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数里外可见。
金鹏刚飞骑追上杨瑶,将她拦阻下来,突见远处火光直冲云霄,不由地一惊,急道:“瑶妹,你看!”
杨瑶回头一看,也大惊失色道:“方向好像就是方才那片密林啊!”
她关心的是秦忘我,立即掉转马头,快马加鞭,朝密林方向飞奔而去。
金鹏哪敢怠慢,随后急起直追。
二人飞骑赶回谷口内,只见密林已成一片火海。
黄小玉退避至二十丈外,吓得茫然不知所措,双手紧抓两匹受惊乱跳的骏骑。
杨瑶策马走近,惊问道:“秦大哥呢?”
黄小玉向山峰一指,道:“他追萧姐姐去了,尚未下来……”
杨瑶翻身下马,急将辔索交在黄小玉手上,身形疾掠,朝山峰上掠去。
金鹏怕她涉险,也翻身下马,交给黄小玉,急起直追,一面大声叫道:“瑶妹!瑶妹……”
黄小玉双手各抓两条辔索,四匹骏骑惊的乱跳乱叫,使她手忙脚乱,几乎无法控制。
就在这当儿,突见一片火海的密林中,冲出一大团白白的气体,如烟似雾,又像天空云朵。
由于距离在二十丈外,虽有熊熊火光照耀,黄小玉仍未及看清是何物,那气团已以惊人速度,冲出了谷外。
目睹这等奇景,看碍黄小玉张目结舌.几乎以为自己眼睛看花。
奔上山峰的杨瑶,却又见到另一番奇景,山沟竟已变成急湍的洪流.而地上只躺着五具尸体,秦忘我、萧姣姣均不知去向。
杨瑶心急如焚,大声呼叫道:“秦大哥!秦大哥……”
她虽声嘶力竭,呼声却被山洪及火势淹没。
这时萧姣姣已找到山洪源头,一跃而过,赶至山沟对面,跟秦忘我及绿衣小婢会合。
既知疯狂杀手及千面罗刹,可能出武当山,改道秦岭入川,段娥也决心绕道拦截,萧姣姣即主张急起直追。
但秦忘我不愿丢下杨瑶与黄小玉,面有难色道:“咱们还是下山去,招呼杨姑娘和黄姑娘一起走……”
萧姣姣愤声道:“你去招呼她们好了,我跟小翠先去追!”
秦忘我尚未置可否,她已偕同绿衣小婢,朝另一面山峰下疾掠而去。
丢下杨瑶及黄小玉,固非小伙子所愿,但常九及杏花尚在对方手中,且目标直指大巴山。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事,比阻止他们及救出常九、杏花更重要。
无奈之下,他只好当机立断,决心随萧姣姣及绿衣小婢追去。
武当山脉延绵数百里,他们原取山路是条捷径,穿过房县,经官渡河至鸡心岭,即入川境。
如果由各城为起点,绕玛瑙观而行,一直过房县均不需走山路,有官道可行,惟绕路甚远,且不宜他们这班人物行走。
而疯狂杀手等突然改道,却进入了武当山主脉,峰峦重叠,山势险峻,极为崎岖难行。
这条路,其实根本无路可行,秦忘我、萧姣姣、绿衣小婢均未走过,只能依照入川方向,翻山越岭。
所幸三人轻功均不弱,一经施展,进行速度倒也不慢。
天色微明,已越过两座主峰。
对萧姣姣而言,此行志在夺回银月飞霜,江湖大事跟她毫不相干,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
如今能摆脱杨瑶,解除她心理上之威胁与阴影,兴愿已足,再难行的路,亦不以为苦。
秦忘我却不然,他耽心常九与杏花,被迫带路,领疯狂杀手等一行,进入大巴山,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以他必需尽全力,阻止他们入谷,且决心夺回银月飞霜,除掉那疯狂杀手。
但来至一处山峰,居高临下,极目远眺数十里之内,依然未见敌踪,亦未发现段娥等一行。
秦忘我不禁诧异道:“小翠姑娘,段老前辈判断错了吧?”
缘衣小婢耸耸肩道:“段婆婆是这么说的,我就这么转告你们……”
秦忘我突有所悟,愤声道:“哼!我明白了,她老人家是别有用心,故意让咱们走错方向!”
绿衣小婢急辩道:“不!绝对不会!”
秦忘我道:“怎么不会!她自恃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想独自对付那疯狂杀手,不欲其他任何人插手,事实已极明显,说不定是她在林内自行放火,故布疑阵!”
绿衣小婢情急道:“你胡说!”
看她神情天真无邪,一片稚气,丝毫不像撒谎。
秦忘我不以为忤,反而强自一笑道:“也许我是多疑,但这方圆数十里之内,尽在眼下,却不见一个人影,岂非怪哉?”
萧姣姣终于按捺不住,冷声道:“秦大哥,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是心里丢不下杨姑娘吧!”
秦忘我一怔,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
萧姣姣嗤之以鼻道:“哼!你不要嘴硬,咱们从洛阳一路追来,未发现那疯狂杀手行踪。因为有杨姑娘同行,你不是有说有笑,从未听你抱怨过吗?”
