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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五凤朝阳

    这时那掌灶的中年女人忽然指责侯玉阳,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金陵的侯二公子,我曾经见过你!

    侯玉阳道:不错,我们是奉了铁老爷子之命前来救人的,如果你是他的心腹,最好赶快带着你的人站到一边去,以免遭到误杀。

    那中年女人刚想抬手招呼同伴,忽然刀光一闪,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体型高大的女人,猛然捞起菜刀,一刀砍进她的颈子,她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声,便已当场横死在灶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宝裳又已出刀,钢刀过处,鲜血四溅,那高大女人的身子几乎被她劈成两半。

    厨房中登时混乱起来,一时刀光剑影,相互厮杀

    李宝裳和谢金凤手下也毫不容情,刹那之间,除了躲到墙边的十几个人之外,几乎全都躺在地上。

    侯玉阳疾声大喊道:够了,够了,当心这里边还有铁老爷子的人!

    李宝裳和谢金凤这才收手,但萧锦堂在此时自门外冲入,枪身舞动,躲在门边的两个人相继被他挑起,接连摔落在侯玉阳脚下。

    侯玉阳大吃一惊!身不由主的朝后退了几步,慌里慌张的打襟下抽出了那柄短刀。

    李宝裳也疾扑而至,横刀护在他身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谢金凤一见此人的神情,又看到了那杆枪,登时眼睛都红了,牙齿一咬,抖腕便将手中仅余的两根筷子打了出去。

    萧锦堂身形一个急转,竟将两根来势惊人的筷子抄在手里,脸上立刻现出惊骇之色,道:你莫非就是那个姓谢的丫头?

    谢金凤恨恨的哼了一声,算是给了他答覆,同时目光四下搜索,似乎正在找寻可以取代暗器的东西。

    萧锦堂瞟了侯玉阳一眼,又瞄了瞄他手中的短刀,仰首哈哈大笑道:好,好,一石三鸟,看来萧某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

    说话间,又有三人冲了进来,竟是花白凤和峨眉派的丁静如和莫心如两位高手。

    侯玉阳心神大定,冷笑一声,道:姓萧的,你搞错了,你是走了背运,这叫做一鸟三石,你今天是死定了。

    萧锦堂匆匆朝后扫了一眼,语声不肩道:你们是三个一起上?还是六个一起上?

    花白凤一转身想往上扑,却被身后的莫心如一把给扯住。

    谢金凤趁着萧锦堂说话的机会,已冲到另外一张桌子前面,顺手捞起收在桌上的碗盘,一只接一只的朝他打去。

    但见碗盘齐飞,上下回旋,一直围绕着他全身要害打转。

    萧锦堂东闪西躲,险象丛生,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时刻,神鹰教的人却已赶到,当先一人尚未进门,便被守在门内的丁静如一剑刺倒!

    那人惨叫分神,一只飞盘从萧锦堂面前擦过。

    萧锦堂觉脸上一阵刺痛,不禁恼羞成怒,暴喝一声,拼命挥动银枪,将几只盘旋着的碗盘击落。厉吼一声,欺向谢金凤,挺枪就刺,大有一举将她刺毙的气势。

    谢金凤手无兵刀,又无暗器,登时手脚大乱,连闪带退,转眼已被逼到墙角。

    侯玉阳心中大急,早就忘了对方是何许人?揉身疾扑而上,对准萧锦堂的后脑就是一刀。

    李宝裳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了,大惊之下,也只好挥刀飞扑上去。

    萧锦堂头也没回,陡将刺向谢金凤的长枪一转,带开侯玉阳的刀锋,横身便朝前撞去,同时枪尖也如灵蛇吐信般的刺向李宝裳胸前。

    李宝裳拨刀缩腹,虽然逃过一枪,攻势却整个被挡了回去。

    但萧锦堂此刻也不轻松,居然连连倒退,半晌无法出枪。

    原来方才他那一撞,非但未能把侯玉阳撞开,自身反而空门大露,险些被那寒光闪闪的短刀把一条手臂砍掉。

    所幸他对敌经验老到,猛地一个侧翻,才侥幸逃过刀锋,没有当场出丑。

    而侯玉阳一刀虽未得手,第二刀又已劈出,只见他脚踩紫府迷踪步手挥着那柄六月飞霜攻势有如波涛拍岸般的连绵不绝,逼使那杆名冠黑白两道的断魂枪没有出枪的机会。

    李宝裳瞧得神情大振,谢金凤一时也忘了抢攻,似乎整个都看傻了。

    这时神鹰教的高手又已赶到,陆续拥了进来,登时与丁静如、莫心如和花白凤三人交上了手。

    丁静如一面挥剑拒敌,一面道:花大小姐,那位就是你的好友侯二公子吗?

    花白凤正在以一敌二,无暇回答,只抽空点了点头。

    丁静如突然反手出剑,一剑刺入围攻花白凤其中一名大汉的后心,那大汉惨叫一声,当场栽倒。

    花白凤立刻轻松下来,道:他现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虎门十三式,前辈认为如何?

