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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獨角銅人

    但這一門內功,高深無儔,豈是這些後起之秀,所能觀察出來的,因此大家反而認為是宇文倩的碧月球徒負虛名,而非喬海雨的功力高強。

    這時,宇文倩黯然歸座,坐了片刻,愈感不是滋味,長嘆一一聲,跺腳竟自走了。

    喬海雨目睹她的背影,見她竟有着説不出的淒涼,不由暗中一嘆,卻見冰香玉女冷無雙很快的站起身來,追上了宇文倩,二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宇文倩就跟着冷無雙回來了。

    她的眉宇顯得開朗了很多,望了喬海雨一眼,不知不覺又低下頭去,似乎她已經知道喬海雨的來歷和身份了。

    喬海雨微感放心,目光轉向廳中羣雄掃瞥過去,只見濟濟眾士的目光,都凝注着自己,其中有凝惑的,有詫異的,有敬佩的,也有驚駭的。

    他微笑一下道:“各位,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大家也該回去了。”

    突然有一個人站起來道:“我們是見識江南五鳳的武功來的,你是何人,何必多管閒事呢?”

    剎時之間,有不少人隨聲附和。

    喬海雨微一皺眉,睜目視之,發現發話的人,乃是一個身穿黎人裝束的年輕人,頭上纏了彩布,身上也穿得花花綠綠的,腕上帶了好幾個小金鈴,一有動作,就“叮噹叮噹”地響個不停。

    他乃是來自瓊崖的黎人高手雲九淵。

    喬海雨傲然一笑道:“要找江南五鳳的人,不妨衝着我來好了,只要有人能在我手下走過五招,我立刻拍手就走……”

    這一席話,説得很是狂傲,別説雲九洲臉上變色,就是其他的年輕人,也有很多紛紛起立,不值他口出大言的行徑呢!

    其實,喬海雨原是修養很好的人,他之所以如此説法,實在是含有深意的。

    閒話少説,且説雲九淵勃然大怒,一躍而出,眾人見他的身法捷如飛鳥,輕靈神速,不由大聲喝起彩來。

    雲九淵很是得意,先向四周作了一個環揖然後向喬海雨點點頭道:“你既出大言,必有實學,來來來,我們較量幾手。”

    喬海雨鎮定地點了點頭,道:“你們瓊崖一派的武功,有所謂‘大禁劾手法”,乃是貴派至高無上的武學心法,我希望你一上來就施展,免得五招過後,想施展也沒有機會了……”

    雲九淵本來是傲氣迫人的走上場來,乃至聽了對方的一席言語,臉色立刻微變,氣焰頓時煞了不少。

    要知道“大禁劾手法”,乃是黎母嶺秘技,威力雖然奇大,但武林中人卻罕有得知的。

    現在,喬海雨不但一口叫破,而且還叫他一上來就施展,倘若沒有十分把握,豈敢如此託大!

    雲九淵雖然不相信自己會在五招中落敗,但卻也提高了警惕,收斂了好些浮躁之氣,雙手一拱道:“請!”

    喬海雨道:“你不妨先發招!”

    又是十分倏閒地一站,連門户也不立開。

    雲九淵不知不覺又勃然大怒起來,對方簡直把自己邈慘了。

    在這剎那之間,他的情緒變化很大,由傲氣迫人變得吃驚而沉穩,最後卻又因受激而生起氣來。

    旁觀羣雄都是出道不久的年輕人,但大部份均是高人之徒,眼力是十分高明的,見喬海雨很隨便的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年輕高手,激得心情如此浮動,雖然還沒有動手,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對方決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了。

    雲九淵大喝一聲,當真已凝集了黎嶺絕學‘大禁劾手法’,只見他的一隻右掌微微脹大,指尖略呈紫黑之色。

    靈翠峪眾人,都凝神細看,其中白鳳杜碗秋,暗暗一拉冰香玉女冷無雙的衣袖道:“冷姐姐,你知道什麼叫做“大禁劾手法”嗎?”

    冷無雙微微沉吟道:“好像聽師叔談起過,卻不知其詳……”

    杜畹秋有點失望,正在此時,卻聽得有一個人説道:“大禁劾手法是一種十分厲害的內外門奇功……”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莫不奇怪,杜畹秋睜相視之,發現説話的竟是紅櫻鬼母楊美蘭。

    杜畹秋和奇怪地問道:“久聞各種奇功分為內外二門,內家以練氣為主,外家以練功為主,楊姐姐所説的內外門奇功,卻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竟是一方面練氣,另一方面竟又練功嗎?”

