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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強龍驕鳳

    江寧,陸莊。南七省綠林總瓢把爭奪大戰正在這裏進行。十多個黑衣壯漢虎視眈眈地守護在吊橋前。一隊隊來自各地的羣豪雄糾糾地從橋上馳過。驀地,一個十四、五歲,明眸皓齒,俊美無比的男孩大模大樣地向吊橋走去。“呔,站住!”一個黑衣大漢跑上前攔住,“這可不是小孩玩的地方,知道嗎?這裏正在進行綠林總部把爭奪大戰,很是嚇人,只有天下有名的英雄才能進去!”

    黑衣大漢比劃着,還有點怕嚇着這使美的男娃。

    只見那男娃瞪眼看着大漢,突然人影一閃,從黑衣壯漢的肋下穿過,黑衣壯漢人沒有捉到,被男娃小小腳一絆,差點就摔倒。

    旁觀者拍手大笑,黑衣壯漢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又連抓了十多次,都被男孩溜掉,旁觀者原都感覺到小娃的身手,特別滑溜,卻未看出他身負上乘武功。

    男娃一邊躲閃,一邊嘻嘻笑道:“傻人兒!你不是説凡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都可以進去嗎?為什麼不放我進去呢?”

    黑衣壯漢氣得暴跳如雷,怪叫道:“憑你這樣子,算是哪一門子的有名人物。”人影微晃,小娃忽然一聲不響的站在他面前,把他嚇了一大跳。卻見他俊目一眨,出口問道:“你説,什麼樣的人算是有名人物呢?”

    人稱二豹子的黑漢聞言一呆,想了一會,愣裏愣氣地説道:“有名人物,差不多都是有本領的人!”

    小娃“哦’了一聲,又問道:”什麼是本領呢?“二豹子一拍胸部,大拇指一翹道,“精通十八般武術,經功、硬功、軟功、氣功都有根底,這就是叫做有本領,小子你懂了嗎?‘’小娃故意裝出茫然不解之狀,説道:”輕功、硬功、軟功。

    氣功,我倒都有點根基,第一我人小身體輕,輕功是不錯的,第二,姑姑們説我脾氣太倔強,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足見我的硬功不錯,第三,我在家裏時常捉迷藏,很小的洞,都能鑽進去,姑姑們都説,我的身體比貓還軟,這樣説來,我的軟功,也是不壞的了。第四,我在家裏調皮搗蛋,姑姑説,海兒你這種脾氣,就是一條大水牛都被你氣死,你想水牛都給我氣死,足見我的‘氣’功確實驚人!

    “説到這裏,二豹子大叫一聲:“氣死我也!”敢情小娃把他比成了一條大水牛。你想他哪能不氣。

    小娃嘻嘻直笑,指着二豹子,向眾人説道:“你們看我的‘氣’功不錯吧,這樣説來,我是一個有本領的人,也是一個有名的人物了,有名的人物可進去,那麼我就進莊了。”

    二豹子給他氣得發昏,忘了攔阻,小娃把手一拱,微笑道:“各位再見,我失陪了!”當下大踏步向莊門走去。

    猛見人影一晃,一個漢子攔住去路,陰惻惻地笑着道:“小娃兒,本事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還要動手比劃比劃,現在我只用一隻手,你只要在三招之中,不被我捉住,就由我作主,放你進去大看熱鬧。”

    男娃抬頭一看,只見攔路者是個年約二十二、四歲的壯漢,雙日精光隱隱,太陽穴微鼓,武功看來頗有根基,他打量了對方兩眼,不由微笑問道:“這位大哥貴姓啊?”

    壯漢似乎為海兒這天真而和悦的聲音,説得心裏很高興,一斂目中陰森光芒,微笑道:“我姓宋,名叫安義,看在你很懂事的份上,回頭不論你是勝是敗,我都帶你進去看熱鬧。”

    男娃道謝一聲,然後又遲疑地道:“你只用一隻手來抓那我不是太便宜了嗎?”宋安義心裏很高興,剛要説出“沒有關係,憑你本事再大還不是手到擒來……”誰知男娃説道:“我不要佔別人的便宜,一隻手來提我,我就只用一隻右腳,跳着躲閃,這樣誰也不吃虧!”

    宋安義心裏大怒,臉色微變,對方這樣説話簡直把他污辱夠了。旁觀眾人,也都覺得男娃太不知道好歹了。這時宋安義憤怒地看了他一眼,又向眾人瞟了一眼,道:“這辦法可是你自願的,井不是宋某人以大欺小,各位請做個見證,若本人三招之中,還不能提到他的話,不但立即送他進莊,宋某人願從此退出江湖。”

    他氣呼呼的朗聲對男娃道:“你準備好了沒有,吊橋上太窄了,要不要換個地方。”

    男娃微嘆一聲,嘴上説道:“不必了,在橋上才好呢!”