    丁静如道:好刀法。

    远处的萧锦堂忽然冷笑一声,道:刀法是不错,只可惜这家伙的功力太差,今天遇到萧某,也是他命中注定,该当丧命于此

    说着,枪势陡地一变,专攻侯玉阳的双足。

    侯玉阳脚步马上慌乱起来,脚下一乱,刀法就整个走了调,完全变成一副挨打的局面。

    萧锦堂趁他慌乱之际,枪身一提,闪亮的枪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

    侯玉阳骇然挥刀,但见萧锦堂的枪尖微微一顿,刀锋过后,枪尖又已当胸刺到。

    远处的花白凤看得忍不住惊叫起来,幸亏李宝裳相距不远,这时已奋不顾身的扑到,一把将侯玉阳推开,对准萧锦堂的面门就砍,连看也不看那杆枪一眼,完全是存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招式。

    萧锦堂迫于无奈,只有闪身撤步,硬把那杆断魂枪给收了回去。

    而这时谢金凤也不知从哪里捞到一把菜刀,抖手便已打出,直奔萧锦堂后脑,刀风凛凛,来势惊人!

    萧锦堂急忙矮身缩首,菜刀拂顶而过,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刀整个镶进了灶台的青砖块中。

    距离灶台最近的花白凤不禁骇然叫道:我的妈呀,好吓人的暗器手法!

    身后的丁静如轻笑一声道:花大小姐,你搞错了,她使的不是暗器手法,是刀法。

    花白凤讶异道:这算甚么刀法?

    莫心如抢答道:峨眉派的刀法!

    她一面挥动着双掌与神鹰教三名大汉缠斗,一面冷笑着道:可惜那位谢姑娘手里没有刀,如果那把六月飞霜在她手上,方才那姓萧的早就一命归天了

    花白凤没等她说完,便已大声喊道:侯兄,快把那柄短刀扔给她。

    侯玉阳这才想起谢金凤也会使刀,急忙将系在手腕上的红丝线解开,胡乱在刀柄上一缠,抬手就朝着她抛了过去。

    但萧锦堂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容得他把刀抛过去?短刀刚刚飞到一半,萧锦堂已纵身疾扑而上,长枪一抖,已将那柄刀给挑了回来,同时人枪也乘势重又找上了徒手发呆的谢金凤。

    侯玉阳和李宝裳大惊之下,双双冲了过去,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萧锦堂却早一步赶到谢金凤面前,挺枪就刺。

    就在这刻不容缓的情况下,丁静如陡然脱出战圈,腾身跃起,伸手就将刚刚被萧锦堂挑回来的那柄六月飞霜接在手中,凌空娇喝一声:天外一刀!

    藉着下降之势,抖手便已甩出。

    但见刀如匹练,疾如流星,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远甚,直向萧锦堂的双腿飞去。

    萧锦堂艺高人胆大,竟然理也不理,只待短刀已然飞到,他才猛地弯腰缩足,平空窜起五尺,不仅避过一刀之危,而且枪尖也毫无耽搁的到了谢金凤胸前。

    谢金凤不禁花容失色,慌不迭的往后一仰,虽然没被刺中,却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但她身形刚一着地,即刻就弹了起来,惊慌之态也完全消失,而且手上已多了一柄刀,一柄无坚不摧的锋利短刀。

    只见她双手握刀,全力往上一撩,刀锋呛地一响,已自萧锦堂腹部闪过。

    萧锦堂尚未来得及再度出招,猛觉得手中一轻,那杆枪已应声断成了两截!

    同时腹间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被尖硬的东西划了一下,他急忙垂首一瞧,赫然发现小腹上已现出了一条红线,那红线正在由细而宽,很快的扩散开来。

    他这才发现谢金凤手上的那把六月飞霜,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由于一时轻敌,竟造成无可挽救的后果。

    悔恨之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号,同时双腿一软,登时跪倒在地,身体也缓缓的朝前栽去,看上去就像正向谢金凤谢罪一般。

    那杆不知曾经夺过多少人性命的断魂枪,已整个浸泡在鲜血中,但这次它喝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主人的血。

    这时侯玉阳已然赶到,慌忙把仍在原地发呆的谢金凤拖开,李宝裳也冲了上来,狠狠的又在萧锦堂身上补了一刀。

    那几名神鹰教大汉一见萧锦堂已死,再也无心恋战,纷纷逃出门外。

    花白凤如释重负,匆匆收剑走上去,道:原来谢姑娘也是峨眉派的高手,难怪连断魂枪萧锦堂都栽在你手里。

    谢金凤急忙否认道:我不是峨眉门下。

    莫心如这时也大步赶过来,道:你是不是汪佩如的女儿?

    谢金凤点头。

    莫心如道:那就对了,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过师门之事?

    谢金凤道:没有。

    莫心如神色一黯,道:这么说,我们姊妹的事她也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了?

    谢金凤道:家母从来不谈过去的事,连她的名字都是在她过世之后,我在墓碑上才发现的。

    莫心如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我想她一定很恨峨眉。

    丁静如突然悠悠接道:那当然,当年她并没有甚么过错,只不过是做了上一代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莫心如恨恨接道:上一代牺牲了她,也等于牺牲了峨眉,如果当年不把她逼走,峨眉也许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丁静如缓缓点着头,一步一步走到谢金凤面前,道:我叫丁静如,她叫莫心如,我们都是令堂的同门师妹,当年我们姊妹三个的私交最好,刀、剑、掌的搭配也最成功,可以说是峨眉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号称峨眉三如,在武林中也很有点小名气。

    谢金凤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似乎对峨眉派的事没有一点兴趣。

    丁静如轻轻咳了咳,道: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我现在能不能先跟侯二公子谈一谈?

    谢金凤没做任何表示,只悄悄的瞟着身边的侯玉阳。

    侯玉阳却摇头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看等改天再谈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门外指了指。

    众人这才发觉杀喊之声已不复闻,所有的灯笼都挤在门外的跨院,将院中照射得比厨房里还亮。

    花白凤惊道:糟了,我们恐怕已被神鹰教的人马围住了!

