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遥和韩子墨也没办订婚仪式,就是在韩子墨的强烈要求下,黎初遥带上了那枚钻石戒指,韩子墨特别满足的拉着她的手说:“你总算愿意带着我送的首饰了,虽然不是手链。”
黎初遥笑:“说到你送的那些手链,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已经全部被我卖掉了。”
韩子墨一僵:“卖……卖掉了?”
“嗯,你爸妈病重的时候,我借给你的医疗费都是卖手链的钱。”
韩子墨望着黎初遥手上那条粉水晶手链,愤愤不平地说:“你怎么不把这条也卖掉。”
黎初遥摸着手链笑:“这条不值钱。”
“我懂了,下次我也送便宜的,让你想卖都卖不掉。”韩子墨笑着搂过她,捏着她的脸颊说。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做这些小动作了,整个人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粘,他想他的恋爱粘粘症好像更严重了。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接受着他的亲近,这一点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又过了一个月,龙翔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母亲也能开口说话了,父亲也能动动手指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恢复原样,韩子墨想着,等工程完了之后,就把黎初晨的钱还上,他不愿意欠他的。等父亲醒来了,就把公司还给他,自己和黎初遥一起开一个小的,黎初遥当老板,他当打工仔,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喜欢看她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觉得那样的她,又认真,又聪明,又好看,让他欣赏一辈子也不嫌久。
当然,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小计划,但是他又信心全部实现。想到这,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黎初遥捣捣他的脸颊:“傻笑什么呀。”
韩子墨抱着她说:“我在想我们的未来。”
“哦?是怎么样的?”偶尔一次,她乖巧的任他抱着。
韩子墨轻笑着,闭上眼睛说:“很美好。”
“梦想总是很美好,现实说不定很残酷的哦。”黎初遥忍不住打击他。
可韩子墨并不恼,只是抱紧她说:“我会做与你看的。”
黎初遥笑了,没再说话,她相信他会努力去做的,而她也会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就像他许多年来对她做的那样。
韩子墨的手机就在这时不应景的响了,他舍不得的放开黎初遥,看了眼电话上的名字,是秦俊,高中同学,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喂。”
“嗯,我没事啊。我在抱着老婆玩。”韩子墨拉着黎初遥要揍他的手,听着电话继续说道:“现在?行,我马上过去。”韩子墨挂了电话,和老婆大人汇报道:“媳妇儿,秦俊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
“他没说,说见面谈。”
“行,去吧。”
得到媳妇的假条,韩子墨穿上西装外套,打车出去了。
黎初遥回了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上网看了看八万以内的二手车,那家伙开惯了车,叫他出门走路或打车去,他总是嚷嚷着不方便。
黎初遥切了声道:贱人就是矫情。
嘴上虽然这么骂着,可看车的网页从二手车变成了新车,从八万变成了十几万,最后一咬牙,定下了一台十九万的代步车,虽然比不上他原来的座驾二十分之一贵,但好歹也有四个轮子了,敢嫌弃,就叫他继续走路上班。
韩子墨回来后,脸色有些难看,惨白惨白的,而且没像往常一样一回来就往黎初遥办公室钻,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句话不说的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黎初遥下班的时候以为他还没回来,便自己回家了,第二天发现他早早的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奇亮无比。
“你怎么了?”黎初遥看出他有些不对劲,走过去问。
韩子墨抬起头来,用力地望着她,好像想将她紧紧记牢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黎初遥皱着眉头追问:“是不是伯父伯母病情有什么变化?”
韩子墨闭上眼睛,沉重地点点头。
“医生怎么说?”黎初遥关心地问。
韩子墨低着头说:“初遥,医生建议我把我爸妈送到美国去治疗,那边环境好,水平也高,恢复的几率也大一些。”
“那去啊,有希望肯定要送去的呀。”黎初遥连忙赞成,W市的医院医疗水平真的挺一般的,那些国外的专家第一次来会诊的时候就指责W市的医生乱用药,那药虽然药效强能保住人命,但是对脑部的损失很大,就算醒来了也会变成白痴,好在国外的医生及时换了温和点的药。
“我想亲自送我爸妈去。”韩子墨又说。
黎初遥点头:“嗯,可以啊,你去吧,公司有我帮你看着,别担心。”
“可能会去的有点久……”韩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缓慢,特别艰难。
“要多久呢?一个星期?一个月?如果你不放心多待两天没关系的。”
“黎初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体贴!”韩子墨抬起眼,眼眶通红通红的,似乎压抑了很多想说的话,却又不能说出口。
“感动吧?”黎初遥笑:“我还在网上给你定了新车,等你回来就不用走路上班了,高兴吧?”
