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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寶珠神芒

    “花蕊公主冷笑一聲,伸手一拍鼎腹,鼎中又噴一蓬紫黑色煙光,迷漫四散,跟着人影一晃,帶着那七個少女隱遁不見了……”

    説到這裏,紫妲露出憂慮之容道:“一直等了一盞茶之後,我壓不住好奇之念,偷偷地溜到現場,發現在場的數十武林人物,連同積恨閣雙兇,不但人已死去,甚至連血肉帶衣履也一齊被化淨了,只剩下皚皚白骨,零散滿地。哎!那真是恐怖極了……”

    方若玫聽得連皺眉頭,心中對花蕊公主着實有點畏懼,正在尋思之際,卻聽得羣豪叫好之聲,宛如山搖地動地響了起來,連忙回頭看去,原來場中的天鵝公主洪青青和金蓮花談英,閃電般交手數招,均是法度謹嚴的罕世絕學,羣豪在眼花撩亂之餘,忍不住連聲叫起好來。

    天鵝公主身形微長,欺身而進,霍地繞着對方的身形,疾馳了二圈,那一隻玉掌,好像雪花飛舞,瞬眼之間,連連拍出一、二十掌。

    這一套掌法,速度奇快,前掌未收,後掌又出,再配上她那一身驚世駭俗的輕功,在場的大多數羣雄,連人影都看不清楚,只覺得眼前一花,目不暇接,驚詫得張大了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來了。

    方若玫也給天鵝公主這一輪急攻所震撼。她自忖憑自己的功力,也接不下對頭這一輪的猛撲。

    直到這時,方才可以看出金蓮花談英的武學造詣來了,只見他不慌不忙,不怒不懾,身形隨着對方的身形,滴溜溜的轉動,雙手十指,曼妙無比地輪流彈出,每一指都彈在對方攻來的手掌上。

    剎那間,人影由合而分,洪青青長嘯一聲,美目大睜,發現無隙可擊,倏然後躍而退。

    這時,場中由極動變為極靜,對持中的兩人,均都虎視眈眈地互相凝視,伺隙而動。

    方若玫卻聽得身畔紅櫻鬼母,又開始談論起來,“洪青青這一輪攻勢很妙。但金蓮花談英守得更嚴,看他剛才的手法,似乎已經使出魔教中的絕學——陰都錄的手法了呢……”

    “不過,洪青青另有一椿震撼江湖的絕藝,名叫‘兩相魔功’,招式有虛實之分,令人防不勝防。

    方若玫道:“我也聽過‘兩相魔功”之名,據説魔教中的罕世之學,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前後三百年間,只有二位教中的異人,精擅此學,但不知二人是誰……”

    紅櫻鬼母道:“那兩個人,第一個人姓方名震,生於武當開山祖師張三丰的同時,他幼遭孤露,身世很是悲慘,後來卻在一處深山古洞之中,得到一本魔教秘典——海流魔經,於是武功大進,但他的性情,也因學習魔經之故,變得古怪難測,喜怒無常。”

    她一邊説着,一雙眼睛卻毫不放鬆地注視場中,只見洪青青和談英相對而立,徐徐繞圈,一副劍拔弩張的神態……

    方若玫既捨不得放過這一場好鬥不看,又捨不得不聽紅櫻鬼母所講的精彩故事,一心兩用,顯得很是緊張。

    卻聽得紅櫻鬼母繼續道:“方震竟然把一部海流魔經,背得滾瓜爛熟,經中的數十種魔功,也都嫺熟精通,只有那最後一章中的兩相魔功,因為需要五年以上面壁的時間,沒有學會之外,已經成為魔教中的一代高手了。

    “他靜極思動,踏入江湖,所到之處,惹起一陣血雨腥風,死在他手中的武林中人,不計其數,終於惹得張三丰祖師親自出手,這一場大戰,可説是武林中正邪消長的決勝之戰,一連血戰了三天三夜之久,端的是驚天地泣鬼神……”

    説到這裏,紅櫻鬼母目中射出炯炯神采,神態微帶激動,似乎緬念前輩的雄風,有點不能自已起來。

    只見她長吸一口真氣,繼續説下去道:“……血戰的結果,張三丰使出降魔手段,一連破去方震的七十二種魔功和手法,對拆千招,最後施展出玄門中至高無上的‘五雷天心正法’,猛然發出修煉多年的道家三昧純陽真火,重創對方,只聽得厲嘯一聲,老魔頭方震人如脱兔,一閃而逝……”

    她説到老魔頭厲嘯一聲的時候,目睜口張,眸光電射,身形也微微脹大,方若玫似乎聽得有一聲尖嘯,起自身前。

    她心中楞楞的,還沒有感覺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猛聽得耳邊“轟”地一聲,好多人嘆歡出聲,趕忙抬頭一看,卻發現在場中動手的二人,金蓮花談英依就氣定神閒,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但天鵝公主洪青青卻發髯半散,臉上因驚駭而起的紅暈未褪,分明剛才交手的幾招,竟是萬分的驚駭精彩,自己竟然當面錯過,沒有看到,豈非是終身的遺憾!