    説罷,他目視宋安義,點了點頭,把左腳抬起來,只有右腳站在地上。

    宋安義冷笑一聲,緩步走近,然後右掌突然伸出,慢慢地作勢,向男娃左肩抓去。

    説時遲,那時快,宋安義一隻右手,快要抓到男娃肩上,男娃卻依舊歡目凝注對方,淵停嶽峙,一動不動。

    旁觀眾人看得又奇怪又緊張,都替男娃捏了一把汗,但宋安有武功的人。但這時已不容他多作考慮,招式由虛變實,電光石火般地向男娃左肩抓去。

    只覺得眼前一花,在毫釐之差時,男娃忽然沒了影兒,他不由驚愕交加,耳聽得旁觀者叫好之聲,不絕於耳,掌聲如雷,又不覺有點失措。

    霍的旋迴身軀,猛見男娃蜷着一條腿,站在背後,正在扮着鬼臉。

    頓時,只覺得熱血上湧,羞怒交加,右掌化抓為推,帶起一連串的掌風,劈心打去,一掌出後,身形跟着猛衝上來,卻見那男娃猛倒地上,這時間拿捏之巧,剛好躲過了宋安義的蓄勢一攻。

    倒地之處,男娃單腳一點,又跳起來,口裏怪叫道:“第二招已過,剩下最後一招了!”

    眾人先見男娃滾倒在地,只當已經受傷了,誰想到連一根毫毛也沒有受傷,禁不住重又暴雷似的大鼓其掌。

    男娃流露出洋洋得意之容,裝成大人的模樣,就在吊橋之上,向四周圍觀者拱手致意,一面又朗聲説道:“海兒初展貴地,禮貌不周,承這位朋友抬愛,約定只要能躲過三招,就可以放我進去看熱鬧,現在已經二招了,只等第三招完後,海兒再謝各位厚愛之情。”

    眾人又是一陣掌聲,卻把來安義氣得面紅耳赤,犬吼一事,疾躍上來,右手疾揮而出,五指叉開,各點一處穴道。

    這一招凌厲萬分,但海兒的身形,隨着他右手揮出的掌風,疾躍而起,一下子飄到橋欄上,這一手輕功的顯露,眾人不由譁然大驚,紛紛議論起來,這種功夫沒有深厚內功做基礎,是辦不到的。

    海兒嘻嘻直笑,伸手招來一隻雪白銀猱,嘻皮笑臉的説道:“承讓,承讓,現在三招已過,我可以進去了嗎?”

    來安義面如土色,垂頭喪氣,不得已點了點頭,忽然他看到了站在海兒身側的銀深琅琅,不由想起一件事,吃驚地問道:“你是五行神龍喬海雨嗎?”

    敢情他一眼看到了海兒身旁的琅琅,忽然想起最近聽人説起一個類如傳奇的故事:一個名叫喬海雨的男孩,擊敗了太湖幫的三大護法和三家壇主,江湖上繪影繪聲,沸沸揚揚地傳着此事,而這名叫喬海雨的男孩,就有一隻一尺來高的銀絲小猱。

    男娃嘻嘻一笑,説道:“你的眼光不錯,區區正是五行神龍喬海雨是也!”

    來安義驚得呆了,他只是隨口一問,誰知對方竟然真正是喬海雨。

    這正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只見原先在旁圍觀的人,這時轟的一聲,頓時騷動起來,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爭睹海兒的風采,敢情海兒力挫太湖幫的事情,業已江湖轟傳,婦孺皆知。

    海兒也想不到自己竟變成了一個有名人物,不由大感得意,向眾人拱拱手,直向莊門走去。

    莊門外十來個黑衣壯漢,這時恭敬萬分,禮節周到,和剛才判若二人。

    早有人直向裏面通報,一剎時整個陸莊都知道五行神龍喬海雨已到,南七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陰陽戟杜一瓢,吃了一驚,親率各壇香主出外迎接,更有慕海兒之名的江湖英豪,乘這機會也跟在後面,意欲先睹丰采。

    要知道太湖幫首席護法伽虛老人,在江湖上聲名十分響亮,自出道以來,從未敗過,因此海兒已因擊敗伽虛老人而聲名大噪,即使像南七省綠林的副總瓢把子杜一瓢,也因海兒曾力挫伽虛老人,而親自降階相迎,另一方面他當然另有着一番用意。

    這一來,這一個迎接的團體,竟然多至數百人,聲勢好不浩。

    大。

    海兒微感發窘,但迅即鎮靜,只見他步子略頓,眸光微微一掃,這時他存心想抖露一下,這足內力,匯聚在一雙使目之中,只見眸光電射,對面的那些武林人物,和他目光相對時,只覺對方目光中,射出二道威力十足的凌厲精光,竟使得他們的眼睛也睜不開,紛紛低下頭去,臉上失色。

    南七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陰陽如杜一瓢,內心更是害怕,他已從對方的眸光中看出,海兒雖只十四、五歲的童稚之年,但盛名無虛,內家功力,業已登峯造極,只見他把手一拱,洪聲説道:“喬小俠英名蓋世,今日社某得睹丰采,三生有幸!”

    跟着又報了自己的名號。

    海兒異常大方的向眾人一拱手,道:“海兒今日不速而至,已是唐突,重勞各位遠迎,更是過意不去,就此謝罪。”言罷,一拱到地。

    他的年齡雖小,但言語應對,無不中規中矩,而且舉止飄逸瀟灑,使得迎接他的數百羣豪,齊齊心折。

    走了數十步,一片廣場展現在眼前,只見人頭無數,偌大的一片廣場,這時都擠滿了人羣,只有東南西北四座看棚上,還有不少空位。

    廣場中間,一座高約三丈,宏偉壯麗的擂台矗立着,硃紅的大柱,足足有兩抱粗細,擂台頂上,一面黃色三角小幡迎風招展。

    杜一瓢帶了海兒,走到正南方的一座看棚上,那看棚位置最好,面對着擂台。這看棚裏已經坐着百餘羣豪,一個個精神飽滿,目中神光遠射,個個都有着一身武功。

    但在最正中的一張座位上,卻高踞坐着一位十三、四歲的美貌女娃,身穿一身藍衣,非絹非麻,不知是什麼質料做的,背上卻插着一根一尺來長的笛狀之物,銀光閃閃,看來不像兵器,卻又不知是作什麼用途的。

