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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且極今朝樂

    陸寄風定了定心神,望向西海公主和拓跋雪,心中百念千轉,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只是:自己在鄯善國之事,一定是西海公主傳話給曇無懺的!所以她才刻意要把自己困在鄯善國,好等着讓曇無懺設計他,把他騙下祭壇,然後以機關陷阱殺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曇無懺由何處知道自己下落的方法。西海公主正邪難辨,竟會與曇無懺是一丘之貉,並不令陸寄風意外,但是曾被蹂躪過的拓跋雪,怎麼可能串通曇無懺?還是打從一開始,就是個欺騙他的佈局?陸寄風萬萬不願意這樣想,但見拓跋雪神色漠然,一點也沒有驚懼的樣子。陸寄風更生疑心,想道:“小雪的樣子不大對……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陸寄風一點也看不出拓跋雪的想法,她冷淡的表情,也與陸寄風所熟知的拓跋雪完全不同,好像變了個人。高居上首的曇無懺得意洋洋的樣子,與鄯善王的驚恐恰成對比。鄯善王顫聲道:“國師!謀害國師的並不是孤,而是前朝的國王,他們……他們已經全族被滅了,一切與我無關呀……”曇無懺道:“聖女的塑像盡毀,你就該殺陸寄風,作為忠貞之證!你卻將他待若上賓,不是有意要對付我嗎?”都善王跪伏在地,不敢言語,西海公主道:“如今已趁你之意,把陸寄風埋在地下,你可甘心了?”曇無懺笑道:“不急,等我找到陸寄風的軀體,斬了首級,還有妙用。”鄯善王顫聲道:“國內……精鋭武士被毒死大半,恐怕難以搜查地底……”曇無懺笑道:“你已經發書請其它八國國王前來,他們不日就到,有了八國國王在手,要他們調集兵員挖地找人,又有何難?”*要集合九國國力把沙漠翻了過來,曇無懺的出手,氣魄令人心驚。可是西海公主竟狠心毒殺了鄯善城內的軍民,也教陸寄風氣恨萬分,想道:“這毒婦竟然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殺人,絕不能容她活在世上!”西海公主嫣然一笑,道:“合九國之力找尋陸寄風,他的屍體有這麼貴重?”曇無懺笑道:“這幾日我就在此等九國國王自投羅網,與兩位美人兒共同取樂。”拓跋雪冷冷地站了起來,道:“等找到陸寄風的屍體再説吧!”她轉身便走,奇怪的是曇無懺也沒追。西海公主笑道:“堂堂的獅子比丘,也有不能得到之人?”曇無懺哼了一聲,道:“讓她臣服於我,是遲早之事!”西海公主起身道:“不見到陸寄風的屍體,誰也不能放心。”陸寄風只感一陣怒火直衝心口,便欲現身與曇無懺一決,卻強忍怒氣,想道:“曇無懺怎知我人在鄯善國?有人通風報信,還是其中有什麼隱情?”陸寄風欲查個明白,遂潛身不出,仔細注意着西海公主的動靜。只見她與曇無懺飲酒嘻笑了半晌,曇無懺眼中精光驟盛,在她身上胡亂摸索調戲了起來,西海公主欲迎還拒,曇無懺越來越按納不住,當着鄯善王及羣臣的面,竟就要將西海公主的衣裳扯裂,西海公主掙扎了一下,嘻笑道:“別這樣!”曇無懺喘着氣道:“管它的。誰要看就讓誰看!”“我可不想讓人看。”