    紅櫻鬼母點點頭道:“不錯,這‘大禁劾手法’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此,據説苗蠻或黎人境中,盛行養蟲之法,這大禁劾手法乃是以蟲毒鍛鍊掌功,就好像其他的外門毒功。利用白骨腐屍之氣,或瘴癘之氣,來鍛鍊掌功是一樣的,日子一久,掌上的毒氣濃重無比……”

    話聲至此略停,重又説下去道:“但大禁劾手法。卻又有一點異於各種毒功的,就是不但借蟲毒鍛鍊掌功,而且還藉內家吐納之法,增強掌力兇威,所以又類似內家的劈空掌法,故此就被人稱為內外門的奇功了……”

    説到這裏,眸光向小娃娃們掃去,只見他們聽得很認真,有不少人露出瞭解之容,於是她又繼續説道:“普通人只要被這種掌勁的餘波擊中,立刻就中了蟲毒,七天之後,一定七竅流血而死,除了黎母嶺獨門解藥之外,再無挽救之法了。倘若給掌力正鋒擊實了,也和中了內家劈空掌力的結果一樣。臟腑寸裂而死,所以一般人的功力或較對方為強,但只要被大禁劾手法的掌風掃中,依舊是凶多吉少的……”

    説到這裏,小娃娃們都急起來,吳蘭因首先失聲道:“那麼海師叔怎麼辦呢?”

    “我想他是沒有關係的!”朱鳳方若蓮低聲道,但臉色卻是憂慮不已。

    方若玫秀眉一皺,不知不覺地也發了愁,道:“但這種大禁劾手法實在太厲害了呢!”

    果然雲九淵雙掌緩緩提向胸前,那紫黑顏色愈來愈深了,手掌也脹大很多,甚至原本瑩白如玉的臉上,也佈滿了絲絲紫黑之氣,其狀可怖之極!

    紅櫻鬼母又嘆了一口氣道:“蟲毒的種類很多,除了金蠢蟲最為厲害外,又有蛇蟲、蜘蛛蟲、蜈蚣蟲、蠍蟲、贍除蟲、紅花蟲、青梅蟲等多種……以之鍛鍊成大禁劾手法,就有高下之分,如雲九淵掌上是紫黑色的,很可能是用蛇蟲的蟲毒煉成的,雖然也很厲害,但較諸金蠶蟲、紅花蟲、青梅蟲等,就差得太遠了。”

    話剛説到這裏,只聽得雲九淵大喝一聲,雙掌一前一後,連翩擊出。

    眾人都替喬海雨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大禁劾手法既是如此厲害,而喬海雨又須在五招之內,敗敵取勝,那也就難上加難了。

    鐵掌到處,喬海雨的身子端然不動,竟好像存心試試對方的掌力似的。

    在這剎那之間,雲九淵內心大感猶豫,敵人既能一口叫出“大禁劾手法”的來歷,自然深悉厲害之處,可是他依舊敢於坦身受掌,莫非有了剋制之法。

    但是剋制這種手法的方法,連自己都沒有聽説過,對方根本不可能練成的呀!

    想到這裏,雙掌的去勢倏然加急,只聽“波”“波”二聲……

    自己的一雙毒掌,竟自擊中敵人,只覺着掌之處,比棉花還軟,卻富有韌力和彈性。

    雲九淵暗自獰笑一聲,忖道:“嘿嘿,功力倒還真是不錯,可惜對付我這門毒功,卻是根本無效的……”

    想到這裏,掌心一振,一股毒力綿綿地向對方攻去。

    驀地他大吃一驚,原來那股毒力剛一逼出掌心,忽然遇到一股極為強勁的阻擊之力,一下子就被對方擋了回來,依就由掌心回竄而入,剎那之間,越過腕股部位,直向小臂逆竄而上。

    這一種奇異的變化,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不由急得大吼一聲,雙掌用力一抖,想從對方的身上撤回來。

    誰知道對方的身上,竟好像產生了一股巨大的粘吸力量,竟然收不回來了。相反的,因為這一陣子的震動,那股遭敵人逼回來的毒力,頓時竄過“魚際”,到了上臂部位。

    要知道各種霸道無比的毒功,就怕毒氣逼回內臟,那時就萬無救藥,非死不可了……

    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雲九淵連忙運集內力,阻止毒力內侵,幸好他動作很快,真氣固守住“巨骨”“肩井”兩穴,但感到對方的內力步步進迫,力量很大。