    那女孩彷彿甚傲,偏頭看了杜一瓢和海兒一眼,臉露不屑之容,回過頭去。海兒心裏奇怪,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卻見那女孩臉上露出厭惡之容,冷笑一聲。

    海兒微微一笑,暗忖道:“好驕傲的女孩,卻不知道憑什麼資格,竟敢當天下英雄之前,高坐首席……”

    他心裏想事,目光瞟過陰陽我杜一瓢臉上時,只見杜一瓢雙目凝注着那個藍衣女孩,又眉緊皺,似乎很不滿意藍衣女娃的驕傲,但卻又不敢講話。

    海兒心裏一動,暗忖道:“這女孩必定大有來歷,回頭要仔細留意。”

    這時陰陽我杜一瓢把海兒讓到女孩的身側坐下,身後羣豪也紛紛落坐。海兒坐定之後,目光又向藍衣女孩瞟去,哪知對方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對時,海兒微感一陣臉紅,把頭別開,但那女孩卻在鼻孔裏冷哼一聲,用不屑的眼色,斜瞥了海兒一眼。

    這一瞥一哼,海兒不禁心中有氣,暗自的恨道:“你神氣什麼?回頭叫你知道厲害!”

    這時,杜一瓢緩步走到棚邊,面對着廣場上的數千羣雄,高聲宣佈道:“我現在謹向各位介紹一位最近揚名江湖的朋友!”説到這裏,語聲倏頓,回過頭來向海兒一招手,海兒微微一愣,想不到杜一瓢還要把他介紹給天下英雄,這樣一來,心裏不由微亂但他年紀雖小,卻十分懂事,深知愈是在這種情況下,絲毫也慌張不得。

    當下瀟瀟灑灑的站起來,緩步走到杜一瓢身後。卻見那個藍衣女孩,露出不服和妒忌之容,一張小瞼板得緊緊的。

    海兒一見到她臉上的妒意,心裏才又得意,又故意冷冷看了她一眼,果見對方臉色大變,充滿怒容。

    海兒輕鬆的別過臉去,面對着羣豪,這廣場中足有三千來人,黑壓壓的一片,海兒微感發窘,但臉上卻絲毫不露出來。只聽杜一瓢朗聲説道:“這一位就是最近揚名江湖的五行神龍喬海雨少俠,喬少俠的英名,各位均已耳聞,不勞老夫再多作介紹……”

    語聲至此倏頓,場中浮起一片嗡嗡聲,羣雄的目光一齊射向海兒。

    海兒鎮靜地抱拳一拱,一提真氣,朗聲説道:“海兒末學後輩,武功淺薄,實在愧不敢當……”

    聲音如金振玉應,清朗無比,音雖不高,但遠遠近近卻無有一人聽不清楚。這裏能夠參加大會的羣雄,哪一個沒有一身武功,當下對海兒這一手功力,不由大感佩服,爆發出一陣掌聲。

    陰陽戟杜一瓢陰笑一下,暗喜目的將要達到,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藉着海兒之力,抵消幾個強敵,導使他們自相拼鬥,兩敗俱傷,自己才能坐收漁利。

    原來今天的總瓢把子爭奪大會,一共分為四派,這四派勢均力敵,不相上下,弄得不巧,很可能形成流血混戰這四派之中的第一派。乃是以洞庭四十八房的總寨主吳耿忠、吳媚蘭父女為首,有黃山、九華兩派的高手支援,實力甚強。

    第二派以嶺南羅浮山鐵肝劍魔大弟子何施羅為首,另有毒心老魔門下高手為助,實力雄厚,合天外三魔之二的實力,確實未可輕視。

    第三派乃是當今贛湘兩省的綠林總瓢把子蝴蝶剪歐陽叔英為首,李贛湘兩省黑道羣雄,力量也未可小睹,尤其這歐陽叔英和天外三魔中的北冥陷空老祖深有淵源,因此在這次大會上,陷空老祖特派門下高手四人助陣。另方面歐陽叔英久居贛湘,和南昌藏龍堡中人,處得很好,尤得者龍神盧烈鈞的器重,此次大會之上,盧烈鈞居然命他的愛孫盧遜白,帶了家傳懷玉寶刀,來此助陣。

    第四派也就是陰陽戟杜一瓢率領的一派。

    另外,還有武林六大劍派中的峨嵋、青城、華山、武當四派,均已派遣了不少武功高強的弟子,來到陸莊,至今用意未明,令人擔心。

    那陰陽戟杜一瓢優心忡仲,知道其他三派沒有一派是好惹的,因此才藉着大捧海兒,意欲引起天外三魔中鐵肝劍魔和北冥陷空老祖門下的氣恨,不論明爭暗鬥,海兒既有挫敗伽虛老人及霹靂劍孔懈之能,當然可以在無形中削弱第二第三兩派的實力。

    誰知這樣一來,竟讓海兒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仗着武藝,懾眼在場羣雄。

    可笑海兒遠以為杜一瓢是一番好意,誠心讓他人前露臉,滿懷高興的向廣場中的羣雄,拱手為禮。

    一聲冷笑浮起,只見東棚之上,站起兩人,同時冷冷説道:“請問霹靂劍孔懈師侄,是否挫敗在你的手裏?”