    卻聽得金蓮花談英緩緩地道:“洪姑娘的武功,已經領教過了,現在老夫想請司徒姑娘一會……”司徒姑娘就是光明公主司徒蘭了。

    洪青青臉上的神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雙眉一挑,驀地大怒起來,只見她更不答話,騰身飛撲,右掌倏然吞吐,帶起股強勁風聲,當胸劈出……

    這一掌出勢很猛,方若玫微微一嘆道:“她已經情急拼命了,但高手相搏,鎮靜第一,鹵莽暴躁,又何中用呢!”

    談英在冷笑聲中,健腕疾翻,五指齊舒,迅疾地向對方腕脈扣去,掌勢到處陡然抓了一空,猛感到胸前“玄機穴”上勁風襲來,他的反應何等之快,猛然一吸真氣,身形在倏然之際,向左移動了數寸……

    “砰……”

    他的前胸竟被對方擊中,“登登登”直往後退,中掌之處,衣衫盡毀,露出一個拳頭般大的破洞。

    最奇怪的,那敵人劈來的掌勢,除了發覺有一股極為強勁的風力之外,竟然無形無聲,來不知所來,去不知所去,而且更有一椿奇怪的,就是對頭先前劈出的掌勢,自己明明看得很清楚,但卻好像虛偽的影子似的,一擋之下,竟然發現那是幻相。

    這種掌法,端的令人莫測高深,駭異不置。

    幸好自己己經避開了要穴,但就是這樣,業已身受內傷,真氣被擊散了。

    在旁觀戰的方若玫,不由自主地叫出來道:“這是兩相魔功……”

    “兩相魔功……”很多人茫然,但其中有一小部份知道底細的人,不由大吃一驚,臉上變色,紛紛驚駭地議論不已。

    要知道兩相魔功,絕向武林已有百年之久,忽然又在一個年輕的女娃身上出現,誰能不驚詫駭異呢!

    直到這時,天鵝公主洪青青才感到面子十足,躊躇滿志,得意洋洋。

    在方若玫身側的紅櫻鬼母也長嘆一聲道:“這確是兩相魔功,據我看來,還是三百年前,老魔方震的一脈嫡傳呢!

    要知道方震自從敗於張三丰之手後,力圖洗雪前恥,自行閉關苦修,一直經過了二十年之後,方始重又出世,這時他魔功大成,又去找張三丰算帳,誰知道張三丰學究天人,功蓋寰宇,而且深知方震的來歷,因此在這二十年中,竟然練成了專門剋制兩相魔功的玄門“降魔法眼”,以致方震的二十年苦功,依然難圖一逞,鍛羽而歸,但他卻把兩相魔功傳了下來,以致在三百年之後,天鵝公主洪青青竟然得了這項絕技。

    金蓮花談英在懍懼驚詫之餘,又聽説洪青青剛才擊中自己的功夫,竟然就是兩相魔功,他是魔教中的有數人物,自然深知厲害,連忙退了二步,徐徐運集真氣,然後緩緩地自身後亮出一柄泛射暗紅光芒的寶刀。

    那柄刀長僅尺許,脊厚刃薄,刀尖上吞吐着半寸來長的芒尾,暗紅光華伸縮不已。

    方若玫微感一驚,卻聽紅櫻鬼母道:“這是化血神刀,紅木嶺天狼坪魔宮中的至寶。”

    要知道化血神刀無堅不摧,鋒芒之利,較之干將莫邪一類前古仙兵,並無遜色,但刀上藴有劇毒,據説只要稍被劃破一絲肉皮,片刻之後,骨肉盡化,變成一攤血水,毫無救藥了呢!

    但因為天狼坪魔宮,威名極盛,等閒無人敢捋虎鬚,而且魔宮中出來的人,一個個武藝高強,那化血神刀又一向在金銀蓮花談氏兄弟的手裏,所以武林中人,雖然知道化血神刀的厲害,卻很少有人見識過化血神刀的威力呢!

