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説到綵鳳令主段思鳳,在幽蘭坳的一個古洞之中,發現了喬海雨和冰魄公主的秘密,頓時現身出去。
可把二人羞壞了,嚇壞了。
但段思鳳心念一轉,立刻變得和顏悦色地向冰魄公主説道:“冰魄姐姐,冰魄姐姐,小妹段思鳳來看你了。”
冰魄公主不得不轉過身來,她以為段思鳳一定會羞辱她一番,倘若真要如此,自己也就顧不得許多了,先和她拼個你死我活再説。
但是目光到處,卻見段思鳳滿臉都是誠懇和善的神色,絲毫也沒有惡意。
這不由使她衷心感激,也低低地叫道:“鳳姐姐……”
聽得喬海雨陡然一呆,想道:“奇怪的女人,這是怎麼搞的?”
四目相對,略略停了片刻,二女的眸光中,都似乎流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冰魄公主掛滿淚珠的嬌顏上,也開始有了笑意。
喬海雨連連稱怪,卻見鳳姐姐回頭對他説道:“你先出去……”
“我出去……”喬海雨大惑不解。
“不錯,快點出去。”
喬海雨猶豫着,他怕女孩們衝突起來。
但冰魄公主也出聲招呼道:“海弟弟,你出去吧……”
他這才萬分不得已地走出門口,卻又不敢遠離,楞楞地在門外偷聽。
只聽得房內二女,先是低聲説話,由於聲音過低,只能聽到“咕咕噥噥”的一片。
後來,聲音就大了一些,其中更夾着銀鈴似的笑聲,尤其是冰魄公主,笑的聲音好甜好高興。
喬海雨更是奇怪了,當這種難堪的環境下,還有什麼好高興的呢?
卻聽得冰魄公主又是“格格格”的一陣嬌笑,半晌,才聽得段思鳳嬌聲道:“冰魄妹妹,你想這個人有多氣人呢!”
聲音入耳,喬海雨不由一呆,奇怪地思忖:“剛才叫的是冰魄姐姐,現在卻變成冰魄妹妹了,是什麼緣故呢?這個人有多氣人’,‘這個人’,是誰呢?不會是我吧!”
但他卻已確定,二女是不可能再起衝突了,不由放下了心事。
剛想到這裏,卻聽得冰魄公主嬌笑地説道:“鳳姐姐,那也不能全怪他啊,他……他……他也是無可奈……何……的……嘛!……”
段思鳳“卟”的一聲笑了起來道:“你還沒有嫁給他呢,就先幫他講話了,不害羞!”
隨聽得冰魄公主不依之聲,二女嘻嘻哈哈地重又笑成一團。
但,在門外的喬海雨,只感到滿懷疑團難破,冰魄姐姐將要嫁給誰呢?居然幫着那個男人説話!而鳳姐姐居然又用這件事來取笑她,難道她不知道冰魄姐姐是愛我的,是不願意嫁給旁人的。
但奇怪的是,冰魄姐姐居然默認了,唉!這樣也好,免得我無術分身,而致痛苦萬分。
雖是這樣想,心裏還是很痛苦的。
片刻之後,二女互相攜着手走了出來,親密異常,而臉上的表情,都是高興萬分,滿臉喜色。
見到了喬海雨之後,段思鳳含有深意地向他笑了一笑,而冰魄公主卻反而飛起了滿臉紅雲,只偷偷地看了喬海雨一眼,低頭一笑而過。
喬海雨更疑惑了,低聲地叫道:“鳳姐姐……”
“冰魄姐姐……”
冰魄公主一垂眼波,含羞帶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段思風卻把秀眉一皺道:“海弟弟,開府大會在即,你有很多事要趕着辦,還不快去看看……”
喬海雨又是一楞,暗忖:“怎麼鳳姐姐老是想把我趕走似的……”
口裏應了一聲,身子卻不移動。
看在段思鳳的眼裏,忍不住又嬌嗔道:“海弟弟,今日怎麼老是不聽話呢?”
美人嬌噴,風情萬千,喬海雨那裏捨得走呢!
再橫眸一掃冰魄公主,那含情帶羞的嬌靨,更是令人霍然心動。
喬海雨不由衝口説道:“我跟着你們不好嗎?”