曇無懺轉身對眾人喝道:“聽見了沒有?滾開!全都滾開!”鄯善王和眾臣連忙告退,曇無懺已迫不及待地抓住西海公主欲一親芳澤,不料西海公主一把推開了他,起身欲走。曇無懺一把拉住她,沒想到才拉到她的手,曇無懺便觸電似地放了開,手上已腫成黑色。西海公主笑道:“哎,你想幹什麼?”曇無懺哼了一聲,真氣略振,手上的黑腫便化作黑色的腥血,順着指尖滴落,手掌立刻回覆如初。西海公主臉色微變,笑眯眯地説道:“哎呀,好神奇喔!這是什麼功夫呀?”曇無懺哼了一聲,又欲拉住她,道:“一會兒你便知道是什麼功夫了!”西海公主身手俐落地閃了開,媚笑道:“來呀:來追我呀!”她撒嬌的聲音柔媚入骨,原本臉色有點陰沉的曇無懺一喜,起身道:“小娘們花樣可真多!”西海公主呵呵笑着,以輕功急奔,好幾次差點被抓到,總是及時一提氣,又溜出極遠。曇無懺在背後追着,卻是帶着幾分戲謔。陸寄風見此無恥之態,暗想:“可恥!”正不欲再觀,忽然聽見西海公主的一聲驚呼,充滿了恐懼。陸寄風急忙又回頭望去,原來是曇無懺伸手一抓,拉到了西海公主的一幅裙襬,“嗤”地一聲扯了開,露出一雙雪白修長的腿,西海公主才發出了那聲驚呼。西海公主踉蹌退了好幾步,臉色有點發青,曇無懺持着那方裙襬,獰笑着慢慢走上前,似乎在享受着西海公主的恐懼,道:“你逃呀,你以為本座不知道你這小賤貨打什麼主意?這樣慢慢把你剝光,也是樂事!”陸寄風驚想:“難道我誤會她了?”正要出手相救,西海公主突然又發出一聲嘻笑,道:“小心沙子!”她手一揮,一把灰煙散出,曇無懺連忙閉氣退了幾步,趁着這個空隙,西海公主又溜開數十丈,曇無懺怒道:“你再逃,本座殺了你!”西海公主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我好怕呀,你快來,快來追我呀……”一聽見那似嗔似喜的笑聲,曇無懺的怒火又消了,吼道:“本座非讓你討饒不可!站住!”説着又追了上去,高處的陸寄風越看越不對,想道:“西海公主是真的躲,還是假的躲?”不要説他弄不清楚,就連曇無懺都半信半疑,陸寄風還是有點擔心她遭到不測,只好硬着頭皮跟上去,如果她是假的躲,那麼自己再回避不遲。如果她是真的躲,就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落入狼吻了。陸寄風暗想:“蕭冰!你傷我、殺我、逼我,想不到我竟會幫你救老婆、摘綠帽,不過將來咱們見了面,還是得公私分明,想必你也不會因此多讓我幾手。”身為君子,總是得多吃點虧的。只見西海公主往寢殿的方向奔去,曇無懺大喜,笑道:“好,你很有心,我來了!”西海公主笑道:“來呀,來呀!”曇無懺奔入寢殿,廣闊的大牀上,重重紗幕之中,只見半裸的西海公主橫陳榻上,抱着枕囊,微微扭動着身子,好像春情難耐的樣子。曇無懺狂喜,身子一躍,便撲上牀去。西海公主嬌吟了一聲,曇無懺伸手探入她的衣領,欲抓她豐挺的乳房,卻突然慘叫了一聲,急忙抽出手。曇無懺的手指上,被一隻大毒蠍緊緊咬着,手指一下子就脹成紫色。曇無懺跳下牀去,用力將蠍子甩開,狠狠地踩爛。曇無懺正欲發怒,只見牀上的西海公主趴跪在牀上,姿態極為誘人淫蕩,顫聲道:“來呀……我好想要你呀……獅子,快來抱我……”那淫穢的模樣,令曇無懺的怒火登時又消失盡了,吼道:“本座非弄死你不可!”曇無懺一衝上去,抱住她的腰欲長驅直人,突然又大叫一聲,整個人滾下了牀,抱着雙腿間的要緊部位哀叫不已。