秦忘我窘迫道:“那……那是尚未发现敌踪,现在却不同,既已知道疯狂杀手近在眼前,却失去影踪……”
萧姣姣哈哈一笑道:“那他们大概也会隐身之术吧!”
秦忘我不愿跟她争执。略一沉吟,当机立断道:“无论他们走哪条路,最终目标定然是大巴山,咱们只需加快脚程,抄捷径先赶到大巴山,还怕等不到他们吗?”
萧姣姣问道:“你知道哪条是捷径?”
秦忘我道:“只要出了武当山,我就认识路了!”
萧姣姣不再唱反调,同意道:“好吧!咱们找路出山!”
所谓入山容易出山难,尤其武当山山脉纵横延绵,一旦深入群峰,找寻出路并非易事。
唯一可资辨别方向的,即是日出为东,他们只需朝西方直去,必然不致背道而驰。
这一来又是翻山越岭,萧姣姣似乎故意冷落秦忘我,一路只跟绿衣小婢窃窃私语,不再理会他。
小伙子也乐得耳根清静,中路保持沉默。
经过一日一夜,终于出了武当山,来至山外一处小镇。
整日翻山越岭,滴水未进,三人均已疲惫不堪,找了家客栈,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人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吃到七分饱,秦忘我恢复了精神,忽停下问道:“萧姑娘,令堂跟你长得可像?”
萧妓姣诧异道:“你问这个干嘛?”
秦忘我道:“日前在谷城,咱们见到一男一女,女的跟你非常相似,只是年纪仅二十五六……”
萧姣姣急问道:“男的是否一身文士打扮?”
秦忘我连连颔首道:“是啊!是啊!他们真的是令尊令堂?”
萧姣姣微微点头道:“幸好段婆婆过了江,就急着赶路,未进城去,否则也许就撞见了。”
秦忘我诧然道:“你怕撞见他们?”
萧姣姣苦笑道:“他们一定也听到风声,才各处去找我的,如今银月飞霜尚未夺回,叫我怎样向他们交代!”
秦忘我眉头微蹙道:“当时咱们在客栈打尖,邻桌有几位江湖人物,正在谈论金老镖主一行,江中遭火攻之事,也提及疯狂杀手与银月飞霜。
“令尊与令堂一听,立即匆匆结帐离去,被黄姑娘一语提醒,说那女的跟你很像,等我追出去,他们已不知去向……”
萧姣姣接道:“还好没被你追上,否则你就会带着他们来找我了。”
秦忘我判断道:“据我看,他们急急出城,恐怕也在追那疯狂杀手呢!”
萧姣姣不解道:“他们追疯狂杀手干嘛?”
秦忘我道:“你这么聪明还想不到?他们听说银月飞霜,落在疯狂杀手的手中,且用它杀了不下数十人,但却不知道银月飞霜,怎会为那疯狂杀手所获。甚至以为你遭了不测,自然急于追查明白。”
萧姣姣沉吟一下,道:“那他们一定走的是官道,才未追上……”
正说之间,突见走进两个劲装汉子。
他们眼光一扫,其中一人认出秦忘我,立即趋前,双手一拱道:“秦公子不认识在下了?”
秦忘我似觉面熟,一时却记忆不起,怔了怔道:“兄台是……”.那汉子笑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杜胜,曾为公子带路去罗家庄,承公子厚赏一只金元宝呢!”
秦忘我猛然记了起来,道:“噢!你是地……”一见邻桌有人在看,忙将话止住。
杜胜径自坐下,轻声道:“在下奉郭爷之命,赶往通知韩老镖主……”
秦忘我急问道:“他们在何处?”
杜胜暗施眼色道:“这里说话不便,公子可曾要了客房?”
秦忘我摇了摇头,杜胜立即起身离座,过去向伙计要了两间客房,并且为他们惠了帐。
五人进了客房,杜胜将房门关上,始神色凝重道:“在下带着这位表兄弟,由草店渡江,赶往四峰山遇上了韩老镖主等一行,始知他们途中遇伏,伤亡惨重……”
秦忘我、萧姣姣均大吃一惊,争相问道:“遇上了疯狂杀手?”
杜胜用力摇头道:“不,不是疯狂杀手,只是骷髅教的人。”
秦忘我急问道:“伤亡了哪些人?”
杜胜道:“伤亡都是虎风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韩老镖主、谭老前辈、白女侠、王大人和张总管都没事。”
秦忘我听说韩伯虎等人无恙,始较放心,又问道:“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杜胜轻声道:“郭爷命在下追上韩老镖主,是通知他们赶往武当山会合,去追那疯狂杀手,但韩老镖主以他们中伏伤亡惨重,又听说咱们一行,在江中遭火攻。伤亡人数也不少,愤而决定以牙还牙,要在疯狂杀手之前,赶至大巴山外。
“在入山必经之途设下埋伏,守株待兔,而要在下转告郭爷,只需一路尾随,不宜采取行动,以便届时来个前后夹攻,使对方背腹受敌。”
秦忘我沮然叹道:“可惜为时已晚,金老镖主他们一行,几乎已溃不成军,伤亡殆尽了!”
杜胜惊道:“他们在武当山中,又遇上了埋伏?”
秦忘我微微摇头道:“详情尚不太清楚,我遇见他们时,见他们正在清点尸体,准备就地掩埋。”
杜胜心急如焚道:“那在下得赶去通知郭爷了,秦公子今将何往?”
