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説聲到人至,假桃花居士面前,早已出現了黑麪孔雀江碧,上首另有一女子,年紀看似與之相仿,嫵媚妖嬌,秋水盈盈。右側另有一位身着金色衣裳的美女,也和紅衣女郎一般妖媚,而那雙春光盪漾的眸光,卻宛似具有勾魂索魄的魔力似的,足使人想入非非,幾欲挺身而起,投身其光焰之內!
仨人並排而立,背後猶有十二名素衣少女,個個美豔如花,媚態十足,都是秀絲披肩,金線系發,粉藕雪臂,半露於外,纖纖玉指,勝似新雨春筍之尖,肌膚晶瑩,指彈欲破,乍看之下,十二名面貌如一,分不出軒輕差別,而楚楚可憐之態,更使人泛起憐香惜玉之心。
原來,在黑麪孔雀之上者,乃其同門師姊接引紅娘左桃紅,下首為師妹金臂菩薩舒枝,仨人年紀,均與已故南疆仙葩冷如霜之母無相羅剎單鳳凰相去無幾,只因精於採補,駐顏如昔,不改其容。而且仨人雖同拜一師,然各因本質,故新練功夫,又自不同。
當下仨人立定之後,接引紅娘左桃紅綻開玫瑰般的笑容,妖嬌無限的一個襝衽道:“愚姊妹奉師之命,恭候桃花居士慕容大俠尊駕,迎接來遲,請慕容大俠諸多包涵!”
聲音嚦嚦,似乳鸞新燕,雪白貝齒,銀光照人,櫻桃小嘴,暗含一股奇異香味,隨聲浪直沁假桃花居士之鼻,令其血液循環加速,腦海裏為之一蕩。
安琪聞其言後,故意哈哈一陣朗笑:“慕容蘭絮何德何能,竟勞諸位姑娘遠迎,內心難安之極!不過,據江姑娘原先傳言,乃謂令師公,師叔之命,不摒慕容蘭絮于山外,如今左姑娘卻稱奉令師聶姑娘之令而至,此中或有秘密,欲與在下區區商量左姑娘可知否?”
他言語既畢,竟哈哈一陣狂笑,伸左手直向接引紅娘左桃紅玉手提至!
接引紅娘左桃紅“咯咯!”嬌笑,蛇腰一扭,避去其勢,黑麪孔雀江碧已開口急道:“慕容大俠,家師之意,乃因久仰大俠武功蓋世,近年自斂神蹟,乃得有江湖絕藝,自行修練,師叔與大俠公事之餘,乞求屈就斗室之內,互道所學,或可創示奇世絕代之神功。”
安琪瞥見她一付燃破呷醋之狀,心中發噱,暗罵一聲:“無知賤婢,少爺何許人也,竟會和你們來這些醜惡勾當!到時若不令你們自食惡果,則不顯得少爺厲害!”
他此際佯笑裝狂,黑麪孔雀江碧之言甫畢,他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疾向舒枝下顎一摸,口中卻道:“舒姑娘!這話可真嗎?”
金臂菩薩舒枝“嗤”地一聲,身形猛然浮起一丈,往後直退八尺,假桃花居士心中一驚,虛空轉身,微點接引紅娘腹下!
接引紅娘平白被他在小腹處摸了一把,“咯咯!”兩聲嬌笑,五指欲彈,假桃花居士已趁機飄出,金臂菩薩嬌軀甫落地面,假桃花居士的五指,已觸及其胸,玉峯在握,輕輕地揉了一把,方才飄回原處,吮一下手指,那付瘋狂之態,簡直不堪入目。
説也奇怪,就在他一手三擊,醜狀百出之際,驀覺一縷香風過處,飄來陣陣語音道:“果然桃花居士不改其態,確係其人無訛,徒兒請他進來吧!”
接引紅娘左桃紅等仨人,聞聲之後,即含笑向假桃花居士安琪道:“家師聊此相戲,祈請勿罪,適才已傳音邀客,慕容大俠,請移貴趾以入敝教如何!”