陸寄風看傻了,曇無懺是怎麼中毒的,竟連他都看不清楚。這回挨招的是要緊的地方,曇無懺不敢再輕忽,急忙就地打坐,運功趨毒。西海公主還一副與她無關的模樣,一面揉着自己的乳房,扭腰擺臀,一面發出嬌吟,道:“你在幹什麼呀?怎麼還不來?燒死我啦……獅子哥哥,你快抱我,你是西域第一勇男,我好想要你呀……”曇無懺被她的叫聲弄得心神不寧,又氣又急,好不容易驅了毒,又立起身來,跨下之物昂藏而立,青筋怒張,猙獰地對西海公主道:“我就來了!”西海公主沒想到他還沒事,臉色一變,繼續裝出盪到不行的樣子,張着腿,挺高了腰,呻吟道:“來呀,讓我銷魂,把我撕碎……”曇無懺哈哈大笑,道:“你服了吧?嘿嘿……啊!”—曇無懺又發出慘叫,原來他才一伸手去扯她的腰帶,又中了機關,這回整個下半身都被毒液噴中,痛不可當,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的陽物。那毒液不知有何來歷,讓曇無懺又麻又癢,又痛又爽,雖然他急忙運功抵抗,卻心悸不已,頭暈目眩,丹田一陣融暖,差點就要一泄而出。曇無懺竭力忍住,額間冒着汗,道:“你……你這賤貨……別以為這樣本座就搞不了你!”西海公主一面浪蕩地呻吟着,一面説道:“唔……我受不了了,獅子哥哥……你是不是不行呀?難道要我……要我……自己來嗎?嗯……你都還沒入關就要出來啦?”曇無懺怒道:“誰説的!躺好等我!”高處的陸寄風見西海公主表面上又叫又扭的,眼中卻全是狡獪,不由得愣住了,突然間陸寄風想通了,差點就要笑出來,拚命忍住,繼續看曇無懺被她整得要放棄又捨不得,不放棄又碰不了。西海公主的毒液果然厲害,不管曇無懺怎麼運功,就是無法驅除那股暈眩嘔心之感,終於忍不住任其噴射而出,狂噴出的精液至少有一斛,灑得到處都是,卻全是血色,曇無懺的痛苦才略消了一些。西海公主還驚叫道:“唉呀,西域第一猛男果然不同凡響,寶液竟是紅色的,太偉大了!”陸寄風暗想道:“你最好見好就收,別再玩了,否則惹火了曇無懺,恐怕你也不好過!”曇無懺臉色有點蒼白,他可以連御十女而不泄,這回猛然噴了許多,也有點招架不住,靜坐着調息運功,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點氣色。曇無懺喘着氣,仍十分不甘心,教他就這樣退卻,是他畢生所無之恥辱,説什麼也不能在西海公主面前低頭。曇無懺喝道:“你把衣服都脱掉!”西海公主道:“你幫我脱嘛……”曇無懺不會再上當,喝道:“叫你脱你就脱,不脱我殺了你!”西海公主笑道:“那你看好羅,我會慢慢脱的。”西海公主一面輕輕擺扭着身體,一面寬衣解帶,欲脱不脱之間,又把曇無懺挑逗得心癢難熬,笑道:“好,很好,慢慢脱,嘿嘿……”西海公主脱得一絲不掛,隨手拉過曇無懺也脱下的衣裳略遮身體,若隱若現之間,更增誘惑,曇無懺大喜,笑道:“看你還怎麼玩花樣!”陸寄風也有點擔心,西海公主現在與曇無懺裸呈相對,還有什麼機關暗器可以使用?曇無懺一逼近,西海公主便退了開,倒真是有些害怕,曇無懺笑道:“這麼難搞的娘兒們,本座也是第一次遇上,嘿嘿……現在換我讓你嚐嚐厲害了!”西海公主顫聲道:“等等呀,我……我只是跟你鬧着玩嘛……”曇無懺喜道:“我也是跟你鬧着玩,過來!”西侮公主被他一把拉住,扯開遮身之物,西海公主一聲驚呼,再也無可閃躲,火辣的身驅展現在曇無懺面前,當真是傾國尤物。