    侯玉阳道:你不要急,没有那么严重。

    花白凤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侯玉阳道:你没发现外边还有紫色的灯光吗?

    花白凤眯着眼睛对外瞧了瞧,道:嗯,看样子好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说话间,凤凰突然一头闯进门来,哑着嗓子叫道:大小姐不好,你的克星来了。

    花白凤呆了呆,道:我的克星多得很,你指的是哪个?

    凤凰甚么话都没说,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挑了挑。

    花白凤霍然变色道:我爹?他不在太湖当龙王,跑来干甚么?

    凤凰偷偷朝侯玉阳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好像是来看他的女婿

    花白凤一听,回头就朝门外跑。

    凤凰一把将她拉住,道:他就在外边,而且霍传甲也在,这条路出不去。

    花白凤转回头,惊惶失措的在找第二条路。

    李宝裳立刻纵上灶台,将那扇门窗推开。

    花白凤谢也没谢一声,足尖轻轻在灶台上一点,人已窜出窗外,凤凰也紧跟着爬了出去。

    莫心如一边摇着头,一边道:如果侯二公子不想爬窗子,不妨跟在我们后面,咱们一起杀出去。

    侯玉阳怔道:二位前辈且慢,现在正菜已经上桌,该是动嘴的时候了。

    莫心如怔了怔!道:这话是甚么意思?

    侯玉阳道:晚辈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必再动刀剑,只要动动嘴巴把神鹰教那批人赶回去就行了。

    莫心如皱眉道: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霍传甲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赶走?

    侯玉阳道:二位前辈何不先让我们试试,如果不成,再请二位出手如何?

    莫心如道:行,你就试试看吧。

    侯玉阳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位谢姑娘,还要有劳二位多加照应,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对方手上。

    莫心如点头道:交给我了,只要我姊妹尚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侯玉阳回头看了谢金凤一眼,然后朝李宝裳一招手,转身就往外走。

    刚一走出厨房,就已有个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着他。

    那中年人身型魁梧,气宇轩昂,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阵,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侯玉阳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的李宝裳已抢着道:回总瓢把子的话,二公子的伤势早就复元了,现在的身体比以前还硬朗。

    那中年人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不必李宝裳提醒,侯玉阳已然猜出这人准是金刀会的总瓢把子谭啸天,当下摸了摸鼻子,道:大哥,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人马?

    谭啸天道:二百四,不少吧!

    侯玉阳道:问题是现在还剩多少?

    谭啸天道:你放心,损失有限得很,这批人都是我金刀会的精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掉的。

    侯玉阳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只见霍传甲、陆少卿、杜云娘,以及神鹰教众多舵主级的人物,和刘奎、褚成等铁府弟子,通通都站在右边。

    而少林的大智大师,提着紫色灯笼的紫凤旗弟兄,和金光闪闪的金刀会人马都站在左首。

    其中当然还有许多他认不出的人。

    总之双方壁垒分明,毫不搅杂,只有无心乞婆一个人例外。

    只见她正坐在两派中间的院墙上,手持着一截全长不满两尺的断剑在那里打瞄。

    侯玉阳急忙将目光收回,道:大哥,我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就干脆叫他们把刀都收起来算了。

    谭啸天痛痛快快的把头一点,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说着呛琅一声,金刀已还入鞘中。

    他的刀一入鞘,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器收了起来,连墙上无鞘可还的无心乞婆都闭着眼睛将那截断剑甩了出去。

    右边的神鹰教人马当然没有动。

    霍传甲这时再也忍耐不住,断虹宝刀朝侯玉阳一指,喝道:姓侯的,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

    侯玉阳好像刚刚发现他似的,讶声道:霍总舵主,您老人家还没有回去?

    霍传甲冷冷道: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回去?

    侯玉阳一脸惊异之色,道:听您老人家的口气,好像是专程冲着我来的?

    霍传甲道:差不多。

    侯玉阳道:我看差远了,如果您老人家只是为了杀我,随便派个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结了,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

    李宝裳立刻接道: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我看霍总舵主这次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离谱了。

    霍传甲冷笑一声,道:笑话,普天之下,我哪里去不得?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能说冒险?说不定哪天我高起兴来,到金陵侯府去搅和一下,你们等着瞧吧!

    李宝裳道:这么说,霍总舵主今天莫非还不想离开?

    霍传甲道:我当然会离开,我就不相信有哪个留得住我。

    李宝裳笑笑道:我还以为你壮着胆子进来,是打算跟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叭。

    霍传甲道:如果铁府内院当真埋着炸药,弄个同归于尽也不妨,反正合计起来我也不算吃亏。

    李宝裳摇头道:霍总舵主,你又打错了算盘,依我看,你的亏可吃大了。

    霍传甲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李宝裳道:霍总舵主不妨想一想,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神鹰教以后该怎么办?

    杜云娘没等她说完,便已尖叱一声,道:放肆。

    李宝裳急忙道:你先稍安勿躁,等我说完,你认为不成,再找我算账也不迟。

    霍传甲挥手道:让她说下去!

    李宝裳继续道:像我们侯府,大公子不幸已故,自有二公子接替,二公子万一遭到不测,也还有人可撑下去,其他各大门派想必也一定会有合适的储备人选

    霍传甲突然眉头紧皱,只听李宝裳继续道:可是你们神鹰教呢?一旦总舵主有个闪失,你的宝座该由哪个继承呢?如果你想传给你那几位公子、小姐的哪一位,那问题就大了,只怕你还没有入土,他们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你信不信?