    語聲又失又冷,極為刺耳,海兒目光掃視過去,發現發話二人,竟是一對孿生兄弟,臉貌神情,身材衣着,完全相同,一身黃葛市的衣服罩體,顯得又五又怪,又臃腫。

    海兒不知道這兩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羅浮雙怪宇文英、宇文雄兄弟,冷笑一聲答道:“不錯,是我把他足成重傷的,你待怎麼地?”

    雙怪大怒,未及答言,卻見到西看棚上也由然站起一人,厲聲喝道:“姓喬的小狗,回頭老夫要討教你幾招手中絕學,替伽虛師兄報仇……”

    眾人睜目視之,此人生得白髯白髮,精神矍鑠,認得乃是北冥陷空老祖門下的傑出高弟,白髮仙翁翟大浩,他的武功更在伽虛老人之上。

    海兒尚未答話,北棚中也霍的站起二個道士,一個長得丰神衝夷,三絕長髯,羽衣星冠,背插長劍。另一個長得貌相怪異,烏髯鷂眼,一領八卦道袍,手執白玉拂塵。這二人乃是崆峒派掌門人紫陽真人嫡傳高弟,賽純陽雲真和惡天師雲修,只聽得惡天師雲修搶先厲聲大喝道:“小狗,你還記得在焦山挫辱我師弟冥空道人之事嗎?倘若有種,我邀你大戰三百回合!”

    在場數千羣雄,一見這等模樣,知有好戲可看,一起都鼓譟歡呼起來,而陰陽戟杜一瓢卻巴不得如此,竟也不加禁止,只剩下海兒一個人站在棚邊。

    海兒念頭一轉,深知這時只要一怯場,自己剛掙得的一點微名,就要喪失殆盡,而且他自離島以來,身經多次戰鬥,戰無不勝,也養成了他那種自信必能取勝的信心,當下面對着起立責問的五人,哈哈大笑道:“我五行神龍,乃一三尺童稚,想不到竟有如許好朋友光顧在下,現在避開以往過節的f非曲直不談,我喬海雨就以一雙向掌與肩上兵器,向五位挑戰不知五位是一擁齊上呢,還是用車輪戰法,一個一個來……”

    數千羣豪見他説得雄壯,不由自主的鼓掌歡呼起來,海兒深知羣眾心理,拱手致意,一剎時掌聲更響了。

    那五人聞言大怒,又見羣雄拼命鼓掌,更加生氣,不約而同的躬身一縱,先後躍向擂台。身子剛一縱落台上,互相對看一眼,羅浮雙怪宇文兄弟,首先把手向其他三人一拱,道:“三位請暫想一下,這第一場請讓給愚兄弟……”

    説完話,便不再理二人,自顧自的在擂台中央一站,向海兒大聲喝道:“兀那小狗,還不上來納命!”

    海兒冷然一笑,也不買弄,使個普通身法,飄落看棚,然後緩緩向擂台走去。他尚未到達擂台,那知擂台上已經熱鬧開了。敢情羅浮雙怪十分驕傲,發言時目中無人,但那白髮仙翁翟大浩和雲真、雲漢又豈是省油的燈,性格也都是十分狂傲,只見白髮仙翁搖搖擺擺的走將上來,咳嗽一聲道:“賢昆仲武功雖高,但據我看來,絕非五行神龍喬海雨的對手,莫如退過一邊,免得出醜,讓老夫先突接這第一場!”

    歲浮雙怪臉色倏變,一齊回過身來,陰側惻的反唇相譏道:“你師兄枷虛老人,都已經丟人出醜了,何況是你,我看你還是休息休息罷!”

    難聽的話説出口,羅浮雙怪早就蓄勢準備,卻見對方鬢髮俱分顯然憤怒已極,正在劍拔弩張之時,人影一晃,賽純陽雲真和惡天師雲修飄到身側,朗朗出聲笑道:“三位少安毋躁,你們倘若要打架,請到台下去,愚兄弟卻要借這擂台,先會一會五行神龍喬海雨哩!”

    他倆這一番話,更是驚人,更加狂傲,簡直沒有把大名鼎鼎的雙魔門下,放在眼裏。羅浮雙怪和白髮仙翁齊齊一楞,一齊回過身去,只見雲真、雲修師兄弟二人,一臉洋洋自得的狂傲神態,令人一看之下,就心裏有氣。

    羅浮雙怪不由大怒,舍了白髮仙翁,冷笑一聲,手指差點戳到賽純陽雲真的臉上,一面厲聲喝道:“牛鼻子,你算什麼玩意!