韩子墨使劲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握拳,全身绷紧的似乎都在颤抖,他轻声说:“高兴……”
说完,居然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吗?哭什么?”黎初遥皱起眉头,见他哭心里也难过了起来。
韩子墨摇摇头,伸手,用力地抱住她说:“没事,没事,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
黎初遥笑:“不就这么几天嘛,至于么。”
韩子墨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喂,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这是韩子墨最后和黎初遥说的一句话,当天下午,韩子墨就请了医护小组,将父母运上飞机,沿途还有请来的美国大夫照顾着。
黎初遥本来说要去送他的,可是公司还有些事等着她去处理,她便没有去,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粘着男朋友的人。
只是这个决定,在今后的很多年,都让她恨的要死。
那之后,韩子墨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两天都没联系上,黎初遥觉得这很正常,他刚到美国,什么都不熟悉,可能英文都说不利索所以才这样的。
韩子墨走的第三天,黎初遥刚4S店把定的车开回公司,一路上她觉得这车还蛮好开的,外形也不错,和韩子墨原来的车开起来也没啥区别。
刚到公司门口,就发现好几辆奔驰宝马停在门口,黎初遥嘟囔道:“真讨厌,要是让韩子墨那败家子看见了,肯定又得吵着要买。”
黎初遥停车,走进公司,刚进门就见好几个熟面孔冲过来,正是韩子墨家欠钱的那几家债主。黎初遥心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韩子墨呢!那臭小子见情况不对是不是跑了!”那个放高利贷的债主冲过来就对着黎初遥喊。
黎初遥皱了皱眉,淡定地说:“顾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月的利息钱我在15号的时候已经汇入您的账户了。如果您要找麻烦,请下个月16号再来。”
“你他妈的还下个月!你们公司能不能过得了这个月啊!老子不要利了,赶快把本还来。”
“我们欠的合同是一年期,时间没到,您无权叫我们公司还款。”
“臭丫头,你还在嘴硬,韩子墨呢?你说实话,韩子墨是不是跑了!”另外一个老板追问道。
“真可笑,他为什么要跑。”
“呸!你才可笑!”一个中年妇女一口唾沫唾过来,沾在黎初遥的头发上,黎初遥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要很用力才能压抑住自己不上去抽她。
“请您注意素质。”
“素质,你和我说素质。我看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在这和我谈素质吧?”
“那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黎初遥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将头发上的赃物擦掉。
“你们新城区的工程完蛋了!完蛋了!韩子墨那小子肯定是带着他的父母跑了!你呢!你不是他未婚妻吗?怎么没带着你跑!我看你是被留下来当炮灰了吧!”
“韩子墨是带他父母去美国治病了,但是并不是跑了。至于你们说的工程完蛋了,是听谁说的谣传?我们公司还在这,工地里的工人还在干活,怎么会完了呢?”黎初遥不紧不慢地说着,冷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
“再说,你们本月的债务都已经结清了,要闹,下个月请早。”黎初遥说完转身就走,不再陪他们胡搅蛮缠。
可身后的要债的却不肯放过她走,抓着她让她还钱,黎初遥在公司员工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从公司里面跑出来。
她重新坐进车里,心中愤愤的想,都是一群笨蛋!人云亦云,工程好好的再开工,怎么可能会倒掉,韩子墨更不可能丢下她跑掉了!简直就是可笑!
黎初遥开到一半,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给韩子墨打电话,可那边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黎初遥用力的拍了下方向盘骂道:“白痴!没出过国也不知道找个会中文的人问问怎么在美国打电话回来吗?猪啊!猪都比你聪明啊!”
黎初遥揉了揉脸颊,心里特别的不安,可是她依然相信韩子墨,他不可能会这样丢下他跑的!
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黎初遥的电话响了,是林雨打来的,林雨的声音有点抖,她说:“初遥,我和你说个事,你听了一定要冷静。”
黎初遥抬眼:“说。”
“秦俊刚才和我说,我们市已经申报4A旅游城市了,市里所有大面积破坏绿植的工程都得强制停工!需要重新设计建造方案,审核通过后才能再次施工。”
“韩家的新城区建设工程,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啊!”
