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香武抱定了浴血搏杀猛兽们的决心,虽然猛兽上百只,他都仍然不惧死。
其实他也想到了,万一力气快放尽,万一自己受了伤,留点力气飞上树。
杨香武站在树下等着杀,猛兽们可也围过来了。
于是,另一种奇事出现了。
那真的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事情。
只见那么多猛兽们围在山坡附近抬头坐下来了,没有一头往杨香武奔咬。
杨香武双手挥刀厉吼:
“来呀,来咬我呀,看我怕不怕你们,快过来呀。”
只不过他再是喊,群兽没有一头有反应,就好像人兽之间划定了一条鸿沟界限似地静下来了。
树上的小雀儿也吃惊,她低头对树下的杨香武,道:
“香武哥,他们怎么不咬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咬过来,真奇怪。”
“可是它们却把我们包围在这荒坡上,怎么办?”
杨香武遥看四方,叹口气,道:
“我又怀念丁云昌那批强人也。”
“香武哥,他们是胡匪也,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想念他们干什么?”
“有了丁云昌那批胡子,他们来对付这批猛兽呀,如此我们就可以溜之乎也。”
“即是胡子们打跑这批猛兽,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杨香武却嘿嘿笑笑,道:
“对付胡子,我有办法,可对付这批猛兽,我好像计穷了也。”
小雀儿也无话以对了,她无语问苍天,坐在树上直瞪眼地一付干着急样子。
于是,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天色将晚,夕阳红遍大地,杨香武忽然发觉群兽有一半退走了。
这样更令杨香武不解其意,只不过就在天快黑的时候,那批退走的猛兽们又回来了。
回来守在原地未走开,换了一批又退走。
小雀儿在树上对杨香武道:
“香武哥,上来吧,我……也饿了。”
“我也早饿了。”他看看围在附近的猛兽,又道:“我得想个办法杀一头野狼山猪什么的,咱们在树下烤着吃。”
“那你要小心呐。”
“我会的。”
杨香武不去杀虎豹,握刀走向狼群。
不料他逼近狼群的时候,狼群也会往后退,那么几十头大野狼竟然怕了他。
火大了,杨香武发一声喊。
“杀呀。”他纵身扑杀而上。
群狼回头就逃,杨香武无奈,他不近杀了,因为他不能跑得太远,小雀儿还在树上等着。
杨香武往回转,怪了,群狼立刻又回头围上来了。
群狼只围到原地就不再接近杨香武了。
杨香武再试着奔杀猪与熊,可也一样的情况,就是不能追远。
杨香武无计可施地站在树前动心眼,天就快黑了,他与小雀儿二人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见一只好大的灵猿摇晃着身子向他走过来。
再细看,只看这灵猿双手捧着新鲜山果,走过杨香武不足五丈远,便抛下了手上捧的山果往地上一摔,回身扬长而去。
这光景看得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感到意外。
小雀儿惊呼:
“香武哥,他们还有送我们山果吃呀。”
杨香武尚未回应,忽见一头野豹口叼一块肉奔过来,那块马肉有五六斤,送在山果一边也逃走了。
为什么肯定那是马肉?
只有马肉才会那么厚又粗。
于是杨香武也不客气了,他拾了山果提马肉,马上堆在树前面,山果抛给小雀儿。
“你先吃吧,我这就生火烤马肉。”
杨香武附近拾干柴,堆在树前面,他是随时往树上跃自己绝不抛下小雀儿。
要知道,如今杨香武的功夫高,如果他想逃走,这批猛兽也不能把他怎样,杨香武不逃,实在是为了小雀儿,他不能抛下小雀儿不管。
小雀儿死了姥姥,够可怜的了。
怀中取出火种来,杨香武树下烤马肉。
烤好的马肉他与小雀儿二人撕着吃,妙了,附近的猛兽们在欢跳,好像它们也有嘉年华会似地正仰着尖叫。
它们那种不分旗群的尖声叫,跑又跳,宛如真他娘的大同世界了。
世界永远不会大同的,就如同谁说的那句话,“树林子太大了,什么样的鸟也有,马多嘴杂”还有人说,“一样的世界百样的人,多了人便尔虞我诈”。
说穿了一句话,世上人都死光,只留他一个才太平。
山坡上飘下了马肉香,山坡上也传出了野兽在发狂,杨香武心中不愉快,他对小雀儿,道:
“这批畜牲太可恶了,它们让我二人吃饱了再吃我二人了。”
小雀儿道:
“猛兽也怀有这般心思呀,我只觉得人才会为了自己有此恶毒之心。”
二人刚吃饱,杨香武举了一支火把,他对小雀儿,道:
“小雀儿,你也下来吧,我们总不能永远在这荒坡耗下去,你举着两只火把,我们往外冲去。”
“往那儿冲呀,香武哥?”