    羣雄都感到既是興奮,又是緊張,就連一些夙負盛名的前輩耆宿,像洞庭的釣叟曹大召,滄浪漁隱張君平,龍門快樵施玉筆,芙蓉仙客諸葛義,以及像武當第一高手葛仙翁,崑崙派的鐘先生,峨嵋派的邋遢仙長,莫不露出凝重的神態。

    方若玫雖然對洪青青並無好感,也不禁代她捏了一把冷汗。

    洪青青冷冷一笑道:“化血神刀能奈我何……”

    神態竟是十分鎮靜,彷彿是胸有成竹了呢!

    只見她探手入懷,取出一柄長達尺八的白玉枴杖,枝頭上雕鏤了一隻鍾碧睛的天鵝,栩栩欲活。

    羣雄見她所用的兵器,竟只是一柄玉杖,那杖玉質雖佳,雕鏤得雖然精美,卻似乎難當化血神刀一擊呢!

    這時,天色已快到中午時分了,烈日當空,甚是炎熱,但觀戰的人卻愈聚愈多,洪青青與談英卻打得漸漸謹慎起來。每招都不用老,十分慘淡經營。

    這樣打法,當然是比較平穩,但看起來卻就不過癮了,沒有多久,就聽到一個聲音大聲吼叫道:“喂!這樣打法,不是太貪生怕死了一點嗎?”

    這一句話,全場無人不聞,交戰中的二人,托地跳開,目光耿耿地掃過去,發現發話的人,乃是一個年約三十的壯漢,穿了一身黃衣,長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從貌相上看,是個粗線條人物。

    朱放鶴厲聲喝道:“小子,有種的下來,叫你償償不貪生伯死的滋味。”

    查龍“嘿嘿”地連笑二聲道:“朱兄,你想他會有種嗎?”

    這二人一唱一和,把那個豹頭環眼的大漢,譏嘲得體無完膚。

    忽然一個尖尖脆脆的女聲,打破了沉寂,説道:“這位爺台既然不敢出戰,還是少發議論的好,不但耽擱了他人打鬥,也流露出貪生怕死的膿包相,這真是何苦呢……”

    這一席話説得更不留餘地,豹頭大漢勃然而怒,霍地站起來,卻發現發話的人,乃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嬌娃。

    只見她一身淺藍色宮裝,亮黃色雲肩,蛾眉杏眼,瑤鼻櫻口,端的貌比花嬌,顏同玉映。身後站着二個侍女,衣着一青一白,都長得異常漂亮,白的一個,抱着一柄寶劍,形式古樸。青的一個,捧着一柄白玉拂塵。

    此人乃是關外長白山小劫宮主者梓陽帝君的獨生愛女——嬗危公主。

    要知道小劫宮的威名,武林中聞而色變,豹頭大漢本想發作,及至一見是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混身都軟了。

    廳上所有的人,見到豹子頭劉天工,既想攪場,卻又窩囊不堪,不由噓聲四起,有的人公開罵起來。

    劉天工就是泥人,也有土性。頓時激發了天生的兇野之性,指着嬗危公主罵道:“有種的就滾出來,陪大爺玩玩……”

    嬗危公主臉色突變,暗罵一聲“找死”,玉指輕張,眾人都看到二縷寒光,閃電似地射向豹子頭劉天工。

    去勢奇快無比,豹子頭霍地向旁一閃,驀地急吼一聲,向後就倒……

    剎那間,滿頭滿臉鮮血淋漓,只抽搐了二下,就不動了。

    有些眼力較差的人,根本沒看出是他怎樣死的,有些功力高的,卻發現嬗危公主在發出那二絲銀光的同時,又發出一枚綠豆般大小的黑影,速度竟比寒光要快得多,劉天工身形在將移未移之時,就中了一枚。

    而那粒黑影,又不知是什麼東西鑄成的,一擊中人體,就無聲無息地爆散開來,形成無數細如牛毛的芒刺,迸散火射,就是這樣,劉天工一命鳴呼了。

    嬗危公主怒恨未釋,目光炯炯地向眾人臉上掃瞥,心裏恨恨地想道:“剛才這些人膽敢附和劉天工,恥笑於我,要不要給他們每人一枚天芒珠嚐嚐。”

    她的手裏,一共捧了三十枚天蒼珠,倘若悉數發出的話,可能會造成慘重傷亡。

    只見她臉色忽陰忽睛地變幻不已,最後終於決定暫時放過他們。

    嬗危公主剛想坐下,但她的對面,卻霍地站起一個人,乃是一位姿色平常的女郎,她的左掌上託着三個飯碗般大的碧綠色的圓球。

    只聽她説道:“宮主的天芒絕技,當真名不虛傳,小妹宇文倩不自量力,欲請宮主賜教一二。”

    嬗危公主冷笑道:“天芒珠出必傷人,我看不必了吧!”

