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老者正是“长白老人”颜如玉,另外三人,年轻的当然是哈玉,还有二人分别是“鬼爪手”李长泰与“怒黄河”冉再生!
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怒黄河”冉再生已反手拔出背上六支飞叉中的两把!
厉声骂道:“沙成山,你这王人蛋,果真是喜怒无常,黑白不分,好歹不计,是非不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如果真是阁下说的这些,沙成山岂不是名副其实的混帐王八蛋了?”
“长白老人”颜如玉怒道:“差不多,你就是混帐东西!”
沙成山恹恹的道:“各位何所指?”
颜如玉怒道:“沙成山,你难道忘了?秦百年千方百计害你,你为何还救他的女儿秦红?”
轻声一笑,沙成山道:“秦百年想害我,这是当然的事情,我比你们更心里有数。但秦红并没有害我,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救她了!”
闻得秦红是沙成山朋友,哈玉狂怒的骂道:“妈巴子,原来你还是秦红的朋友,难怪秦红不爱我!”
“鬼爪手”李长泰沉声道:“沙成山,你是怎么知道秦红落在黑龙堡哈堡主之手的?”
沙成山道;“当然是虎跃山庄提供给我的情报!”
哈玉摇头不相信的道:“胡说八道!他们如果知道秦红落在我们手中,自会找上门来,何用找个仇人替他们办事?骗谁?”
沙成山道:“哈大少爷,你别忘了,沙成山是干什么吃的!”
一边,颜如玉道:“谁不知道‘银链弯月’传人,干的是独家买卖,名之曰大镖客,实则不过一名江湖杀手!”
笑笑,沙成山道:“别管大镖客也好,杀手也罢,谁出银子,我便替谁办事!”
哈玉怒道:“秦百年许你多少银子?”
沙成山道:“白银一万两!尚附带一个条件!”
哈玉怒叱道:“你便为你这一万两银子纳命来吧!”
此刻,十几只狼狗有的狂嗥着不知奔到什么地方去了,七八只早已力竭而亡!
沙成山腾身跃下树干,恹恹的道:“四位,人本来就是为财拚命,我辈江湖人,更不必多说了!”
颜如玉沉声道:“沙成山,黑龙堡后山起火,可是你的杰作?”
沙成山一笑,道:“还算差强人意吧?”
冷冷的,颜如玉道:“火警发生,老夫就应该想到有人劫牢,但万万想不到会是你。沙成山,老夫觉得你比秦百年更可怕!”
淡淡的,沙成山道:“是吗?我却并没有令人害怕的感觉。四位,我希望和平罢手,秦百年那里,我自会替你们周全,如何?”
哈玉忽然仰天一声枭笑,道:“沙成山,今夜你还想逃离辽北地界?门都没有!”
李长泰想起上次在虎跃山庄吃的亏,不由沉声道:“连秦红也休想逃离辽北!”
沙成山笑得很冷酷,道:“只怕四位未必能如愿!”
猛古丁一声怒吼,哈玉高大的身子陡然拔空丈五,飞熊似的往沙成山扑击过去。他人在中途,大砍刀激起的气旋激荡不已,搂头盖脸便是十五刀猛杀狂斩,口中且厉声道:“老子砍碎你这兔崽子!”
完全是辽北骂人的话。沙成山并不为哈玉的气势所动,他双肩微晃,人已落在左方两丈外。
口中大刺刺的道:“四位还是一起出手,反正乌漆八黑的,也没有人会看到你们四个打一个!”
“怒黄河”冉再生早已憋不住的暴喝一声,道:“沙成山,这可是你说的!”
颜如玉也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了!收拾了你,我们还得追人去!”
“追人”,当然是去追秦红!
沙成山一笑,恹恹的道:“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甘休的。很多次,当我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其发展的过程都是千篇一律,过程是血腥的,也是无奈的……彼此之间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一阵狂杀落空,哈玉粗厉的道:“上次颜伯三人带伤回来,彼此已结下化不开的仇恨,今日你竟找上辽北。姓沙的,今日此地,你最后的下场便是黄沙盖面,孤魂一缕。我们决不会容你再张狂下去!”
沙成山道:“幸而我并不如你那般的悲观,等着你来杀我!哈大少爷,杀人泄忿原是易事,所难的只是操刀之人有没有能耐杀得了他想杀的人……”
忽然冷厉的一声枭笑,“怒黄河”冉再生道:“沙成山,自从上次交手至今,我心中就存在着你的阴影,轰之不走,挥之不去。因为你是个道地的杀手,也是个操刀杀人的冷血武士。不错,你已在那把‘银链弯月’上得到了真传,吸取了真髓。不过,人总得要接受教训,上次吃了大亏,这次我会小心。沙成山,我不会再蹈覆辙!”