目光卻頻頻掃瞥着二女,只覺得二女之美,如春蘭秋菊,各有其獨特的風韻,難分軒輕。
而一個是薄嗔輕怒,一個是含羞帶笑,但都是深情脈脈的,從眸子神色中流露出來。
二女瞧他傻傻的模樣,都忍不住抿嘴輕笑,冰魄公主笑斥道:“憨子,像什麼樣子,我們不理你了。”
説完這話,忽然感到大有語病,又見段思鳳含笑凝睇,頓時羞了個臉紅耳赤,拉着段思鳳的衣袖,不依地道:“鳳姐姐,不來了,你不説他,盡笑話我……”
段思鳳心裏好笑,忖道:“明明是你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卻推到他的身上,真正笑話……”
但口裏微笑道:“是啊,我們別理他。”
二女一面談笑着,一面走出洞去,把個喬海雨看得楞住了。
他心裏不住地想道;“女人,女人實在太奇怪了,前幾天還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呢!今天就言歸於好,居然比親姐妹還要親近了,簡直莫名其妙。”
腳下卻亦步亦趨地跟隨着。
這時,香雪寒梅二個丫頭,聽得洞中的聲音,都走了出來,一看見公主居然和段思鳳走在一起,不但有説有笑,而且還互相拉着手,簡直令她倆大吃一驚。
冰魄公主一見到她們,立刻道:“香雪寒梅,快來見過段令主。”
二女不敢不依,快步上前,拜倒塵埃。
卻聽得段思鳳笑道:“她們是你的徒弟嗎?哦!根骨不錯,基礎也扎得結實,就令她們也歸入南天派,仍在妹妹的門下便了。”
香雪寒梅都是一驚,心忖:“公主在什麼時候,進了南夫派,居然又和段思鳳姐妹相稱,還要我們二人也進入南天派……”
剛想到這裏,卻聽得公主説道:“多謝姐姐……”
轉頭又向香雪寒梅喝道:“還不叩謝令主大德。”
寒梅香雪連忙叩謝了,段思鳳笑了一笑道:“你們年紀輕輕,成就已頗不凡,我南天派也很願收錄你們作為弟子,只等開府大會之後,就正式傳授本門心法,現在你們先去荷香榭找墨鳳方若玫,安排住宿之處,到晚上再來找你家公主便了……”
寒梅香雪連聲應諾,目光卻向冰魄公主瞥去,只見她連連點頭,便放下了心事。
段思鳳又轉頭向喬海雨道:“海弟弟,我和冰魄妹妹先回太元洞府,帶她叩見祖師神像和各位師姐,你先在全峪各處巡邏一番,不要老是跟着我們……”
話聲甫落,伸手一拉冰魄公主,腳底速度陡增,頓時穿出洞口,隱入林中不見。
喬海雨暗暗吁了一氣,心忖:“鳳姐姐真有神鬼不測之能,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説服冰魄公主歸入本派,這樣,可不就添了無限的助力。”
由冰魄公主想到花蕊公主,又想到天鵝公主,忍不住又想道:“看花蕊公主和天鵝公主的模樣,彷彿也十分佩服鳳姐姐似的,莫非姐姐也想吸收她們加入本派……”
隨即,他又想到五毒教主孟小瑤,自從在輕雲築受挫之後,態度改變得十分和善,也和鳳姐姐變得有説有笑的,看來鳳姐姐實在是很不簡單呢!
他忽喜忽憂地想着,忽然聽得身旁有人在叫着“喬師叔”的聲音,低頭一看,原來是香雪寒梅二個。
他不由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叫我師叔呢?”
香雪搶先説道:“公主已經加入南天派了又答允收我倆為徒,我們當然叫你師叔嘛!”