    霍传甲下巴一伸,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李宝裳瞟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少卿一眼,又道:就算他们手足情深,和睦相处,勉强推出一个接掌大权,但凭他们的文才武略,又有哪个能带得动你座下的那十几个楼的楼主呢?尤其像陆楼主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材,除了你霍总舵主之外,又有哪个能降得住他

    陆少卿截口喝道:姓李的,我看你是在找死!

    说着,长剑一抖,就想冲过来。

    李宝裳猛地跺足长叹道:陆楼主,你好糊涂,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又有霍总舵主在座,你在动手之前,至少也该请示你们总舵主一声,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莫非你真的现在就想叛帮?

    陆少卿气得脸都青了,但还是忍下来没有出手,显然是对霍传甲有所顾忌。

    李宝裳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奉劝霍总舵主一声,最好是在炸药引爆之前,赶快把你的人带走,要想拼命,至少也该把后事安排妥当之后再来。

    霍传甲冷冷一笑,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我就不相信姓铁的敢引爆炸药!

    李宝裳即刻道:你别忘了,铁老爷子纵然不忍引爆炸药,但他可以下令封江,一旦把江面封闭,你们想回去就难了!

    霍传甲嗤之以鼻道:那更是笑话,如今细雨封江在我这边,姓铁的还有甚么能力封江?

    隐藏在左测人群中的五湖龙王突然探出头,笑嘻嘻道:没有细雨,我也照样封江,你们相不相信?

    李宝裳大喜道:花大叔的话,我绝对相信!

    侯玉阳紧接道:我也相信,而且我想凡是脑筋清醒的人,都应该相信。

    墙头上的无心乞婆居然也闭着眼睛接腔道:就算醉得糊里糊涂,我也不敢不信!

    又有一个人大声道:我不相信才怪!

    侯玉阳抬头一看,竟是蜀中唐门的唐大先生,还有他的三女儿唐丹凤。

    赶上一步,拉住她的手,嘻皮笑脸的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就算我是假的,你也只好嫁给我啦!

    唐丹凤的脸又红了,低声道:这事等一下再说,你先应付强敌吧!

    眼见这样的阵容,右边那些人脸色全都变了。

    其中最难看的,便是细雨封江刘奎,只见他抬手朝后面一招,低声道:老五,你知道炸药引爆的方法吗?

    鸳鸯拐褚成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讲甚么?

    刘奎好像也没听清楚,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说甚么?

    褚成一拐一拐的凑上来,嘴巴紧贴着他耳根,道:你去死吧!

    还没等刘奎会过意来,一支短剑已从他背后刺了进去。

    刘奎惨叫一声,当场栽倒。

    褚成腿虽伤残,轻功却还不错,一招得手,身形一升,便已掠到了李宝裳身旁,脚一站稳,立刻回身大喊道:凡是铁家的子弟,统统过来,咱们虽非名门大派,总还有块地盘,也还可以靠自己的劳力讨生活,何必要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他话一喊完,铁家子弟登时拥过来十之八、九。

    杜云娘等人本想出手阻止,但一看霍传甲没有任何表示,硬是没敢乱动。

    李宝裳踌躇志满的瞧了那批人一眼,又道:霍总舵主,你还等甚么?如今细雨封江刘奎已死,鸳鸯拐褚成也过来了,对你就更不利了,一旦龙王把江封起来,连替你寻找空隙的人都没有了,你再迟疑下去,想走也走不成了!

    霍传甲神色不变道:我正在等你告诉我原因。

    李宝裳道:甚么原因?

    霍传甲道:你为甚么要千方百计的让我们走,按说你们的实力也不见得差,你难道就不想趁机跟我们拼一拼吗?

    李宝裳道: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各位留下的,可惜我家二公子不肯,他说甚么也非要放你们一马不可,至于究竟是甚么缘故?不瞒霍总舵主说,连我也还没搞清楚。

    坐在墙上的无心乞婆这时突然睁开眼,道:侯老二,你究竟在搞甚么鬼?你现在放他回去,不啻纵虎归山,以后再想宰他就难了。

    大智大师似乎听得极不入耳,急忙喧了声:阿弥陀佛。

    五湖龙王也忽又探首出来,道:我知道了,你小子一定是看上了杜云娘的闺女,舍不得向丈母娘下手不过你既是小女的朋友,我可不能不先警告你,那女孩子长得虽然不错,来路却有问题,极可能是霍传甲的野种,你若跟她搞上,将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一面说着,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一面点头,似乎每个人都很认同他的看法。

    无心乞婆也在墙头上猛地一抱大腿,道:我想起来了,难怪那天他不肯向这只狐狸精下手,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杜云娘听得神情大变,扬剑狠狠的指着无心乞婆气极败坏吼道:你你胡说!

    无心乞婆好像受了冤枉似的,朝下面的人摊手嚷嚷道:我绝对没有胡说,你们不信,不妨问问侯老二本人,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侯玉阳脸上,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覆。

    侯玉阳的脸孔胀得通红,正想开口分辩,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跨院都跟着猛烈的震动起来。

    一时但觉灯影四射,呼喊连天,刹那跨院中的人灯全都不见了。

    轰轰之声仍在继续的响,而且声音愈来愈近,威力也愈来愈足,显然跟铁老爷子所说的话大有出入。

    侯玉阳忍不住恨恨骂道:这该死的老头儿倒也真会坑人,一句实话都没有

    身后突然有个人截口道:你在骂谁?

    侯玉阳一听就认出是谢金凤的声音,不禁讶然道:咦?你还没走?