安琪此際已是抹了一把冷汗,心內自語:“幸虧我靈機一動,故作狂態,未露破綻,否則,被隱在百丈之外的紅粉骷髏聶苓這女魔頭看出,那就要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了,好險!好險!我看若不步步謹防,刻刻提神,以一敵眾,難保不失,到時中原諸俠,也會埋恨於此。”
原來在三女魔及十二少女馳至其前之際,他一方面與被等回話,另一方面卻分隔耳覺,以“陰陽兩分極”絕世奇功,默察周圍,卻覺有一武功奇高之強敵,環伺於側,他聰明敏慧,一想之下,已知是紅粉骷髏聶苓,於是,靈機一動,乃詐以色情狂態,令彼等不疑有他。
果然紅粉骷髏聶苓心思雖密,終被瞞過,信安琪即“桃花居士慕容蘭絮”本人不誤,故傳音於眾,令彼等迎人,自己乃折轉直回宮中等待。
安琪默察聶苓已然去遠,乃舒了一口氣。
接引紅娘左桃紅等仨人引導安琪往前走去,不久已見面前一峯聳立,佔地甚大,彩雲纏腰,峯頂平切,有一座構造巨偉,金壁輝煌,宛似大內的宮殿,大約所蓋之瓦,均系琉璃,吃落日餘輝斜照,幻出萬道光華,例映入雲,彩霞彤麗,眩人眼簾,蔚成奇觀!
安琪乍見魔教迷宮,暗暗咬牙切齒,血仇之人,正在此中,全身熱血,沸騰衝奔,一雙俊眼,吐射出無比殺氣,頂上之發,強欲衝冠而起。神色一變,宛如惡神凶煞!
然處此境界,安琪自知小不忍則亂大謀,乃強忍憤怒。振聲長嘯,直曳雲天,震得山林凜變,日色昏暗,長嘯餘音未斂,又復朝迷宮發話道:“風流書生,慕容蘭絮承蒙寵召,感愧不已,迷宮神奇玄妙,較之敝莊,何異天淵之別,慕容蘭絮佩服之至!”
“不敢,不敢!”
那發話之人,正是風流書生朱丹。他奉師之命,任“聖教”教主,百邪神君則自稱教祖,大小諸事,悉由朱丹總理,陰陽道人覺偉,紅粉骷髏聶苓兩位,則為左右相輔之位。風流書生朱丹聽得安琪之聲,凜然變色,向兩位師兄道:“師兄!多虧我有先見之明,此人盛譽之下,必無虛傳,聞其傳音,不但洪宏雄渾而且一氣呵成,竟勝過我,單憑自下而上這一節,就遠居我等仨人之上,如不以智取使之心服,則恐反為所挾,威脅原定計劃,中秋之約,為敵所乘。”
紅粉骷髏聶苓勾魂一笑道:“怕他什麼?入迷宮者,莫不死心踏地,為本教赴湯蹈火,區區色魔,若略施小計,管教墜入殼中!”
風流書生將頭微點,旋即提起真氣,朝迷宮之外發話道:“嘉賓貴客,朱丹以下,在台階之下,恭迎居士蒞臨。”
此言甫畢,驀聞迷宮之內,響起三聲金鐘,脆響清晰,直透九霄,繼之仙樂隱約,音韻悦耳,順風送至。
接引紅娘左桃紅等仨人回眸一笑,腳下加疾,三條倩影,恍似彩雲,由峯下急馳而上,冉冉飛昇。
安琪後面十二名素衣少女,遠遠在後,安琪心知彼等必循秘道而入,乃朗笑揮袖,如電馳前射,緊隨三女之後,直登平崖,飛行之速,神氣之靜,簡直視百丈削壁,若康莊大道!
仨女身登平崖,已是香汗微沁鼻頭,回顧假桃花居士,則俊面含笑,神閒氣定,美髯飄拂,玉採晶瑩,仨女齊齊嚥了一口唾液,恨不得一把奪來,活生生的一口吞下去。
此際彼等仨人乃向安琪為禮道:“愚姊妹任務已達,請慕容大俠莫忘互相切磋參修之事!”
六雙春意盪漾的目光貪婪地一瞥之後,立即轉身正容,伏向迷宮之前,一恭聲朝裏稟道:“弟子左桃紅,江碧、舒枝,已引佳客慕容大俠登崖!”