沙成山一笑,道:“冉兄,我是个永远尊重敌人的人,我会对冉兄的话加以考证。不过,希望今日之后,能把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付诸这场搏斗,如何?”
冉再生咬牙,道:“就这么说定了!”
颜如玉插嘴,道:“姓沙的,此战有我无你,已经注定没有下回了!”
半晌未开口的“鬼爪手”李长泰,也大刺刺的道:“姓沙的,眼下我们四人,你就全照应了吧!”
沙成山叹口气,道:“将军难免阵上亡,一次次的搏杀,一回回的流血,光景就是永无止境。对象虽说不同,血腥场面却是一样,怎不令人浩叹!”
哈玉大声道:“你在拖延时间,好叫秦红逃得远?姓沙的,你若不来,哪会有什么血腥出现?你以为秦红会在黑龙堡死掉?我老实告诉你,你若再晚到一天,秦哈两家很可能就变成亲家了。说来说去,事情全坏在你手。沙成山,闻得你专门喜欢制造血腥,如今你又叹的哪门子‘气’,扮的那门子‘悲天悯人’慈悲样?”
此刻,“怒黄河”冉再生皮笑肉不笑的道:“颜老,时辰也不早了。谁送谁上道,我们快点动手,少磨蹭吧。别忘了,秦丫头快逃出二十里外了!”
颜如玉猛点头,道:“好,我们觑准了,一记中的!”
李长泰道:“姓沙的开口招呼就要我们齐上,我看就顺着他的意。要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要求,是不好加以拒绝的!”
沙成山暗骂一句——不要脸!
那面,“怒黄河”冉再生也勉强似的道:“好吧,我们但求尽快的撂倒他,去追回秦姑娘,其他的也就说不上了!”
沙成山道:“无须再找什么借口!你们说的清楚,我的心里也有数,干脆卯上干,管他娘的要不要脸!别说什么场面话了!”
哈玉不知沙成山的刀上功夫,闻言狂吼道:“沙成山,闻得你是一条汉子,上次颜老三人负伤回来,本少爷便想单枪匹马找你较量。你是南面二阎王,我是辽北阎王舅;你虽道上响当当,我哈玉一样腰干挺得直。今日彼此但有一口气在,何时何地,我卯上命也会同你单挑,找人帮上一点,就不算人生父母养!”
沙成山哈哈笑道:“好,哈家父子能头顶辽北半边天,果然老子英雄儿好汉!如果有机会,哈世兄,沙某当忘不了你这一番痛快淋漓的豪语!”
刃芒泛青的砍刀横在胸前,削薄的刀刃对着敌人,一片豪光在流闪溢动不已,刀未动,已使人的心腔猛收,肌肤起栗!
侧面,“怒黄河”冉再生已不知什么时候,怒掷出一柄飞叉!
飞叉已往沙成山奔去,人才口中怒叱道:“接招!”
飞叉“咻”的一声射出,冉再生身随叉上,双手两柄飞叉怒掷,只见他的手法怪异,转眼双手又各握了一支!
沙成山的身子左右闪晃——宛似原地出现五个身影。三支飞叉已消失在夜暗中——无声无息,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砍刀便在这时候暴劈而落,挥刀的力道过猛,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裂帛刺耳锐啸,外面看去,宛似一条匹练!
沙成山扭腰,快不可言的闪出五步,那么巧妙的脱出哈玉与冉再生二人的夹击!
于是,颜如玉一抖白髯跃空而起,身形掠空间,那么矫捷的自上扑下,铁扁担宛似一道黑色流电,随着他力贯双臂,呼轰着迎头砸下来!
目光凝视不移,沙成山半步不退,右腕力抖,“银链弯月”伸缩,洒出一片极光,“咝”声连贯不绝的迎击上去!
于是,金铁撞击声响成一团!
颜如玉身形已在空中往外暴翻,斜刺里“鬼爪手”李长泰挥刀杀至——李长泰出身山西八卦门,出刀架式多随步伐,走势稳健,威力惊人!
沙成山单足反力道回旋,身形怪异的偏移三尺,同时间九十一刀暴洒,卷向李长泰,“银链弯月”暴射出一片银色极光,浪涌般罩过去,李长泰已怪叫着往回倒窜!
落地之后,颜如玉横砸十九扁担,跨步阻止沙成山杀向李长泰。铁扁担卷砸兜打,声势惊人!
沙成山倏忽左右闪晃,他的身影尚在人们的瞳孔中未消失,他的实体已在半空。倒转着身子下落中,便立刻卷落一片豪光冷芒!
