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先突然现身而来,使得那十名怪人,更是紧张,只见站在靠近石窑门口方位的一位又瘦又矮的老人,一挥那枯瘦的如鸟爪的右手,向石承先大喝道:“小娃儿,你是什么人?
跟这姓戴的可是一路来的么?”
石承先在心中暗暗失笑,但口中却接道:“阁下又是什么人?你们把犬王戴老围在中间,可是想打架么?”
那瘦老人闻言,似是呆了一呆,大声道:“娃儿,你也是武林中人物么?”
石承先笑道:“是又如何?”
那瘦老人冷笑道:“那很好,只要你小子也是武林人物,咱们就好办了!”语音一顿,突然向身旁的一名黄衫中年人点了点头,那黄衫中年人冷冷的笑了一声,一闪身,便向石承先行了过来。
石承先眼见他走来,却是抱拳一笑,道:“兄台怎么称呼?”
那黄衫人面孔死板板的没有一点表情,在鼻孔中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举手一掌,便向石承先拍去。
石承先睹状,心中大怒,暗道:“你这人如此不讲理,我少不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念头一转,右手一抬,食中二指一扬,轻巧的向下一压,恰恰将那黄衫人的手腕扣牢。
那黄衫人蓦然脸色惨变,他没有料到,自己甫一出手就被对方制住,一急之下,暗运真力,挣了两挣!
但石承先指上力道之强,使得他想再晃动一下,都不可能!
石承先这才冷冷一笑,道:“如此脓包,也敢出来丢人现眼,轩辕萍真是瞎了眼啦!”
忽然真力直贯指尖,只听得那黄衣人闷叫了一声,一跤摔倒在地。
石承先看也不看一眼,举步直往戴天行身前走去。
此刻那瘦小的老人忽地大叫道:“小娃儿,你把那黄衫老弟怎么样了?”
说话之间,那老人身旁的两名身着短打,赤着双足的大汉,业已奔向了那黄衫中年人。
石承先这时正好走到那瘦老人身前,闻言笑道:“死不了,阁下不必如此着急!”话音一落之间,人已到了戴天行身后。
戴天行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好快的手法,那位黄衫剑手,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的了!”
石承先笑道:“那人太不讲理,晚辈只不过略予惩戒而已”他语音一顿,接道:
“戴老,他们可都是天香门中的子弟?”
戴天行道:“不错!”他看了那批人一眼,道:“他们自称是天香二十四剑手,那当然是天香门中的子弟了!”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戴老,此间只有十人啊!”
戴天行笑道:“老朽问过他们,据那瘦老儿说,他们只来了十人……”
话音未已,只听的那瘦老人冷冷一笑,道:“姓戴的,咱们虽然只有十人,但已足够打发你们了!”
只听得一阵兵刃出鞘之声,围在左右的七人,全都拔出了宝剑。
石承先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戴老,他们要动手了!”
戴天行笑道:“老弟代我掠阵,老朽也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探手自腰间解下一根软鞭,随手一抖,竟是有着一丈二尺多长。
石承先这时也已执剑在手,笑道:“戴老,咱们还是一起出手吧!”话音一落,转身便向那瘦老人逼去。
那瘦老人目光灼灼,注视着石承先,容他走到身前五尺左右,瘦老人忽地大喝一声,举剑刺了过去。
他剑势一出,只见一左一右,又有两支长剑,随着那瘦老人的动作,同时向石承先刺来。
石承先微微一笑,手中宝剑一挥,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除了那瘦老人被他强劲的剑上真力,震的倒退了三步,一左一右递来的两支长剑,却是同时被他震的脱手飞向丈许之外。
当当两声,全都插入了石壁之内。
石承先冷哼了一声,只见戴天行那支蛟皮软鞭,乌光电闪,一卷之下,也有两人长剑脱手。
石承先心中暗暗称许,原来犬王这根软鞭,竟有着这等威力,当下宽心大放,忽地长啸一声,一振长剑,直向那瘦老人刺去。
瘦老人显然是这十人的首脑,是以,石承先对他一点也不放松。
那瘦老人眼见石承先一招之下,就将自己同伴的长剑振落,心中吃惊不小,此刻眼见石承先攻向自己,却也不敢丝毫大意,暗暗吸了一口大气,全力运剑,迎了上来。
这时,那长剑脱手的四人,已然迅快的拾回兵刃,分别攻向石承先和戴天行,连那照顾黄衫剑手的两名赤足剑手,也拔出宝剑,直奔石承先攻来。
石承先心中暗道:“那龙门老人曾要我等不可放走他们一人,如此打法,只怕耽误时间事小,让他们溜走了一两人,那就事大了……何况,那山顶之上,还有八人……”
一念及此,他陡然大喝一声道:“戴老,晚辈适才发现山顶还有八人,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话音一落,只见他怪招迭出,一支长剑有如神龙出水,但觉一阵寒光电闪,围住他的五人,已有四人重伤倒地!