“最好跑到河边,咱们下水逃。”
小雀儿下了树,他刚拾起两支火把在手上,便在这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了尖尖的胡笛声。
先是群兽不逃也不叫了。
杨香武与小雀儿抬头看过去,黑幕中有一条硕长的身影飘过来了。
笛声不断,笛声也把猛兽们惊闪出一条路来任由那人穿过。
渐渐地,杨香武看清楚了,那是个道士。
老道士背着一把宝剑,手中拿的是一支拂尘,另一手上胡笛吹起来,目下斜视地走到了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的面前。
这道士看上去仙风道骨,山羊胡子半尺长,双目精芒闪耀在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的身上,表露出一付吃惊的样子,半晌才开口:
“难怪,难怪呀。”
杨香武也吃惊地道:
“道长,你不怕猛兽呀?”
“贫道会兽语,所以不怕。”
“什么?你会兽语,没听过有人会兽语。”
“贫道的笛声便是兽语”他顿了一下,又道:“小友听过公冶长这个人吗?”
“公冶长?谁是公冶长?”
“公冶长是个会听鸟语的人,贫道却会兽语,小友今天开了眼界了吧。”
“真奇人也,道长助我。”
“要我带你二人出去?”
“我二人快被围两天了也。”
“二位,它们是不会吃二位的,而且还保护二位。”
杨香武半信半疑地道:
“它们是没有攻击我二人,而且还送来山果与马肉,真奇怪呀。”
“不奇怪,事情说穿了不奇怪了。”
“请道长指教。”
“小友,你二位身上体味充满了仙气,百毒不惧,百兽不侵呀。”
杨香武一呆,道:“道长知道这些?”
“贫道一见二位便明白了。”他逼近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仔细地看了又看又道:“二位服下了什么宝物?难道是千年参宝?”
“道长法眼灵光呀。”
“二位造化呀,服了千年参宝之人,活着百兽不侵,死了百兽争食。”
杨香武立刻想到文大娘的坟,他便也相信这道长的话是真的了。
火把举的高,小雀儿道:
“道长,你能带我们脱离这批猛兽的包围吗?”
那道长抚髯道:
“贫道有条件。”
杨香武一呆,道:
“道长,我有厚赠,送你两锭金元宝,如何?”
“贫道不贪财。”
“可是你谈条件呀。”
“谈条件并不一定索财。”
“那就说出道长你的条件吧。”
“我的条件很简单,由贫道守紧在二位身边。”
“干什么?”
“要贫道坦白说吗?”
“你明言。”
“观二位的气色,贫道以为一年之内有厄运,贫道守在二位身边,一旦二位有难,二位的这身皮肉骨头便由贫道带回白云观去了。”
“白云观?”
“贫道飞云道长。”
“要我二人的尸体做什么?”
“那可是丹炉中最妙的圣药妙品,炼成的丹丸能救无数人的性命。”
杨香武听得头皮发麻,心中不快。
小雀儿已冷冷道:
“连你一个出家人也想我们尸体呀。”
飞云道长一笑,道:
“二位放心,一年之后若无事,贫道自会飘然而去,并为二位施主祝贺。”
杨香武有些冒火地叱道:
“道长,你对我二人有企图,你不会在有机可乘的时候对我二人下手吧。”
“贫道何等身份,岂会乘人之危。”
杨香武手拉小雀儿,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哎,小雀儿呀,咱们服了千年娃娃参宝,到底是福还是祸呀?”
