘內功,對不對?”

    “哈哈,你真聰明!”

    “好啦,就這麼辦,這支鐲兒不過好玩罷了,我留着也沒用,師伯要,我就送師伯就是。”

    綠珠一面説,一面伸出右手就向左腕取下,向前一遞,道:“師伯要就拿去罷!”

    冷如冰一怔,心説:“她怎地真的送了?”

    長白飛狐故意哈哈笑道:“這不過意思意思罷了,師伯的規矩如此!”

    口中在説,腳下卻慢慢向前移動!不知這隻狡滑的老狐狸,是生怕操之過急,惹得綠珠起了疑心,突然變卦?還是,也怕綠珠有詐,所以戒備着向前走去?那綠珠反而笑盈盈助向前迎去,兩個指頭兒,捏着玉龍鐲閃閃發光,反而一點戒備的樣子也沒有。

    看得冷如冰心中大急,萬一玉龍鐲真落人這老狐狸手中,自己要想奪回,又得費一番手腳了。

    他正想騰身撲出,只見綠珠忽又向他微微一笑,好像説:“你別急啊,我在逗着他玩呢!”

    於是,冷如冰又沉着下來,但雙目眨也不眨,生怕綠珠上了長白飛狐大當。

    距離越來越近了,兩人每向前跨出一步,冷如冰心中便緊張一分,心中也跟着跳動一下,近了,由三丈……二丈……一丈五六……一丈……仍不見綠珠有改變主意的樣子,冷如冰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連呼吸也停止了,但真力卻凝聚腳尖和雙掌,只要長白飛狐伸手去接,他便要騰身搶出。

    兩人間的距離越縮越短,由一丈到八尺,六尺,五尺幾乎到了只要長白飛狐一伸手,便能接着時,冷如冰幾乎再也忍不佳了,才想出聲大喝,跟着撲出瞬間。

    哪知嘴唇才動,但尚未出聲,只見綠珠忽然“啊”了一聲,拿着玉龍鐲的右手,突然縮了回去。

    長白飛狐煥然止步,道:“賢侄女,你怎麼了?”

    綠珠道:“我幾乎忘啦,你應該先教我才對呀!不然,師伯東西到手,卻不教我上乘內功,怎麼辦?”

    冷如冰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

    長白飛狐哈哈大笑道:“師伯哪能騙你,你要是真心孝敬師伯,當然應該先把玉龍鐲送過來!”

    綠珠沉吟了一下,天真地笑道:“你不會騙我?”

    “嘿嘿!長輩哪能騙小輩!”

    綠珠果然又將右手伸出,道:“好啦,拿去罷!”

    這次,長白飛狐已伸手去接,冷如冰心中,又再次緊張起來,雖然,他知道綠珠不是真心要給他,但相距這麼近,長白飛狐又是武林中頂尖兒好手,若然,他出手搶奪,綠珠縱算有備,也無法保證絕對不被他搶去?冷如冰心念電閃,但就在這一瞬間,忽聽綠珠肩上的金燕,突然暱喃的叫了一聲。

    綠珠“啊”了一聲,也就是長白飛狐指尖距玉龍鐲不過數寸光景,綠珠再又將手縮回,而且,這次迅速的將玉龍鐲套在腕上,身子疾退兩步,搖頭道:“我不學了!”

    長白飛狐眼見將到手的東西,突又變卦,聲音微愠地冷笑道:“你這是作什麼?怎能跟師伯開玩笑?”

    綠珠道:“不是開玩笑啊!你適才傷了我的燕兒,你知道的,這是師父的神燕,萬一這燕兒傷治不好,師父追問起來,那時我怎麼説呢?若説是你傷的,你又傳過我的武功,跟師父一樣,武林哪有徒弟説師父不是的,我可擔不起這罪名。”

    冷如冰聽得一笑,心説:“這綠珠當真刁鑽頑皮,果然給她又找出一個戲耍的理由了。”

    長白飛狐微微一怔,道:“假若你真為這一點小事,那好辦,這燕兒適才中了我的‘天芒寒星’,確實含有劇毒,我給你解藥就是!”

    “是啊!”綠珠笑了一笑,道:“虧我想了起來,那麼快把解藥給我!”

    冷如冰暗笑,心説:“難道這老狐狸會偷雞不到蝕把米?真若如此,那才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去。”

    長白飛狐猶疑了一下,大約他怕功虧一簣,而且,也許他認為這小小丫頭算得了什麼,真若軟騙不行,只要自己出手,還怕她飛上天去?所以略一沉吟之後,便由身邊摸出一個黑色小瓶,大大方方的向綠珠一拋道:“接住吧!這解藥餵它一顆,立刻就好!”

    綠珠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笑道:“那麼等我喂一顆試試,若是好了,我馬上將這支鐲兒送給你!”

    綠珠説罷,打開小瓶,傾出一顆黑色藥丸來,嗅了一嗅,大約她居然能辯別藥味,知道不假才攤在掌心,送到那金燕嘴邊,道:“燕兒乖啊,吃了這藥便好了!”