迷宮之內,聞聲發話:“按班伺候!”
三女聞令,再拜而起,走向左邊。假桃花居士趁此機會,已將迷宮之外,打量得清清楚楚,只見宮殿雕龍畫鳳,欄杆曲折迂迴,無窮無盡,台階步廊,均以大理石平鋪,光滑映影,門户廊柱,皆用丹朱之色,豔採四射,殿角檐勾,各懸一枚金鐘,形狀小至握拳,微風吹動,響起一陣清脆悦耳之音,令人聞之,精神煥發。
安琪自出孃胎,幾曾看過如此宏偉之宮殿巨建,今置身其前,不覺有目不暇視之感,暗自浩嘆道:“大理王裔,以不折不撓之志,建此蓋世巨構於此,耗費之巨,不知凡幾,不料為過賊所竊,淪為浩劫之源,誠可嘆也!”
正在他睹景長嘆之際,忽聽迷宮之內,又是三聲清脆之鐘響。安琪聞聲舉目,卻見迷宮正中兩扇緊密的硃紅獸環巨門,緩緩分開,聲音方止,從裏面走出四行並排的人,一出殿門,即各分兩行,走向左右雙邊,陸陸續續,走了半晌,方才完畢。
安琪眼光如炬,迷宮走出人物,均入眼簾。這些人中,衣着各異,道、僧、俗、儒,不一而足,老、少、男、女兼而有之,而個個雖胖瘦高矮不同,但卻沒有一個不是眼吐精光,太陽穴高高突起,舉止輕靈沉穩,一望而知,這一百零八個魔道高手,無一不是第一流武功,百邪神君與風流書生師徒,能將他們收羅帳下,可見其利害手段之一斑。
當下,一百零八名黑道高手,佇立兩側之後,裏面又走出二十四名素衣少女,個個都是柳眉瑤鼻,美豔絕寰,但是,這些少女,卻與原先十二名一樣,眉目含蕩,媚氣十足,毫無一點點兒羞恥之感。
百餘名男女,鴉雀無聲地站在當地,而假桃花居士卻自己一人,立於場中,數百雙眼光,投視一人,這種形狀,如換個別人,若不膽怯,也早就發火了。但安琪此際卻口含温笑,把一對神光投在二十四名素衣少女及紅粉骷髏三位女徒身上,色迷迷地溜來溜去,將一百零八名魔道高手的眈眈虎視,置於度外。
俄而,宮殿內一陣嘻嘻笑聲,喧譁達於外間,三把虎皮交椅上,安然坐着三個花團錦簇的最高人物,緩緩推出,交椅下裝四輪,滾動而駛,而竟無人推動,自行轉出。
安琪神色微微一變,迅速又恢復笑容,以無限決心與毅力,忍着強欲爆炸的心情,打量着三個二代魔頭,亦即不共戴天之仇人!
正中一位,中年書生打扮,錦緞儒衣,一派斯文,臉含微笑,雍容華貴,神采俊逸,左手輕搖一把白玉摺扇,正是魔教教主風流書生朱丹。
在風流書生左面,乃是位道姑打扮的中年人,正是日男夜女的人妖,百邪首徒陰陽道人覺偉!
右邊坐椅上之人,無疑乃是紅粉骷髏聶苓,這位半老徐娘,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紅色豔採,而容貌卻是豔絕人寰。
安琪眼掃仨人,目眥欲裂,火焰三丈,滿腔怨怒之氣化作陣陣狂笑,巨音洪洪,震得山搖地動,在場之人,除了上首三位老魔頭,神色依舊。其餘均為之慄然色變,腳下微動,驚疑之色,流露無餘!
安琪狂笑即罷,雙目一軒,上前半步,沉聲喝道:“桃花居士慕容蘭絮在此,上首仨人,卻是何人,請報名來!”