    旁觀眾人,先是替喬海雨捏一把冷汗,但隨即發現雲九淵的臉色有點不對,最後竟見他滿頭迸出無數亮晶晶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滾下來。

    場中異常靜寂,只有雲九淵的喘氣之聲,吁吁不絕。

    羣雄已經大感驚奇了,再回頭一看喬海雨呢!負手觀天,若無其事,嘴邊眼角還帶了盈盈笑意。

    倘若不是雲九淵的一雙鐵掌,依舊緊貼在他的身上,大家一定認為他正在欣賞山景呢!

    這一下子,可把羣雄驚呆了,這一份超聖絕俗的功力,簡直是見所未見。

    羣雄中有一個名叫賽空空徐俊元的人,他是武林四大世家中浙東徐家的傳人,心中暗忖:“原來他的內力如此之高,但在招式手法上,卻不一定強過我,我就不信他在五招中能擊敗我……”

    這時,喬海雨看了雲九淵一眼,見他快要支持不住了,就倏地把內力一收,雲九淵只覺得雙掌一鬆,一口氣連退了十多步,只覺得精疲力盡,全身發軟,連忙盤膝坐下,調息恢復。

    羣雄見而駭然,相顧色變。

    但江南五鳳及憨牛、韓紅、郝玄等人,都喜上眉梢,高興得不得了。

    賽空空徐俊元忽然躍入場中,道:“我來領教幾手……”

    他伸手向腰間一叉,取出二柄形如鶴嘴的短鋤,從頭至尾長約二尺三寸,通體銀光閃閃。

    這種兵器,名叫鶴嘴鋤,乃是浙東徐氏的獨門兵器,其中另有妙用。

    喬海雨道:“我仍以五招為限,小心了。”

    賽空空徐俊元長嘯一聲,一鋤劈出,只見一道銀光,疾奔敵胸。

    招式雖然簡單,但氣勢雄渾,神威凜凜。

    喬海雨單手一揮,雖是隨意揮灑,卻自成法度。

    這一招,使得徐俊元源源變化的後着,都胎死腹中。他在萬不得已之下,身形倏然後撤。

    只覺得手中一動,一雙鶴嘴鋤已被敵人一把搶了過去,“噹噹”二聲,摔在地上。

    這一種變化,都在石火電光的剎那間事成,徐俊元驚得呆了,羣雄看得呆了,但江南五鳳等人卻喜得呆了。

    要知道徐俊元的武功,決不在江南五鳳等人之下,因此在江湖中聲名甚大,誰知道面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交手僅一合,卻敗得如此慘法。

    半晌,突然爆發出一陣掌聲,原來羣雄為喬海雨乾淨俐落的手法所震驚,忍不住連連鼓掌。

    八仙劍查龍自言自語地道:“他是誰呢?我從來沒有聽説過有這樣一位武功高強的人物,而且他的年齡,又只十七、八歲。”

    出身少林的千鈞杖霍俊接口道:“實在奇怪,我對於賽空空徐俊元的武功,知道得很詳細,他家傳的“鶴鋤十八式”,有驚神泣鬼的威力,從來沒有人在十八式未使完之前,能夠打敗他的,但是今天……”

    説到這裏,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八仙劍查龍矍然道:“霍兄出身少林,見聞宏富,居然也不識此人來歷,那麼普天之下,恐怕不易有知道他來歷的人了。”

    千鈞杖霍俊:“那也不見得,倘若有一個人能迫他使出本門解數,就不難測知他的來歷了……”

    他一面説話,目光卻向身側的波羅手方玉鴿看去,要知道方玉鴿在這一羣年輕人中,是武功造詣最深的人,他的獨腳銅人,其重無比,而所練的“波羅掌”奇功,更是一椿武林絕學。

    方玉鴿一向是雄心勃勃的,看到千鈞杖霍俊射來的目光,早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暗自忖道:“對方的武功之高,是我從來所沒有見過的,但相信在五招之內,不一定會敗陣吧!”。

    想到這裏,便道:“回頭由小弟出手,試一下對方的手法,霍兄、查兄二位,就仔細觀察一下對方的來歷。”

    這時,場中的賽空空的徐俊元驚得呆了,目光怔怔地望住對方,不言不動。半晌,突然間道:“剛才空手奪械的一招,叫什麼名稱?”