小雀儿眨动美眸,道:
“香武哥,我娘生前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飞云道长淡淡地道:
“二位小施主,此地不宜久留呀,还是快下决定,是否跟贫道走?”
“如果我二人在此地,猛兽会吃了我们?”
“不会。”
“怎么说?”
“二位的身上流出一般仙气,百兽不侵,且会全力保护二位,但如果二位丧失了那股仙气甚至死亡,二位便会被群兽争食,发骨不留。”他顿了一下,又道:“贫道再说明白些,二位已是仙体,万兽捧之为神,原因就是二位服了仙物,要知高山峻岭上出现了参宝之类的稀世瑰宝,便是再凶猛的野兽也会为此宝而守护,且不遗余力地舍命保护,眼下这些群兽,便是如此。”
杨香武心中一喜,忙又问道:
“这话可是当真?”
“贫道从不打诳语。”
“能经过考验吗?”
飞云道长一呆,道:
“何需考验,眼下就是证明。”
杨香武忽地大吼一声:
“道长接招。”
杨香武突然对飞云道长出刀,他的动作令飞云道长不解其意,忙以拂尘挥过去,且大叫:
“为何对贫道下手,贫道是来救二位的呀。”
但杨香武不开口,出刀凌厉地洒出一片极光罩上了飞云道长,逼得飞云道长中途拔剑相向。
一时之间,二人在坡上狠干起来。
小雀儿闪在一边也呼叫:
“香武哥,小心呐。”
忽地,杨香武厉吼大叫:
“杀呀,咬呀,快咬呀。”
他只呼叫了五七遍,有猛兽呼吼着冲过来了。
杨香武拔身闪开来,他刀指吃惊的飞云道长,对扑击过来的猛兽叫:
“去,咬死他呀,快咬。”
果然,猛兽们听杨香武的话,就好像这批猛兽是他们杨香武养大的宠物似的咬向了飞云道长。
飞云道长见这光景,知道自己上当了,也不及取口哨忙着腾身上了树。
他在树上取口哨,群兽在树下等咬人,有几头野猪在啃树干,虎豹树下直吼。
杨香武拉了小雀儿便往黑夜的大道上奔去。
杨香武与小雀儿一口气奔出五十里,他才对小雀儿道:
“小雀儿呀,我们怎么能叫一个等着取我二人尸体的有心人跟我们在一起呀,那会叫我二人寝食难安的。”
小雀儿道:
“那老道被困在树上了。”
“放心,他会兽语,不久便会脱困的。”
这二人正说着,忽听身后有声音,天才刚亮,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了。
二人回头遥遥看,看得二人心尖一个紧。
杨香武低呼:
“天爷,猛兽们又追上来了也。”
小雀儿接道:
“好像那个老道人也来了。”
“快跑,找个地方去躲藏。”
这二人拔腿跑,一口气跑了七十里,前面出现一条大河,那条河够宽够大,河岸边立了一块大石碑。
“青龙河。”
杨香武一看就苦笑,因为……
因为当年他几乎死在青龙河上。
当年他是被神偷夫妻二人救下时,这算一算日子,转眼几年过去了。
就这几年,人世的变化太大了。
杨香武绕了多大的圈子呀,如今又到了这条青龙河,他真的是感慨良多呀。
杨香武问小雀儿:
“小雀儿呀,你会游水吗?”