她連忙翻個身子,跪坐在牀榻上,可憐地説道:“你,你這物好凶好怕人哪……可別弄壞了我,讓我先侍候你,好嗎?”曇無懺得意萬分,道:“你也知道怕?嘿嘿,本座就看你怎樣侍候我,侍候得我舒服,便饒你不死!”西海公主將曇無懺按倒,嗔道:“你可別氣我,獅子哥哥,我真是愛死你啦,所以才跟你玩嘛……我想你是這樣勇猛的男子,應該是不會玩得太過火才對,是你不跟我計較,是你故意放過我,對不對呀?”她一面説,一面在曇無懺身上吻之,撫之,弄之,啜之,挑逗得曇無懺心中歡喜不已,笑道:“好,很好……嘿……本座御女無數,今朝總算見識了真正的女人……呵……”曇無懺被她一番大弄,再也忍不住,狂吼着將她給按倒,將她的雙腿高高拉起,便要揮戈直入,卻身子一動,臉色登時變得有些奇怪。西海公主假裝大聲呻吟,道:“我……我受不了了……快,快進來……”“我、我就來了!”曇無懺連忙再度努力,這回卻更奇怪,不管怎麼樣就是舉不起來。西海公主邊扭邊叫:“來呀,怎麼不來呀?”曇無懺大為驚駭,放開了她,兩手撐在牀上拚命地運功,卻就是無法讓陽物動上一動。曇無懺總算感到害怕,連忙滾下了牀,道:“你……你動了什麼手腳?”西海公主笑道:“唉喲,自己不行就怪我?我都脱光了,哪還有地方藏東西呀?”曇無懺怒道:“本座絕不可能不行!你説,你説你動了什麼手腳?”西海公主眼神輕蔑,慢條斯理地穿上衣裳,道:“可能還有些玩意兒藏在我指甲裏、舌齒裏,唉,玩得過火了,會怎樣我也不知道。”不管曇無懺怎麼運功,他的分身就像完全與他無關似的,根本沒有反應。曇無懺什麼都不怕,就怕不舉,此時又驚恐,又惱怒,一把拉住西海公主,一掌舉起,喝道:“你快讓我復元,否則我殺了你!”西海公主笑道:“殺了我,你永遠別想復元。”曇無懺道:“讓我復元我就不殺你!”西海公主道:“可是萬一我讓你好了,你一定會殺我雪恨的……”曇無懺陰惻惻地説道:“哼,你不讓我恢復,我會讓你求我殺你!”西海公主道:“要死,還用求你嗎?我可有上萬種立刻就死的法子,你想不想試試?”“你!”曇無懺氣得一掌就要往她頭上打下,掌氣正欲出,勉強忍住,道:“我絕不會殺你,你把毒給解了!”西侮公主道:“這毒解不了……”曇無懺大怒,正欲一掌殺了她,西侮公主又道:“……可是……”曇無懺急忙收掌,道:“可是怎樣?”西海公主道:“我好像記得解毒的法子,不過解得不全,一次只能解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又是這樣。”曇無懺哭喪着臉,道:“只有……半個時辰?”西侮公主道:“獅子哥哥,你別心急呀,半個時辰也夠你玩啦!其實……”“其實怎樣?”“其實,永遠復元的方法,也不是沒有,但我一時想不太起來,你讓我慢慢想,別逼我,否則我笨,會忘了。”曇無懺道:“那你慢慢想,我……我不逼你,但是你的話有半句虛假,我、我就……”至於“我就”怎樣,他卻沒膽量説出來,西海公主笑着拋了一小包藥給他,閃身出殿,笑道:“你拿去試試別的宮女吧!別吵我想解藥。”曇無懺急忙服下那包藥,運功調息,不一會兒見到萎頓的玉劍又重新立起,雄偉如初,不禁大喜,狂笑了起來。陸寄風搖頭苦笑,西海公主既然有這樣自保的本事,倒是自己太多慮了,此後曇無懺的重要把柄握在西海公主手裏,諒他也不敢傷兩位公主半點毫毛。但由這種情況看來,西海公主只是與曇無懺虛與委蛇,可是她們又怎麼會和曇無懺扯在一起,實在令陸寄風不解。陸寄風悄然僭至拓跋雪的寢處,燈火已滅,靜無人聲。