“初遥,秦俊说,他前天就把这个消息偷偷告诉韩子墨了!”
“初遥!韩子墨肯定是带着他爸妈跑了!你快去看看公司账目,他是不是把剩余的资金全部卷走了!”
黎初遥接电话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冲到公司来。肯定是也得到消息了吧!
呵呵呵,不能破坏绿化?要知道韩家在做的这个大工程不但有三座山头要夷平,甚至还要破坏大面积的深林,新规定一下达,有关部门介入调查,肯定会要求停工整顿。
到时候,公司必须重新设计建造方案,方案出台后,还要重新审批,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拖个大半年。若是在有人故意为难,审批二三年都是正常的事。
而公司账户里剩下的三千万资金,别说撑个两三年,就算是一年也不可能撑的住。再加上山地、森林如果不开发,那这个工程的基本无利可图,连本都捞不回来,何况还要还欠的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坐在车里像疯子一样大声笑了起来。
所以,所以韩子墨!聪明的韩子墨!在这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死局面前!另辟蹊径,终于找出一条活路,捐款潜逃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他给他爸爸找了活路,给她妈妈找了活路,给他自己找了活路,唯独留下了她……
给她留下了一条死路吗?
什么爱呀,情呀,一辈子呀!
都他妈的是全是鬼话!
全是骗人的!
“初遥,初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在哪?我去找你。”林雨的声音隐约从手机里传出来,黎初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按掉通话键,车厢变得的安静起来,她就那样呆坐,车道上不时有轿车从她边上开过。过了好久,车窗被人敲响,她转头望去,年轻的交警对她敬了个礼,她按下车窗,交警说:“小姐,这里不能停车,请赶快把车开走。”
黎初遥点点头,按上车窗,踩下油门,笔直地往前开。
她不知道开到哪里去,只知道就这么开着,直行,直行,再直行……
她一直以为,韩子墨什么都听她的,韩子墨一直都宠着她,让着她!
黎初遥一直以为,韩子墨是爱她的,很爱她的。
原来不是啊……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这么轻易就会被抛弃的人而已,原来她自己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原来他说的爱都是他闲暇时的消遣!
呵呵呵呵,黎初遥,你总是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被一个笨蛋耍到这个地步!
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黎初遥的油门越踩越重!车速也越来越快!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给她留了死路,那她就如他愿好了!她就去死好了!她要让他内疚!让他伤心后悔一辈子!
这一瞬间!韩子墨对她的那些好,都变成了利剑直直地刺向她!她痛的失去了理智,望着前方已经模糊不清的道路,一抹方向盘就想撞上去!
可就在她要撞上的时候,忽然对眼前闪现出一道白光,恍惚中似乎听见的黎初晨的尖叫声!她猛地睁大眼!一脚踩住刹车,可车速太快,一时半会刹不下来,车子随着惯性依然往前冲了十几米撞在了前方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车内的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将黎初遥的头部稳稳地包围起来!
黎初遥缓缓抬起头来,打开安全带,有些蹒跚的开门走下车,车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好心的大妈问她有没有事。
黎初遥摇了摇头,看着被撞毁的车头想:啊,真好啊。什么礼物,见鬼去吧。
她撇过眼,转身推开围着的人群,走了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已经西垂的落日,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游魂一样的她像是有了目标,迈开脚步,快速往前走。当她到达哪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学校的铁门虚掩着,她上前推开,铁门发出厚重的声音。
安静的小学校园,变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煤渣的体育场变成了绿色的塑胶跑道,原来的教学楼也被翻新过了,教学楼后面又盖了两栋楼,小时候她每日跑去买零食的小卖部也不见了,盖了一栋两层楼的食堂。
这里变得好像已经不是她们上过的小学,却好像依然还是的,这里土地留下了她们深深的印记。
黎初遥往前走着,走到了教学楼一楼的第二个教室,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第四组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坐下,她趴在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疲倦的身体,游荡着的灵魂,似乎终得安放。
安静的教室里,黑暗密密匝匝地笼罩在她的周围,她的一寸视线,一缕呼吸,一腔悲愤,一声悲泣,都被完全隐埋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听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黎初遥抬起头来,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么地温和沉静。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清大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午接了林雨姐的电话,就马上坐飞机回来了。”
“哦。”黎初遥又无力地趴回桌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黎初晨低下头,轻声说:“就是来找找看。”
黎初遥没说话,一直趴着没动,她现在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跟没有脸面对他,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淡定平和,他都不生气吗?他都不着急吗?也不怪她?