    谢金凤道:你不走,我就不走。

    侯玉阳甚么都没说,只摸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谢金凤轻叹一声,道:如今我大仇已报,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依恋的事,你活一天,我就陪你活一天,你死,我也死,所以只要你不离开,再厉害的炸药也吓不走我的。

    侯玉阳感动之余,正想把她拥进怀中,谁知谢金凤却在这时陡然惊叫一声,一把将他拖进了厨房。

    爆炸仍在四处蔓延着,这厨房似乎随时会崩塌,谢金凤将他拦腰抱住,纵身而起,竟落在这大厨房存米作饭的米仓之上。

    伸手掀开木板盖,带着侯玉阳滚身翻开去!

    就在那一瞬间,这厨房终于塌了下来,变成一堆瓦砾!

    几千石的白米,用粗木厚板做成坚固的箱型米仓,几乎到达屋顶的高度,因此为他们顶住了崩塌之物,幸免于难。

    崩塌杂物逢缝隙透进微弱的光线,照得一片嫣红的脸。

    侯玉阳紧拥着谢金凤,不声不响的凝视着她。

    谢金凤也默默的回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爆炸之声终于静止下来,震动的感觉也不见了,但侯玉阳仍紧紧拥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谢金凤忽然一埋首侯玉阳怀中,幽幽道:我还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你,不知你在太阳下是甚么样子?

    侯玉阳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可以看见了。

    谢金凤又道:而且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赶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你不觉得奇怪吗?

    侯玉阳道:以后就不会了,据我估计咱们至少可以过两年太平日子。

    谢金凤拾首诧异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能断定这两年霍传甲不会再来找你?

    侯玉阳道:因为他没空,这两年神鹰教叛帮的人一定很多,他忙着清理门户还唯恐不及,哪里还有空闲来找咱们的麻烦?

    谢金凤咬着嘴唇寻思了一阵,道:你又怎么知道神鹰教会有人叛帮?是不是那只小狐狸告诉你的?

    侯玉阳一怔!道:那只小狐狸?

    谢金凤道:当然是九尾仙狐杜云娘的女儿。

    侯玉阳急道:你胡扯甚么?方才那些话是无心乞婆胡编的,你怎么可以相信?

    她忽然一阵骚动,原来她发觉不知甚么时候?她的衣衫已被他解开

    谢金凤一面挣扎抗拒,一面道:你少骗我无心乞婆虽然疯疯癫癫,却绝对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如果你没有那码事,他怎么可能胡乱编一套来冤枉你一个后生晚辈?

    侯玉阳逼不得已,只有实话实说道:不错,去年我是有个机会可以杀死杜云娘,但我没有动手。

    谢金凤道:你为甚么没有动手?

    侯玉阳道:因为我不敢杀人,这种话别人自然不会相信,但你应该信得过我才对。

    谢金凤道:那么今天呢?你放走那批人,莫非也是为了不敢杀人?

    侯玉阳道:今天不同。

    谢金凤突然啊了一声,她已被他的异物入侵了

    忍受着那种响往已久的异味,也扭动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道:有甚么不同?

    侯玉阳得以顺畅地行动,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到,我们硬把那批人留下来,双方要死多少人?

    谢金凤道:无论死多少人,也应该把他们留下,尤其是霍传甲。

    侯玉阳连连摇头道:你错了,现在杀死霍传甲,对整个武林说来,反而害多益少,得不偿失。

    谢金凤怔怔道:这话怎么说?

    侯玉阳道:如果霍传甲突然一死,神鹰教必定四分五裂,极可能一夜之间由一个帮派分裂成十三个帮派,这十三个帮派为了壮大本身实力,必定会设法吸收更多的人,为了养更多的人,必定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们拼命的把他留下,结果反而会有更多人受更多的害,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谢金凤道:照你这么说,霍传甲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了?

    侯玉阳道:可以动,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神鹰教本身已腐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设法杀他也不迟。

    谢金凤道:那要等多久?

    侯玉阳道: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

    谢金凤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那怎么可能?神鹰教不是个小帮派,怎么可能在两三年之内就被咱们瓦解?

    侯玉阳道:你听说过当年神鹰教是怎么把丐帮搞垮的吗?

    谢金凤怔了怔!道: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侯玉阳道:正是。

    谢金凤道:你打算甚么时候开始?

    侯玉阳道:已经开始了,你没发觉李宝裳方才已给陆少卿和杜云娘上了不少烂药吗?

    谢金凤失笑道:只那一点点怎么够?

    侯玉阳道:积少成多,这种事,只能慢慢来,千万急不得。

    谢金凤沉默片刻,道:原来你放他们走,全是为了整个武林着想,我方才还差点误会了你。

    侯玉阳道:身为武林人,当思武林事我既已被那姓铁的老鬼强拉进来,我能不为自己的生存环境着想吗?

    谢金凤听得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刚刚所骂的老儿,指的莫非也是铁老爷子?

    侯玉阳道:除了他还有谁?那鬼东西可把我害惨了!

    谢金凤忽然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恨他,他也怪可怜的,为了替他的儿子报仇,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侯玉阳吃惊道:甚么?难道他儿子也是死在神鹰教手里?

    谢金凤道:不错,他本身帮小势薄,想要对抗声势浩大的神鹰教,非借重在武林中极具声望的侯家不可,所以他才不得不就地取材,把你给拉了进来,更何况他最近还救了我,你就原谅他吧!

    侯玉阳一怔!道:他怎么救了你?