颜如玉的铁扁担够狠,却比不上那片豪光来得炽烈!
大砍刀有似雷轰浪击,但依然难挡极光的堵罩!
沙成山的身子总是抢在两个敌人之间主动攻击,而不处身于四面楚歌的被包围!
哈玉的大砍刀愤怒而凌厉的暴砍着!
颜如玉的铁扁担侧面猛打!
冉再生已只有一支飞叉,他十分珍惜的不即冒然出手了!
“鬼爪手”李长泰已使出八卦步法,走的是游斗路数。他的身法虽然明快飘忽,却是攻少守多,对沙成山构不成什么威胁!
沙成山心中有计较,如果不下重手法,今夜怕难以善了!
要是不放他人的血,自己就得躺下来,别说是秦红了,连丘兰儿母子二人的性命,也会因自己的被杀而被杀害,然而——敌人的杀法越见凌厉了!
汗水已在沙成山的额角上往下淌,毛孔中往外溢。该是诱杀的时候了!
于是,沙成山缩少了极光的幅度,他做着范围极小的闪晃,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力气用尽,不似先前般的大力反击了!
果然,颜如玉狂砸十七扁担,狠毒的吼道:“是时候了,我们围上去!”
四团黑影分别从四个有利的方向,呼轰着往一个定点围杀过来,那光景,宛如四头顽豹扑击一只老绵羊——只可惜沙成山并不是老绵羊!
是的,沙成山需要的就是这一刻!
他似动不动的身形猝然狂旋,狂旋一半时,八十一刀合成一刀,且口中大吼:“双星伴月!”
漫向空中的一片极光中,陡然间出现两点寒芒!
那是星却又不是星,实则极光中的两点锐利刃光,看上去便宛似弯月附近呈现的两颗明星!
晶莹的两颗星芒末落,血雨已往四下里飞溅!
先是空中一把大砍刀做不规则的飞射,哈玉双手捂着脖子往外撞去!
另一把钢刀“噌”的一声插在挡路的树干上,李长泰的胸前交错中了七刀,衣衫已碎,血肉模糊,正往路侧撞去!
颜如玉的左边面皮,连到后背,一道血口子正往外面标血不已!
“怒黄河”冉再生一手托住几乎又断了的一臂,他没有叫喊,却发出嘿嘿冷笑不绝……
是的,冉再生值得一笑!
因为他唯一的一支飞叉,正牢牢实实的叉在沙成山的肩窝上,叉杆尚在空中抖颤不已而未倒下来!
沙成山晃了一阵子,口中有着甜味道,只是……
只是他硬是站在那儿!
双手捂着流血的脖子,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哈玉愤怒至极的道:“沙成山,你今天必会死在这里,你逃不出辽北地界,你将碎尸在这里,我会命人把你拖入狗洞喂狗,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沙成山恹恹的道:“哈大少爷,别咤唬了,你自己应该明白,我若是想取你的命,怕你早已血溅五步了,难道你还再想试?”
哈玉双瞳血光隐隐。这位黑龙堡少堡主,几乎已难控住他的激动情绪,抖着愤怒的吼声,又道:“不知死活的跋扈东西,你业已身受重伤,还在那里托大卖乖,我会叫你以十倍代价来偿付你的罪行!”
沙成山道:“原是卯上干,哈大少爷,你吓不了我沙成山!”
猛的侧身,哈玉这才看清楚颜如玉三人也伤的不轻。人不是铁打的,掉个零件可以补,坏的地方可以立刻修!
于是,哈玉看了颜如玉一眼,道:“颜伯,但留一口气在,也得和这厮拚个结果,我们豁上了!”
颜如玉尚未开口,沙成山“嗖”的一下子又抖出“银链弯月”,左手反手左肩头,咬牙拔出肩上中的飞叉,咧着大嘴巴,重重的道:“既然各位不想再看到明日太阳,沙成山决心送你们上西天!来吧!儿!”
颜如玉见沙成山一副金刚怒目表情,遂沉下脸来,缓缓的道:“沙成山,你休得张狂,如果卯上干,妈巴子,谁含糊谁?”
他一顿,对哈玉道:“哈贤侄,我们本是一场喜,却叫胜沙的搅和成仇,而且这仇越来越深。往后日子还长,我们回去整顿一番,再有计划的进入中原,倒要认真的同这顽徒较量一番了!”
这显然是退堂鼓的说词!
哈玉气的一跺脚,回头怒吼道:“沙成山,你的项上人头是我哈玉的,小心替本少爷保住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中原不少门派在谋我的项上人头,如果排队等,哈大少爷怕要排在六七名了!”