黎初遥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才好。
“回家吧。”
她听见他还和往常一样,温柔地对她说:“很晚了,妈妈会担心的。”
“嗯。”黎初遥点点头,他从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她起来,黎初遥要用力扶着他的手臂,才能站稳。他搀着她走出教室,黎初遥在门口的时候缓缓回头,望着第一组靠窗的那个位置,似乎想起窗户里那张带着一脸羡慕的小男孩。
一路上,黎初遥和黎初晨都没有主动提起韩子墨的事,黎初遥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黎初晨则是一惯的体贴,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黎初遥低着头轻声说:“那八千万……”
“姐,你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家吃?”
“……不用了。”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还是买点吧,我饿了。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黎初晨说完,转身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一家24小时超市,超市的门面是玻璃的,她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在走在货架之间,低着头,认真的挑选东西,偶尔会向她的方向看一眼。
她知道,他是为了躲避那八千万的话题,他不愿意让她为难,不愿意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很多。
他永远是这样,体贴的让人想哭。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的想哭,黎初遥垂下头,双手用力地按住额头,她觉得很累,非常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黎初遥转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六七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黎初遥冷声问。
“跟我们走。”拽住她手臂的男人使劲地将她往前拖,身后两个男人半架着将她往前推,黎初遥刚想叫救命,可嘴巴却被人捂住,她挣扎着往身后的超市看去,只看见黎初晨那张大惊失色的脸,他丢下手里所有地东西,往这边冲过来,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辆汽车却挡住他的去路,有一辆差点撞在他身上,很快,她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们并没有将她绑到很远的地方,只是在附近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就将自己放开。
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脖子上还纹着蛟龙纹身的男人一把拽过黎初遥的头发,恶狠狠的问:“说,你未婚夫在哪里?”
黎初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男人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过去,黎初遥被打的脸一歪,嘴角流下一条血丝,火辣地疼痛在脸颊边烧开。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他在哪里!要不然你未婚夫欠我那四千万,你就得给我还,不还我就烧死你全家!”
黎初遥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丝,抬眼直视着他说:“你也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了。未婚就是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没有法律义务承担他的债务,您叫我还钱是没道理的。”
“老子不和你讲法律!韩子墨这小子带着全家都跑了!老子不找你找谁。”
黎初遥冷笑道:“您看,您也清楚,韩子墨带着他全家跑了,就是没带我,这说明了什么,他压根没把我当家人,所以我更没有替他还债的义务!”
“老子不管你义务不义务!你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帮他把债还了!第二把他找出来交给我们!第三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第一,我不是他借债的担保人,也不是家人,更不是他的妻子,他欠你们的债不管在法律还是道义上压根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第二,韩子墨现在跑去了美国,至于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知道的话,麻烦你们带上他欠我的八千万借条,帮我也把债一起要了。我愿意付四千万给你们当佣金。第三公司剩下的钱都被韩子墨卷跑了,你剁了我也没用。”
“妈的!你这个死女人!嘴巴能讲是不是!”要债的大汉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气急之又一巴掌打了过去,力道大的将黎初遥初遥掀翻在地。
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垂着头说:“你生气也没用,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啪”的一声,又一个巴掌,黎初遥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说:“你们这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你说的对,打你确实没意思,那哥们几个就陪你玩玩,玩过了之后再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韩子墨丢下自己的未婚妻逃走,最后被仇人玩烂了,让他一辈子带着绿帽子,抬不起头来!”
“就是啊。”
“哈哈哈哈。”
身边的六个男人恶心地笑着往她靠拢过来,黎初遥身子贴着墙壁,冷静锐利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住,害怕地往墙里缩着,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你们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让你们一分钱债都要不到。”
“喂,有事好商量,钱的话,我会想办法的,不要过来!不要!”黎初遥紧闭上眼睛,抬手挡在面前,她真的慌神了,害怕了,心中在这一刻恨急了韩子墨!
都是他!都是他!自己才会被这样侮辱!
都怪他!都怪他!