“河口无浪,我就只会浮起来。”
“太好了,我帮你下水过河去,你只要伸一手我拉住就行了。”
二人再往后看去,三里远有杂声,想是飞云道长带领着猛兽们追来了。
原来飞云道长也上了杨香武的当,他在坡上同杨香武过招搏斗,杨香武就是听了飞云道长言及他与小雀儿二人已是仙体,人若不死,百兽不侵,甚至还会加以保护。
杨香武再想及有人猿送山果之事,便已相信一大半飞云道长的话,但为了想及早脱身,杨香武便引诱猛兽们去对付飞云道长,是以他举刀杀向老道长。
果然,双方拼搏中,群兽已扑向飞云道长。
杨香武的计谋得逞,便拉了小雀儿拼命地逃走,留下了飞云道长与猛兽们撕杀起来。
飞云道长知道上当了,他争忙飞身树上,取了口哨猛烈地吹起来,先平息了群兽的情绪,然后再加以安抚,这才率领着猛兽们追上来。
此刻,杨香武伸手拉住小雀儿,两个人缓缓地下了河往河口漂过去。
小雀儿很合作,用力地拉住杨香武她还说:
“香武哥,我想对你说句话。”
“这时候你想说什么话?”
“我爱你。”
杨香武心中一紧,回头一笑,道:
“我是个山贼呀。”
“我爱你。”
“你爱一个小贼,而且还是在此紧要关头?”
“就是在这生死边缘我才会说出我内心的话,香武哥,我爱你。”
“我……我……”
“你爱我吗?”
“你既然如此诚心地爱我,我便只好也爱你,可是……”
是的,如果丁玲咚在此,他就拿不准决心了,因为实际上他爱的是丁玲咚。
只不过当红衣女侠对他说出丁婆子曾在大漠带走了一个女娃,那个女娃又是七王妃的女儿时候,他便想到了既是七王妃的女儿,她必然也姓朱,一个宗族,如何联姻?
杨香武在内心深处尚抱着一线希望,那便是丁玲咚不是七王妃的女儿。
杨香武希望丁玲咚的脖子后面缺少个红痣。
杨香武与文小雀儿二人漂在青龙河上,二人已漂上三五里了,杨香武使尽力气往对岸游,可天下的奇事真不少,就在二人水中吃力游的时候,忽见上游漂来一个大棺材,那棺材一沉一沉的漂过来,可也看到棺材内坐了两个人,杨香武的眼光好看得远,他也抬手在呼叫:
“干爹呀,快把棺材弄过来。”
说来也巧,棺材内不是别人呀,棺材坐的是两个老贼杨得寸与琴痴婆二人呀。
琴痴婆抬头看水中,不由吃吃冷笑,道:
“淹死你个小兔崽子。”
杨得寸却叹口气,道:
“不,还是快救他。”
“尽给我二老惹麻烦。”
杨香武大叫:
“二位老人家呀,如果没有我,二老往后怎么过生活?几路人马找上青龙山上了。”
杨得寸与琴痴婆忙抛绳索,杨得寸还大叫:
“不能入棺,拉了不会沉入水中了。”
杨香武伸手拉绳子,他与小雀儿便随着漂流的棺材往下游漂去了。
至少二人不会沉入水中了。
那棺材一沉又斜的真危险,杨香武就在水中问:
“二位老人家呀,怎么弄个棺材当小船呀?”
杨得寸听了吃吃笑起来。
琴痴婆忽地自棺材内举出个金盆至少有十斤重,她对杨香武笑笑,道:
“瞧瞧,这是金的聚宝盆呀,干儿子。”
杨香武惊喜地道:
“大山里,我为二老与丁婆子母女四人解了围又化解了四人身上的毒,二老真有办法,竟然会弄了这个金光闪闪的聚宝盆,要得。”
杨得寸小心地收回金盆,他得意地道:
“我二人逃出胡匪们的手掌之后,深山崖边正自找渡河工具,不料附近出现个大陵墓,我老人家有经验,找到了陵圆中的正中一个大墓,我二老开墓只一看,乖,墓中金银铜器真不少,我二人捡最好的,拖了个桐木大棺材下了水,便顺流而下地过来了。”
“为什么找桐木棺呀?”
“桐木棺材不会沉,浮力大呀,小子。”
小雀儿低声问:
“香武哥,这二老……”
“乃我干爹是也。”
“我也叫他们干爹了。”
忽听棺材中的琴痴婆问道:
“小子,跟你一起的不是那个丁玲咚呀,她是什么人,怎么同你在一起?”
