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洛杉矶。
当那个白种男人从加州大学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我开始有点紧张。
男人背着一个背囊,肩上挂着一台照相机,正朝停车场的入口走过去。
我跳下汽车,匆匆赶上去。
男人走到一辆白色的房车前,正想打开车门之际,我冲上去,用右手拍了他一下肩膊。
“我想要情报,可以给你相当吸引的酬金!”我用流利的英语说。
接着,我从裤袋里掏出一叠美钞,塞到那男人手上。
男人一怔,打量了我一眼:“你……要什么情报?”
“我知道你手上有真健斯集团那个计划的最新资料,你告诉我,这笔钱就是你的。”我道出了我的目的。
“真健斯集团的计划!”那男人嚷了起来:“先生!我从未听说过。”
“那你听说过什么?”我低声问。
“我只听说过真健斯集团要对世界落后国家输送粮食。”男人眨动他那狡猾的眼睛。
“少跟我来这一套,狄克!”我厉声地喝骂:“我知道你在调查甘明斯枢机主教的死因,你到底知道多少?”
“你问这……这个干什么?”一听见我提到了甘明斯枢机主教,《洛杉矶日报》的记者狄克,瞬时脸色一变。
“放心!我不是你的同行!不会抢你的独家新闻。”我轻轻拍了拍狄克的肩膊。
“我也知道你不会是同行。”狄克吁了口气:“因为你天生一副无赖相。”狄克带点讽刺地说。
“肯把情报卖给我吗?”我问。
“假如我拒绝呢?”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哈哈哈!我要不怕呢,告诉你,我大学时代是校际拳击冠军。”狄克胸一挺,往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式。
我冷冷一笑,左手一伸,用最快的速度,捏住了狄克的脖子,稍一用力,狄克的颈骨“勒勒”发响。
“呀!呀!”痛得狄克呻吟起来。
“狄克!怎么样!如果我再用力一点,你的下颚就会扭歪,到时候,整容专家也帮不了你。”我威胁地。
狄克不住地点头,看来他想尽快脱离困境。
我慢慢地松开了手。
狄克不停地喘气,半晌,怪叫起来:“先生!你……你想谋杀吗?”
我冷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狄克!我可没时间!”
狄克用手抚了一下脖子,向左右摇了几下,开口道:“详细情形我并不太清楚,只知道真健斯集团正在募集人材!”
“人材?”我怔了怔,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们在征集电影幕后工作人员和演员。现在荷里活正在闹不景气,许多演员,编剧,美术人员都没工作,真健斯集团网罗他们,带他们离开荷里活。”
“带他们去哪里?”我焦急地问:“去干什么?”
狄克用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征集电影人材,除了拍电影,还能干什么呢?”
“消息可靠吗?”我问。
“不会假!我知适的就是这一些。”
“假若真是拍电影,一定要有导演。”
“对!”狄克点点头:“你可听说过保罗.威尔殊。”
“这个名字好熟!”
保罗.威尔殊是美国电影史上有名的导演,活跃于五十年代,他开创了七十喱米画面,为电影创出了新的局面。
他的历史性代表作《摩西一生》,震动世界影坛。
“威尔殊导演?我可以见见他吗?”我问。
“不!他谁也不想见!我想去采访他,也被拒绝了!”狄克无奈地。
“他现在住在哪里?”
“比华利山,自从退休后,没有人见过他。”狄克平静地回答,看来痛楚已过。
“谢谢你!希望我送你的那笔钞票,会为你带来一个愉快的周末!”
我微笑说。
狄克向我欠了一下身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房车开动,狄克伸手窗外,向我挥了一挥,大声道:“谢谢你的钞票,我会用它来看医生。”
※※※——
深夜十二点左右,我穿上黑色衬衫,黑色牛仔裤,脚踏黑色运动鞋,背着背囊,驾着租来的房车,来到了比华利山。
比华利山在洛杉矶西面,是有数的高尚住宅区,几乎所有荷里活的天皇巨星,都在这里拥有巨宅。
由于住客非富则贵,所以警卫十分森严,不过,这些外表看来森严的防卫,并难不倒我,我很轻易便来到了威尔殊的寓所前。
威尔殊的寓所,比起其它大宅,显得颇为细小,两层高的白色洋房,被坚牢的铁栅围着。
我把房车泊在路边,走近铁栅一看。
铁栅通了电。我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百公尺,从背囊里掏出一管轻合金金属管,一按掣,管身伸长,成了一条撑竿。
我把金属管扛在右肩上,奔向铁栅,迨到栅前十公尺左右,把金属管朝地上撑,整个人腾空翻过铁栅,轻轻巧巧地落在花园里。
我马上闪进树林里。
就在这时候,一团黑影,直朝我奔了过来。
是一头“都柏文”。
我连忙从背囊里掏出喷剂。
“都柏文”低沉地狺着,朝我躲藏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把喷剂对准“都柏文”的鼻孔,轻轻一按。
“滋滋滋”,气体冲向“都柏文”。
“都柏文”一声不哼地倒在地上。
我待了一会。
如果还有其它的狗,一定会很快跑过来。
待了一会,还听不到有狗吠。
“呀!原来只有一条狗!”