不……
也怪自己,怪自己瞎了眼,看上那种男人!
“这小妞虽然长的不漂亮,却俊的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喜欢。”
“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
“走开!”黎初遥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我们偏要碰你。哈哈哈哈!”
忽然,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条火龙,火龙砸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惨叫一声:“好烫!”
火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股白酒味扩散开了!地上迅速被点着了一片!接着又是几个燃烧瓶丢过来,每个都砸在他们身上,而黎初遥却因为被围在中间,而没受伤,被烧着的男人们尖叫着到处乱跳。
火海中,黎初遥似乎听见了有谁再叫:“姐!快跳过来!”
是初晨!
“初晨!”黎初遥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刻,她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声音,从炙热滚烫地火焰上跳过去!身边有个男人想抓住她,一个燃烧瓶又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来,烧着他的手臂,他惨叫着收回手,在地上打滚。
黎初遥很快跑到了安全地带,在浓浓的烟雾和火光中,她看见了黎初晨对着她张开双手,黎初遥飞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初晨,初晨。”黎初遥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姐,别怕,别怕。我在这呢。”黎初晨紧紧地抱了一下黎初遥,然后将她推到身后,从脚下的篮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燃烧瓶一起丢了出去,挡住了那些男人追赶的道路,转身,一把拉起黎初遥就跑。
他们沿着巷子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声音,一直到黎初遥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
黎初遥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因有一口气呛住,而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黎初晨蹲下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担心。
“我没事。”黎初遥用力地喘着气说。
黎初晨听她这样说,才微微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急的差点就没头没脑地就冲去救你了。”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笑道:“还好你聪明,知道做足准备来,不然我们俩都要悲剧了。”
混暗的灯光下,黎初遥的脸上,嘴角上,满是伤痕,黎初晨皱着眉头,凑到她的眼前,抬手用衣袖轻轻按住她脸颊上被划伤的地方。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紧张:“姐,你的脸伤了。”
“嗯。没事的。”黎初遥闭上眼睛说。
“骗人,都肿了,一定很疼吧。”黎初晨用双手轻揉地捧起她的脸颊,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轻对着伤口上吹着气。
黎初遥望着眼前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少年,他的睫毛长的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他的皮肤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靠近时身上那清新的花草香,让人闭上眼睛就像看见了一片美丽的草原。
黎初遥就这样望着他,微微地出神,过了一会,才轻轻握起双手,艰难地开口问:“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黎初晨轻轻眨了眨眼睛,诧异地望着她,似乎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是我姐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黎初遥倔强地抿着嘴唇继续说:“可是我骗走了你所有的钱,害的你血本无归!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你连一句都不责怪我?你倒是骂我一句啊!”
黎初遥说道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骂你,你心理就会舒服了吗?”黎初晨轻声问:“我骂你,你就不内疚了么?”
黎初遥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初晨,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
“姐。你不要难过。”黎初晨连忙出声打断她:“我真不在乎那些钱,没了就没了。你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不要难过了。”
黎初遥摇着头说:“可是初晨,那可是八千万啊!不是八千,也不是八万啊!等你以后大学毕业,走上社会,要创业成家的时候,你会需要那些钱,到那时候,你会怪我的,你一定会怪我的。”
“不会!姐,我不怪你的。”黎初晨紧紧地拉住她的双手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怪你。”
“真的吗?”
“真的。”黎初晨点头,抬手为黎初遥理了理头发,轻声说:“姐,别想那些钱了,我真的不在乎。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黎初遥紧紧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眼里满满的全是恨意:“你不在乎,我在乎。”
“韩子墨也在乎,他为了不声不响地卷走公司最后的两千万,就这样背叛我!抛弃我!就这样把我留在水深火热里!”黎初遥咬牙切齿地说:“初晨,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你说,他真的爱我吗?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就只是这样吗?”
“初晨……”黎初遥紧紧的抓住黎初晨胸口的衣服,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哭泣道:“我的心好痛。”
黎初晨望着哭泣的黎初遥,心也沉沉地痛了起来,眼里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他手足无措地扶着黎初遥的肩膀,着急地说:“姐,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你知道吗?你这样哭,把我的心都哭地揪起来了。
“初晨,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黎初遥哭着问:“那么多年了,他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姐,你别难过,为了那种人,不值得。”黎初晨抬手笨拙的为她擦着眼泪。
“我知道,为韩子墨这种人渣,我不值得。”黎初遥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眼泪一直流:“可是初晨,我真的以为他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很爱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离不开我的。可是……这些都是我自以为是啊,我黎初遥一向自以为聪明,却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我都看不透,我根本就是一个白痴,是个白痴啊!”