    那金燕當真聽話,雙翅一舒,一聲燕語,便將藥丸啄入嘴中。

    果然是特製解藥,入嘴不久,那金燕雙翅撲了兩撲,一聲燕語,竟沖霄飛起,繞空一圈,才停在一株松梢之上,剔羽舒翅,暱喃之聲不絕,似是非常高興。

    綠珠向金燕看了一眼,回頭笑對長白飛狐道:“當真你沒騙我,這解藥真好,全送我吧!”

    説時,含着笑,已將藥瓶放入懷中。

    冷如冰幾乎失笑出聲,心想:“這麼狡詐的一隻老狐狸,果然上了她的當,當真妙極!”

    長白飛狐一怔,喝道:“我只讓你取一粒,怎能全拿去?”

    綠珠道:“喲!當人家師伯,也這麼小氣,不要就不要,還你就是,鐲兒也不送你了!”

    説時,果然伸手入懷,裝做要摸出還他的樣子。

    長白飛狐一聽,突又哈哈大笑,道:“好啦,你要就留着吧!”

    綠珠道:“這可是你送我的啊!我可沒硬要!”

    長白飛狐道:“現在你可將那支鐲子給我了吧!”

    綠珠道:“當然嘛!”

    哪知正伸手去取,突又停止下來,口中説道:“不行啊!”

    長白飛狐又是一怔,道:“又為什麼?”

    綠珠道:“這是人家的東西呀!是燕兒不懂事叼了前來,應該送還人家才是,不然,將來傳出去,説是神燕素娥的門下偷人家的東西,師父要是知道了,不打我個半死才怪!”

    長白飛狐這才確定被這丫頭戲弄了,嘿笑一聲,喝道:“小丫頭,你敢欺騙老夫!”

    綠珠道:“我哪裏騙你呀!上乘內功你又沒教我,等於是談生意,生意不成,你的錢在,我的貨在,誰也沒吃虧呀!”

    長白飛狐喝道:“難道老夫的解藥,不是被你騙去的?”

    “咦!那是你送我的呀!我還説過,不是我硬要的!”

    長白飛狐喝道:“丫頭,你別認為你聰明,騙得了老夫,嘿嘿!

    若不將玉龍鐲給我,今天你休想活着離開這兒。”

    隨着喝聲,長白飛狐步聲沉重的一步一步向綠珠迫去,冷如冰雖然只能看見背影,但從長白飛狐步聲中聽得出來,老狐狸臉上,已滿布殺機。

    綠珠也一步—步地在向後退,但是臉上毫無驚惶神色,而且還得意的含笑盈盈地説道:“喲!看你這麼兇,像要吃人的樣子,不給就是不給!”

    長白飛狐喝道:“你當真不給?”

    綠珠突然停止下來,雙手叉腰道:“不給,不給,呸!誰真怕你了!”

    長白飛狐一聲厲笑,喝道:“丫頭,可由不得你,連你的小命兒老夫也要!”

    喝聲同時,身形驀然前撲,同時出手如風,電閃般向綠珠抓去。

    一出招,就是老狐狸成名多年的“飛狐手”,一條右臂,突然暴長尺許。

    長白飛狐橫行關外,“飛狐手”乃是他的成名絕學,多少武林中人,敗在他這一招絕學之下,因為,這一招,不但快如閃電,最奇的手臂能在出招之後,突然暴長,使人防不勝防。

    冷如冰事先也不知老狐狸尚有這一手絕藝,等到五指離綠珠不到一尺,忽見手臂突然暴長,可駭得一身冷汗,大喝一聲,飛掠而出。

    但就在他人未落地瞬間,只聽綠珠一聲輕笑,道:“急什麼?他傷不了我呢?”

    輕笑聲中,只見她纖腰一扭,巧巧妙妙地閃了開去,而且一閃數丈,有如一片輕飄的綠雲,掠過幾株矮松,落地時,仍是淺笑盈盈,毫無半點驚惶之色。

    長白飛狐只道一個女娃娃,聲多大道行?但他仍怕一擊不中,夜長夢多,所以二出手,便使出他很少施展的“飛狐手”,希望一擊而中。

    哪知他不但估計錯了,連自己認為萬無一失的絕招,施展出來,仍舊無功,驚得一呆,又聽身後有人大喝撲出,更顧不得追撲出手,斜裏一飄身,退到一株巨松之下。

    長白飛狐霍地回身,白眼珠倏翻,突然暴射出一片精光,落在冷如冰臉上,嘿嘿笑道:“娃娃,原來是你!”

    冷如冰口角擒着冷極的微笑,道:“不錯,是我,想不到吧!”

    這時,三人恰好成為三角形,站在松林之中!綠珠嫣然一笑,道:“誰叫你出來呀!讓我跟他玩玩不好麼?”