喬海雨不覺失笑。
剛和二女走出洞口,只見夕陽落山,暮靄蒼茫,幾隻歸鴉,掠過天際,竟然已是黃昏時分了。
段思鳳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到處,不由微“噫”一聲。
敢情她發現半里之外的山坡上,有一團小小的白影一幌而過。
換了旁人,根本無法看清是什麼東西了。
只見她的神色,十分奇異地震動了一下,向喬海雨道:“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帶冰魄妹妹去荷香榭。”
話聲至此,雙臂輕輕一振一抖,輕飄飄地拔升數丈,宛如輕風般向前滑行出去,等到足尖着地時,身形已在十丈之外了。
香雪寒梅第一次瞧見這等出神入化的輕功,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深深地慶幸自己能夠列入南天派的門牆。
段思風其實是向那團白影追去,原來她發現那竟是一隻比貓還要小的肥胖小狗,混身雪也似白,一雙火眼,隱泛金光,行動異常的快速,竟然乃是光明公主司徒蘭所豢的靈獸雪獒。
那雪獒體堅如鋼,不畏兵刃,爪牙之利,可以斷金折鐵,尤其是終年長在冰雪堆裏,體內藴有極為厲害的寒毒。想當年,以喬海雨的師姐,白髮龍女上官馨的功力,尚且受挫於雪獒,其厲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這種天生靈物,十分稀少,除了光明公主司徒蘭豢養了一隻之外,古往今來就沒有聽説有人降伏過它,所以雪獒既然在此出現,光明公主必在附近,她想到光明公主一直和喬海雨嘔氣,不肯見面,莫非此間又有什麼變故?
這時,又見司徒蘭的侄兒侄女——彩華星華兩姐弟,慌慌張張地向谷中跑去,於是暗暗跟在後面。
谷徑轉折處,早見雪梨小築之前,梨樹折斷了好幾株,有七八個兇僧惡道妖尼怪漢,傾竭全力,圍攻一個身着淡青羅衣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已經負傷了,肩背之間,血跡隱隱滲出,衣衫也被兵刃劃裂了好幾塊,秀髮蓬鬆,氣喘吁吁,快要支持不住了。
所幸,天空上盤旋着七八隻雪禽,不時振翼翩然下擊,此去彼來,循環不已,使得那一干兇憎惡道,深有顧慮,不能死命追攻,否則簡直不堪設想了。
其中有一個相貌獰惡的兇僧,背上肉厚之處,着了雪禽一爪,連皮帶肉去了一大片,鮮血淋淳,負傷甚重,在那裏踮着腳怪聲吼叫,大罵“扁毛畜生”不已。
段思鳳仔細一打量,發現圍攻那美貌少女的人,計有七個之多,其中二個是身材高大的紅衣番僧,長得腦肥腸滿,身材彪壯,一個紫面,一個黑麪,紫臉手持一柄九龍禪杖,黑臉的舞動一對日月戒刀,紫臉的腰掛大紅葫蘆,黑臉的頸懸十八片純鋼飛鈸。段思鳳認得這二個番僧,乃是蒙古大力法王座下的二位尊者,阿波修羅和波含毗盧,武功十分高強。
另外有二個妖道,身材是一高一矮,高的那個身穿八卦道袍,頭戴純陽冠,腳登水火鞋,左手執一面令牌,右手仗一柄長劍,一雙銅鈴怪眼,兇光閃閃,乃是茅山純陽觀惡道伏劍清。矮的一個,長得大頭粗身,凝肥臃腫,卻穿了一件短僅及膝的水火道袍,模樣鬼怪,偏在那裏耀武揚威,只見他手持一根行者杖,輪得似紡車似的,一面攻擊,一面還在大聲叱喝。乃是異派妖邪中的巨孽,江湖兇名久著的矮靈官吉寶昌。
段思鳳久欲剪除此兇,卻一直沒有機會,前些日子,聽説他也來到了靈翠峪,因為來者是客,對方又沒有失禮擾鬧的動作,故此倒也不好奈何他,想不到今天居然糾眾暗襲光明公主司徒蘭,擾鬧大會秩序,豈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另有一個美貌女尼,長得臉如桃花,膚如凝脂,一身緇衣,卻包裹了一個俏生生的身材,底下赤着玉雪雙腳,六寸圓膚,粉光緻緻,頭上雖然少去了三千煩惱絲,卻多了一臉的媚蕩笑容。她手中輪動的,乃是一根長約丈八的桃紅綾帶,揮舞之際,勁直如矢,顯出內力充沛,功候深湛。