秦忘我道:“疯狂杀手已改道而行,咱们正在追他!”
杜胜又一抱拳道:“在下告辞,公子与二位姑娘保重!”
秦忘我送出二人,回进房来,神情凝重道:“想不到疯狂杀手人走武当山,却在四峰山也设下埋伏!”
萧姣姣气愤道:“韩老伯的主意不错,一定要以牙还牙,给他们个迎头痛击!”
秦忘我原打算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听了杜胜的消息,哪还能安心留此过夜,主张连夜继续追赶,以便跟韩伯虎等人会合。
萧姣姣也迫不及待,立即结帐离去,急急追赶。
口口口口口口
岚皋是座山城,位于回马山及岚河口之间,是由秦岭进入大巴山山区必经之途。
所谓“必经”也不尽然,由岚河口谖汝河,或由回马山沿川秦边界,亦可到达大巴山。只是经由岚皋,出城西去数十里,即可直达山区,较为便捷。
黄昏以后,方圆百里之内,风沙漫天,一乘快骑风骋电驰,由洛河街穿穿越一片辽阔丘陵。直奔岚皋城而来。
骑士急如星火,入城直趋东大街“广陵客栈”,翻身下马,将坐骑栓于门外马槽,快步入店直奔二楼,全部动作如一气呵成。
刚到客房门口,房门已开,骑士闪身而入,门立即又关上。
客房内,聚集着韩伯虎、张岚及王守义三人。
骑士匆忙一施礼,气急败坏道:“他们已到洛河街了!”
三人均精神一振,韩伯虎急问道:“有多少人?”
骑士答:“四辆双辔马车,由十几人随护,他们虽以商旅为掩护,但还是被咱们识破。”
韩伯虎追问一句道:“他们是否朝岚皋来的?”
骑士摇摇头道:“这就不敢说了,目前他们停留在洛河街,尚未继续前进,看情形可能会在那里过夜。”
韩伯虎道:“大概天色已晚,他们准备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出发。”
王守义微微颔首道:“不错,他们既在洛河街歇脚,明日定然不会入城,极可能是由岚皋与曾家坝之间穿过,直奔大巴山,或经由回马山转入。”
韩伯虎沉吟一下道:“如此咱们就不必分散人力,可将岚河口附近的埋伏撤回,集中在回马山这边了。张兄意下如何?”说时向正在沉思的张岚一瞥。
张岚眉头一皱道:“大巴山入口甚多,不止一处,仅东南方岚皋至回马山之间,数十里之内,即有多处可入山。咱们仅有三十来人,实感人手不足,万一被他们漏网,或绕道进入大巴山,那就前功尽弃了。”
韩伯虎忧形于色道:“张兄顾虑的是,不知有何高见?”
张岚郑重其事道:“咱们必需先确定,对方将由何处通过,始能万无一失,所以在下方才想到,今夜何妨派人前往洛河街,一探虚实……”
王守义接道:“张兄此计甚佳,但对方防范森严,谁能当此重任?”
张岚自告奋勇道:“在下虽不才,但愿前往一探!”
韩伯虎面有难色道:“此举过于冒险,咱们已感人手不足,万一……”
张岚强自一笑道:“难道韩兄不相信,在下至少还有这点自保,之能?”
韩伯虎忙加解释道:“张兄误会了,在下是怕人手不足,岂可让张兄大才小用啊!”
张岚道:“韩兄,此举关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在下虽毛遂自荐,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能胜任呢!”
王守义一旁建议道:“张兄要去的话,最好能易容前往,以免被对方认出。”
张岚有个长处,就是别人有好的主意,即使跟他意见分歧,他也绝对接受,从善如流。
他们当即来至隔壁客房,将目前情况,告知谭三姑及白玉仙。
谭三姑听说张岚要去洛河街,也自告奋勇道:“老身也去,好有个呼应。”
韩伯虎虽不愿出动两员主力大将,但老婆子既然要去,他自!然不便反对。
谭三姑的易容之术,不比常九或千面罗刹巫风逊色,此番自金陵带来的专用木盒内,人皮面具即不下一二十张。
尚备有各种易容的药物,假发及假须,甚至假眼假牙等等,一应俱全。
但众人赶往邙山时,事先并未料到,不回洛阳就直接去追那疯狂杀手,致未将易容物品随身携带。
此刻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就地取材,利用现成饭团、头发等物,将自己与张岚略事化妆,不易看出本来面目而已。
二人扮成土里土气的客商,立即联袂出发,前往洛河街小镇。
岚皋距洛河街不过数十里,趁着天色已黑,二人施展轻功,足程极快,那消一个时辰,已然抵达。
二人放缓奔势,进入小镇,只见全镇不过几百户人家,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诸如客栈、茶楼、酒馆及商店药铺,应有尽有。
但市面并不繁华热闹,显得冷冷清清。
谭三姑偕同张岚,自镇头至镇尾走了一遍,全镇仅见两家客栈,一家“东升”,一家“盛记”,且是开在正对面。
“盛记客栈”门外,四辆双辔马车停成一排,只有两个汉子在附近看守。
谭三姑暗向张岚一施眼色,相偕走进“盛记客栈”,不料尚未开口,伙计已迎上前道:“抱歉!小店已经客满,没有空房间啦!”