此言一出,大大出乎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先沉寂無聲之狀,顯然受震,喁喁之聲,發自各角,驚訝,憤怒與不滿之態,均有所見。
然而風流書生朱丹聞後,竟收起手中白玉摺扇,雙手一拱,含笑答道:“慕容大俠!小可乃風流書生朱丹,這兩位是小可師兄陰陽道人覺偉和紅粉骷髏聶苓,因傳報太遲,小可糾合諸人,列隊迎接,故而稍緩,乞望恕罪!”
安琪冷笑道:“慕容蘭絮自小行闖江湖迄今,不知甲子消逝幾許,你等黃口小兒,乳臭未乾,幸得神君草創之位,竟沾沾自喜,高居其座,目中無人!”
這一番話,説得在座仨人神色齊變,風流書生朱丹,幾欲離墊起立。
紅粉骷髏聶苓,妙目一轉,咯咯一陣蕩人心絃的嬌笑,呢聲説道:“慕容大叔,您的話有點道理,不過我們三位坐下這椅,乃是師父的命令,在大堂廣眾之前,師命為號,不敢不從,大叔這會來得又突兀得很,我們予備請大叔在堂前稍事停留,即恭迎至內堂,與家師話敍,故未曾安座,請大叔寬恕吧!”
紅粉骷髏聶苓的幾聲“大叔”,媚功十足,嗲聲嗲氣的肉麻勁兒,令人聽在耳中,全身毛孔,齊齊開放,如果面前是個定力較弱的漢子,早就在她的幾聲“大叔”之下,骨酥體軟了。
安琪卻也乖覺,雙眼一眯,裝出慕容蘭絮的色情狀態,淫笑連連道:“聶姑娘幾句話倒説得十分得體,算我慕容蘭絮言語失檢,多多包涵,至於……”
風流書生朱丹,大概是看不下去他的“醜”狀,插口問道:“慕容大叔,家師曾言,大叔神功蓋世,妙算無窮,昔年姻緣山莊,為武林豔名四播之洞天神地,朱丹等心竊羨慕,不知大叔可否念在武林一派,不吝珠玉,共襄大計,賜告一二?”
假桃花居士安琪聞言之後,沉思半晌,立將神色一整,沉聲答道:“慕容蘭絮不過江湖浪子而已,風流書生這回可就問道於盲了!”
風流書生一聽,急含笑謝道:“大叔何必如此,豈不聞大人不記小人過,忍心使朱丹受責師門乎?”
安琪環視一週,慢條斯理地漫應一聲道:“在下只有一計,如能用之,管教中原觀禮而來者,個個身化骨灰……”
“大叔何以教我?”
“滾下教主寶座!”
“慕容蘭絮休得狂言,海外聖教倒不把你這色魔看在眼內!”
“哼!”
假桃花居士冷笑未斂,左側“砰!砰!”兩聲,推金山倒玉柱地跌下兩個道人,口角鮮血淋漓,全身痙攣,半晌方止!
風流書生朱丹,雙目一皺,右班中已飛出二道人影,向朱丹一拜道:“丁信,周慶,願取桃花居士之項上首級,獻與教主!”
稟罷回身,直奔假桃花居士之前,假桃花居士嗤之以鼻道:“你倆人年已望六,退回班中,或可保其首級,回去吧!”
“回去吧”三字方落,丁信、周慶倆人,陡見他袍袖揮處,一股巨大無倫的無形罡氣,直通過來,倆人猛吃一驚,四掌疾翻,掌心疾吐,誰知勁氣未出,即消逝於無形,胸口吃罡風一掃,身形一晃,“蹬蹬蹬蹬”直退至原位,目瞪口張,混如泥塑!
假桃花居士因記空空長老之言,又見此倆人臉無煞氣,頰無橫肉,乃將之武功毀去,留其性命!
風流書生坐在交椅上失口叫聲:“袖裏乾坤!”
“豈敢!聊以相戲耳!”
安琪不動聲色用手一指道:“莫老頭子!在二十八宿循環圖裏,領教過你的功力,來來來!在下着實佩服你,今日在下要看看‘聖教’之內,究有多少能人?”