我拍了拍乖乖躺在草地上的“都柏文”,捡起地上的金属管,一按掣,缩回原形,顺手放回背囊里。
我来到了主屋门前,沿住水管,爬上二楼,钻进了没点灯的房间。
这该是客房。我轻轻走到房门前,侧身一听,门外没动静,我拉开房门,走向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门关着,但门缝里漏出了灯光。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威尔殊正坐在一张安乐椅上,他右手拿着酒杯,头微向右侧,似乎正在沉思。
从房间的布置看,这应该是威尔殊的书房,四壁嵌着桃木书架,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角落的墙壁上,摆着一幅大银幕,银幕对开,是一台大型放映机。
威尔殊今年已是古稀,退休了将近十年。
根据报章报导,威尔殊之所以退休,并非技术衰退,而是找不到适合的工作。
威尔殊擅长拍摄大制作,例如《摩西一生》,就花了三年的拍摄时间。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荷里活大制作时代已成历史,制片家为了节
省成本,宁可开拍中小型制作,像威尔殊造样的巨匠,制片家已不敢邀聘。
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威尔殊,脚尖踩着了什么,竟发出“霎”的一声。
威尔殊从沉思中醒却过来,一看到我,吓了一大跳:“你……你是谁,是强盗吗?”
我没回答。
“我这里有钱,你尽管拿,千万别伤害我!”威尔殊的语调出奇地平静。
“你们美国人总以为陌生人闯进屋来一定是为钱!”我笑着说:“我是你的忠实观众,我只想问一点关于你最近工作的资料能罢了!”
“最近的工作!”威尔殊用手掠了一下垂在额前的白发,诧异地问。
“就是真健斯集团的那项计划!”
一听我这样说,威尔殊不禁伸了一下舌头。
“无聊!你是记者吗?”
我站得笔直:“像吗?”
“不!不像!”威尔殊摇摇头:“记者好少有全身黑色打扮。”他顿了顿:“如果我不讲,你就会用暴力逼供?”
“我看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真健斯的计划好无聊吗!既然无聊,你没有义务为他保守秘密。”
听得我这样说,威尔殊笑了起来:“对!阁下言之成理!佩服佩服!”
“那请告诉我真健斯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单刀直入地问。
威尔殊放下酒杯,道:“是电影!”
“电影!”我怔了怔。
“电影的名字叫《圣经》!”威尔殊坦白地回答。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一言蔽之,是一部宣传天主教的电影。电影的内容是想再现耶稣基督的生平事迹。”
“这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对!”威尔殊点点头,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
说完了这句话后,威尔殊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真健斯的构思,我根本做不到!虽然制作费不限,我可以用雄厚的资本拍一部大制作,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也许是酒精作怪吧!威尔殊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
“为什么无能为力?”我诧兴地问。
“真健斯十分认真,他要求所有演员讲希伯来话,而且要求我在电影里创造一个跟死海一样的《圣经》世界。”
“啊!那岂不是要全外景!”我插口问。
“这是谈何容易,我自问没这个能耐。”威尔殊苦笑一下:“还有,如果一切依照真健斯的构想,那么一定要拍许多年,演员们有这样的耐性吗?电影只是一个虚拟世界!”
“可是,真健斯的构思还不错呀,给你大资本,任由你指挥,这不是理想的制作条件吗?”
威尔殊嗤之以鼻地道:“先生!唉……”他抓丁抓头,问:“我还不知你尊姓?”
“原!”我回答。
“好!原先生!理想与现实是两码子的事。”威尔殊叹了口气:“真健斯要求的不是虚拟,而是其实,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
“好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叹气?”我问。
“哼,我不能跟那个狂人一起工作。”威尔殊不屑地说:“最近,我跟他在角色分配上有了分歧。”
“什么分歧?”
“在饰演耶稣人选上,我们见解对立。”
“真健斯有什么意见?”
“他只是说等一会吧!待找到适当人选,我们便开拍。但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天晓得,我好失望,只好毁约。”威尔殊又拿起小几上的酒瓶,开了封:“原先生!你虽是不速之客,我还是想请你喝一杯。”威尔殊在酒杯里,注进了半杯威士忌:“原先生!三十年珍藏威士忌,要试一下吗?”