若是因自己的“死”,拓跋雪有一絲一毫的傷心,那麼她應該還沒入睡才是。但是,殿內沒半點聲響,甚至連嘆氣也沒有。陸寄風心中有點痛,想道:“小雪,你……你是真的心繫着我嗎?還是你竟是個最成功的騙子呢?”他不願現身,輕輕一躍,坐在殿瓦上,望着欲曙的天色,不知為何,心底竟有點空虛茫然。他怎會知道,在寢殿中,拓跋雪睜着眼睛躺着,沒有入睡。她的心已經死了,死心之人是沒有眼淚,也沒有嘆息的……在敵友未明的情況下,陸寄風不願立刻就出現,這幾天他藏身王宮,自然沒有人能發覺他的存在。但他多方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西海公主每天依舊以整曇無懺為樂,她給曇無懺的解藥,確實能讓曇無懺恢復半個時辰的雄風,半個時辰過去,則又拋兵棄甲,無所用武。曇無懺為了得到解藥,倒是不敢造次。而拓跋雪則冷冷淡淡,對誰也沒説什麼話。陸寄風看在眼裏,既心痛又不解,不知道拓跋雪的冷淡,是天性使然,還是根本對自己的生死無動於衷?在這幾天裏,龜茲、疏勒、烏孫、悦般、渴盤陀、焉耆、車師、栗持八國的國王相繼前來。由於鄯善國內會發生全國性的毒殺,是—為水源處被下了無解劇毒之故,幾乎是可以説全城少有幸存者,就連王宮中也死了許多人。鄯善王卻早在八國國君到達之前,嚴令各家即刻焚屍,不許停放,甚至出動軍力,燒屍毀屋,夷為平地,表面上整頓出平靜無事的樣子。但是被毒死的人實在太多,屍體全燒盡了,城中也一下子變得空曠無人,原本有兩萬人口的大城,一夕之間竟只聞風吹蟲鳴,不聞人聲,極目荒涼。就算為曇無懺報仇,又何必做得這樣絕、這樣狠毒呢?陸寄風暗中看着這一切,想道:“鄯善城中的百姓生命,皆是無辜,西海公主你這條罪業不小!”這段時間以來,陸寄風對西海公主固然產生了同伴之誼,但一想到她做出這樣的事,便不禁痛心,感到她是罪不可赦的。八國國君不日來齊,皆被鄯善王禮遇對待,只有陸寄風知道他是不懷好心的,便看鄯善王要怎樣處理曇無懺要他做的事。鄯善王等八王都到齊了之後,便在火焰山下佈置出巨大華美的帳蓬,舉行盛大的野宴,宴中珍味羅列,歌舞畢集。每一位國王都帶了翻譯,全以鄯善國的語言交談,以示尊重地主,龜茲國的國君先問道:“這數十年來,戰火不息,原本的十數國合併為我們九國,本應和平共處,不該再啓戰端。”烏孫國王也附和,道:“沒錯,自從逐走獅子,滅了邪教,小國殘孽失去護持,一一被滅被征服,只剩下我們,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建立東方佛國。”鄯善國王勉強笑道:“大家説得沒錯,孤王這次邀請諸位,就是為了商議此事。”烏孫國王道:“雖然大王您邀請得突然,但您難道不奇怪,為何我們全都如期赴約嗎?”鄯善國王一怔,道:“這……本王以至誠相邀,各位以善意相應,有何奇怪呢?”渴盤陀、悦般、龜茲、疏勒、悦般、焉耆、車師、栗持等國君都看着烏孫國王,竟似早已達成其它協議,公推烏孫國王開口。暗處觀察的陸寄風,也有點兒意外。烏孫國王道:“咳!鄯善王,很久以前,九國曾合力圍殺獅子比丘,此事是各國的先人所共謀,只有您好像不解其中詳情……”鄯善王聽他們一再提起此事,心中不安了起來,這場宴會就是依曇無懺之命所舉行的,事先保密到家,八國國王當然不可能知道,但是聽他們一樣的語氣,竟好像也是有備而來。鄯善王若無其事地笑問:“什麼其中詳情?”烏孫國王道:“當初九國曾合力開了一條道路,通往中原,做為暗中交通秘道,難道您完全不知?”