    喬海雨微笑道:“不瞞你説,那是我隨機應變而發出的招式,根本是沒有名稱的……”

    徐俊元似乎不信。

    喬海雨又道:“武功到了至高之境,就根本不拘限於招式,一舉一動,自然而然地就藴含了天地自然之妙理,那時信手拈來,自成格局,鳶飛魚躍,圓融活潑,已從有相之境,到達無相境界,這就是最上乘的武功……”

    徐俊元若有所悟。

    喬海雨又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以你的武功,只要接受名師的指點,不難再向前邁進一大步,譬如你剛才所發出的第一招,名叫‘鶴盤遠勢’,倘若能把鶴嘴鋤再提高五寸,不出左腳而改出右腳,左手化掌為指,改襲對方的‘腹結’‘中元’等穴,我就無論如何無法奪走你的兵器了……”

    一面説話,一面比劃了一個式子。

    徐俊元頓時把雙睛瞪得大大的,顯出萬分驚奇的樣子,模仿着比劃了二下,臉上露出狂喜難禁之容。

    在場羣雄,見徐俊元獲益不淺,心中也就更驚奇了。

    徐俊元突然深深地一拱到地,道:“多謝指點,頓開茅塞,以前我在練武的時候,總覺得有好多地方發生疑問,剛才這一招,也是亙量心中的難題之一,但現在卻豁然貫通了,我還有幾點想要請教,不知您可肯指點……”

    他説得很謙虛,但若非真正的得到益處,焉肯如此,羣雄就更驚奇了,另方面喬海雨也很高興,又見他根骨資稟均佳,又是從小練武的人,基礎很是穩固,臉上又是一團正氣,頓時生出成全之念,便道:“今天晚上,你在冷香亭等我,仔細地再研究吧!”

    徐俊元大喜,頓時又一拱到地,十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羣雄肅然,另方面見到徐俊元大有所得的神容,竟是因禍得福,今晚一定大有收穫了。

    喬海雨的目光向羣雄掃了二週,發現波羅掌方玉鵠在那裏欲前又卻,便笑道:“這位兄台,莫非也想賜教……”

    方玉鵠越眾而出,單手扶着獨腳銅人,行了一禮道:“在下方玉鵠,既承相招,也想以五招為限,求少俠賜教指點。”

    他説的很謙虛,但態度卻是不亢不卑的。

    羣雄都知道他的能耐,論起在武學上的造詣,較賽空空徐俊元等人,可要強得多了。

    喬海雨仔細打量了二眼,只見他長得臉如銀盆,一貌堂堂,眸子神光充足,語聲含勁斂氣,分明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內家高手,最難得的是,發言不亢不卑,舉止更是雍容大方。

    不知不覺間對他有了好感,又一眼看到對方那隻深黃如金的左掌,不覺微笑道:“你已經練成波羅掌的功夫,大概是塞外石家的傳人了!”

    塞外石家,百餘年已無人踏入武林,但在武林中的地位,卻依舊十分崇高,幾乎和六大劍派以及南昌藏龍堡齊名。

    羣雄大吃一驚,回頭向方玉鵠看去。

    只見他平靜地道:“少俠見聞淵博,在下的確來自石家堡……”

    其實他也只是表面平靜,內心中卻因喬海雨一言道破他的出身來歷,感到萬分震驚和詫奇。

    他揚了揚手中的獨腳銅人道:“在下要放肆了,不知少俠用的是什麼兵器?”

    喬海雨道:“好在只是五招,我就空手奉陪吧!”

    羣雄聆言,又吃了驚,暗忖道:“你也未免太託大了,他這獨腳銅人一旦使開,方丈之內,罡風急湧,不用兵器,如何解拆回招呢……”

    另方面卻感到十分刺激,喬海雨的功力,他們是見識過了,現在卻要看他如何來對付這沉重無比的獨腳銅人了。

    方玉鵠心神暗凜,忖道:“不是猛龍不過江,他既如此説法,我倒要特別小心了……”

    心裏想着,口裏卻又道:“在下的左手波羅掌,一向夾在獨腳銅人的招式中發出,少俠也得留意!”

    他事先把話説明,態度光明磊落,果然有一代高手之風。

    喬海雨連連點頭道:“多謝提醒,請!”