“好吧。”我笑了一下。
酒是我最佳的良伴,回想好多年前,深宵去那位先生府上喝酒的情景,如今仍历历在目,只是那位先生,如今已不通闻问好久了。威尔殊又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了酒。
“为深夜来客干一杯!”他举起酒杯把威士忌全倒进口里。
我望着威尔殊先把酒倒进喉咙里,这才开始呷酒。
一沾唇,就有一种麻痒的感觉。
“糟糕!”我暗叫不妙,待要警告威尔殊,但已太迟了。
只不过是数秒,威尔殊这位大导演,已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安乐椅上,动也不动。
(有人在威士忌里下毒!)
我立即把酒倒在地上,然后将酒杯纳入怀里,我要毁灭一切证据,免得被警方视作嫌疑犯。
(为什么要杀威尔殊?为什么要用下毒的手段?)
我一边想,一边走到书桌前,开始搜索。
书桌右边第三个抽屉正处半打开状态,我探手进去。摸到了一幅地图。
在犹他州的中心部分,有一个用红笔打圈的记号,同时还缀上类似“日程”的数字。
这里大概就是威尔殊心中的“虚拟世界”吧!
我把地图拿在手上,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杀威尔殊的,一定是真健斯的人!他们害怕威尔殊会泄露秘密,所以才杀死威尔殊。用下毒的方法,是想消除谋杀的嫌疑,让警方相信威尔殊是死于自杀。)
“呀!又一个甘明斯枢机主教!”我摇了一下头,翻过围墙,朝树林旁的房车走去。
第二天,我离开了小酒店。
出门之前,我为自己稍稍化了点妆,让自己看来,像一个中美混血儿。
我驾了“福士”房车,穿过洛杉矶大路,朝东直驶。
这样跑了半小时,到了“霍士”电影制片厂,我把“福士”停在一边,然后走入片厂。
入口处不远就是一个玻璃大影棚。
旁边是一幢三层高的洋房,墙壁髹上白油,在朝阳中闪闪发光。
洋房大门上嵌着一块木牌,写着——“伊十活制作中心”。
我按了铃。
话机里传来女人的清脆声音:“进来。”
我推开木门,径自走了进去。
洋房一楼是办公室形式的设计,一个金发女郎,正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
“哈-!请问老板在吗?”我微笑地问。
“阁下是谁?有预约吗?”金发女郎摘下眼镜,打量着我。
“我叫马克.琼斯!”我胡乱按了个洋名字:“请问这里是不是征集演员?”
“呀!你来应征的。”金发女郎恍然大悟。
“老板在吗?”我再问。
“没预约,我们老板不见客!”金发女郎强调地。
我摸了一下鼻子:“我是威尔殊导演介绍来的!”
“谁?”金发女朗翕了一下鼻子。
“怎么!你连威尔殊的名字也没听过,他是一代名作《摩西一生》的导演!”我带点讽刺地。
“不知道!他是哪个年代的人?”金发女郎不屑地。
“喂!你快替我传达,你对老板一说,他就会知道。”我不耐烦地在金发女郎的办公台前,轻轻地敲了一下。
“好吧!”金发女郎终于屈服,按了室内电话,跟邻房通话。
只说了一两秒,她指了指角落的一道门:“老刚说可以见你!”
“谢谢!”我摆了一下手,推开那道门,走了进去。
房间十分明亮。
在一排落地窗前,有一张巨型书桌,女人就坐在桃木椅上。
女人并不年轻,但看上去,仍然是一个绝色美人,绝不逊色于沙莎莉、水红和黄绢。
我上前一步,看到了她脸上那厚厚的化妆。
女人身上穿着一袭手工异常精致的连衣裙。
“阁下贵姓?”女人淡然地问,并没有站起迎客。
“马克.琼斯,你叫我马克好了!”我回答。
女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马克!你是混血儿吗?”
“是!家父是美国田纳西州人,家母早已过世,她是中国人。”
“嗯!”女人点了点头:“听说你是威尔殊介绍来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威尔殊先生是家父的朋友,我从小想投身电影界,所以求他引荐。”
“可是他——已死了呢!”女人低着头,神情有点落漠。
“是,我知道。电台有广播。”我装作十分悲伤。
这时,女人陡地站了起来,绕过巨型书桌,走到我跟前。
“我叫巴巴拉.安妮顿,是这里的老板,欢迎你来!”巴巴拉伸出右手,跟我相握。
“谢谢!”我轻轻握住了巴巴拉的右手。
手意外地发着热。
“你请坐。”巴巴拉指了指书桌前的沙发。
巴巴拉很优雅地朝沙发上一坐,右手一抬,从小几上的烟盒取出一根香烟,跟着左手拿起打火机,“锵”地点了火:“马克!你真是威尔殊导演介绍来的吗?”