    趕緊滾開,滾你媽的蛋……“誰知白髮仙翁翟大浩竟也不甘示弱,邁前一步,向惡天師雲修大呸一聲,怒斥道:“小輩,在老夫面前。你發什麼狠,嘿嘿惡天師雲修幾曾受過這等無禮訓斥,當下臉色大變,後退一步,”嗆“的一聲,賽純陽已撤出長劍,而惡天師則把手中白玉拂塵一擺,封住門户。

    海兒剛走到擂台下,見狀不由又好笑又好氣,當下縱身上台,負手在擂台角上一站,含笑注視着五人,當然由他們先打一場,更是理想。

    那陰陽戟杜一瓢,更是喜得打跌,事情出乎意外的順利,先讓他們大大火拼一次,消耗實力,才是佳事。

    賽純陽雲真體看他面貌俊朗,丰神夷衝,但卻性如烈火,憤哼一聲,長劍“靈旗風滿”,顫出十多點寒光,分襲雙怪,雙怪發招還攻,一剎時招來招往,激烈萬分。

    惡天師雲修向白髮仙翁一瞪眼。卻發現海兒竟靜悄悄地,站在擂台上觀戰呢,不由厲嘯一聲,直躍到海兒面前,厲聲道:“小狗快亮兵器,讓道爺來教訓教訓你!”海兒小手兒一拍,含笑道:“你還不配,少爺就以一雙向單,陪你玩玩!”

    惡天師雲修大怒,剛要發招,猛覺一股奇猛無比的勁力,由側襲來,知道有人暗算,不禁又驚又怒,拂塵一揮,擋住側面,只聽得“蓬”一聲,那股襲來的勁力打得雲修站腳不穩,踉蹌核移數尺,回頭一看,卻見白髮仙翁翟大浩站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冷笑地説道:“你站開一點!”

    惡天師雲修無明火發三千丈,獰嘯一聲,疾縱回來,手中拂塵蓋天劃地,刷刷刷連發三招,白髮仙翁空自功力奇高,但赤手空拳,也擋不住這凌厲攻勢,連退四、五步,方始站定腳跟,這樣一來,惡天師雲修重又站在海兒的跟前。

    白髮仙翁滿頭白髮倒豎,探手在衣下一摸,撈出一根三尺七、八寸長的青竹煙桿,尚未發招,猛覺疾風掠過身側,兩條黃影如飛速袂馳過,卻是羅浮雙怪的宇文兄弟,只見他倆身形疾撲海兒,怒嘯怪叫道:“你們滾開,老子一定要先打。”

    敢情羅浮雙怪正和賽純陽雲真打得難解難分,卻聽得白髮仙翁和惡天師爭着和海兒動手,不由心中大急,大吼一聲,四掌齊推,發出大股凌厲勁風,逼退雲真,疾向海兒撲去。

    來勢如電,海兒神凝雙眸,勁貫鐵掌,剛要發出,卻聽得身側一個聲音大喝道:“滾回去!”一片白光飛起,化為千絲萬縷奇勁奇疾的勁風,猛向雙怪身前穴道拂去。

    雙怪想不到半腰裏殺出程咬金,只得硬生生煞住去勢,迫落地上,發現發招擋襲的,乃是惡天師雲修其人。

    他倆剛把兇睛一瞪,還未及發言責問,卻聽得身後破風之聲甚疾,賽純陽雲真的一口利劍和白髮仙翁的青竹煙桿,挾雷霆萬鈞之勢,分別襲到。

    好個羅浮雙怪,果然武功高強,見狀絲毫不慌,霍地轉身,每人手裏業已多了二柄奇形兵器,那兵器形如太極圈,卻只有海碗般大小,因身比核桃還粗,這乃是雙怪獨出心裁打造的兵器,名叫“鴛鴦離魂圈”。

    只聽得龍吟虎嘯般連聲大響,雙方業已硬對一招,各自飛開。廣場上的數千羣雄,只看得眼花綻亂,莫名其妙,這五個人都是要找海兒晦氣的,卻莫名其妙的自行亂打一通。儘管如此,但他們對這五人功力之深和招式之妙,卻深感佩服,叫好聲此起彼落。

    五人落地之後,相互怒視一眼,還想再攻,卻見海兒一臉微笑之容,走了過來,不由一齊回過身來,面對海兒,躍躍欲語。

    場中空氣忽然緊張起來,羣雄們都為海兒捏着一把汗,這五個人都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任哪一個在江湖上,都足以叱吒風雲,傲視天下,倘若一擁齊上,海兒就是有霸王之勇,也難免有該下之敗。

    山雨欲來風滿樓,卻聽得海兒微咳一聲,緩緩説道:“你們五人的武功,我剛才已見識過了,庸庸碌碌,末入堂奧,沒有一個人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的……”

    語聲至此倏頓,場中羣雄盡皆訝然,面面相覷,都流露出難以相信之容,有的甚至還竊竊私議,交頭接耳,認為海兒的牛皮,吹得太大了。

    坐在南看棚首席上的藍衣小女孩,冷冷一笑,自言自語的道:“想不到他年紀雖小,牛皮卻大,姑娘第一個就不相信!”

    南七省綠林副總瓢把子陰陽戟杜一瓢,也自狐疑滿腹,他雖然相信海兒的武功,較場上五人,約要勝上一籌,但在十招之內,挫敗對方,卻無可能。

    甚至還有好些羣雄,認為海兒根本不會是這五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能夠招架上十招,就算不錯的了。

    而那五個當事人,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呢,否則決不可能聽到這種話啦。

    他們尚未答言,只見海兒悄聲一笑,聳聳肩道:“所以我認為你們最好一擁齊上,才可與我一較短長。”

    這一次,總不會再聽錯了罷,白髮仙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道:“這小子的狂妄傻勁,老夫自愧不如。”

    賽純陽雲真也大搖其頭,暗自忖道:“不知冥空師弟,是怎麼輸給他的,但以我的目光看來,講大言者必無實學,這孩子未必堪我一擊……”

    其他三人也抱同樣心理,暗自搖頭,認為絕無可能,想了一想,羅浮雙怪的老大宇文英開口説道:“海兒,你別盡冒大氣,先在我字文英手下領教幾招再説。”

    一言甫罷,挺圈而上,白髮仙翁翟大浩和雲真、雲修二人,剛要爭先,步子剛動,卻聽得海兒道:“這樣才對,你們一擁齊上好了,少俠我奉陪!”