张岚道:“那咱们先打个尖……”
伙计强自一笑道:“客官,您瞧瞧,全都坐满啦!”说时向大厅一指。
张岚转脸一看,果见大厅七八张桌位,早已高朋满座,在那里开怀畅饮,大吃大喝。
谭三姑也暗自留意,见他们大约有二三十人,却未发现蓝袍中年又巫凤,亦不见常九和杏花在内。
伙计又歉然道:“抱歉抱歉!二位请到对面去看看吧!”
二人无奈,只好失望而出,来至对街“东升客栈”。
那知无独有隅,这家客栈竟然也告客满!
但怪的是,客栈里除了掌柜的及两个伙计,却不见一个客人影踪。
张岚不禁诧异道:“一个客人也不见,怎会客满?”
伙计笑道:“他们全出去了尚未回来啊!”
张岚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打个尖,先来点吃的总可以吧!”
不料伙计又陪着笑脸,歉然道:“真抱歉,小店准备的食物,客人已交代,要留着等他们回来宵夜……”
谭三姑怒形于色道:“哪有这种事,住店有先来后到,要留给他们?”客满了咱们可以不住,吃东西是咱们先来,你们怎可不卖,伙计面有难色道:“这……”
谭三姑冷哼一声,道:“张兄弟,来,咱们坐下,看谁敢撵咱们走!”
张岚未及劝阻,她已走过去,气冲冲地坐下。
伙计见他们相对坐下,一睑无奈,只好转过睑去看掌柜的,一时不知所措。
掌柜的一施眼色,伙计始走近桌前,苦着脸道:“二位要吃点什么?”
谭三姑火了,故意摆谱道:“来四个冷盘,四样热炒、再炖只整鸡全汤,烫两壶酒!”
伙计一愣,诧然道:“客官只有两位……”
谭三姑怒声道:“咱们食量大!怎么?怕咱们菜点多了,付不出银子吗?”手一抬,自袖中抖出一只银元宝,足有二十两,重重朝桌上一放。
伙计又一怔,心知遇上不好惹的人物,哪还敢吭气,忙不迭连声恭迎而退。
张岚忙将上身向前一倾,轻声道:“谭老前辈,咱们身负重任,千万不可惹出麻烦,以免节外生枝。”
谭三姑冷声道:“他们的嘴脸,叫人看了生气!”
张岚干脆换个座位,坐向她身旁,低声道:“谭老前辈,您可觉出事有蹊跷?”
谭三姑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张岚更将声音压低道:“在下怀疑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谭三姑暗自一怔,诧异问道:“何以见得?”
张岚正色道:“方才在下暗中注意,对面客栈那二三十人,均不似江湖人物,况且,他们不但明日一早要赶路,且随时要严加防范,怎能毫无顾忌,在那里开怀畅饮?”
谭三姑沉吟一下,微微颔首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老身倒是失察了。”
张岚又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对方是临时找来一批人,冒充骷髅教的人,不仅招待他们免费吃喝,甚至另有重赏,目的是故布疑阵,让咱们以为他们留在此过夜,实际上却早已连夜直奔大巴山去了!”
谭三姑慎重道:“这很有可能,但万一咱们估计错误呢?”
张岚晌有成竹道:“这有何难,咱们只要试探他们一下,便知分晓!”
谭三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走!”
二人刚一起身,两个伙计正好端来四个冷盘。
谭三姑向桌上留下的银元宝一指,道:“二十两银子够了吧?咱们不吃了!”
言毕即与张岚,匆匆而去,使得两个伙计莫名其妙,张目结舌。
谭三姑与张岚,大步走向对面客栈门外,双双一齐动手,将那停置的马车,一一合力推翻。
守在附近的两个汉子,见状大惊,赶来喝问道:“喂!你们干什么?”
张岚振声道:“大爷看它不顺眼!”
两个汉子勃然大怒,双双冲来,挥拳就打。
张岚猛一回身,双手齐分,两个汉子果然不堪一击,竟被推的身不由主,踉跄的冲跌开去。
谭三姑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电,当脸一把抓住一个汉子,厉声喝问道:“这马车是谁的?”
那汉子犹待发狠,猛一挥拳,却被老婆子捉住手腕,顿时痛澈心肺,杀猪般的怪叫了起来。
谭三姑声色俱厉道:“说!马车是谁的?”
那汉子不敢再逞强,急道:“不,不是咱们的……”
谭三姑追问道:“你们为什么守着它?”
那汉子哭丧着脸道:“咱们是曾家坝的挑夫,今日一早,有人找上咱们,愿出每人五十两银子,只要把马车赶来洛河街,负责看管一日一夜,还管吃管喝,这么好的差事,谁不抢着干……”
谭三姑暗自一惊,果然不出张岚所料,急问道:“客栈里那些正在大吃大喝的人,也跟你们一样?”
那汉子连连点头道:“是啊!他们拿了银子,还可以吃喝到天亮……”
谭三姑一把将那汉子推开,急向张岚道:“走!快回去!”