杨香武还正在想问二老贼,丁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杨香武救出四人,其中二人便是丁大娘与丁玲咚。
他对棺材的二老贼,道:
“二位干老子呀,我还正想知道丁姑娘她母女去了什么地方了?”
杨得寸道:
“她们回去丁家堡了,我问你,这个女人她是谁?”
“她叫小雀儿,干爹,是个孤女啊。”
“这年头孤儿孤女太多了,上了岸叫她走。”
“不,她姥姥帮过我,帮我除掉一张老人面,是有恩于我的,我不会叫她去流浪。”
“她姥姥是谁?”
“她们姓文,她姥姥死在山中了。”
琴痴婆叱道:
“你小子不是有个丁姑娘吗?如今又勾引个文姑娘,看来你是个小色狼呀。”
杨香武大叫:
“我不是小色狼,我是个小贼。”
杨得寸一听之下大怒:
“还有大叫自己是小贼的呀,去你的吧。”
他老人家一个发了火,吭哧一声断了绳,杨香武与小雀儿便又往河心漂去了。
杨香武还听到杨得寸的吼叱:
“你个不成材的小子,有他跟在身边,我老人家就觉着有点不太平。”
杨香武在水中大叫:
“千年参宝我替二位吃掉了也,忘了这码子事吗?”
此言一吼,立刻引起棺材内二老贼的惊惶。
琴痴婆大叫:
“怎么会忘了这件事,留他身边也是活宝呀,每个月放他血一次,滋补我二老呀,快,快去救他们。”
杨得寸已用力地以木板划着,大棺材已接近水中的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
这时候从棺内抛出一根绳索,杨得寸对杨香武道:
“你二人拉紧了绳子别上来,小心弄翻这棺材。”
杨香武与文小雀儿只得拉了绳子跟着棺材往下游漂,杨香武的心中不愉快,他以为,至少应叫小雀儿上去棺材内歇着的。
杨香武也举头看后面,他看后面河岸边,隐隐地看到猛兽在岸边跑,他笑了。
他也想到那位白云观的飞云道长,真奇人也。
杨香武在水上高声问:
“我亲爱的干爹呀,咱们应该往岸边靠过去了吧。”
杨得寸的手上捧着金盆,他笑笑,道:
“这个何用你操心呀。”
“原来二位老人家已有了目的地了。”
琴痴婆伸头一笑,道:
“我的干儿子呀,干娘想同你打个商量,你看可以不可以呀?”
这一段河水流得急,浪花翻腾三尺高,河浪发出轰轰隆隆响,那棺材也摇得快翻身了,只因为棺中坐的二人会功夫,硬生生地压平了棺材未翻转。
杨香武听了琴痴婆的话,水中他开了口:
“干娘呀,什么事你只要吩咐就行了,又何需对干儿子打商量。”
吃吃一声怪笑,琴痴婆道:
“我可爱的干儿子呀,听听你的回答是多么地体贴孝顺呀,真的令我二老感动了也。”
“你老吩咐吧,水里火里干儿子我不能拒绝。”
琴痴婆忽地在棺内取出个大饼吃力的递给杨香武,道:
“吃,吃,你二人一口一口地吃。”
“干娘呀,你真好,我二人正饿着呐。”
笑笑,琴痴婆又递出一块肉,道:
“再吃些肉管饱的。”
杨香武忙又接手中,他与小雀儿在浪涛中吃着。
琴痴婆这才在棺内笑道:
“干娘对你如何?”
“恩同再造。”
“你干爹对你如何?”
“也是恩同再造。”
“那么,你小子以后跟在我二老身边,我二老不求你什么回报,但只有一事,希望你答应。”
杨香武抬头急问:
“干娘,是什么事情呀?”