她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桃花妖尼顧媚子,也算是黑道中的一把硬手。
餘下二個,乃是俗家裝扮,神態也比較正派,一個使着一柄長長的馬刀,動作迅捷,發招老辣。另一個使的梅花神槍,只見槍尖到處,如瑞雪紛紛,遍體飛起梨花。
此二人,一名截馬刀吳放,一名梅花槍郝六,均是大河南北的武術名家,生平很少和人結怨,也不是黑道中人,卻在這裏和光明公主司徒蘭狠鬥。
就在這片刻功夫,光明公主司徒蘭更形不支了,漸漸的手惰腳慢,氣喘汗流,彩華星華兩姐弟見了,早就怪叫一聲,忘命的撲了上去,口裏一迭連聲地叫道:“姑姑休慌,星兒彩兒來了……”
人還沒有趕到現場,“哧”地一聲,在彩華的衣袖之中,早就穿出一條白影,其捷如箭般向鬥場中穿去,卻是一隻雪白肥胖的拳大怪獒。
只見風也似的向番僧阿波修羅撲去,只一幌就到了面前,以阿波修羅的一身武功,驟出不意,竟給它一口咬中手腕,“噹啷啷”一聲,九龍錫仗再也拿不穩了,掉在地上。
變生非常,羣邪們大吃一驚,阿波修羅卻大怒起來,左掌功力倏凝,大喝一家,驀地猛劈出去。
他乃是蒙古大力法王座下的第一尊者,功力何等高強,這一蓄意發難,威力之大,難以言喻。
在羣邪的心目中,區區一條小小的白狗,還不是手到處立成粉沫,難當一擊……
誰知道阿波修羅這一聲大喝,雖然響如霹靂,但左掌剛一提起,臉上神色突變,變得灰敗異常,混身上下,也好像糟糠似的,異烈的抖搖起來,上下二十六個牙齒,更是格格格震搖出聲。
波含毗鄰及其他羣邪,均是大吃一驚,還沒有想出對策,茅山純陽觀的伏劍清,又突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原來他的小腿肚,也給雪獒咬了一口,頓時感到如墮冰窖,寒冷無比,尤其是傷口附近,更有一股奇寒之氣,向上身急竄。
他的功力還不如阿波修羅,更是禁受不住,開始的時候,還能掙扎着動彈一下,片刻之後,混身都凍僵了,臉青唇紫,混身起了紫斑,頓時倒地不起。
羣邪個個心寒,桃花妖尼顧媚子尤其嚇得芳顏失色,尖聲叫道:“這是司徒賤婢所豢的毒獸雪獒,大家小心啊!”
其實不用她出言提醒。羣邪早就深懷戒心了,手中兵刃時舞時停地,對準了那條竄東到西的雪獒。
那雪獒奔馳得好快,風也似的一轉,頓時向羣邪每人猛撲了一次,立刻把包圍着光明公主司徒蘭的一個大圈,搞得雪亂星散。
司徒蘭喘了一口氣,她自一早被敵人誘來此間,圍攻至今,身受數傷,精疲力盡,此時總算喘過一口氣來,頓時感到疲累欲死。
就在此時,桃花妖尼顧媚子突然怪叫一聲,痛得直跳起來,敢情她全神防備着雪獒的攻擊,竟忽略了頭頂之上,還有十多隻靈鳥靈禽在那裏伺機攻擊,而這一羣雪禽之中,要數朱兒最為靈警膽大,乘這機會,驀地翩然下擊,雙爪齊舒,連皮帶肉,抓中妖尼的玉背。
想那雪雕的鋼爪,何等鋒利,就是大石也抓得裂,何況是血肉之軀,頓時連皮帶肉,被抓起了一大塊,痛得桃花妖尼慘叫連聲,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兩小姐弟剛趕到鬥場,一見朱兒如此靈巧厲害,都高興得連聲誇讚,星華道:“朱兒乖,朱兒最好,回頭要重重的賞你……”
彩華也振吭誇獎道:“快快肥那幹妖人統統抓死……”
朱兒竟好像懂得主人們在誇獎它,不由得意得連聲長鳴,在空中連連盤飛不已,似乎在覓機下擊。
其他玄兒小靈小慧和其他的雪雕,也都感到朱兒建立了大功,盤飛更急,鳴叫得更響,也都在找尋機會,殺傷敵人。