那面,李长泰沉声道:“沙成山,你滚吧,不出三月,我们会去找你,到时候大家再狠干!”
沙成山“噌”的一声收起“银链弯月”,冷冷道:“好,如果沙某命大,能活那么久,定当奉陪!”
沙成山腾身洒血到了五丈外,刹那之间便失去了影踪,那身法,怎像个重伤之人?
哈玉气得咒骂:“他妈拉巴子的!”
沙成山隐于一片树林子里,上了一块岩石。他急急忙忙的取出张大夫送给他的刀伤灵药,一下子按在受伤的左肩头!
于是,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是的,“怒黄河”冉再生在一片璀灿的光焰中,冒着挨宰的危险,生生把他那最后一支飞叉桶向自己胸口,若非回刀力阻,自己怕已躺下去了!
血不流了,张大夫的伤药真灵光。当然,如果不是扁奇老人在一旁协助,张大夫又怎肯大方的以灵药相赠?
沙成山远远的闻得马蹄声,知道哈玉四人已带伤回黑龙堡去了!
匆匆的用布巾把肩头上的两个血洞扎紧,沙成山立刻往南走。夜凉露重,但他却是汗湿衣衫!
带着伤,他走的十分辛苦!
东方已在剥白,沙成山走得口干舌燥!
忽然远处怒马迎面而来,沙成山刚往道旁躲闪,两匹马已到了前面十丈地,于是,沙成山笑了!
只见是秦红坐在第一匹马上,后面的马是空的。两匹马都没有马鞍,显然是拉车的两匹马!
沙成山忙闪在路中央,高声道:“咳!”
迎面马上,秦红也应道:“咳!”
翻身下马,灰暗中,秦红欢笑,道:“就知道你会很轻易的打发他们上路,你……”
沙成山苦笑,道:“怎么不听我的话,把车赶往沙河?你回头,多危险!”
秦红笑着走近沙成山,道:“沙河还在几百里外,我坐车,你怎么办?”
突然,秦红惊呼一声,道:“沙大哥,你受伤了?”
沙成山已接过缓绳,淡淡的道:“四个高手围杀我一人,能不受伤?”
秦红急问:“是颜老头他们?”
沙成山道:“还有哈玉!”
秦红惊讶的道:“那哈玉也追来了?”
沙成山道:“不错!”
翻身跨上马背,沙成山又道:“哈玉撂下话来,要我们走不出辽北地界,快上马吧!”
秦红立刻跃上马背,道:“哈玉自视很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义者。这几天他想以驯马驯狗方式加诸我身,想要我臣服在他面前,哼,他是在做梦!”
沙成山道:“不错,哈玉的确自视很高。但他脖子上的伤,足以令他养个十天半月的!”
秦红面色一寒,道:“沙大哥,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你为何不下重手杀了他?”
沙成山道:“哈玉只是一心要娶你当老婆,手段上有些欠当,但罪不至死,我不想结下黑龙堡这段梁子!”
秦红冷笑道:“但是你已经结下仇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如果哈克刚明白我的刀法,他就会感激我,否则,沙成山等着他们再找来!”
两匹无鞍健马,疾奔在山道上,转眼驰到一片老树林子里!
秦红指着一片荒林,道:“沙大哥,篷车就在林子里,你跟我进去!”
沙成山拍马到了林子里,喘口气,道:“秦姑娘,怕要劳动你赶车了!”
秦红一笑,道:“当然,你为我受了伤,我当然要为你驾车,而且……而且还要好生侍候你!”
沙成山吃力的把两匹马又套在车辕两边。秦红指着篷车笑道:“沙大哥,你进去睡一觉。折腾一夜,也该好生睡一觉了!”
沙成山确实累了!
他苦笑一声,道:“秦姑娘,那就偏劳你了!”
沙成山睡进篷车里,秦红把篷车驰上山道。前面是一片平坦大道,她低声问沙成山:“车往哪里驰?”
车内,沙成山道:“沙河!”
秦红道:“沙河什么地方?”
沙成山道:“沙河岸的柳林下有一条小船,那是丘兰儿的船,我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秦红笑道:“是你同丘兰儿定情的地方?”
沙成山未回答。秦红又道:“一定是个惹人心口发热的地方,也是个好玩的所在,倒要去见识见识!”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有什么好玩的,横竖一条破船罢了!”
秦红赶着车,又笑道:“沙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狮头山?”
沙成山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他怎会要秦红去沙河?当然他会马上陪秦红回虎跃山庄,因为他心中正急于知道丘兰儿母子的下落!