两个汉子爬起身,只见二人已飞奔而去,使他们直摸脑袋,莫名其妙,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口口口口口口
夜色朦胧,一行人马浩浩荡荡,正接近回马山。
他们进行速度极快,男女混杂,而最特殊的,是其中一男一女,僵直地跨坐马鞍上,似被制住穴道。
每人身后,均有一人共骑,负责使他们不致坠马。
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的是个和尚,其后即是那一男一女,紧随他们身后的,正是蓝袍中年及千面罗刹!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曾家坝以重酬,雇了二三十人,随护四辆双辔马车,前往洛河街停留。
若非张岚看出破绽,几乎被他们瞒过。
蓝袍中年一路未再遇拦截,似已料到,对方绝不会轻易甘休,极可能抄捷径,赶往前途埋伏,守株待兔。
他们既到了洛河街,必取道岚皋,或岚皋与回马山之间的丘陵地,直奔大巴山,则若有埋伏,定然是选在这一带。
哪知蓝袍中年是故布疑阵,伪装的一批人马去了洛河街,他们却由曾家坝,直奔回马山而来。
在他心目中,唯一的强敌,只有天竺魔女段娥!
所幸老魔女被水火交攻,已葬身火海,使他与巫凤已无后顾之忧,只需逼常九带路,入大巴山找到当年的赵幽兰,及那数百武林各派高手,即可独霸天下,唯我独尊。
事隔多年,即使找到那数百高手,他又有何把握,能使他们听命于他?
原来当年他控制天下各门各派的高手,不仅借药物,使那批人唯命是从,甚至视死如归,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每人身上,均施以催眠之术,终身无法解除。
纵然事隔多年,只要他以催眠术密令发号施令,那数百高手仍然将唯命是从。
这个秘密,连赵幽兰至今都不知道。
但巫凤知道,是以她必需跟疯狂杀手合作,甚至不惜背叛段娥!
然而,常九只说出大巴山,却始终未曾指出,赵幽兰及数百高手,究竟藏匿在山中何处,找起来确实大费周章。
不过他们有信心,只要进入大巴山,一定能找到!
眼见回马山已在望,蓝袍中年不禁欣喜若狂,只需顺着川秦边界,朝西直行,天明即可进入大巴山区。
一马当先开路的和尚,正是了空大师。
他首先到达山脚下,四下查看一遍,未见任何埋伏,始挥手招呼后面的人马,继续前进。
一行浩浩荡荡进入山区,毫不停留,往西疾行。
刚近一处狭隘山道,突闻远处传来一阵笙竹乐声,顿使蓝袍中年及巫凤暗自一惊,不禁相顾愕然。
巫凤情不自禁,失声惊呼道:“是慑魂魔音!”
蓝袍中年惊道:“老魔女她们已葬身火海……”
魔音逐渐由远而近,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蓝袍中年力持镇定,振声喝令道:“停!”
所有人马立即停止前进。
如今骷髅教已名存实亡,所有人均听命于蓝袍中年,包括副教主朱明在内。
蓝袍中年一声令下,顿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魔音突止,反而使众人更加紧张起来。
蓝袍中年的银月飞霜已在手中,眼光不停流转,心知魔音曳然而止,对方已近在咫尺,随时会现身。
但他不明白,老魔女怎会未死?
巫凤都若有所悟,急向蓝袍中年轻声道:“咱们忘了,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是不怕火的,来的一定是她!”
蓝袍中年惊诧道:“火势那样大,玄阴寒甲功能抵挡得住?”
巫凤忧形于色道:“玄阴寒甲功的威力,实在不可思议,定然能抵挡,否则老麽魔女怎么可能……”
话犹未了,突闻一阵狂笑,不知来自何方。
蓝袍中年轻声道:“不用耽心,她那玄阴寒甲功,只能伤人于一丈之内,我手中的银月飞霜,足可逼使她近不了身,甚至可破她的神功!”
人影一晃,已在三丈之内,果然是那老魔女!
又是一阵狂笑,段娥突然止笑怒斥道:“哼!你们这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竟敢妄图置我老婆子于死地!”
巫凤噤若寒蝉,不敢吭气。
蓝袍中年仗着银月飞霜在手,有恃无恐道:“只怪段老前辈逼人太甚,使咱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段娥沉声道:“哦?你们居然怪我老婆子逼人太甚?”
蓝袍中年振振有词道:“段老前辈远自天竺赶来,重入中土,原承诺助咱们一臂之力,共襄盛举,如今出尔反尔,不但敌友不分,且一路苦苦追来,岂非逼人太甚!”
段娥怒哼一声,道:“你们在百香庵,趁我老婆子不在,竟敢伤人劫走那一男一女,就凭这一点,我就该置你们于死地。
“但我看在老鬼份上,原只想追上你们,劝回凤儿,其他一切不加追究,那知你们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我老婆子命大,早已被大火活活烧死!”
蓝袍中年强自一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一时不察,犯了大错……”
段娥怒声道:“你现在知错,已经太迟了!”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道:“段老前辈可知,在下手中何物?”
段娥道:“银月飞霜!”
蓝袍中年狂笑一声,盛气凌人道:“一物降一物,这柄银月飞霜,就是玄阴寒甲功的克星!”