但它們也深知道敵人的厲害,那一個都是一身武功,休看朱兒一擊成功,那可説是饒幸得手,完全是對頭沒有防備之故。
因此,它們雖想建功,博得主人的好感,但也不敢貿然下擊,反為敵人所乘,只在那裏作出下擊的姿勢,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使得雪獒更容易得手。
但是,那二隻最小的雪雕小靈小慧,尤其方才出生二三個月,根本不知道敵人的厲害,先還懷有戒心,後來見敵人彷彿無可奈何,膽子就大了,又見新主人大聲叫好,頓時起了邀功之心……
小慧首先選中了矮靈官吉寶昌,倏然束翅下擊,剛飛到對方頭頂上數尺之地,猛見敵人忽然抬起頭來,眸子中兇光電射,袍袖倏揚,飛出二線銀光。
緊跟着大喝一聲:“着——”
小慧知道不妙,但已經收勢不住,勉強一閃,只感到翅根處劇疼起來,好像被股大力,接連猛撞了二下,頓時哀鳴一聲,掉在地上,掙扎滾動不已,再也飛不起來了。
小靈本來想跟蹤下擊,一見此狀,不由連聲哀鳴,振翼飛起。
彩華星華兩姐弟,這時剛趕到光明公主司徒蘭的身邊,一見這等情形,首先急得心神亂跳,星華首先攘臂大吼道:“好妖道,你敢殺傷我的仙禽……”
不由一陣傷心,眼淚在眶中打轉。
至於彩華呢,更是感到異常傷心,又見小慧在地上掙扎滾動着,連聲哀叫,恨不得立刻趕將過去,把它救出來。
但心腸狠毒的矮靈官吉寶昌,竟還感到難以心滿意足,趕上二步,舉起手中行者杖,猛然劈了下去。
所幸,天空上的雪雕,發現有同類受了傷,都不顧命的猛撲迅襲,此起彼落,吉寶昌功力雖高,卻也無暇再對小慧下那殺手了。
那一面,光明公主司徒蘭休息了片刻,覺得恢復了不少,她生平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苦處,再加上心清冷硬,無仇不報,竟不等全部復原,猛然縱了出去,大喝一聲,舉指遙向當頭的波含毗盧點去。
波含毗盧正在檢查師兄的傷勢,只覺觸手處冷如冰霜,奇寒無比,就在這片刻功夫,他的師兄的全身,都已經僵硬了。
尤其是連眼珠都已經難已轉動了,甚至連神水都散了。
這已經是不治的跡象,何物怪獒,竟然如此厲害,倘若這一次是自己被咬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正在心中懼怕的時候,光明公主司徒蘭突然發難,匆遽之間,隨手劈出一掌……
要知道波含毗盧的功力不弱,以一敵一雖然不是司徒蘭的對手,但也不致差到那裏去,更不致於第一回合,就受了傷。
但他卻忘記了司徒蘭的冷星指奇功,又因觀察師兄的傷勢,而分了心神,掌指一觸,頓時感到一陣奇寒遍襲全身,大叫一聲,“登登登”連退七八步……
本來已經是受傷不淺了,誰知道天空上還有一隻靈禽玄兒,本在伺機下擊,一見此狀,立刻似星飛丸射似的,飛投而下,一雙利爪,“哧”地一聲,抓在波含毗盧光禿禿的腦袋上。
頓時血光四濺,腦漿溢流,波含毗盧大叫一聲,步法搖晃了半晌,驀地悲嘆一聲,萎頓倒地。
羣邪都被嚇得心涼肉跳,一方面要顧到頭頂之上,另方面又得顧到腳下的雪獒,第三方面,光明公主好像已經完全恢復了,一出手就把武功頗高的波含毗盧擊斃。
就在這剎那之間,矮靈官吉寶昌突然怪叫一聲,跳起老高,落下地的時候,已經一動不動了。
原來被雪獒在大腿跟上,猛咬了一口,寒毒攻心,死了。
要知道雪獒乃是兩間異獸,不但通靈,而且一身皮肉,普通的刀劍,根本傷不了它,但它卻萬分機警,故意裝作畏懼兵刃之狀,每次飛撲敵人,只要對頭的兵刃一到,立刻先行趨避。
一連幾次之後,所有的敵人的膽子都大了,認為雪獒畏懼兵刃,厲害也就有限,每次對付雪獒的飛撲,也就不以身法閃躲。
那裏知道這完全是雪獒的詭計呢!