那位短小大眼,滿胸橫肉的莫章,身在班中,想不到竟被當面叫陣,這一下可把他難住了,明知自己武功減半,非其敵手,且適才對方談笑傷人,展眉毀命,如此功力,已懾全場目擊者之心!但自己被他指名,如不應敵,不但英名付之東流,且教主責罪下來,可就承當不起。
他把這些念頭迅速在腦中一轉,鋼牙一咬,身形猛飄,疾臨假桃花居士之前,雙手一拱道:“莫章承慕容大俠看得起,指名索戰,榮幸萬分,不過不知慕容大俠將如何教我?”
安琪哈哈一笑道:“在二十八宿循環圖之際,實不知台駕即哀牢七兇中,僅一長壽之人,失罪得很,至於如何試法,在下以為莫老必定了然於胸。”
莫章訝然問道:“這個,恕莫章無法推測慕容大俠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琪眼中怒火如噴,狂笑如浪潮洶湧,逼前兩步,口角微動,莫章耳中,竟響起勾魂攝魄的一陣話:“莫老賊!四十年前殺死黑蝙蝠於黃山之下,十七年前又復毀神簫震九州之命於此地,這兩件血淋淋慘案,你還記得否?”
莫章聞言之下,面如土色,臉上一陣痙攣,腳下猛撤,安琪怎容他免脱,暴喝一聲:“納命來吧!”
手掌翻處,無形罡氣,挾傾江倒海之勢,擊向莫章周身!
“慕容大叔!手下留請!”
嬌聲中,香風乍起,直逼安琪一丈之內!
安琪牙關一咬,周身罡氣乍發,手掌仍指莫章胸間!
“碰訇!”。“哎!”
巨響驚呼,猛自場中發出,一時滿天漫地,血雨紛飛……
紅粉骷髏聶苓,目睹安琪之威,心中一嗔,嬌笑出掌,立刻陰風縷縷,冷氣如矢,擊向假桃花居士之背!
安琪明知紅粉骷髏此掌所含之勁,不可忽視,然仇人已變掌下游魂,豈容他再次漏網,故而對紅粉骷髏聶苓一擊視若無睹,手掌中真氣加重,無形氣牆,宛如千斤鐵閘,壓將下去!
莫章驚惶失措,雙掌拼盡渾身所有氣力,企圖硬拼,不求全命,但想俱傷。誰知安琪罡氣之猛烈遠非莫章所料,掌風未到,已覺耳、目、鼻、口、齊被封堵,胸口一陣劇痛,“轟隆”一聲,血氣上衝,撞破天靈蓋骨而出,一時腦髓、鮮血,如同炮火一般,屍體被震出三丈餘遠,“吧!”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一命嗚呼!
哀牢七兇在數十年前,心懷叵測,與海外魔教勾結,企圖害死南詔國君後裔,佔山為王,獨霸一方,然而竟在故主死後,變成傀儡。而後被神簫震九州安德芳殺得單剩莫章一人,至今,他又被安德芳之後安琪奪其魂魄!
安琪手刃仇人,後面冷風也已襲來。安琪吸氣之間,“一轉乾坤浩然罡氣”隨意猛漲,只聽得“碰訇!”一聲巨響,兩道人影,竟如同彩蝶一般,飄飄分落!
全場羣魔雖雙眼園睜,注視場中變化,但他們僅看到莫章拋出,巨響之後,人影分出,而其間動作,卻只有風流書生朱丹及陰陽道人覺偉倆人,看得比較清楚而已。
安琪與紅粉骷髏聶苓,勢均力敵,腳落地面,又各自踉蹌倒退數步,方才立定,安琪目掃全場諸魔之後,神光一轉,面對紅粉骷髏呵呵狂笑道:“聶姑娘!你捨不得這位無用的老匹夫嗎?須知他當年曾暗害南詔國君之後,吃裏扒外,目下中原諸老將至,你不怕他再來一次吃裏扒外,將貴教毀於一旦嗎?”
紅粉骷髏聶苓被互撞潛力震退之後,一雙玉臂,痛楚欲折,正自暗驚對方駭人之功力,此際聞他之言,不覺顏色微變,心想:“怪呀!桃花居士慕容蘭絮消聲匿跡達數十年之久,當年計取哀牢山,奠定基業之事,江湖幾無人知,為何他竟瞭如指掌呢?説不定此回他在開山大禮之前來臨,逞投本教,內心另有算計!”