    敢情他把白髮仙翁等意欲爭先出手,認作為想羣打羣毆。三人聞言,步法一室,宇文英手中雙圈,已挾雷露萬鈞之勢,劈面悠悠砸下。

    這樣一來,三人自然不好再上,只能退開一旁,靜以觀戰。

    卻聽得海兒失望地説道:“咦!你們怎麼不上了呢?這樣一來,他絕招架不上十招的啦,也罷,我且讓他三招。”

    他自説自話的亂説一氣,赤手空拳,連兵器也沒有拔在手上,字文英鴛鴦離魂圈業已壓頂砸下,此時硬生生一挫去勢,躍開數尺,厲聲喝道:“小狗,快亮出兵器……”

    海兒哈哈一笑,一本正經的道:“我這兵器從不輕用,衝着你……”

    語聲至此微頓,宇文英大聲喝道:“既然是衝着我,還不趕救取出納命!”

    一言甫罷,卻聽得海兒笑嘻嘻地接下去道:“衝着你……更不能拿出來……因為……”

    宇文英氣得暴跳如雷,雙圈“蹌踉”互擊,大響一聲,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台下響起一陣轟笑之聲,敢情被海兒所説的話,引得笑了起來。

    字文英愈加惱火,氣得咬牙切齒,呼呼地道:“因為,因為…什麼啊?快説…”

    海兒微微沉吟一下,然後極快地道:“因為你不配!”

    宇文英大叫一聲“氣死我也”,湧身而上,左圈直砸,右圖橫掃,一招二式,威勢立見。

    羣雄哎呀一聲,驚叫起來,莫不替海兒擔足心事,就連擂台上的其他四人,也都認為海兒激發了他的殺氣,非被他劈死當場不可。

    破風之聲鋭烈無比,但海兒在寒光勁風之中,身形微扭,極其巧妙的脱將出來,身法奇快,羣雄只感到眼睛一花,白影微晃,根本沒有看出他是如何脱出危機的!

    座中不乏功力奇高之士,也只看出海兒身形只一晃一搖,就脱出圈外,這樣一來,羣豪頓時沒命的鼓起掌來,歡呼聲歷久不息。

    那字文英又驚奇又詫異,默默思索對頭這種奇妙的身法,忘了上前攻擊,忽然聽得海兒洋洋自得地道:“怎樣麼?服氣了罷,小爺決定先讓你三招,三招之內,決不還手!”

    宇文英哪裏會服氣,雙圈一錯,湧身再上,砸、掃、掄、撞、粘、崩、開,使出師門秘傳因法,第一招“鷹盤鷂擊”,暗藏“流雲斜渡”之式,呼呼的疾推出去,只見海兒當真不還手,身形扭動,向右退出。

    宇文英心裏大喜,暗喜道:“此番須中了我的計也…”

    只見他健腕疾翻,雙圈硬生生的向下一沉,然後奇快無倫的向右掃出,口裏大喝一聲“着”!

    羅浮雙怪中的老二字文雄,見狀大喜,只有他深知乃兄這一招的奧妙,看似無奇,其實因敵人退卻之時,決想不到還暗藏有這一手,是故化腐朽為神奇,端的妙不可言。

    就連站在一旁觀戰的白髮仙翁翟大浩,至此也點頭稍許,微喟道:“宇文老大這一招,出奇制勝,可謂上上之作。”只因他撫躬自問,倘若在無意中遭到這一招,卻也非敗不可。

    目光到處,只見宇文英鋼圈外刃,就將砸中海兒腰部之時,海兒忽然輕嘯一聲,身形陡然欺前,只見兩柄離魂圈,就在毫釐之差時,貼脊掠過,絲毫無傷,這時間空間拿握之巧,看得在場的數千羣雄目瞪口呆,連大氣也不敢出。

    宇文英急怒交加,怪叫一聲,招式再變,鴛鴦雙因由下而上,倏然中分,只聽得勁風怒嘯、寒光電漩,向海兒身上猛然推去…海兒朗聲大叫道:“這是第三招了,注意我要還手了。”

    宇文英毫不打理,獰聲怪嘯,雙圖加急前推,猛見海兒聳身拔起,輕飄飄上升三丈,羣雄都感到一陣奇怪,無緣無戰拔上半空,豈非是存心捱打。

    字文英心中大喜,雙圈交擊,火星直冒,目光註定海兒空中的身影,一瞬不瞬,淵停嶽峙般絲毫不動。

    賽純陽雲真微微點頭,敢情他認為宇文英如此沉穩,確已具一代名家的風度。海兒的身形飄飄落下,忽然手腳微蜷,就半空中騰起數丈,坐在東看棚上的鐵肝劍魔的大弟子何施羅失聲叫道:“師弟小心,這是千手飛鳶戈紅娘的獨門招式——鳶鷂十三式…”

    宇文英大驚,擂台上其他四人也大驚,場上的數千羣雄更是無不大驚,敢情海兒乃千手飛鳶門下,怪不得小小年紀,就能名揚江湖。

    海兒哈哈笑道:“你眼力不錯,這正是羣魔望風披靡的鳶鷂十三式身法!”