這矮靈官吉寶昌首先上了當,眼見雪獒連身飛撲,便“刷”的一棍猛擊出去。
在他的心意之中,這一次的雪獒,也一定會飛身縱避,然後再度飛撲。
誰知道雪獒競然不閃躲,張開大口,向行者棒咬去。
吉寶昌暗叫一聲“找死”,腕中叫勁,猛然喝道:“着——”
“拍——”
棒獒相觸,只把吉寶昌的雙手震得都痠麻了,緊跟着“哧”的一聲,那根純鋼打就的行者棒,竟被雪獒一口咬斷。
“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雪獒業已乘機竄入,在吉寶昌的大腿根上,咬了一口。
吉寶昌果然是立刻嗚呼哀哉了,卻把其他的一眾妖邪,嚇得膽落魂飛,這才知道雪獒的厲害。
這時,在對方的七個人之中,波含毗盧,阿修波羅,伏劍清,吉寶昌四人已死,桃花嬌尼顧媚子身負重傷,只有截馬刀吳放,梅花槍郝六,還是好端端的,但也驚得心越神飛,面無人色。
桃花嬌尼顧媚子首先驚叫一聲,抹頭就跑,剛逃出幾步,人影一幌,當頭忽然出現一個身穿藍衣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長得美擬天人,儀態萬千,雙眸翦水,手若柔荑,只見一雙鳳目之中,卻滿是森森殺氣。
顧媚子已是驚弓之鳥,嚇得芳心亂跳,怪叫一聲,呆立當地,作聲不得。
也幸虧這樣一來,才保住了她的一條性命,要知道攔在她面前的,正是綵鳳令主段思鳳,出名心狠手辣的人,桃花妖尼顧媚子只要一動手,那裏還有活命之理呢!
段思風本來很恨這類兇僧惡尼,但一見到顧媚子嚇得臉無人色,再加上混身鮮血淋漓,衣破袖裂,肉帛相見,不由怒氣略減。再一打量顧媚子雖然打扮得妖形媚狀,但眉目之間,卻缺少一種淫毒兇狠之色,似乎雖然側身下流,也不是完全沒有救藥的人。
想到這裏,又減去了好些殺機。
只見她秀眉微微一皺一揚,輕啓檀口,吐出嚦嚦嬌音道:“顧媚子,你還不束手就逮,難道還不死心嗎!”
話聲未畢,一指驀地點出。
只聽得“吭”地一聲,業已制住了對方的穴道,頹然倒地了。
段思鳳的身法好生靈快,倏然猛向截馬刀吳放和梅花槍郝六撲去。
只是驚電掣虹般的一剎那之間,吳放和郝六均已撒手丟去兵刃,怪吼一聲,雙雙倒地。
彩華星華在一旁看得眼花撩亂,只感到人影一幌,二個對頭就倒在地下了,但卻根本沒有看出段思鳳是如何下的手。
至於光明公主司徒蘭呢,雖然看清楚了段思鳳的身法手法,但卻也感到,倘若換了自己,雖然也能很快的制住敵人,但卻決不可能有如此的乾淨和俐落。
而那兩小姐弟,正向司徒蘭指點訴説,原來那些雪禽,乃是段思鳳所贈。
這時,早見段思鳳含了一臉微笑,緩步走了過來。
司徒蘭連忙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妹遭小人暗算,多謝恩姐施以援手,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説完話,早就盈盈地拜將下去。
兩小姐弟一見姑姑跪拜了下去,也連忙雙雙跪下,嚇得段思鳳也連忙跪下道:“些須微勞,乃是小妹份內應盡之責,姐姐若要如此,豈不折殺小妹了……”
這地,二人四手相扶,四目相對,段思鳳只感到對方清秀冷豔,不可追視,就好像姑射仙子,降臨人間。
而光明公主司徒蘭呢,卻感到對方舉止温柔,復加貌美如花,尤其是眉目之間,彷彿含孕着一股靈秀之氣,再加上武功高強,才知怪不得能領導江南武林,威名赫赫。
這二個人可説是惺惺相借,方一見面,就互相欽服愛慕起來。直喜得彩華星華二個小傢伙,高興得搔頭撓腮,不知如何是好了。
段思鳳和司徒蘭手攜手兒站了起來,都覺得相見恨晚。
彩華星華一會看看姑姑,另一會兒又看看段思鳳,只覺得她們二個長得一樣漂亮,可説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難分軒輕了。