我点了一下头。
“好!请恕唐突,我要确认一下。”巴巴拉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
从美人口里吐出来的香烟,并无污染,而是白如皑雪。
我道:“我有介绍信!”
介绍信是我用打字机打的,然后冒签了“威尔殊”的名字。
巴巴拉摇摇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介绍信。我只相信事实,威尔殊导演可有跟你说过电影的内容吗?”巴巴拉右手手指一弹,灰色的烟灰掉进了烟缸里。
“他说过这是一部以圣经为背景的划时代大制作。”我平静地回答。
“对!大制作。”巴巴拉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绽出了微笑:“不过,这还不够——”
“为什么不够?”我好奇地问。
“只消动一下脑筋,谁都会想到,真健斯集团投资拍电影,还会是小制作吗?告诉我!威尔殊可留告诉你电影的名字?”
话说着时,巴巴拉突然半闭着眼,让视线像一根利箭似地,直刺在我脸上。
“《神圣世界》!”我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
昨夜,我在威尔殊书房里找到的地图上看到了这名字。
一听到《神圣世界》,巴巴拉长长地吁了口气,脸容放宽了不少。
“听到你这样说,我好高兴!马克!你合格了!”
“谢谢!”我欠了一下身子。
“好了!我们讲讲条件!”巴巴拉又吸了一口烟,这趟并不立即吐出,过了一会,她轻张樱唇,让烟慢慢地从她的嘴角漏出:“首先出发费是一百五十元,你拿着它赶去神圣世界。到了那里,你还可以拿三百五十元。你是威尔殊推荐的,我想一定会有好的发展。”
我点了点头。
“你在那里,要接受特别训练,最主要的是演技训练,通过考试合格,才会获派角色。”
“巴巴拉小姐!谁会当导演?”
威尔殊死了,谁会出任这部大制作的导演呢!
“威尔殊死了,他的继任人,目前还未定,你去到那里,自己问人吧!”
“好!”我点点头。
“马克!我要告诉你,受训的时间会很长,如果不用心,说不定会给关在那里两三年。还有受训期中,不能跟外界联络——”巴巴拉望着我:“你这样英俊,应该有女朋友吧!”
“没有!”我大力地摇了一下头。然而我的脑海中,却浮现了水红、秋子、沙莎莉甚至柯丝的倩影。
巴巴拉笑了笑:“马克!这个计划你得保守秘密,绝对不能外泄,甚至对最亲密的人,也不能提。”
我故意笑了一下:“那当然,我不会对人说。”
“好吧!那么我们签约吧!”巴巴拉站了起来,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回到沙发上。
我接过文件,看了一下,动笔签了名。
“这是一百五十元的支票,还有这是去神圣世界的指示图,你到那里后,自然有人接待你。”
巴巴拉把支票跟指示图递了过来。
我接过,粗略地看了一下。
在加州隔壁的阿利桑那州首府福尼斯附近的山区上,标示一个“x”
符号。
旁边附上详细的说明。
“你有汽车吗?”巴巴拉问。
“嗯!一辆二手“福士”!”
“行了!马克,指示图可不能让人看!”巴巴拉千叮万嘱。
“那当然!这是秘密呀。”我把指示图小心异异地纳入怀里,同时伸了一下舌头。
这把巴巴拉逗笑了,笑带动了她那丰满的胸脯,不停地跳跃。
对我来说,那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如果这时候,黄绢在我的身边,那就好了,或许我会放下马奇枢机主教的委托,跟黄娟一起到非洲森林去,享受一下原始的野性。
“马克!马克!”迨听到巴巴拉的叫喊,我才从回忆中苏醒过来。
“啊!”我暗暗地叫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现在马上出发!”我爽快地回答。
“好极了,坐言起行的人,一定能保守秘密。”巴巴拉不停地提醒我要保守秘密。
我站起来告辞。
太阳已升到半空,我钻进了“福士”,抬头看那洋房,巴巴拉正站在窗前向我挥手。
“福士”蓬的一声,离开了“霍士”片场。
巴巴拉拿起了书桌上的电话,按动号码。
“报告!又有一位应征者刚刚出发!看来不像是昨天的那个男人!医生!”
话筒里传来男人不太高兴的语调:“你太主观了,巴巴拉!我会调查!他叫什么?”
“马克.琼斯!”说完,挂上了电话。
汗从她的粉颜上像毛虫一样地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