段娥哈哈大笑道:“好!你不妨试试……”
蓝袍中年趁她说话分神,寒芒乍闪,银月飞霜已出手,朝三丈外的老魔女疾射而去。
段娥早已暗运真力,玄阴寒甲功布满全身。
眼见那杀人利器迎面飞射而至,不闪不避,只见她出手如电,掌心射出一道奇寒之气,刹时凝聚成丈许长矛。
看似无物的寒气,跟那寒芒撞个正着,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迸射。
银月飞霜猛受一击,撞偏数尺,竟义旋转折飞回来,改向那老魔女左侧横扫而至。
段娥哪甘示弱,抡掌横推,一道寒气再向那杀人利器硬撞。
又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进射,双方均感意外,惊诧!
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苦练数十年,无坚不摧,自认天下无敌,竟然未能损伤银月飞霜分毫。
蓝袍中年自拥有这杀人利器,如虎添翼,以此断金斩玉神兵,居然难破对方掌中所发寒气,焉能不惊?
双方均抱必胜之心,却一时难以克制对方,不禁更是求胜心切。
只见银月飞霜旋转飞射,寒光霍霍,夹带划空呼啸之声,令人怵目心惊,叹为观止。
玄阴寒甲功也已发至极限,一道寒气凝聚成长矛,又暴长两尺,连连迎击银月飞霜,“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进射出满天如飞雨火星,更是壮观。
在场数十人,均退在十丈之外观战,无不大开眼界。
其中巫凤最为耽忧,心知老魔女尚有法宝未使出,慑魂魔音一起,蓝袍中年纵然武功绝世,且有银月飞霜在手,只怕也万难抵挡魔音入侵,迷乱其心神。
心神既乱,则必败无疑!
巫凤急以“传音入密”之功,向蓝袍中年警告道:“速战速决,不可拖延,小心老魔女的慑魂魔音!”
蓝袍中年被她一语提醒,顿时暗自一惊。
他何尝不愿速战速决,无奈玄阴寒甲功威力无比,若非仗银月飞霜远攻,使老魔女无法近身,只怕败象已露,遑论求胜。
情急之下,左手连翻带抖,以天蚕丝索牵动短剑,突见银月飞霜旋转幅度扩大,飞射速度陡增。
刹时满天寒光霍霍,令人眼花撩乱。
“飕”地一声,银月飞霜向下一沉,疾如闪电,斜斜削中老魔女右腰上方。
哪知这断金斩玉的短剑,竟破不了玄阴寒甲功,非但未能伤及老魔女分毫,反被那护体的无形铜墙铁壁,震得反弹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
段娥惊怒交加之下,趁机欺身突进,双掌齐发,两道奇寒刺骨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向蓝袍中年攻到。
巫凤见状大惊,情急拼命,突然奋不顾身,抡剑扑向老魔女。
眼看蓝袍中年已不及闪避,就要丧命在玄阴寒甲功下,千钧一发之际,由于巫凤扑势迅疾无比,段娥惟恐伤及此女,急将双掌一收,发出的两道寒气顿化无形。
蓝袍中年趁机全身暴退三丈,逃过一劫,惊的一身冷汗。
巫凤却已收势不及,扑近老魔女面前,一剑直剌对方腹脐,正是全身功力所聚部位!
但段娥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刺来的剑,竟使巫凤的扑冲之势,硬生生止住。
老魔女这份功力,确实令人吃惊!
只见她怒形于色,恨声道:“凤儿,你未免太狠毒了!我老婆子虽非你亲生之母,毕竟也跟你父亲夫妻一场,且将毕生武功,倾囊相授,你竟下此毒手,想攻我致命要害!”
巫凤羞愧交加,无言已对。
段娥冷冷一哼道:“你以为这一剑,攻的是我运功聚气之处?可惜我已有所防范,纵然被你刺中,也要不了我老婆子的命,不信你就试试!”言毕,撒手将剑放开。
巫凤哪还敢试,沮然弃剑于地,突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垂首道:“晚辈一时情急,实非真欲伤你老人家,愿受老人家发落……”
她似看准老魔女,念在天山寒叟之情,绝不致猝下毒手,故而想以苦肉计,使对方放他们一马。
段娥果然于心不忍,深深一叹道,“也罢,只要你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我老婆子一切都不追究。”
巫凤凄然泪下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晚辈实有难言之隐,及不得已苦衷……”
段娥正聚精会神倾听,冷不防呼啸划空声已近,银月飞霜疾时而至,直取老魔女腹脐部位!
来势迅疾无比,凌厉绝伦,老魔女虽仍以玄阴寒甲功护体,但因正与巫凤说话分神,未曾全力施为,哪知蓝袍中年竟不颐巫凤跪在面前,极可能首当其冲被误伤,猝然发难,欲攻她个措手不及。
老魔女仓促间急运神功护体,同时全身暴退,但银月飞霜可远及十二丈,退已不及,且蓝袍中年所攻部位,正是她全身最弱一环。
玄阴寒甲功不畏刀剑,但攻来的是银月飞霜!
“铮”地一声,短剑已突破无形铜墙铁壁,刺中老魔女腹脐部们。
老魔女自在百香庵禅院,腹脐受秦忘我一击受伤,已有所警惕,作了防范,但那“护脐”却抵挡不住银月飞霜,仍被利刃刺穿。
只听一声凄厉惨呼,老魔女跌退两丈,仰面一个倒栽,一道血箭,自腹脐直射三尺!