    谢金凤又是一叹,道:我大半年前原本是要到金陵去找你的,谁知竟然病倒在路上,当时幸亏被铁老爷子发现,将我接到府里,延医救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否则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侯玉阳忙道:好吧,他既然救过你的命,以后我不再恨他就是了。

    谢金凤主动地往前挤了挤,道:而且你还得帮帮他的忙。

    侯玉阳开始用力了,道:怎么帮,你说?

    谢金凤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嗯嗯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唐丹凤?

    侯玉阳吓了一跳,道:你千万不要提那个女人,简直可怕极了。

    谢金凤愕然道:怎么可怕?

    侯玉阳道:那女人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到我床上去咬我,你说可不可怕?

    谢金凤神情一紧,道:你有没有咬她?

    侯玉阳道:当然要咬,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金凤叹道:你就是不肯吃亏你把她咬痛了?

    侯玉阳轻咬着她的耳朵道:不痛,只爽

    谢金凤又开始扭曲不安,摆脱了耳朵,却凑上了嘴唇,又道:那么,你有没有咬其他那几个女人?

    侯玉阳道:哪几个女人?

    谢金凤道:甚么袁紫凤姑娘呀,骆大小姐呀

    侯玉阳截口道:那都是侯玉阳的女人,我不咬马上穿梆,不咬不行!

    谢金凤反而咬着他,道:你真是生冷不忌!

    侯玉阳道:不,那侯玉阳品味高得很,那几个女人都跟你一样,都是人间极品!

    谢金凤又叹道:那个侯玉阳,要那么多女人干甚么?

    侯玉阳道:因为要五凤朝阳!

    谢金凤一怔道:甚么?

    侯玉阳道:有个算命仙说,他叫侯玉阳,将会娶五个名字中带有凤字的老婆!

    谢金凤喘息着道:那五个?

    侯玉阳道:唐丹凤、袁紫凤、花白凤、骆家凤,加上你谢金凤,恰好!

    谢金凤渐渐在辗转呻吟了,嗯哼着道:可是那个侯玉阳已经不存在了,你现在就是侯玉阳啊。

    侯玉阳也气喘吁吁,努力耕耘着,道:所以你们五凤,注定是要朝我这个阳啦!

    谢金凤渐入佳境,全力忍耐着那接踵而来的刺激,享受那一波又一波的快乐。

    侯玉阳也更是努力埋头苦干,全力奉献,又道:从此以后,你们就叫虎门五凤七仙女

    谢金凤勉强挤出整句的话语来:甚么是七仙女?

    侯玉阳没有理她,只在她耳畔道:左手食指玉枕,右手中指命门!

    谢金凤道:做甚么?

    侯玉阳道:不要问,快!

    谢金凤双手果然将他环抱,按住了他的玉枕、命门两穴。

    果然一阵强烈的内力,从她左手食指与右手中指传人,沿臂直上,下沉丹田!

    同时又发觉自己的玉枕与命门两穴,也有强力的内力传入,下沉到丹田汇合!

    这样两股强烈内力涌来,谢金凤只觉腹中一阵躁热,再也忍不住一阵畅快淋漓,全身痉挛着,彻底崩溃了

    大量玉津泉涌,侯玉阳运起深吸吞津,提肛忍尿的心法,大量吸入,充塞丹田

    许久许久,二人就这样相拥而卧,心灵交契中,内功修为更上层楼了

    谢金凤终于用力推开他,整理衣衫,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唐丹凤,你还得赶快找到她,跟她打打交道。

    侯玉阳也只好坐起,道:不必了,唐大先生不会让铁老爷子死的,你放心吧!

    谢金凤惊喜道:真的?

    侯玉阳道:当然是真的,如果唐大先生不想救他,何必还一直都给他药吃?

    谢金凤惊讶的瞄着他,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救铁老爷子?

    侯玉阳指着脑门道:我猜的。

    谢金凤又悄悄的往前凑了凑,轻轻道:你猜我现在在想甚么?

    侯玉阳笑嘻嘻道:你一定想叫我再咬你,对不对?

    说着,一把将她抱住,张开嘴巴就想咬。

    谁知就在他牙齿刚刚触到谢金凤滑腻腻的粉颈之际,外面陡然传来李宝裳的声音,道:咦?总瓢把子怎么又回来了?

    只听谭啸天哈哈一笑道:我当然得回来,如果我连侯二弟的生死都不顾,只想自己逃命,我还有甚么资格做他大哥?

    谢金凤没等他说完,便已慌忙滚到米仓外去。

    侯玉阳也满脸无奈的爬出来,在杂物堆中找到一盏尚可堪用的油灯,就着灶中上些剩火点了起来,摆在一根柱子的灯托上。

    厨房里登时又回复了一点光亮,虽然昏昏暗暗,但谢金凤那张含羞带愧的脸孔仍然依稀可见。

    这时李宝裳和谭啸天已缓缓走了进来。

    谢金凤刚刚抹过脸去,突然惊叫一声,一头扑进侯玉阳怀里,还不停的回手指着黑暗的墙角。

    李宝裳和谭啸天大吃一惊,同时拔出了刀,分别护在两人左右。

    侯玉阳急忙瞠眼着去,这才发现丁静如和莫心如街在厨房未完全塌下的角落,正在闭目凝神静坐。

    侯玉阳轻咳两声,道:原来两位前辈还没有走?

    莫心如立刻睁开眼睛,道:我们跟二公子的事还没有谈完,还不能走。

    侯玉阳怔怔的望着两人,道:两位前辈跟我会有甚么事?