“干儿子,你先答应了我再说。”
“行,干儿子我答应。”
“就是每个月圆夜,放你身上血两碗,由我二老服用,一个月只一次,你不会拒绝吧。”
杨香武在水中一个呆,身边的小雀儿大怒:
“可恶,还有想喝我香武哥身上血的呀,即是我香武哥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棺材内的二老听得大怒,杨得寸忽地出刀,他斩断了绳子大声吼叫:
“去你娘,每次给老夫惹麻烦,喝点血也拒绝,不如淹死,我除后患。”
杨香武本想以缓兵之计暂时答应的,可小雀儿已发了火回拒了。
这二人刹那间又被河浪卷开了。
小雀儿在水中猛挣扎,杨香武拼命游近她,二人又手拉手地连在一起了。
前面是个大石滩,浪花虽大水却浅,杨香武与小雀儿困难地爬上岸,再看河中央,只见那棺材撞在大石上碎裂了,两个老贼拼了命地抱住一块木板往下游漂远了。
杨香武看得心头不悦,他对小雀儿道:
“走吧,咱们去青龙山。”
“青龙山有多远?”
“五十里不到就是青龙山”他看看小雀儿的口袋,又道:“小雀儿呀,你身边的毒还管用吗?”
“如果湿了,太阳晒了还可以用了。”
“行,咱们找个有阳光的地方,尽快把你身上带的毒药晒干。”
“香武哥,晒干毒药干什么呀。”
“用处可大了,以后你更知道了。”
这二人匆忙地找到一处山崖上,那地方也清静,小雀儿便把袋中的毒药摊开晒起来。
小雀儿还把那把见血封喉的小刀,那是老屠夫李大年的杀人利器。
这时候,杨香武登到了附近的高山顶,他遥遥地看着屋峦叠嶂的远山,那可是青龙山主峰,那儿也有个大山洞,二老贼的宝物就在山洞中。
如今杨香武双目看得远,听得更远,隐隐约约地他看到不少人在山中活动。
杨香武心中明白,这批人无事不上山,他们都是为了干老子的宝物而来。
小雀儿很小心地把晒干的毒药粉包妥当,她对杨香武道:
“香武哥,咱们可以走了。”
杨香武正在观远方,他几乎没有听见小雀儿的话。
杨香武忽然吃惊地对小雀儿,道:
“快看,有人在山中杀起来了。”
小雀儿跳到杨香武身边看向远方。
“在哪儿?”
“你看,真的有很多人在打斗呀。”
“香武哥,可要过去看看?”
“我们也要经过那里的,走,快去看看什么人在那儿杀起来。”
小雀儿伸手拉住杨香武:
“走吧,且看……噫,喊杀的声音我听见了。”
“我也早已听见了。”
这二人飞一般地翻山越岭往青龙山的主峰奔去,又翻了三座高山,这二人看得吃一惊。
杨香武低呼:
“小雀儿呀,咱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好像几百人在砍杀呀。”
“是的,那么多的清兵呀,怕不下千人之多。”
这二人忙着找到一棵老松树,踞高临下地看向大山沟里,只见——
只见近千名清军围紧了胡匪们正杀得惨烈。
胡子们也不少,好像聚集了三百多。
三百多人对付近千名清军,胡匪们便只好拼命了。
杨香武与小雀儿在树上观看这场搏斗,他很想看到胡匪头子丁云昌,只不过那是一场乱杀,一时之间找不到姓丁的人。
山沟里杀声震天,刀光霍霍中还有火炮也用上了。
杨香武知道丁云昌也有几支火筒子,双方既干起来,便什么杀人利器全用上了。
冷不丁山沟里传来了狂吼声:
“兄弟们,往谷口冲呀。”
这是谁在叫?这人就是丁云昌。
那面,戈占山与徐大山二人带着近百胡子们听了丁云昌的喊,便猛往丁云昌这面冲来。
杨香武在树上吃吃笑,丁云昌果然出现了。
这段时间姓丁的一心想弄到宝物,他不死心地拉了人马就在这一带活动,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被清军围在这儿,戈占山像受了伤,有个大个子胡匪扶着他。
这一股胡子刚集中,忽听一声号炮响,从两边山林中杀出四百多清军。
这些人一旦出现,喊杀之声狂野,丁云昌大叫:
“快出谷口呀。”
他是当先往谷口奔,手上的砍刀虚空抡,只不过刚刚冲到谷口地,忽地三排弓箭在谷口迎上了。
这批弓箭手是早已埋伏的,光景是今天一个胡子也不放过。