既然关天水与张长江可以告诉他丘兰儿母子的下落,沙成山怎会稍有迟疑?
此刻,他拚命救出秦红,却不幸自己也受了伤!
如果不先把自己的伤养好,无异于把自己往死神手里送!这种愚昧的事情,沙成山是不会干的!
于是,沙成山缓缓的道:“到了沙河再说吧。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小船上,如果你不愿同我在一起,我便立刻送你回家去!”
秦红立刻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住小船上?小船挂在柳树下,悠悠荡荡的看着河中小鱼游,听着树上蝉儿鸣,细柳抚面,轻风拂拂,多美呀……”
她一顿,又道:“我当然更愿意同你住在一起了,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还真的担心秦红会“蛮干”!
车声辘辘,车身甚稳,秦红确实是一位驾车能手。单闻她的喝叱声,便知道她也是此道老手!
篷车连夜驰,车上有的是吃的东西,两天不到,已见那条白沙伏两岸的沙河!
这儿十分恬静。沙成山掀起车帘看,他指着远处的一排柳树林子,道:“秦姑娘,往那排树林驰去,小船就在那边树下挂着!”
秦红很快的把车驾过去。不错,丘兰儿的小船仍在,只是久未有人住,舱篷有些剥蚀!
沙成山跳下篷车,帮着把两匹马解开缰绳。附近有的是嫩叶嫩草,两匹马便任意的放出去!
秦红扶着沙成山,笑道:“走,上船去瞧瞧。真是好地方呀!”
二人登上小船,沙成山立刻一阵黯然神伤,想着如果丘兰儿母子在此,那该有多好!
小船上面的一切用具仍然令沙成山产生浓厚的感情。他抚摸着小船上面的每一件东西。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兰妹最实用的东西。这里没有一件是多余的、浪费的,而且,都擦拭得那么干净!”
秦红闻之酸鼻。沙成山又道:“看,连河里的小鱼看起来也比人可爱多了!”
秦红低头看,口中叫道:“是白鱼,好美!”
沙成山道:“而且也很好吃!”他看着水中又道:“秦姑娘,你想不到丘兰儿的抓鱼方法吧?”
秦红道:“兰姐姐是怎么捉鱼的?你快说,我也抓一条做给你吃!”
沙成山道:“兰妹头上插着一根利管,她把手伸向水中,管子握在手上,等到白鱼游来啃她手指的时候,便用管子刺穿鱼肚,轻松的便捉上来!”
摸摸头,秦红道:“可惜我的头簪未带来!”
沙成山道:“车上带有吃的,足够我们在此吃上三几天的,你也用不着河中抓鱼了!”
秦红扶着沙成山坐在矮舱里,取出丝巾在沙成山肩头上擦拭着血迹,又把张大夫的灵药敷了上去。
非常细心的扶沙成山躺在矮舱中,自己盘膝坐在一边。
痴痴的,秦红笑道:“沙大哥,男人要有男人的气质!
哈玉就缺少一种诱惑女人的男性气质。他太粗犷了,太野蛮了,给女人一种可怕的感受。如果同这种男人住在一起,感觉上就如同与狮虎住一块的味道!”
沙成山已感到轻松不少,闻言笑笑,道:“有些女人就喜欢哈玉那种粗犷劲道,过瘾!”
秦红道:“我不是那种女人,也不会那么贱!硬要被他一阵糟塌才过瘾?哼!”
沙成山道:“秦姑娘当然要书生味浓的男人了!”
秦红摇摇头,道:“那种男人看着绵不拉叽的,多窝囊?说他有女人味吧,却又是个男的;说他是个男子吧,却软不哩脊的一股子娘娘腔,恶心人!”
秦红的话令沙成山哈哈大笑……
沙成山笑得小船都摇起来。秦红又道:“男人嘛,粗犷有粗犷的仪态,温柔又不失男子气概,就像……就像……”
沙成山道:“难,这种男人哪里找?”
秦红道:“有,眼前就有一个人!”
沙成山指着自己,道:“我?哈……”
秦红道:“不错,就是你沙大哥!如果一个女人有眼光,便一定对你倾心!”
沙成山怔怔的没开口!
不错,想想柳仙儿、方小云、丘兰儿,加上如今的秦红,她们都是美貌姑娘,绝色女子,却个个对自己产生好感,这不就说明秦红的话不差?
强忍住内心冲动,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我是个不祥之人!秦姑娘,丘兰儿跟我生下孩子才四五天,她便被人掳去,我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秦红道:“但我相信丘姐姐一定不会恨你!”
沙成山道:“她应该后悔!”
秦红道:“不,她更不会后悔!”