忽然聽得雪禽的鳴聲甚厲,彩華忽然想起,還有一隻雪雕小慧受了傷,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回頭一看,只見朱兒玄兒二個,用爪兒抱住了小慧,一面連聲哀嗚,飛了過來。
她不由驚叫一聲道:“好可憐的小乖乖,受了傷也……”
連忙跑了過去,接過一看,只見小慧的右胸及左翼之上,各中了一枚銀色小箭,深入寸許,所幸前胸一枚,只劃破了一絲血槽,而翼上的那杖,又因中非要害,故此還沒有生命之憂。
光明公主司徒蘭也走了過來,看了一下傷勢道:“小妹若非這些靈禽趕來援救,幾乎着了奸人的道兒,但它卻為了我反為奸人所傷,受傷如此重呢。”
話聲至此,略為尋思,就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揭開蓋子,只聞得異香馥郁,瀰漫空間。
彩華星華吃了一驚,詫道:“姑姑,你給它吃爺爺煉的坎離丹……”
司徒蘭點了點頭。
就在瓶中傾出一顆靈丹,只有彈丸般大小,半紅半黑,司徒蘭用手一掐,頓時分成二半。
先輕輕把銀箭拔了出來,直痛得小慧痛叫不已。
但它竟似知道這是在替它治療,竟忍着痛並不掙扎,看得光明公主司徒蘭連連點頭,道:“它已通靈性,這次又為我身受重傷,好在這坎離丹靈驗非常,半敷半服,不但傷痛立愈,而且能增益智力,加強功力,要知道這種福緣,並不容易得到呢……”
小慧竟像聽得懂話似的,一面連連點頭,眼中還噙着淚水,等到司徒蘭把話説完,又連連點頭不已。
看得司徒蘭驚詫不已,對段思鳳道:“想不到姐姐所豢養的雪禽,竟也如此的深通靈性,其他的更不難推知矣!”
這時,司徒蘭先把半粒靈丹,喂在小慧的口裏,另外半粒,用唾液化開,敷在傷口上。
説也奇怪,那需片刻功夫,那傷口就結了痴,不再流血了,再等片刻,小慧立刻精神了起來,撲撲翅膀,就想飛起來了。
看得彩華星華二小姐弟,笑口大開,差一點拍手叫起好來。
段思鳳也感到很驚異,暗忖道:“何物靈丹,竟有如此神奇迅速的功效,竟然和海弟所練的十多種治傷靈,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司徒蘭替小慧治好了傷勢,緊跟着自己也吞服一顆,嘆息地道:“這七個對頭,也真厲害,你們只要再遲來一會,我就支持不住了呢,幸好有這坎離丹在身上,否則最少也要化三個月的時間,才能使傷勢完全復原呢。”
段思鳳對靈丹的功效,讚不絕口,司徒蘭道:“這靈丹是家父所煉,共有七七四十九種靈異藥草,又有千年雪探和千年永蓮子在內,所以對於補益真元和治療傷勢,具有特別的功效……”
話聲至此,慨然地道:“家父每煉一爐靈丹,光是爐火之功,就要化去三百六十五天的時間,其中有幾種藥草,生長在矗天冰壁之上,找尋採集很是困難,因此在數十年間,前後一共煉了二爐,每爐又只得十二粒……”
説到這裏,略停一停,接下去道:“……十多年來,前後已用去了十多粒,因此十分珍惜,這次為了小妹外出,便在僅剩的八九顆靈丹中,分了五粒給我,現在只剩下三粒了……”
話聲到此,她看了段思鳳一眼,便道:“小妹蒙姐姐救命之恩,無可圖報,奉上靈丹二粒,以備姐姐不時之需,倘能鑑及愚誠,就請不要推辭。”
説完話,早就倒出二粒坎離丹,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段思鳳見其意甚誠,卻之不恭,便也恰如其分然地接了過來,道:“多謝姐姐……”
二人情感迅速地交流,四目相對,滿臉都是相見恨晚的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