“姐,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哭我真的好心痛。他不值得你这样哭的,他不值得,他那才不叫爱,才不叫。”黎初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身子好像自己会动一般,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缓缓的凑上去,像是着了魔一样,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珠和伤口。
他像是捧着珍宝,动作轻轻的,缓缓的,像是羽毛飘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吻里满是疼爱与怜惜,他的爱是那么是深沉而浓烈。
那些深深压抑的感情,再也,再也掩盖不住……
“他才不爱你,他才不爱你。”
真正爱你爱到骨髓,爱到全身血液里的人,是我,是我啊。
他爱她,爱了好久好久。一直一直,像是仰望着星星一般,仰望着她。
黎初遥睁大眼睛,眼泪停在面颊上,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双手正好放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地剧烈跳动,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他的吻,那么地小心,那么地轻柔,他的嘴唇和捧着她脸颊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半垂着双眸,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鼻梁,接着到了她的嘴唇,他像是陷入魔障了一般,不愿清醒,先是一下,再一下,无法满足地用牙齿轻轻咬开她地唇瓣,舌头缓缓探入,由浅到深,辗转反侧。
黎初遥终于被他惊醒,猛的推开她,往后退了一些,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黎初晨的脸上:“你在干什么!好恶心知不知道!”
黎初晨从那甜蜜的吻中清醒过来,整个人笔直地僵住,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问:“恶心?”
“难道不恶心吗?我不是你亲姐姐吗?你这是在对我做什么?”黎初遥使劲地擦着嘴唇,满脸羞愤地说:“这跟乱伦有什么两样啊!”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黎初晨轻声说:“我不是你亲……”
“够了!”黎初遥大声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我亲弟弟?”
黎初晨轻轻点头。
黎初遥冷笑一声:“当初是你说要代替黎初晨当我亲弟弟的,在我完全把你当成我亲弟弟的时候,你却对我做这种事?原来你是抱着这种念头才接近我,去我家的。你伪装地可真好。”
黎初晨紧紧地抓住黎初遥的手臂,急切地说:“不是,才不是伪装,我一开始是真心想当你亲弟弟的,可是姐,我越和你相处越喜欢你,你对我笑一下我可以开心半天,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即便是当时死了也是愿意,我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对姐姐的喜欢,可是不行,不行啊姐,你离开我去上大学,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我总是说妈妈想你,其实是我在想你。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一天也离不开。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你够了。”黎初遥甩开他的手,缓缓地站起来,望着激励辩解的黎初晨说:“不要一边叫着我姐,一边说爱我,我承受不起。”
黎初晨维持着被甩开手的姿势,抬着头,睁大眼睛,无措地望着黎初遥:“姐……”
“不要叫我姐!”黎初遥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初晨才不会爱上我!初晨才不会这样亲我!如果你不能当我弟弟,那一开始就别到我家里来啊,说来说去,你只是个和韩子墨一样的自私鬼!你只是想利用我弟弟的身份接近我,不管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什么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爱让我觉得很恶心啊!这五年,我真的当你是黎初晨啊!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都骗我!我恨死你们了!”
黎初遥崩溃地捂着耳朵尖叫:“你滚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这句话,瞬间将黎初晨打落地狱,小时候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向他涌来,一次次被亲人抛弃,一次次被亲人嫌弃,没有人愿意收留,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只有她,不是只有她收留了他吗?
现在,连她也要赶他走吗?
黎初晨连连摇头,半跪着挪步上前,扯住黎初遥裤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会退回去,会退回去好好当黎初晨的,你别赶我走,姐,你别赶我走。”
黎初遥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不可能了,说了这种话的你,还怎么当黎初晨。”
“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说爱你了,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爱你,我不爱你!真的,我不爱你。姐,我错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黎初晨伸手,想要抓住她,抓住自己这最后一缕阳光,一根稻草,可是,她却一直摇着头后退,一直后退……
她要走了,要离开了,像所有人一样。
“初遥姐……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李洛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哭了,这一刻,他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双眼又像小时候那般充满乞求和期待,他那样可怜地求着她。
而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他绝望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打动她。
是啊,李洛书怎么可能打动的了黎初遥,她疼爱的,她期待的,只有黎初晨而已。
当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分给他一点点爱了。
他不怪她,是他的错,他亲手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弟弟没有死,梦里她的弟弟依然乖巧听话的在她身边,而今,他又亲手打碎它……
他知道她要离开了,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的。
可是,可是,黎初遥,我放弃一切,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每天都看见你,这样都不被允许吗?