    “小妹的碧月球,也不是好惹的,宮主也得小心!”

    原來宇文倩外號碧月追魂,所用的暗器,就是託在玉掌上的碧綠色的圓球,據説此物另有奧妙,威力不在小劫宮的天芒珠之下……

    這一下,卻引起了嬗危公主的好奇之念,“哦”了一聲道:“原來碧月追魂就是你,當真不是無名之輩,既然如此,咱們比劃數招。”

    要知道武林人物,是最喜歡爭勝爭強的,練劍的人,倘若發現有劍術名手出現時,一定千方百計,想要討教一番,勝敗反是其次的事情了,精擅暗器的人,也喜歡同暗器名家切磋比試,目前宇文倩和嬗危公主的心情,就是如此!

    這時兩人相對站定,眾人一見他們要比拼暗器,生怕遭了池魚之殃,紛紛起身讓出一大塊空地。

    至於玄壇墨龍朱放鶴和八仙劍查龍,經過這樣地一打擾,比賽就繼續不下去了,互相看了一眼,乾脆收了長劍,來看天芒珠與碧月球的火拼了。

    其中最着急的,要算冷無雙了,她在靈翠峪諸同門中,年紀最長。此時發現嬗危公主和宇文倩又要火拼了,這二個人的暗器,出了名的霸道,很可能又要發生流血慘變……

    她霍地站起身來,還未開口説話,卻聽得耳中傳來一聲極細極清晰的聲音道:“無雙侄女,少安毋躁,待會我出現的時候,通知大家,不必行禮招呼。”

    冷無雙直到此時,才發覺用傳音講話的,竟是五行神龍喬海雨,不覺喜出望外,連忙分別通知諸同門。

    這時,對峙中的嬗危公主和宇文倩二人,徐徐地繞行了半圈,嬗危公主突把手一揚,射出一連串的銀光,夾雜着無數點綠豆大小的黑影。

    同時,宇文倩也雙手齊揚,三團形如滿月的碧光,閃電般飛現,飛至中途,其中有二團倏然一撞,碎裂成千百點龍眼大的碧光,散佈的面積,幾及三丈方圓,然後作一窩蜂似的向前湧去。

    那去勢奇快無比,嬗危公主在發出天芒珠之後,本就立刻移形換位,誰知道對方暗器的面積,散佈得太廣了,因此根本還沒有移動出六、七尺,就被滿天散飛的碧雨,將身影罩定。

    説時遲,那時快,匆迫之中,她急忙拔出一柄碧光閃閃的短劍,猛地一揮,湧起一層濛濛劍氣。

    但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宇文倩的暗器碧月球,當真是一宗不同凡響的絕藝,嬗危公主已經沒法逃出傷亡的命運了。

    如此佳麗,將死在這種霸道的暗器之下,蒼天何其不仁?在場羣雄,不由同時一嘆。

    最着急的,就是嬗危公主的一雙侍兒,她們急得連眼淚都流下來了,奮不顧身地向碧月球所化的碧光撲去。

    至於宇文倩呢!由於對方所射出的那串銀光和黑影,為數極多,幫此在發出碧月球的同時,雙腳點處,身形飄飄騰空,這一下,縱得又高又遠,足足有二丈七、八,在她以為就憑這一下,就可使對方無所施技了。

    誰知道嬗危公主的天芒珠,竟也另有奧妙,宇文情的身影剛動,天芒珠竟然如影隨形般跟蹤而來,竟好像具有靈性的活物似的。

    宇文倩身在空中,等到發現此一現象時,業已陷身危機,處在九死一生的邊緣了……

    這一場拼鬥,眼看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羣豪們有的是張口結舌,片言不發,有的卻是跌足嘆息!

    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有回天之力,把死亡邊緣的二人,挽救回來。

    冰香玉女冷無雙跌足長嘆,掩面不忍卒睹,她不由有點怪責海師叔,竟沒有出手替她們解圍。

    説時遲,那時快,只聽得一聲長嘯,如龍吟鳳鳴,浩浩盈耳,那些滿空飛舞激射的碧雨寒光以及天芒珠所化成的黑影,去勢忽然一滯,然後作一窩蜂向右側飛去,彷彿萬流歸壑似的,剎時不見。

    羣雄大吃一驚,連忙抬目視之,只見右側的空地上,站着一人。

    穿着一襲雪白羅衣,唇如塗朱,目如朗星,儀容俊朗,瞧他的年齡,最多隻有十七、八歲。

    他的身後,帶着一隻雪白布套,鼓凸凸的,似乎裝着一件世所罕見的外門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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