    冷如冰向綠珠拱手道:“這老狐狸狡詐得很,我是怕姑娘中了他的暗算。”

    綠珠小嘴兒一撇道:“他也配!若不是小姐要我不許傷人我不把他那隻狐爪子扭斷才怪。”

    長白飛狐仰天嘿嘿笑道:“丫頭,你説得老夫一點用也沒有?嘿嘿!神燕素娥那點絕活兒,也不一定難為得了人。”

    説罷,又回頭看着冷如冰道:“嘿嘿!不到你小子門路真寬,居然連神燕素娥也搭上了線?”

    冷如冰傲然一笑,道:“俠義門中,自然是朋友,什麼叫搭線,冷某人不懂。”

    綠珠一聲脆笑道:“喂!給我滾吧!你打傷了我的燕兒,卻給我一瓶‘天芒寒星’的解藥,這事算是拉平,我也不難為你啦!”

    長白飛狐嘿嘿道:“丫頭,你倒説得輕鬆,你也不問問,老夫是不是肯就此罷手?”

    冷如冰哼了一聲,道:“那你待怎地?”

    長白飛狐道:“本來我就要找你,嘿嘿,今天可遇上了。難道我兒一掌之恨,就罷了不成?”

    綠珠卻在旁接口道:“還有就是你想要我這支玉龍鐲,對不對?”

    長白飛狐掃了兩人一眼,白眼珠中精芒亂閃,道:“不錯!你不將玉龍鐲獻上,你也別想走!”

    冷如冰冷極地一笑,向前邁了一步,道:“好!咱們遲早得了結,那你就動手試試!”

    長白飛狐怒哼一聲,他雖狡詐過人,但現在不出手硬拼是不行了,哼聲一落,雙掌驀地平胸推去。

    勁風呼嘯,力道大得驚人,顯然這老狐狸是全力推出兩掌。

    冷如冰暗運六脈神功,腳下一錯,反而推進丈許,右臂一掄,一招天魔臂已橫掃而出。

    這一招,兩人都是全力出手,松林中立時勁風排起,石碎沙飛,蓬蓬雨聲,斷枝殘葉,激得滿天飛舞,兩人近身處幾株松樹,全齊腰掃斷。

    長白飛狐怒嘯一聲,身形一晃,又向冷如冰欺近,嘿嘿的一笑,雙掌翻飛連綿劈去。

    冷如冰頓覺掌影如山,勁風如潮,由四面向自己裹來。

    不由心中一駭,暗忖:“這老狐狸竟身手不同,飛狐掌成名關外,也非浪得虛名,若不小心,今天還會落敗在他手裏。”

    心念電閃,驀然發出一聲長嘯,雙臂疾轉如輪,驀向如山掌影中撞去。

    一個是威鎮關外的飛狐掌,一個地煞神童無公成名多年的十二地煞手,前者是以快速見長,後者是以剛猛著稱,眨眼之間,已是數十招竟然難分軒輕,遭殃的是那一片松林,一會工夫,竟被兩人掌風臂力,劈斷了數十根。

    綠珠仍是含笑盈盈的站在旁邊,一對靈活的眼珠,不斷掃來掃去,好像看得十分好玩似的,突聽,長白飛狐—聲嘿笑,身形驀地彈起,雙臂一振,竟有三四丈高,身上一件破道袍,如漲滿的風帆一般,身形遊空一滑,以快得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猛向冷如冰頭上撲去,右掌左指,一劈一抓,指尖上嘶嘶氣勁,隨着泰山奪頂般的氣勁,向下猛射,聲勢十分驚人。

    冷如冰一見老狐狸突然彈身縱起,便知他想仗着稱絕武林的飛狐身法,和他那成名多年的“飛狐爪”,知道不可輕敵,身形快速一閃,上身微向後仰,吐氣開聲,一招“仰劈華嶽”雙掌重疊劈出。

    這一招是地煞神專破敵人由上下擊的招式,雙掌重疊,不但勁力集中,可增強一搐,而且氣勁連綿,有如後浪推前浪一般。

    一股排空而起的氣流,向上猛射,只聽“擴”地一聲巨響,長白飛狐身子一震,逼得彈空而起。

    但冷如冰卻馬步一浮,反而踉踉蹌蹌,向後猛退。

    説時遲,冷如冰腳下尚未站穩,半空中的長白飛狐,端地了得,一聲怪笑,雙臂一劃,如飛狐展翼,早又猛外面至。

    人向下撲,雙臂陡然暴長,頭上道冠已飄風,如天魔一般撲來,而且,那壓頂的勁風,幾乎令人窒息。

    綠珠也從未見過這等驚人聲勢不由驚呼一聲:“啊呀!”

    綠影一閃,已向冷如冰身邊撲來。

    冷如冰腳未站穩,雙目金星直冒,連護身神功也被震散,那還有力量迎接長白飛狐這凌壓之極的一掌?好在他久經大敵,臨危不亂,身形驟矮,倏地貼地一旋,人似匝地旋風,讓開一丈有餘。

    這也就是綠珠尚未撲到同時,一聲震響,石卷沙飛,地上已聲成方圓五六丈的一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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