    雖然他感覺到在五招之內,是有把握取勝對方的,但因對方的氣度高華,神態從容,也感到有小心應付的必要。

    相持片刻,方玉鵠首先發動,驀地大吼一聲,宛如霹靂忽震,彷彿大地都震動了。

    好多人掩耳不迭,連臉色也變了,耳中兀自“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只見他邁前半步,左手微微探出,右手的獨腳銅人,挾着山崩地裂的威勢,陡然擊下。

    銅人未至,已有一股沉重如山的風力,迎面壓到。

    這一種威勢,使得在場羣雄,無不色變,説老實話,就這迎門第一招,就已使人無法消受了。

    喬海雨突然叫道;“好個第一招……”

    右手驕指,驀然刺出。

    這一指,去得無聲無息,但指尖上彷彿射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尖錐似的,投入對方劈面而來的風力中。

    就像烙鐵投入水中似的,發出“嘶”的一聲怪響……

    凝重得類似實體的銅人風力,一下子被剖成二半,去得無影無蹤了。

    説時遲,那時快,喬海雨原式不變,僅只指尖微微下沉三寸……

    這一變化,説來渺不足道,但方玉鵠卻像駭鹿一般,驚得直蹦起來,電光石火中,已後退了一、二丈之外。

    他的獨腳銅人,雖然依舊劈擊而落,空自沉重如山,但卻毫無作用了。

    羣雄瞪眼大楞,靈翠峪眾人鼓掌叫好,憨牛卻喜歡得直跳起來。

    喬海雨微一晃身,滑前數步,左腳疾蹴而出。

    口中卻朗聲喝道:“第二招……”

    “啪——”

    這一腳,正端在獨腳銅人上,別看銅人沉重,但竟然“嗯”的一聲飛了起來。

    方玉鵠慌不迭地雙手抓緊,才不致脱手飛出,但是覺到一股奇勁奇重的力量,倏然傳至手上,使得他再也立足不隱。

    “登登登登”,一連退了七、八尺,臉上露出青筋,汗如雨下,幸好方玉鵠的功力,確是不錯,最後終於把銅人抓緊了。

    在這時候,喬海雨只要緊迫着再發一招,方玉鵠無論如何難逃敗辱的命運,但他卻忽然不再退前了,負着手站在原處……

    直到這時,羣雄才真正地佩服喬海雨,全場肅靜無聲,空氣似乎凝止住了。

    方玉鵠調息了半天,方始恢復過來,他從來沒有想到世界上有這樣高的武功的人,僅憑一指一腳,就使得自己無法招架。

    他楞楞地想了半天,忽然把銅人一丟,“卟”地一聲,跪在喬海雨的面前,連連磕了四個響頭。

    這一變化,又是異常的突兀,羣雄完全不懂了。

    卻聽得方玉鵠道:“小的自幼酷嗜武功,二十年來勤習不輟,自以為雖不能無敵於當世,但也差不多了。誰知道於您交手二合,便遭挫敗,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萬望師父憐及小的一番愚誠,收歸門下,自當盡忠報效師門,萬死不辭……”

    喬海雨一驚,還沒有説話,人從中走出賽空空的徐俊元也自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地道:“恩師慈悲,恩師慈悲,收錄弟子,收錄弟子。”

    再也不肯起身了。

    喬海雨剛一伸手,想把二人扶起,誰知道一下子又閃出六、七個人,“卟卟”連聲地跪在地上……

    卻是玄壇墨龍朱放鶴,亡命戟拼命三郎孔式武,呼延鼎、呼延革弟兄,廬山怡和尊者的弟子卓軼凡、樂大猛,小劫宮的嬗危宮主,碧月追魂宇文倩等人……只聽他們連聲説道:“恩師大發慈悲,也把我們收歸門下。”

    這一羣人中,有男有女,有俊有醜,但卻都是最近崛起江湖的少年英雄,武林中的俊英。

    要是喬海雨能把他們一齊收歸門下測南天派的聲威,更能震動武林。

    冰香玉女冷無雙等人,見到情形急轉直下,簡直楞得説不出話來了,倘若海師叔把他們都收歸門下,那有多好呢,簡直妙極了呢。

    喬海雨微微一笑道:“武學一道,浩如煙海,各門各派均有其獨特的長技,你們學武多年,各具深厚造詣,一旦歸入我的門下,你們的師門是不是贊成呢……”

    話聲至經,已有二個人站了起來,原來他們被喬海雨一言提醒,感到的確不宜背師另投。

    但其他的人,卻依舊跪地不起,方玉鵠首先説道:“弟子的武技,雖然傳自塞外石家,但離開塞外的時候,石家堡堡主曾説弟子身具異稟,應該另投名師深造……”

    話聲至此,他又連連點頭。

    其他人等,也都紛紛發言,但因為搶着説話,所以語聲相混,反而聽不清楚了。

    喬海雨想了一想,臉容一肅,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決定是不是收錄你們,明天一早,你們到太元洞府中,再行決定去留吧!”