叹口气,沙成山道:“秦姑娘,你不是丘兰儿,你又如何会知道?”
秦红嘴角一牵,笑笑,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又是江湖中女人。沙大哥,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恨你,更不会后悔!”
说着,秦红竟弯腰低下上身,轻柔的倒向沙成山。她那一头几天来未曾梳洗的乱发,连沙成山的脸也遮盖了一大半!
沙成山未曾用手去抚,因为他的双手搂住了秦红的腰,右手还在秦红的背上磨蹭着,低声在秦红耳畔,道:“秦姑娘,你千万别做出令你爹伤心的事情,我……我……不值得你的……关爱!”
秦红顺势倒在沙成山身边,道:“其实我爹也不希望我嫁给哈玉!”
沙成山道:“你爹更不希望有我这么个不买他帐的恶女婿!”
秦红道:“你怎么知道?”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一个人总得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吧!”
二人相拥在小船上,半晌,沙成山问道:“秦姑娘,你能否告诉我,虎跃山庄的少庄主今在何处?”
猛的挺起上身,秦红道:“你问我哥哥秦楚?”
沙成山点点头,道:“不错!怎么一直未见你哥哥?他在做些什么?”
秦红眨着大眼,半晌,轻轻摇头,道:“我不能说!”
沙成山道:“还有龙腾山庄的大公子江少勇,怎么会一直见不着他?”
秦红又是一愣,道:“你怎么会想到我哥哥与表哥?他们……”
沙成山道:“我杀了江少强,未见江少勇出面;我闯虎跃山庄,更未见你哥秦楚出来,难道……”
秦红摇摇头,道:“别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
想起张长江曾说过的“大计划”,沙成山道:“闻得张长江曾说过‘大计划’三字,秦姑娘,难道你也不知道?”
秦红立刻一哆嗦,道:“沙大哥,我希望你少提这三个字!”
她一顿,又道:“江湖上有许多事情,越少知道越好。知道的越多,越有害无益!”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我知道这中间有问题。你爹才是真正的一代枭霸,沙成山决不敢低估他!”
秦红急急的道:“我爹对你并没有太大恶意,难道你就不能捐弃成见,与我爹携手合作?”
沙成山也是全身一紧,淡然的道:“秦姑娘,沙某既不设香坛,也不立堂口,更没有结社,一向独来独往。只要能让我过得去,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笑笑,秦红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沙大哥,在我爹的眼中,你不比任何一个门派稍逊半点。如果你肯点点头,我带你上虎跃山庄!”
沙成山轻轻拍拍秦红,道:“歇着吧,以后再说了!”
于是,秦红小鸟依人似的偎在沙成山的身边!
沙成山不敢心存杂念,心如明灯似的闭起双眼!
也许,由于沙成山肩上伤的不轻,秦红连翻动一下身子也是轻轻柔柔的,怕的是把沙成山动醒!
这一夜过的十分平静。也因为这样,沙成山肩上的伤已好了大半——果然张大夫未吹牛,这种灵药真管用!
清早的沙河面上是平静的,河岸上的垂柳也静得纹丝不动。沙成山站在小船上松动着双肩,觉得左肩头已能闪动,心中立刻踏实不少!
船头上,秦红取出一包吃的摊开来,笑道:“吃吧,完了我们把小船放到河心去玩!”
接过一块肘子,沙成山啃了一口,笑道:“不,吃完了我们上路!”
秦红一惊,道:“沙大哥,你的伤还未好,我们至少也得在此静住三天,难道你……”
沙成山缓缓坐下来,边吃边道:“秦姑娘,我必须很快把你送回去!”
秦红黯然神伤的道:“急着去找丘姐姐,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点点头,道:“秦姑娘,你不觉得丘兰儿母子可怜?”
秦红道:“我同你一起去找,好吗?”
沙成山摇摇头,道:“秦姑娘,只有把你送回虎跃山庄,关天水才会告诉我丘兰儿可能在哪里。到了那时候,只怕你就不能跟我走了!”
点与头,秦红无奈何的道:“不错,我爹是不会叫我再轻易离开虎跃山庄了!”
沙成山道:“由于这次哈家父子的作为,你爹应该更知道黑龙堡是个什么组合了!”
咬咬牙,秦红道:“我决不轻易饶过哈玉!如果我爹不加以惩罚,相信有一天我哥也会找上他们!”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将是一个惨烈的搏杀场面,许多人都将在这场搏杀中惨死!”
秦红道:“至少要他们知道我秦红不是好欺的,虎跃山庄将不惜一战!”
缓缓的站起身来,沙成山道:“赶了两天的路,又歇了一夜,我的伤也快好了,秦姑娘,我们套车走吧!”