鄯善國王確實不知,想了一想,心頭猛跳,道:“難道……難道……是一條看不見的道路?”八國國王雖未回答,那眼神卻已經説明了確實如此。都善國王道:“呃……中原離此有多遠?那條道路真的通得了中原嗎?”烏孫王嘆道:“原本九國是合作無間的,但是您的先人家族被滅之後,工程也告暫停,我八國當時不知您的立場是支持邪教,還是反對邪教,便無人泄密。現在已經隔了這麼遠,你的政權也已鞏固,我們沒有必要再隱瞞你。”都善王道:“那麼古老的事……如今再提,有什麼用處呢?”烏孫國王道:“最近中原變事極大,教我們不得不憂!獅子重生了,你知道嗎?”“這……略有耳聞……”鄯善王道:“可是重生的獅子,與九國隔着千里沙漠,應該也威脅不了我們吧……?”烏孫國王道:“那可未必!不久之前亡國的夏王赫連定流竄到西域一帶,還有能力滅了秦王乞伏暮末,屠殺秦王王族,沒留下一個活口。何況獅子高強於赫連定百倍,如今知道他已經重生,九國早已人人自危。”陸寄風想不到自己放過赫連定一命,他在流亡之際卻仍如此兇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難道亂世之中,就非如此狠毒狡猾,才能夠生存嗎?鄯善王道:“話是如此……那麼,諸位有什麼打算呢?”烏孫國王道:“唯一能打敗他的高僧吉迦夜,也不知身在何方,因此八國討論後,認為還是應該再繼續地下工程,當初只通了幾百裏,就沒有再通了,只要通到敦煌,便足以暗中往來東西。”“暗中往來東西……有什麼用呢?”八國國王互望了一眼,似覺鄯善王這個問題問得奇怪,道:“當然是避過柔然、北涼的耳目,打探消息,隨時防備!誰與北涼交戰,我們便幫他,好滅了獅子比丘!”鄯善王道:“這……其實也沒有必要。”烏孫國王奇道:“難道你不怕獅子比丘報仇?再説,那水道下有九國聯盟誓言,若被獅子知悉,誰也逃不了。”鄯善王道:“什麼?還有九國誓言?”烏孫國王道:“沒錯,當初是為了起相互牽制的作用,因為獅子未必知道是誰找來吉迦夜、誰圍攻他,若是獅子找來,九國誰也不能出賣其他八國……”鄯善王道:“萬一他已經知道了呢?”烏孫國王道:“那就九國聯心,再次圍攻他!”鄯善王道:“這……”看鄱善王那猶疑不決的樣子,八國國王都感到不對了,一時之間無人開口,席間一片靜默。高處之上,一陣壓天蓋地的渾厚真氣傳了出來:“九國聯心,再度圍攻獅子,很好!很好!哈哈哈……”那陣笑聲,引起廣帳一陣震動,八國國王都吃了一驚,龜茲王驚道:“這笑聲……?”渾厚的笑聲一陣一陣地傳來,帳篷也越來越是晃得厲害,眼看中央的支柱已經出現裂痕,九國國王身邊的護衞都連忙叫道:“大王,快出來!”、“大王勿留險地!”天上的笑聲仍然以震耳之勢傳出:“哈哈哈……”喀拉幾響,帳篷在這陣笑聲的震動中,周圍的支架一一崩斷,帳篷傾斜,吊掛的香爐玉飾一一綴落,叮叮咚咚,不時打在各王的頭上,九王紛紛抱着頭奔竄而出,還來不及跑出來,框啷一響,整座廣帳已經轟然垮了下來。來不及跑出來的國王們在帳下驚呼大叫,護衞們連忙掀帳推柱,想要入內護駕,但是看似輕柔的帳篷建物,其實也是十分沉重結實的木樑所連接而成,被壓在下面的國王們並不好受,有的當場肋骨就被折,有的腿也被壓斷了,一時間哀叫連連。眾王被這突然的變化給嚇着,通通逃出帳篷,那陣笑聲也嘎然而止。只見傳出笑聲的高處山頂上,立着幾道人影,當中的一人偉岸高大,身上的黑色巨大斗篷隨風飄揚,襯托得他有如居高臨下的猛獅,睥睨地看着他的獵物。