    莫心如道:实不相瞒,我们千辛万苦的找来,就是想向二公子借样东西。

    侯玉阳匆匆瞟了谢金凤腰间那把短刀一眼,小心翼翼道:两位想借甚么?只管开口,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莫心如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想跟二公子打个商量,请将谢姑娘借给我们三年,三年之后,我们负责把她送回金陵侯府。

    侯玉阳登时叫起来,道:那怎么行,她是人,又不是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借?而且而且

    丁静如叹了口气,道:我们也知道这个请求太过分,但是为了峨眉派的再兴,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莫心如也叹息一声,道:不瞒各位说,自从我汪师姊走后,峨眉派的武功等于去了一半,从那时起,峨眉再也培养不出使刀的高手,刀、剑、掌联手的招式也已失传,所以峨眉才会衰退到这般地步

    谢金凤截口道:可是我的刀法也不见得高明,即使随你们回去,对贵派也未必有多大帮助。

    莫心如道:那你就太客气了,像方才那招天外一刀峨眉上下两代,绝对没有人可以使得如此巧妙,包括我们两姊妹在内。

    丁静如紧接道:更何况我们所须要的并不是你的招式,而是汪师姊传给你的心法,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白浪费青春,我们也一定会将本派的武功倾囊相授,三年之内,你的武功起码也可以比现在增加一倍。

    谢金凤怦然心动道:三年真的可以增加一倍?

    丁静如点头道:也许还不止。

    谢金凤仰起粉脸,默默的注视着侯玉阳。

    侯玉阳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莫心如突然咳了咳,道:二公子不是说二、三年之后,还要与霍传甲一决胜负吗?

    侯玉阳无精打采道:是有这个打算。

    莫心如忙道:试想你再与霍传甲碰面的时候,身边若是多了个绝顶高手,对你是不是要有利得多?

    侯玉阳摇头。

    莫心如继续道:还有,据我所见,侯府的虎门十三式虽然锐利无比,但是二公子的功力却还不够,你何不趁这三年再下苦功,等将来你跟谢姑娘联手把霍传甲除掉之后,再长相厮守,岂不比现在提心吊胆的匆匆结合要理想得多?

    侯玉阳垂着头,吭也没吭一声。

    莫心如停了停,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金刀会的总瓢把子和贵府的李总管一定有个耳闻,那就是我峨眉派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谢姑娘能够跟我们两个回去,就等于对我峨眉有再造之恩,在任何情况之下,我们都不容许有人伤害她,包括霍传甲在内,你懂了吧!

    侯玉阳勉强点头道:那当然。

    丁静如马上接道:我师姊的意思是说,三年后你身边多了个谢姑娘,就等于多了个峨眉派,而且那个时候的峨眉派早已脱胎换骨,霍传甲想碰碰你的衣角只怕都不容易。

    侯玉阳听得也不禁霍然动容,忍不住低下头看了谢金凤一眼。

    谢金凤也正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彷佛正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一旁的谭啸天忽然开口道:二弟,这件事我看你可以考虑考虑。

    李宝裳也沉吟着道:这件事不仅关系着峨眉派的盛衰,对整个武林也有极大的影响,二公子不妨跟谢姑娘好好商量一下。

    侯玉阳沉声道:不必考虑,如今五凤到齐,我要立刻回金陵完婚五凤朝阳!

    丁静如道:完婚以后呢?

    侯玉阳道:完婚以后,自然是一段团圆美满,幸福快乐的日子

    莫心如脸色已变,冷哼道:然后呢?

    侯玉阳道:没有然后,我要与虎门五凤七仙女合练吹月吞日神功金陵侯家环境很好,我可以把南跨院拨出来让二位前辈与贵派的人清修,除了谢金凤外,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

    丁静如和莫心如大喜过望,道:真的?

    侯玉阳道:当然真的!

    清晨。

    温暖的朝阳淡淡的照在一条笔直的官道上。

    官道上正有一辆马车缓缓北行,跟随车后的是十几匹健马,马上的人个个神情剽悍,而且每个人的鞍上都挂着一把刀。

    一把金光闪闪的刀!

    坐在车上的正是金陵的侯二公子侯玉阳,而跟在车后的,自然是谭啸天和他选了再选的金刀会的十几名弟兄。

    这时侯玉阳正闭着眼睛,横靠在宽敞的车厢中,双脚搭在洞开的窗口,让阳光轻拂着赤裸的脚面,他身心都感到一阵无比的舒畅。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逸的日子了。

    在得得的蹄声中,他开始有了些睡意,就在似睡非睡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谭啸天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孔也出现在窗前。

    侯玉阳急忙睁眼收足,道:出了甚么事?

    谭啸天笑咪咪道:没事,只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侯玉阳愕然道:甚么好消息?

    谭啸天回手一指道:你那三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追来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侯玉阳听得肩头一皱,道: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我原本还想过几天安静日子,这么一来,岂不又泡汤了?

    谭啸天哈哈一笑,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想找几个聪明伶俐的贴心丫头陪一陪呢,可惜至今都找不到合适的。

    侯玉阳忙道:我把她们三个送给你如何?

    谭啸天连连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说话间,三匹快马飞也似的冲了上来,一起勒缰在车旁。

    梅仙不等坐骑停稳,便已翻身下马,一头窜进车厢,气喘喘道:敢禀公子飞天鹞子屠光启带着他六名兄弟追下来了。

    侯玉阳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他们跑来干甚么?

    梅仙紧紧张张道:这还要问?当然是来杀你的?

    侯玉阳摇着头道:不会吧,屠光启是我的朋友,怎么会来杀我?

    梅仙气极败坏道:公子,你有没有搞错?屠光启是神鹰教的舵主,一向都是你的死敌,上次还曾经行刺过你,难道你忘了?