她心中雖如此想,但表面卻不動聲色,依然嬌笑連連道:“慕容大叔!莫章在二十八宿循環圈時,對你無禮,你就輕輕教訓他一次,也就罷了,卻又何必動大怒呢?飛鈸、飛鍾也無辜受戮,他們兩位……”
她用手一指,笑容暫斂,秋波橫掃道:“他們兩位也自此失其數十年苦練的功夫,慕容大叔,你口稱欲取敝教教主之位,似如此毒辣手段,還配為人之主嗎?明人不做暗事,光棍眼中不進沙子,慕容大叔,您身入敝教,意欲何為,着實説來,哀牢山區區一隅之地,卻不能令人輕視!”
安琪大笑道:“聶姑娘!慕容蘭絮年紀雖老,還不會昏庸到這步田地,奪人基業,無疑殺人父母、毀人家園,在下再多一百條性命,也不至於如此,強賓不壓主,在下會不明白此中之理嗎?”
他臉色一變,俊目中神光如炬,傲然踱步於場中,緩緩説道:“慕容蘭絮所以出手傷人,不念同為武林一脈者,其故有三:三位妄自尊大,口中雖佯稱在下為大叔,然視桃花居士如走頭無路之人,名雖慕譽,實則忌才,與令師百邪神君之不能容物,如出一轍,何能成其大事!此其一也!”
“貴教自教主以下,無一人不小看在下,以為桃花居士慕容蘭絮乃徒有其名,未有其實,因此,在下登山之際,關關受阻,處處截道,既承教主傳命,仍持強而欲一試,致使在下不得不傷和氣,在眾目睽睽之下,牛刀小試,聊為殺雞敬猴之策,此事雖怪在下魯莽,其咎仍由彼等自取,此乃桃花居士痛下殺手之故者二也。”
説至此處,他故意環掃羣魔一週,只見羣魔私議竊竊,均露出畏縮之狀,乃輕蔑地一笑道:“至於在下區區今日此舉之第三原因,因時機未到,恕在下賣一關子,待貴教開山大典之際,中原請者畢至,慕容蘭絮方啓錦囊,將此因説出,事非得已,請三位寬恕!”
安琪先聲奪人,振振言詞,使對方無詞置啄,方稍變顏色道:“在下二次出山,原本欲盡覓天下以正道自居之人,作一存亡決鬥,然卻聞得中原諸老,齊集一地而共謀大計,欲赴貴教‘五鬼陰符’之邀,踐中秋之約,因此,靈機一動,不惜自降身價,作毛遂自薦之舉,乃因大局而不拘小節也。至於三位,既不容在下,則桃花居士何能忍此,在下自當謝別,俟中秋之後,再約三位及令師光臨呂梁山,姻緣山莊結一善緣!”
他説畢之後,略略一拱手,徐轉身形,直朝崖邊走去!
這一招欲擒故縱的手段,果然奇妙,那風流書生朱丹見他轉身欲去,腳下一頓,身形竟如飛矢一般,超越其前,一揖到地道:“慕容大叔息怒,小侄年幼無知,諸多失罪,請大叔包涵!”
安琪連忙回禮道:“教主勿折殺在下了!在下承當不起,請回駕,請回駕!”
風流書生朱丹聞言之後,即回頭向眾人喝道:“慕容大叔為本教貴賓,本教主拜為副教主之職,請大叔屈就,一應公務,應聽其命,至於公務之餘,大叔則為祖師之客卿,小生之師褓!”
風流書生朱丹這幾句話一出,不但魔教上下諸人,齊齊駭然,就連安琪,也大感意外,他注視了風流書生朱丹片刻,只見朱丹兩眼神光有異,心中一動,乃含笑説道:“卻之不恭,受之有愧,桃花居士慕容蘭絮就擔任貴教副教主之職吧!”
“慢着!”