“獅子……獅子比丘………”八國國王不約而同驚叫了起來,曇無懺的聲音,就像自天博下的雷霆:“現在我就接受九國圍攻,看看九國同心,是否還動得了本座!”遠處冷眼旁觀的陸寄風,一想到他被西海公主惡整的那副德行,便感到這些蒙語全是紙老虎的威風,倒也不急着出面。九國國王驚愕得説不出來,鄯善國王連忙道:“國師:小王已經依照吩咐,請來八國國王,全聽國師驅策!”烏孫國王驚道:“什麼?你……你早就與獅子勾結上了?”鄯善王道:“那些陳年的恩仇,怎能算數?為了國家百姓的安全,孤三隻好選擇更強大的盟友。”陸寄風心中暗想:“説得可真好聽,我殺了魚婦龍,救了你的國家,你還設險局殺我,這樣無情無義之人,説什麼為了國家百姓!”烏孫王道:“脅迫八國國君,這樣的事聞所未聞,你究竟打算怎樣?”鄯善王道,“也不是脅迫你們,只是想請八國合力作一件事……”高處的曇無懺冷笑道:“不必合力了,今日是本座的報仇之期!”“報……報仇……?”鄯善王驚問。曇無懺道:“當初你們以為有吉迦夜,就可以殺我?哼!吉迦夜在魏國,已經被我廢了神通,成為廢人一個,現在就輪到你們了!”鄯善國王連忙道:“可是我們要替您找尋陸寄風的屍體……”曇無懺冷笑道:“這種小事,還需要你們?也太小看本座!今日獅子便要一戰滅九國,揚威西域,重振威名!”他一拳拒地,起初眾人還不明何以,只見他所立足的山下,竟迅速裂出一道閃電般的裂痕,裂山之痕迅速往周圍爬去,接着轟隆隆轟隆隆巨響不斷,又大又多的落石便以蓋地之威,狂滾了下來。九王驚呼四散,但亂石又快又多,根本來不及跑,眼看着立刻要將所有的人打死在亂石堆下。驚恐絕望的哀叫,被滾石巨響以及曇無懺的意的哈哈大笑所掩蓋。陸寄風已完全明白,鄯善王被曇無懺所迫,不得不設計捕殺陸寄風,也是情非得已,陸寄風怎麼説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曇無懺敢公然屠殺這麼多人,因此,暗處的陸寄風身子一閃,雙掌推去,上清含相功的掌氣,將亂石給全數往回擊!曇無懺原本高立山上,以拳威欲壓死九王和隨從們,正想好好地欣賞這殘酷的景象,誰知挾着拳勁之威的巨石竟在半路驟變去向,反彈回來。曇無懺大驚,急忙雙掌急揮,護住前方,身子拔空飛起,閃開狂襲而來的亂石。但那些巨石全被往上打,高山上與曇無懺同列的人可就慘了,閃無可閃,避無可避,眼看着全要被襲來的巨石所擊中。陸寄風突然聽見一、兩聲女子的驚呼,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陸寄風連忙排空御氣,人比巨石還要先了一步,果然見到一道俏影立在華蓋下,就要被亂石當頭打中。“喝!”陸寄風同時發掌打開那巨石,身子疾點,有如驚鴻掠影,抓住了女子在手,同時他感到身邊黑氣一閃,曇無懺竟也掩上前抓了另一女。陸寄風連忙縱開極遠,曇無懺也往反方向退去,兩人都心存忌憚,不敢輕易交手。陸寄風飄然立在另一邊的山頭,曇無懺也立在對面山頭,一時之間虎踞兩方,都不敢輕舉妄動。被陸寄風抱住的女子又驚又喜,説道:“你……你怎麼沒死?”——逸雲OCR、校對,始發站、版本出處:武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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