蓝袍中年突袭得手,惊喜欲狂,手上天蚕丝索往回一带,短剑飞回手中,人已掠至老魔女身边。
正举剑欲下,除此心腹大患,千钧一发,突见一条人影疾射而至,人到刀出,快逾闪电。
原已刺向老魔女的短剑,急忙由下而上,迎击来刀。
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迸射,蓝袍中年与来人,各被震得虎口一麻,暴退数尺。
蓝袍中年定神一看,及时赶来抢救老魔女的,赫然正是秦忘我!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道:“好小子!你还来得真快!”
秦忘我振声道:“既然我来了,还不交出银月飞霜,伏首纳命!”
蓝袍中年狂笑一声,不屑道:“好大的口气!天竺魔女尚且不敌,你小子能比她强?”
秦忘我红毛宝刀一晃,昂然道:“你试试吧!”
双方各运真力,正待全力一搏,突闻魔音大作,由四面八方,满山遍野传来。
这时巫凤正扑向段娥,查看老魔女是否已毙命,见她奄奄一息,犹未气绝。
正犹豫不决,是抢救老魔女,还是趁机下手,将她一掌击毙之际,突闻魔音又起,不禁大吃一惊,霍地跳起身来,急喝道:“大家快退!”
众人哪敢怠慢,争先恐后,纷纷急向四下退开。
负责守护常九及杏花的,正是施六如与朱明,他们身负重任,更不敢有任何差池,急忙拨转马头,退出十余丈外。
但秦忘我、蓝袍中年正对峙着,谁也不敢移动一步,否则,任何一方一动,对方即可能突然出手,抢得先机。
魔音愈来愈近,如泣如诉,又像鬼哭神嚎,似在为垂死的老魔女发出哀鸣。
秦忘我、蓝袍中年彼此怒目相视,暗中运聚毕生功力,准备作生死立判的一搏……
口口口口口口
谭三姑、张岚赶回岚皋,将洛河街所见,及判断对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诡计说出,韩伯虎等人闻后,不禁大感意外。
王守义惊诧道:“幸好张兄与谭老前辈,去了一趟洛河街,否则对方早进了大巴山,咱们还在这里等呢!”
谭三姑性子最急,不耐烦道:“这些都不必说了,咱们赶快召回各处埋伏的人马去追啊!”
韩伯虎道:“他们既是在曾家坝,雇人移花接木,前往洛河街停留,必然是取道回马山,由川秦边界直入大巴山,咱们顺着这条路追,绝对错不了!”
谭三姑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事不宜迟,这三男两女五个主要人物,当即结帐离去,分头将埋伏在岚皋城外一带的人召集,会合一起,急急直奔回马山。
一路快马加鞭,回马山已遥遥在望,只需绕过岚河尽头,即可到达山区。
正值此际,突见三乘飞骑,风骋电驰而来。
由于夜色苍茫,无法辨出来人是友是敌,韩伯虎、王守义双双飞马冲去,迎面将奔驰而来三人拦住。
双方乍见之下,不禁惊喜交加,原来飞骑奔驰而来的一男两女,竟是金鹏、杨瑶及黄小玉!
王守义惊诧道:“是你们!”
杨瑶只叫了声,“大舅!……”已伏在马背上,泣不成声。
王守义暗自一惊,急忙策马走近,惊问道:“瑶儿,怎么啦?”
黄小玉代答道:“杨姐姐只是见到,咱们的人一路遭到狙击,伤亡惨重,心里难过……”
王守义更吃一惊,急道:“你们又遇到了阻击?”
黄小玉尚未及答,白玉仙已飞骑赶来,见爱女安然无恙,不禁喜出望外。
“玉儿!”她顿时喜极而泣。
黄小玉急忙上前,拥抱着白玉仙,天真无邪笑道:“娘!女儿汗毛也没少一根,您哭什么嘛!”
白玉仙忙以衣袖,一抹泪痕,笑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金鹏正向王守义诉说一路经过,韩伯虎听毕,悲愤道:“想不到石镖主仗义相助,竟落得如此惨死!”
王守义急问道:“秦忘我和萧姣姣呢?”
金鹏道:“他们不知走的是哪条路,咱们由鸡心岭一路追来,未见他们影踪……”
王守义又问道:“令尊他们呢?”
金鹏答道:“他们还在后面,家父行动不便,山路又崎岖难行,大约落后了半日行程。”
谭三姑、张岚等人也已来至,获悉整个情况,不能等金老镖主他们赶来会合,决定继续向回马山急急追去。
将近回马山,突闻远远随风飘来一阵魔音,使众人均为之一惊。
白玉仙勒住马,静听片刻,神色陡变道:“是老魔女的慑魂魔音!”
谭三姑急道:“一定是老魔女,追上那疯狂杀手了!”
众人哪敢怠慢,立即快马加鞭,风骋电驰,循魔音来处赶去。
距离百丈之外,已遥见狭隘山道外,人影幢幢,一片惊乱。
韩伯虎一挥手,一马当先,飞奔而去。
众人也快马加鞭,紧随在后,奔至相距二十丈外,已可看清情势,二三十人散布四周,地上躺着老魔女。
而秦忘我与蓝袍中年,尚在对峙,一个紧握红毛宝刀,一个手执银月飞霜,彼此均静止不动。
他们二人,距离魔音仅五六丈之内,似已神志恍惚,不由自主。”
白玉仙见状,不禁惊道:“他们好像已受魔音迷惑,心神恍惚了啊!”