秦红环视着河面,叹口气,道:“沙大哥,如果我能陪你在这儿一起生活,那该有多好!只叹我的命运不佳,造化弄人……”
已经跳到河岸上,沙成山回头笑笑,道:“秦姑娘,三五日也许你还过得下去,日子一久,你便会觉得此地枯燥无味,一无是处了!”
秦红跟着跳上岸,笑笑,道:“你说的也许对,但如果是同你一起,我决不会感到枯燥!”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跟我一起?别忘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因为……”
秦红道:“因为你连丘姐姐也保护不了,是吗?”
重重的一叹,沙成山不再多说。他把两匹马拉回来套好车,道:“秦姑娘,上车吧,我送你回虎跃山庄去!”
跳上篷车,秦红一把抢过缓绳,笑道:“还是由我驾车,别再动了你的左肩头上的伤处!”
沙成山一笑,道:“那我就坐在你身边吧!”
不料秦红指着车内,道:“沙大哥,你到里面躺着,我自会把车驾平稳的!”
沙成山不再多说,便低头钻入篷车内!
于是,篷车启动了。秦红抖着缓绳,把篷车驾驭得不疾不慢,朝着南面驰去!
此时已是初夏,路上行人匆忙。篷车一连绕过七个山坡弯道,忽见前面也转出一辆篷车,那篷车缓缓的往这面驰过来,篷车后面跟着一个老和尚与两个大汉,其中一人的左腕上套着个精光闪亮的钢钩!
断臂的大汉背上插着双刃斧,腰后挂着牛皮盾;另一大汉肩上扛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双刃长刀。
那和尚足有六旬上下,但步履稳健,走地有声,光头闪亮,白髯飘胸,一根精钢禅杖,足有鸭蛋粗细,光景不下七十斤!
就在两辆篷车快要接近的时候,来车上面一声低呼:“是她?”
那辆大篷车立刻停下来。赶车的是个壮汉,他回头向车内,道:“小姐,你认识赶车的?”
篷车内传来声音,道:“虎跃山庄的大小姐,她就是秦百年的女儿,秦红!”
车内此言一出,车后面的和尚当即暴伸一臂,正巧拦住秦红的篷车!
秦红拢住双马,怔了一下,道:“大师,你有什么事?”
和尚冷冷的道:“你可是秦百年的女儿?”
点点头,秦红道:“不错!”
立刻,两个大汉已拔出兵器迎上前去,断腕的大汉沉声道:“好嘛,真是老天有眼,半道上碰见秦百年的女儿!”
另一大汉高声道:“大师兄,你有救了!”
篷车内传出一声孱弱苍老的声音,道:“一切还望师叔做主了!”
这声音便是秦红也听得很清楚,她不由得一怔,道:“各位,我并不认识你们呀!”
老和尚冷冷的道:“你是不认识老衲,但你爹识得。老衲乃少林智上,这二人为老衲师侄,一位叫左长庚,另一位叫熊霸天。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少林,如何?”
秦红冷冷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少林?”
断腕的熊霸天立刻沉声喝道:“你非去不可!有了你,我大师兄便有救了!”
一怔,秦红道:“你的大师兄是谁?为什么我去了少林寺,他就会有救了?”
老和尚道:“此时不宜多言,老衲诚意请你到少林寺作客数日,如何?”
不错,老和尚正是方宽厚师叔,智上大师,另二人是方宽厚的师弟“黑天刚”熊霸天与“一刀穿心”左长庚!
篷车上面,除了方小云之外,便是萎靡不振的方宽厚。那个驾车的壮汉,乃是方宽厚庄上的二总管任兴善。
现在,秦红有些愤怒了,她冷冷的道:“如果大师与各位说不出个道理,我是不会去少林寺的!”
熊霸天雷吼一声,道:“你非去不可,丫头!”
左长庚横着双刃长刀,也厉声道:“都是你爹做的好事情!丫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还是跟我们去少林寺吧,免得我们伤了你!”
秦红冷沉的道:“你们想以多欺少,以大压小?要知道我并不怕你们!”
智上大师重重的道:“秦姑娘,我们绝对想不到,你爹秦百年,号称‘武林老爷’,道上的声望极高,怎会突然迷了心志做出令人不齿的勾当来!”
秦红双目圆睁,愤怒的道:“老和尚,我不许你侮蔑我爹!”
熊霸天咬咬牙,道:“什么叫诬蔑?你爹老奸巨猾,如今害得我大师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可耻的行为,令人发指,还说是诬蔑他?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秦红咬牙怒叱道:“究竟我爹做了什么事,令你们如此痛恨他?”