這句話幾乎同時出自陰陽道人覺偉及紅粉骷髏聶苓之口,風流書生眼皮一抬,剛要説些什麼,陰陽道人覺偉已嗲聲嗲氣説話道:“慕容大叔,您肯屈就副教主之任,我們當然是竭誠歡迎,不過,覺偉卻怕手下人以為教主懦怯,傳聞到江湖去,受人訕笑,海外聖教威譽,也就要大受損害,覺偉的意思,是希望慕容大叔在就副教主之職以前,在當堂表露一手,令諸人心悦誠服,慕容大叔以為如何!”
安琪心想:“不表露一手絕技,量你等不知少爺的厲害!”
他在陰陽道人覺偉説畢之後,立即含笑允諾道:“桃花居士既來之則安之,當場獻醜,又有何難哉!不過……”
紅粉骷髏聶苓此際細腰一閃,紅影飄飄,已至假桃花居士安琪身前,秋波頻送道:“慕容大叔,您的意思,大概是説本教自教主以下,無人可堪試手吧?紅粉骷髏久想請慕容大叔指示一些絕世武功,苦無機緣,今幸能仰瞻豐彩……”
“哈哈哈哈!聶姑娘你倒很會説話,轉了半天圈子,原來還是慕容大叔在你手下翻跟斗,也罷,咱們就在這裏隨便玩玩!”
説者無心,聽者有意,在二十四名素衣少女之上的江碧等仁人,見他三面含春之狀,禁不住抿嘴咬唇,吃吃竊笑起來。
紅粉骷髏聶苓卻只當沒聽見似的,隨風流書生朱丹飄身回座之後,即説道:“以理是自家之人,不得妄動兵刃,使人笑本教同室操戈,這樣好了,我在內功靜坐方面,嚮慕容大叔求一點教益,如果誰先睜目起立,就算誰的靜坐功夫遜色,要罰三杯本教佳釀‘一滴龍涎露’,慕容大叔以為可乎?”
“一滴龍涎露”之名叫出,在座諸魔,齊齊一怔。原來此物,乃是一種藥性極其強烈的春藥。而今紅粉骷髏竟要賭上三杯,難怪聞之者色變!
安琪聽她所謂“一滴龍涎露”,心知乃是當年元陰教“銷魂蝕骨醒春酒”一類。但他已今非昔比,哈哈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桃花居士依聶姑娘之言就是,請開始吧!”
紅粉骷髏聶苓在安琪説畢之後,笑應一聲,立即席地而坐,雙膝一屈,盤坐如佛家參禪之狀,一雙手臂,環抱當胸,滿臉嬌笑如春,那對明眸,水汪汪地如同熟透的黑葡萄一般,晶瑩光亮。
安琪心中滿含戒備,然而表情卻依然含笑泰然,滿不在乎地面對紅粉骷髏而坐,雙方相距約有四丈左右。他坐法完全依照對方形狀,提神蓄鋭,“一轉乾坤浩然罡氣”在無聲無息中,已遍佈周身百骸,將全身化成鋼鐵一般,俊目向空痴望,暗中禱告道:“父親呀!您老人家英靈不遠,保佑孩兒一帆風順,使魔宮羣醜,及血仇之人,個個在孩子手下受戳!”
禱告既罷,睜眼大喝一聲:“聶姑娘,強賓不壓主,請開始吧!”
話音剛落,紅粉骷髏聶苓,嬌笑含浪,咯咯不絕,安琪俊目轉視,驀見她一雙明眸,光輝乍變,不覺一怔!
就在他一怔分神之際,聶苓嬌笑之聲,已然如錢塘江潮,四方八面,緊逼而至。
觀戰羣魔目睹倆人坐於當場,面部均含温笑,掌不出,風不起動,眨眼已過半個時辰,卻仍看不出箇中道理來。然而雖説如此,但他們均皆明瞭,這並非輕描淡寫的所謂比試靜坐功夫而已,實為兩者之間的生死賭賽。
紅粉骷髏聶苓,此際行功正殷,安琪耳中只聞得陣陣嬌笑之聲,如風雨陡至,無孔不入。
片刻,聶苓笑聲一變,安琪只見聶苓眼中奇景忽動,躍躍然似有兩位美豔少女,赤裸其身,輕擺纖腰,似真似幻,眉目含情,令人骨骸全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