阴暗的小巷里,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跪坐在那,像是一具坏掉的木偶娃娃,无法动弹,了无生趣。
就在这时,静默的小巷里有脚步声响起,他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扶着墙壁,直起了他已经僵硬地身体,是她回来了么?是她……想要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原谅他,那他一定会好好做的,好好做她的弟弟,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黎初晨扶着墙壁往外走着,他想早一点见到她,他怕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又后悔了,而离开。他愿意多往前走一千步,一万步去接她,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眼。
可是,脚步声却重叠起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李洛书走道巷口往外看,只见刚才追债的六个人刚从小巷口路过,背对着他,往黎初遥离开的方向追去。
是他们!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姐姐!不可以!
“喂!我在这呢!”黎初晨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追债的六个男人回过头来,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巷子,如果那个男孩不出声的话,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是那个拿燃烧瓶烧我们的小子!”
“是他!”
“抓住他!”
六个男人转身就堵住了巷口,而那巷子是个死胡同,黎初晨退到墙角处,已经无处可逃了……
那剃着光头,纹着纹身的男人,咧着嘴凶狠地阴笑着:“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那女人呢?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黎初晨一如既往地安静,他垂着双眼想地狱么?
从她离开的那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是地狱了。
还有什么地狱,是比这个更可怕的呢?
没有了吧……应该。
即使是这般猛烈地暴打,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比她给的地狱更可怕的……
“这小子是不是傻的?老子下手这么狠他连哼也不哼一声!”
“看来你还是不够大力啊!”
“妈的,让我来!”
“好了,别搞出人们来。”
“妈的,你们谁用刀子捅他了。”
“我不是看他不叫么?”
“妈的,你当是和女人上床呢!非要叫你他妈的才爽!”
“操,快跑吧,出人命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巷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知道,他的胸口一直不停地往外流血,口袋里明明装着手机,却动也不想动。
他像是一个被打烂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他缓缓的抬起手,借着昏暗地灯光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命里说,天煞孤星的归宿是暴尸荒野。
他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座他们留恋的小学,那个教室,那个窗户。
窗户外面又一个俊俏的小女孩,对着窗户里面喊:“黎初晨,快出来,给你好吃的。”
他笑了,站起来想跑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哎!”
一个小男孩从他面前跑过,灿烂的笑容像春日的晨光一样温暖,他跑到女孩面前,从她手心拿走了一袋零食,笑眯了眼,用清脆的声音说:“姐姐最好了!”
他眨眨眼睛,低下头,也跟着轻声说:“是啊,姐姐最好了。”
他歪着头笑了,缓缓张口,和记忆里的声音同声到:“我最喜欢姐姐了。”
离巷子不远的拐弯处,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往前走着,李洛书的哀求声依然在脑子里回响,她在犹豫,她在挣扎,她知道他对她好,她知道他和韩子墨不一样,她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这种近乎乱伦的感情。
一想到他哭泣着哀求她的样子,他伤心绝望地样子,她就忍不住哭了,她也不忍心伤害他呀,只是,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初晨,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我们当亲人不好吗?
亲人是可以一辈子的呀……
爱情,那都是骗人的,都是可以转身就丢的东西。就像韩子墨那样,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就背叛了。
初晨,不要对我说爱,我不要你爱我,我只想你当我的亲人,我的弟弟,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地存在。
初晨,明天见面,我们重新再来好么?
黎初遥留着眼泪,扶着墙蹒跚地往前走着,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地躺着一个少年。他独自躺在小巷里, 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地暗鲜血缓缓的往外流着,流成一道小溪,流成一汪浅滩……
他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毫无求生之意……
而她,就这样,就这样,扶着墙壁,往前走,往前走。
离开那阴暗的小巷,做下了此生第二件最后悔的事,第二件,她想用生命去改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