    侯玉阳道:没有忘,不过那是去年,今年已经不一样了。

    梅仙忙道:有甚么不一样?

    侯玉阳道:我问你,你们方才是不是打他身边越过来的?

    梅仙道:不错。

    侯玉阳道:他们有没有向你们动手?

    梅仙道:没有。

    侯玉阳笑笑道:如果他是来杀我的,还会放你们过来吗?把你们三个扣在手里当人质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梅仙沉吟了一下,道:他们不是来杀你的,又是干甚么事的呢?

    侯玉阳道:当然是来跟我交朋友的也许还顺便带给我一点消息。

    梅仙道:甚么消息?

    侯玉阳眼睛翻了翻,道:据我猜想,这次神鹰教派出来的杀手绝对不止一批,等一下他一定会提醒我,你相不相信?

    梅仙猛一摇头,道:不信。

    侯玉阳轻轻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梅仙兴趣盎然道:赌甚么?

    侯玉阳想了想,道:如果你赢了,以后你说甚么,我听甚么。

    梅仙道:如果我输了呢?

    侯玉阳朝车外一指,道:你马上带着她们两个回金陵,怎么样?

    梅仙停了声,把头一甩,再也不肯理他。

    侯玉阳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探首窗外望着谭啸天,道:大哥,麻烦你叫大家全都让开,等一会千万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谭啸天皱眉道:你真想跟神鹰教的人交朋友?

    侯玉阳道: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还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事吗?

    谭啸天笑笑,同时挥了挥手,那十几名金刀会的弟兄立刻让了开来。

    侯玉阳立刻掀开后车帘,目光所及之处,果然站着七匹马、七个人,为首的正是夺命飞刀屠光启。

    屠光启一见侯玉阳现身,登时把手一招,七骑并排走了上来,直走到距离马车不满两丈才一起停住。

    两丈左右正是施展长刀最理想的距离,金刀会的弟兄不禁神色大变,个个严阵以待。

    秋菊和春兰也战战兢兢的守在车旁,准备随时出手。

    但侯玉阳却一点都不在乎,还将大半个身子整个伸出车外。

    屠光启居然远远的朝他一抱拳,才道:侯二公子,承你两次不杀之恩,我不得不先跟你打个招呼,我们弟兄是奉命来杀你的,只要你一天不死,我们就跟你一天,绝不中途罢手。

    侯玉阳淡淡道:我知道了。

    屠光启继续道:你最好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落单,你一给我机会,我手下绝不留情。

    侯玉阳缓缓的点着头,道:那是应该的。

    屠光启停了停,又道:还有,这次奉命来杀你的还并不止我们弟兄七个,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五批,每一批都是神鹰教里的一流杀手,我希望你不要糊里糊涂的死在那些人手上。

    侯玉阳点头不迭道:你放心,如果我非死不可,也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上,像这种便宜,何必白白送给外人?

    屠光启道:好,你这份心意,我领了。

    侯玉阳连忙道:不过你们可要追得紧一点,万一你又追丢了,而我又一不小心把便宜被别人捡走,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不讲信用。

    屠光启笑笑,甚么话都没说。

    侯玉阳摸着脑门想了想,又道:我看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先把我的行程告诉你,以免你追错了路,我预定在金刀会总舵停留两个月

    谭啸天截口道:甚么?才两个月?

    侯玉阳忙道:好吧,三个月,然后我会直奔北京,你如果找到我,可以到四海通镖局或是京城西单区最有名的一家餐厅燕宫楼去问问,我会在那里留话,你只要说你是我的朋友屠光启,他们一定会把我落脚的地方告诉你。

    屠光启冷笑一声,道:侯二公子,你最好不要搞错,我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朋友。

    侯玉阳也冷冷一笑,道:屠舵主,有一件事你最好也不要搞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朋友。

    说完,把车帘一放,喊了声走马车又开始缓缓北行。

    金刀会的弟兄如释重负,立刻将车尾层层围住。

    车里的梅仙登时松了口气,道:公子,你是怎么了,你为甚么要把你的行程告诉他?

    侯玉阳道:因为我以后还得靠他保护,不把行程告诉他怎么行?

    梅仙只气得直捶大腿道:公子,你脑筋是不是出了毛病?他杀你还惟恐不及,怎么可能来保护你?你这不是在说梦话吗?

    侯玉阳道:你要不要再听一句梦话?

    梅仙没好气道:你说。

    侯玉阳道:据我估计,他不久就会替我们把那五批人杀光,你信不信?

    梅仙道:当然不信。

    侯玉阳好像生怕吓着她,轻声软语的问道:你要不要再跟我打个赌?

    梅仙一听,立刻把脸抹过去,再也懒得搭理他。

    侯玉阳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把身子横靠在车厢中,双脚也重又搭在窗口上。

    窗外朝阳如旧,阳光依然轻拂着他赤裸的脚面,他感到舒畅极了,脸上也开始存了笑意,笑得无牵无挂,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令他耽心的事了。

    突然前面又是一阵喧哗,梅仙急伸头向外问道:又是甚么事?

    六仙女哈哈大笑道:是大小姐,陪着骆家大小姐,赶来接驾。

    侯玉阳猛地坐起,道:骆家凤?她来做甚么?

    梅仙笑道:你记不记得与大小姐打赌?你赢了!

    侯玉阳道:我怎么会赢的?

    梅仙眯着眼笑道:因为五凤朝阳的传说,因为她恰巧名字里有一个凤字最重要的是,她忘不了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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