    只見他身形當頭罩落,左右手各發一招,玄奧無比的探進雙圈寒光,宇文英大驚失色,身形疾退,雙留連撥帶打,使出混身解數,才算勉強逃過。

    眼前一花,海兒如影隨形,跟縱撲來,左手一掄,右指直戮而出,宇文英大吃一驚,咬牙切齒連發三招,滿身淌汗,方始勉強架住。

    敢情剛才這一招,名叫“黑河鼓棹”,乃是天一神婆黑姥姥“天一掌”中的絕招。

    海兒掌路再變,右手筆直劃出,劃破空氣,發出“噓噓”怪聲,一招“力士屠龍”,疾向宇文英胸腹砍去。

    這一招乃是南天五姥中第二位奇人大白神尼的靈鳳七劍中的攻敵妙着,海兒手中雖無利劍,但以掌作劍,威力竟然奇大無比宇文英連退十多步,退到台邊,空自雙圈在手,卻因被海兒佔了先着,完全施展不開。

    白髮仙翁翟大浩等驚心動魄,這時才知道對方剛才吹的,竟然都有根據,不但功力之高,令人咋舌,而那招式之多,竟是數十年前就已威震江湖的南天五姥傳授。

    其中羅浮雙怪中的老二宇文雄,手足關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想上前助戰,又恐羣雄恥笑,不上前罷,哥哥卻又如此危急……説時遲。那時快,海兒輕喝一聲,雙掌連續拍出,卻是女華陀上官玉姬嫡傳絕藝,一十七手落英掌中的“風泣殘紅”之式,字文英退無可退,揮圍來迎,猛覺手肘“曲池穴”一麻,全身勁力頓失,手中雙圈頓時到了海兒手上。

    海兒倏然飄退,而宇文英則羞慚滿臉,目瞪口呆,長嘆一聲,淚如泉湧。

    場中羣雄待至看到海兒手中雙圈時,這才不由自主的狂呼叫起好來,掌聲略停,海兒抱拳回禮,然後面對擂台上的其餘四人,朗聲説道:“四位那一位先上?”

    白髮仙翁翟大潔等面面相覷,此時才知對頭當真厲害,自忖難以取勝,誰也不願先上,這和開始之時五人爭着搶先的景象一比,不免令人失笑。

    海兒待了一會,重又朗聲道:“既然無人敢上,海兒也不勉強,各位請便罷!”這句話多麼刺耳,這四個人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説什麼也抹不下臉,一走了之,白髮仙翁翟大浩冷笑一聲,陰惻惻地道:“你果然武藝不錯,難怪誇口,老夫不才,就以手中青竹煙桿,討教幾招……”

    海兒傲然冷笑,點點頭道:“請罷!”

    白髮仙翁翟大浩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一揮煙杯,撒出一排杆影,護住全身,先求無過。海兒看出他心存怯意,並且他自挫敗字文英之後,已不把翟大浩放在眼下,口中輕喝一聲,踏中宮欺身直上,一掌猛然拍出。

    這一掌劈出,豁啦啦的括出一陣勁風,直有山崩地裂之勢,這種陽剛無比的掌力,在場羣雄只要稍有江湖閲歷,就可以知道,倘若不是南天五姥中千手飛鳶戈紅娘的少陽功,就是東極五奇中烈火神君蔣無塵的太陽功。

    這兩種掌力,無堅不摧,遇強更強,乃宇內數十種陽剛奇功中最厲害的兩種,除非有七十年以上的火候,萬難煉成……白髮仙翁翟大浩大驚失色,腦子裏轟的一聲,幾乎驚得要暈倒過去,那敢輕櫻其鋒。身形陡然一旋,滑出數丈……東南西北四棚中的高手,像蝴蝶剪歐陽叔英、何施羅、洞庭四十八寨總寨主吳耿忠、吳媚蘭,赤面金刀關勝父女,陰陽朝杜一瓢。藏龍堡的盧遜白,北冥陷空老祖門下的另三位高弟萬里飛虹諸一涵,九尾神狐古寒英,火山神猿金柏斯,以及武當、華山、峨嵋、青城、九華、黃山諸派高手,均都大為吃驚,詫異出聲,甚至有些關心過甚的人,都站了起來。

    只有那個十四。五歲的藍衣女娃,目光流露出難以形容的神采,既不是駭異,亦不是詫惑。

    海兒毫不理會羣雄的震駭,深地旋身,右掌收回,左掌跟蹤發出,只見原本潔淨得像白玉似的手掌,忽然變得漆黑髮亮,一陣陰柔無比的蝕骨寒風,潮湧而出。

    坐在西看棚中的蝴蝶剪歐陽叔英,見多識廣,另方面白髮仙翁翟大浩又是他化了無數心血請來助拳的高手,見狀早已看出這種掌法的來歷,急得怪聲大叫道:“翟兄小心,這是南天五姥中天一神婆黑姥姥的太陰玄功,千萬不能讓掌風上身……”

    在場羣雄一聽此言,無一人不驚詫,無一人不駭異,場中失驚之聲,此起彼落……白髮仙翁翟大浩稱雄一世,至此魂飛膽落,慌不迭的連使身法,狼狽不堪的翻出數丈,陰風過處,猛覺所着外衣,着風之處,整片脱落。