智上大师摇头一叹,道:“还是请秦姑娘一起回到少林寺,也许武林一场浩劫,便因你的合作而化解掉!”
秦红仍然摇头,道:“不,我不能去!”
左长庚咬牙咯嘣响,他横着长刀怒道:“既然你不合作,便怪不得我们用强了!”
秦红冷冷道:“怎么,你们要掳我?”
熊霸天左臂一甩,钢钩发出闪耀的冷芒,道:“你不去,少不得老子们用强了!”说完,伸出右手把双刃斧压在秦红的车辕上面!
智上大师走近秦红,道:“要委屈秦姑娘了!”
就在这时候,篷车内传出一声低叱,道:“好嘛,连出家人也趟起混水来了!”
是的,沙成山终于开口说话了!
智上大师暴退一步,道:“车上哪位施主?”
车帘掀起,沙成山傻乎乎似的伸头一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连熊霸天也不由得暴闪三步!
左长庚平举长把刀,吼道:“沙成山,是你?”
对面的篷车上面,车帘也被挑起,方小云已腾身扑过来,她口叫道:“沙大侠,真是你?”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
方宽厚面色青黄,有气无力的掀起车帘,喘着气,满面痛苦的道:“是……沙……大侠……”
智上大师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沙施主怎会同姓秦的姑娘在一起?难道……”
熊霸天粗声大气的吼道:“沙成山,原来你投靠虎跃山庄,为虎作怅了!可恨!”
沙成山缓缓走下车,道:“龙腾虎跃,武林世家,秦百年号封‘武林老爷’,他德高望重,投靠他有什么不好?各位怎么……”
方小云惊讶的道:“这么说来,沙大侠真的投靠姓秦的了?”
沙成山摇摇头,道:“方姑娘,你怎么忘了,沙成山是匹野马,十年江湖生涯,你闻听我投靠过谁?”
他一顿又道:“过去没有,今日不会,以后更是不可能!”
方小云喘了口气,道:“这就放心了!”
左长庚怒道:“沙成山,你既未投靠虎跃山庄,为何会同秦百年的女儿混在一起?”
沙成山道:“这是我们的事,何用他人动问?”
左长庚一怔,怒道:“如今我们要带此女去少林,难道还不关我们的事?”
秦红在车上吼道:“我不去!”
沙成山道:“各位,她说过不去了!”
熊霸天大吼一声如焦雷,道:“非去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我如果不说,各位还不知道,如今的秦姑娘与我之间,扯着一桩生意,就算她答应各位去少林,沙某也不会答应!”
左长庚道:“你说什么?”
沙成山道:“也罢,为解开各位心中疑团,我便实情相告!”他走前两步,看了秦红一眼,又道:“各位大概闻得丘兰儿被掳失踪的事了!”
方小云点点头,道:“沙大侠,我告诉了师叔他们!”
点点头,沙成山道:“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熊霸天皮笑肉僵的道:“你活该!”
沙成山面色阴酷的哼了一声,道:“是的,我活该。我心中明白,江湖上不少人会暗中拍手叫好!”
熊霸天咬着牙,道:“我们就是叫好的人!”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们有权叫好,因为你们的心中存在着一股子对我的怨忿!”
左长庚道:“沙成山,闲话多了当放屁,你还没告诉我们实情,快说!”
沙成山指着车上的秦红,道:“她被辽北黑龙堡哈氏父子掳去,是她爹出一万两银子找我替他把他的女儿送回去,各位,我这是在办正事……”
熊霸天怒道:“你就知道为银子办事,难道一点仁义也不顾了?”
沙成山道:“各位应该知道,我尚有一项极为重要的附带条件,就是她爹要提供我丘兰儿的下落!”
智上大师道:“既然你要找丘姑娘,何不直接要秦百年告诉你,为何还要先救他女儿?你可知道,时间拖长,丘姑娘必危险加重!”
沙成山冷冷道:“大师,暗中掳走丘姑娘的人,目的是谋我沙成山。只要我一天活着,至少丘兰儿母子就不会死,我清楚得很!”
智上大师道:“秦百年会告诉你吗?老衲怀疑,秦百年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车上面,秦红道:“老和尚,我爹对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了如指掌。什么事情,休想瞒过他老人家!”
冷冷一晒,左长庚道:“但他还是防不到你会被哈氏父子掳进黑龙堡!”
秦红毫不示弱的道:“但我爹还是肯定我的失踪是哈氏父子干的,更及时的花银子请到沙成山出手救回!”
沙成山道:“各位请体谅沙某苦衷,容我把秦姑娘送回狮头山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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