一排排的利箭射过来,丁云昌首当其冲地中了七支利箭在身上。
丁云昌宛如刺猥一般地直冲到弓箭手面前挥刀杀,口中厉烈地狂吼:
“杀。”
叫声中被他砍死三个伤了五个。
最后一刀举得高但却无力地砍下,他仰天集中最后一口气狂吼:
“杀……啊……”
唿嗵一声丁云昌倒在一个弓箭手面前,弓箭手的脸也吓得刷白。
戈占山与徐大山二人见这光景,徐大山大叫:
“兄弟们,为头儿报仇呀。”
戈占山更是厉吼:
“兄弟们,回杀呀。”
胡匪们拼上了,忽听大炮声再起,清军集中力量往胡子们全力包围起来。
胡匪中有人厉吼:
“杀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杀。”
“杀。”
清军中也有吼叫,长枪长矛也冲上来了。
就在戈占山被长矛破肚皮的刹那间,附近有个管带人物在吼叫:
“留下他们的头儿。”
戈占山一听,他最后一口气是大骂:
“去你妈的……”他倒下去了。
徐大山厉叫:
“杀呀。”
这时候双方死伤大,清军也死了二百多,胡子们再细看,大概尚有五十多。
突然,徐大山跳上大石头他吼叫:
“老子就是二当家。”
那管带人物冷冷道:
“你叫什么名字?”
“徐大山就是爷的名,儿。”
那管带大叫:
“把他们围紧了,我问问这姓徐的。”
徐大山吼道:
“要杀,来呀,问什么?”
“看看,你们已快死绝了,还狠呀。”
“你想怎样?老子们不怕死,当上胡子,爷们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
管带却淡淡地道:
“我可以放你们走人。”
“必有条件。”
“那当然。”
“说出来听听。”
“实告诉你们,咱们是洪帅的禁卫军,从范文程部下人得知,这儿青龙山有宝物,这件事你们早两年就在活动,咱们洪帅决心得到宝物,你能带我们找到宝物,之后,不但放你们走人,还有赏金相送。”
徐大山一听嘿嘿冷笑,道:
“原来是大明叛将洪承畴呀。”
“什么叛不叛的,咱们洪帅识时务。”
徐大山顿了一下,道:
“行,但徐大爷也有条件。”
“你说。”
“先放走他们,老子留下来带你们去找宝物。”
“行,就这么说定了。”
管带手上刀一挥,大叫:
“放他们走。”
谷口闪出一条路,徐大山厉吼:
“兄弟们,你们快走。”
不料五十多胡匪并不走,有人大叫:
“二当家的,死要死在一起,咱们不走啦。”
徐大山大怒:
“走,快走。”
就在这时候,忽地闪出一批杀手,很快地把徐大山围在刀丛中,那管带冷冷道:
“姓徐的,你想当英雄吗?哈……”
徐大山一见这光景,他改口了:
“兄弟们,咱们谁也别走了,一同去找宝啦。”
五十多名胡匪还弄不清楚二当家的什么意思,不料大批清军已扑过来,一个一个地上了绳拴了个结实。
徐大山也被拴起来了。
徐大山在这时候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杨香武。
他为什么会想及杨香武?
徐大山以为如果想逃走实在不容易,如果此刻杨香武出现,他就有办法叫杨香武救他。
这一场搏斗死了几百人,那年头便是死的人再多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只因为活人也不容易。
这一幕搏杀早被杨香武看到了。
杨香武对小雀儿,道:
“小雀儿呀,我们暂时躲起来。”
“咱们要躲多久呀?”
“也许很快。”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口哨声。
这口哨声来得太突然了,杨香武吃一惊。
小雀儿也吃一惊,她问杨香武道:
“香武哥,会不会是那老道士找来了。”
“可能,真奇怪,老道怎么也会找来了?”
渐渐地,口哨声大起来了,随之又听得猛兽吼声,再细看,乖,大批猛兽过来了。
杨香武呵呵地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