    羣雄掌聲雷動,料不到海兒出手二招,便已取勝。

    這時高踞南棚首席的藍衣女娃,南眉苦思,暗自付道:“想不到他連天一神婆黑姥姥的太陰玄功,都已學會,據説這種神功,和四師父神機子範湘的少陰玄功相似,今日一見,果已證實無訛!想不到這個傢伙,已得市天五姥全部真傳,真是我未來稱霸江湖的一大勁敵,不知他有沒有學會玉琶飛聲姜芳蘅的伏魔琶音,否則,只怕我從三師父青帝之子陸雲翔處學到的鎮妖笛音,也制伏不了他啦。”

    不言那藍衣幼女腹中暗思之言,且説海兒掌括白髮仙翁翟大浩的衣衫裂破落地,羣雄掌聲大起,這時的海兒雄心陡興,仰天長嘯一聲,清勁嘹亮,破空入雲而去。

    嘯聲甫落,海兒俊目陡睜,睜光如炬,朗聲大喝道:“今天索性讓你知道厲害!且看我這一招……”

    只見他雙掌齊揚,掌心顏色由黑變專,碧光瑩然,向外一推一揚,朗聲喝道:“這是我三姑姑玉琶飛聲姜芳帶的乙木青靈奇功,你小心了……”

    掌勁過處,白髮仙翁翟大浩連退十多步,背倚台柱,喘息不已。

    海兒一不作,二不休,心裏想道:“乾脆今天大大地露一下,也要叫天下羣雄,徹底認識一下喬某人……”

    想到這裏,口中陡然大喝道:“這是我四姑姑女華陀回春手上官玉姬的‘后土玄功’,看招!”

    喝聲未畢,他的雙掌變得深黃有光,向前微推,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大響,宛如百萬天鼓,一起怒嗚。

    白髮仙翁翟大浩再也顧不得面子,雙手抱杖,就地一滾,使出一個最無賴丟臉的招式“懶驢打滾”,逃出掌風圈子。

    羣雄叫好之聲,一陣接着一陣,掌聲持久不息,海兒威風凜凜,躊躇滿志,霍的旋過身去,怒喝道:“你不要走,還有二姑姑太白神尼的太白神功未施展呢!看招!”

    小手伸處,已經變得亮如銀電,只聽得他沉喝一聲,雙掌劈出,一陣尖鋭刺耳的怪聲,像海嘯般突然響起,場中羣雄,十之八九,哎喲出聲,雙手掩耳,兀自覺得耳鼓奇痛無比,就是功力高的,也覺得雙耳發脹,連忙運功抵禦,方覺稍好。

    回頭看那首當其衝的白髮仙翁翟大浩,臉色慘變,頂上銀髮,頷下銀髯,竟好像被剃刀颳去一樣,光禿禿的一根無剩,所幸海兒心存忠厚,並不想取他性命,否則就有十個白髮仙翁,也非完蛋不可。

    白髮仙翁面容慘淡,眼含痛淚,顫聲説道:“翟大浩學藝不精,挫折在少俠手下,此後若不能以武功取勝少俠,便當老死北冥,不再履踏中土…”

    海兒取勝之後,看到對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中又覺得不忍起來,剛想答話,猛聽得颼颼嗖接連三響,看棚上,躥來三條人影,乃是二男一女。

    當頭一人,身材奇偉,頭如巴斗,二隻撩牙突出唇外,神貌異常伯人,身穿一件及膝大褂,背上長劍卻未取下。此人乃是武林中有名的煞星,萬里飛虹諸一涵,與白髮仙翁翟大浩,同列北冥門下。

    另外一人,身形瘦小如猴,一雙火眼,暴射紅光,瘦骨磷旬,偏又穿着一件緊裹身體的紅色怪衣,跳跳蹦蹦的,活像一個猴子,此人乃是火山神猿金柏斯。

    那個女的,長得妖媚入骨,未語先笑,豐乳隆臀,曲線佳妙,走起路來,一步三搖,她是北冥陷空門下的高手,九尾神狐古寒英。

    這三人一上場,情勢陡然一緊,在場羣雄都知道他們是白髮仙翁的師弟,倘若激於同仇敵汽的心理,聯手攻擊海兒,則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白髮仙翁翟大浩悠悠一嘆,擺手止住三位師弟,然後向西看棚上的蝴蝶剪歐陽叔英把手一供,説道:“愚兄弟千里而來,本欲相助歐陽兄,共圖大業,誰知學藝不精,陡然折損了歐陽兄威名,深感慚愧。愚兄弟無顏再留江南,就此告別,後會無期,請歐陽兄怒我兄弟不能善始善終之罪……”

    言罷,又看了海兒一眼,黯然一嘆,帶領着三個師弟妹疾躍而去。

    萬里飛虹諸一涵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一邊走,一邊厲聲叫道:“姓喬的小子,現在讓你稱雄,有種的,敢不敢到北冥陷空島一決雌雄!”

    海兒長笑一聲,諸一涵的一句挑戰的話,又激起了他更大的雄心,只聽他敞聲説道:“區區在八月中秋,已有崆峒之約,到時若能幸而不死,明年元旦,便當隻身登臨陷空島,討教貴派教主的幾招絕學……”

    那聲音不疾不徐,清楚異常,萬里飛虹諸一涵厲聲應道:“就此一言為定,諸一涵當稟明恩師,屆時候駕!”

    在場羣雄一聽海兒所言,知道八月中秋崆峒之會,和明年元旦的北冥之會,必各有一場精彩的拼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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