    話聲至此,他回頭向冷無雙道:“先令他們回賓館安歇,明天由你帶他們來吧……”

    説到這裏,目中掃過場中諸人道:“其他的人,也該散了……”

    話聲一落,他突然飛身縱起,捷如飛鳥,幾個起落,便自不見了。

    這裏的善後事宜,自有眾人處置,暫且按下不提。

    卻説喬海雨滿腔喜悦地離開荷香榭,他這多年以來,一心一意為了創立南天派的事情,辛苦的籌劃着。

    眼看得還有幾天,就可開府了,今天更因機緣湊巧,足足有十個左右的弟子,自願歸入門下,而且一個個都是學有根基,骨格資質都是上佳之選。

    這種人才,平時求一而不可得,而今卻還苦苦哀求自己收錄,只等明天考驗了他們的心性和武學之後,就可以先行略加傳授。

    突然,有一條人影像風馳電掣般追將上來,瞬眼之間,掠過喬海雨身側,陡然旋過身來。

    那身法,輕靈曼妙無比。

    喬海雨吃了一驚,腳步自名然而然的停了下來。只見對方黑衣蒙面,只有一對炯炯生光的眸子露在外面。身材短小,體態苗條,看身形似乎是一個女子。

    二人相對站立了一會,沒有人先開口,但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卻漸漸松馳下來。

    喬海雨緩緩道;“尊駕何人?為什麼攔住我的去路?”

    這時,他已經感覺到攔路怪人,一定是熟人,至少也是舊日相識,否則何必蒙臉呢!

    話聲未完,蒙面人突然倒躍而出,身形如風,一瞬眼間,已躍出了四、五丈。

    只見她馳行之際,全身作輕盈的擺行,姿勢曼妙,但是,速度卻是奇快無比。

    喬海雨滿懷好奇,一面跟蹤,一面打量四周形勢,只見花光盈眼,幽徑曲折,原來已經到了玉筆峯和鐵杉坪之間的輕雲小築了。

    這輕雲小築在一片凹地之內,地勢較四周任何地點為低,整片地面都種滿了各式各樣的奇花異卉,花光十里,粲爛如錦。

    而那輕雲小築,就被那些鮮花整個遮掩起來了,不到近前,是發現不了的。

    當年綵鳳令主段思鳳,設計這片建築時,就已巧運匠心,若非深知細底的人,就是到了面前,也發現不了有這一片小巧而又精緻的建築物。

    這時,喬海雨見蒙面人彷彿識途老馬似的,在曲曲折折的花徑上,如飛地向輕雲小築馳去。

    他的目光向四外掃瞥,似乎發現這粲爛如錦的花海中,藏了什麼東西在內,不時有輕數的悉嗦聲傳出。

    但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不出異狀,彷彿只是風吹花草的聲嫌而已。

    一剎時間,幽徑微一曲折,前面出現一幢異常精緻的小屋,整幢房屋的式樣,就好像一朵冉冉升空的祥雲,輕盈地半浮在空際。

    其實,這只是眼中的錯覺而已。因為整幢房屋共計三層卻分成好幾種顏色,其中二、三層,都是用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築,外形像朵雲彩,最下一層,卻是青白二色,青色位在二旁,而白色位在中央,又是上豐下鋭,因此看來就像一朵冉冉升空的白雲了。

    蒙面人一徑到達輕雲小築的門前,回頭看了喬海雨一眼,突然發出一串像銀鈴似的笑聲……

    緊跟着身形一晃,就已投入門內。

    喬海而本想先把輕雲小築四周,先行踏勘一遍,此時被蒙面人含有挑逗性的一笑,更不遲疑,跟蹤入門內。

    穿過一條不長不短的走廊,來到了一間圓形的小廳之中,喬海而發現廳上竟坐着好幾個人,男女老幼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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