众人虽在二十丈外,亦觉出魔音使人心神迷乱,哪还敢贸然接近,尤其,小伙子与蓝袍中年,正值生死关头!
杨瑶见状,正心急如焚,忽见两条人影,向场中急掠而去,目标竟是那躺在地上的老魔女。
巫凤一见疾扑而来的,正是萧姣姣与绿衣小婢,立即挥剑拦阻。
萧姣姣出手就是七煞剑招,幸而巫凤尚未靠近,及时闪身避开,逃过一劫。
绿衣小婢则绕开她们,趁机扑向段娥,查看她的伤势。
秦忘我、蓝袍中年竟视若未睹,仍然对峙,怒目凝视着对方。
谭三姑已发现常九与杏花,见机不可失,急向白玉仙等人道:“咱们先抢救常九及杏花!”
言毕,她双脚一蹬马臀,直向场中冲去。
白玉仙等人哪敢怠慢,紧随在后,飞骑冲向身不由主,僵直跨坐马鞍上的常九与杏花。
了空大师见他们冲来,急喝道:“大家拦住他们!”方便铲一抡,猛向一马当先的谭三姑挥来。
谭三姑收势不及,坐骑被方便铲迎头痛击,狂嘶一声,已遭击毙,幸而老婆子身手不弱,及时腾身而起,凌空双掌齐发。
两股掌风势如狂飚,当头罩下,威力何等惊人,任凭那和尚功力再深,也不敢轻拈其锋。
身形一晃,了空大师掠了开去。
老婆子无暇管他,凌空身形一翻,转向挟持常九的施六如射去。
施六如极为机警,心知无法兼颐常九,又出手迎敌。急将脚跟猛端马臀,向前冲出十余丈,突然拔剑横在常九脖子上,疾喝道:“谁敢再近一步,我就杀他!”
潭三姑一怔,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杨瑶一眼认出施六如,想到自己一生清白,葬送此人手中,不禁悲愤欲绝,拔剑就要冲去。
白玉仙早已防到,这姑娘见了施六如,会不顾一切跟他拼命,是以暗中特别留意。
一见杨瑶蠢蠢欲动,急将她拦阻,轻声劝阻道:“杨姑娘,此刻要顾全大局,不宜出手!”
杨瑶刚要开口,秦忘我和蓝袍中年那边,突然有了情况。
原来绿衣小婢见段娥伤势沉重,奄奄一息,顿时悲愤欲绝,霍地跳起身来,奋不顾身向蓝袍中年扑去。
其实双方对峙,僵立不动,乃是各自运功,全力抗拒魔音入侵,此刻情势,正是外弛内张,较之狠拼恶斗更紧张惊险,任何一方不支,即将为对方趁机出手。
这是生死立判的较劲,旁人却看不出,以为他们受魔音所惑,已心神迷乱。
绿衣小婢疾扑而至,蓝袍中年及时警觉,他右臂已废,左手不得不急挥短剑,猛然剌去。
秦忘我这时若趁机出手,蓝袍中年必难全身而退,但小伙子一见绿衣小婢身陷危境,顾不得伤敌,立即抡刀抢救。
短剑距绿衣小婢额前不及五寸,被红毛宝刀封住,刀剑撞击个正着。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双方均被震的虎口一麻。
绿衣小婢冲扑之势未灭,一头撞向蓝袍中年身上,使他身不由主,连连向后踉跄退出几大步。
蓝袍中年惊怒交加,趁势又一个倒窜,暴退三丈,同时银月飞霜疾射而出。
他已有经验,也可说是尝出甜头,心知银月飞霜远攻更具威力,且本身较安全。
秦忘我急将绿衣小婢推向身后,挡在前面掩护,抡起红毛宝刀,迎战射来的短剑。
这边一交手,谭三姑等人那边,反而趑趄不前起来。
眼见施六如手握钢剑,横在常九脖子上,谁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谭三姑转睑一看,秦忘我虽仗手中红毛宝刀,不畏断金斩玉的银月飞霜,但被逼在数丈之外,无法近身,施展七煞剑招。
老婆子心念一动,急以传音入密功力,分向韩伯虎等人传话道:“擒贼擒王,咱们全力对付那疯狂杀手!”
韩伯虎等人正有此意,立即转向蓝袍中年逼近。
青虹剑自被白玉仙夺回,一直由她保管,这时急向众人道:“各位手中兵刃,抵挡不住银月飞霜,让妾身扰个先!”
正待抡剑向蓝袍中年扑去,又听施六如喝阻道:“谁敢动,我就杀常九!”
这小子是尝到了甜头,居然重施故技,以常九的性命,威胁韩伯虎等人。
但这一着真有效,白玉仙果然一怔,趑趄不前了。
突闻金鹏振声道:“各位前辈,地鼠门及两家镖局的人,惨遭屠杀,即是常九授意,他已投靠疯狂杀手,卖身求荣,此人死不足惜,不必管他死活!”
众人闻言,正疑信参半,突觉已受魔音所惑,心神恍惚,不由地暗自一惊,纷纷急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