那瘦老人呆了一呆之间,也被石承先随手一指,点中了期门穴,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这时,戴天行也大发神威,软鞭飞舞,不再卷打长剑,啪啪发声,点中了三人穴道。
那仅剩的一名剑手,狂叫一声,掉头便向洞外跑去。
但他跑的虽是很快,石承先却比他早了一步!
长剑斜斜一伸,正好撞向那人腰际,嗤的一声,那名剑手业已拦腰断成两截。
戴天行看看那躺满地上的十名剑手,五死五伤,不禁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好犀利的剑法啊!”
石承先长叹道:“晚辈想不到竟然杀死了五名之多,罪过的很!”
戴天行收起了长鞭,笑道:“他们既是天香门下弟子,想必也做过不少坏事,杀之并不为过。”
石承先叹了一口气,接道:“只是太多了些……”
戴天行笑道:“不多,至少咱们还留下了一半……”语音一顿,大步向那瘦老人走了过去,一把将那老人提了起来,先点了他另外的两处穴道,这才拍开他被石承先所点的期门穴,冷冷喝道:“阁下可有名姓?”
那瘦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瞪着两眼,在戴天行身上转动,半晌,方始哼了一声,道:
“犬王的名头,在武林中算是不错的了!只是,老夫为你可惜!”
戴天行呆了一呆,道:“阁下这是何意?你似乎不怕死么?”
瘦老人冷笑道:“老夫纵然难逃一死,只怕你姓戴的也活不了多久!”
戴天行蓦地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想威胁老夫?”
瘦老人冷冷接道:“用不着!”他目光忽然掉向石承先,道:“你可是石承先?”
石承先对于他因何知晓自己名号,倒也不以为怪,当下淡淡一笑道:“不错,阁下在天香门也是剑士之一?”
那老人打量了石承先一眼,道:“你真是石公子?”
这话问得有些奇兀,石承先不禁心中一动,忖道:“他为何忽然变了口气?而且一定要知晓我是不是石承先呢?”
但他口中却笑道:“区区正是石承先,阁下不信,适才石某的剑法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
那瘦老人点了点头道:“是啊!除了哈哈狂剑甘大侠,别人也教不出这等神奇的剑法了!”
戴天行这时大感不耐,怒道:“阁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个姓名没有?”
那瘦老人略一沉吟,道:“老夫周化雨!”
戴天行闻言呆了一呆,道:“是周兄么?怎的变得戴某不认识了?”
那周化雨长叹一声道:“沧海桑田,面目全非,周某的形貌改变,那也不足为奇,寄人篱下求生,落得这般下场,倒叫戴兄好笑了!”
石承先听得两人对答之言,方知他们乃是旧识之人!当下笑道:“戴老,这位周老原是跟你旧识的朋友么?”
戴天行笑道:“这位周兄乃是点苍山高手,在武林中有个雅号,名唤‘五云捧日’,想不到竟会变成这等模样,当真是出人意外得很!”话音顿了一顿,接道:“周兄,你既然一见面就已瞧出了兄弟是谁,为何一直不肯叫破自己身份呢?”
周化雨苦笑了一声,道:“戴兄,咱们如是易地而处,不知戴兄又将如何?兄弟为了保命,不得不尔,戴兄想,必也不会深责兄弟啊!”
戴天行忽然冷冷一笑道:“周兄说的不错,但兄弟也有一句话要奉告,周兄若不被石老弟一剑点中穴道,那兄弟今日一人在此,倘是不敌落败,结果又将如何?”
周化雨淡淡一笑道:“兄弟不会伤及戴兄性命!”
戴天行忽然大笑道:“周兄好说了!”举手一掌,拍开了他的穴道,这才接道:“周兄,你如要走,那就可以走了!”
石承先睹状一怔道:“戴老,你……放他走么?”
戴天行笑道:“周兄乃是故交,老朽岂可为难于他?老弟倘是还有什么话要问,老朽相信,周兄定然会照实回答于你!”
周化雨这时活动了一下筋骨,长叹了一声,道:“戴兄,你这是何必呢?兄弟眼下明明已是骑虎难下之局,纵然离去,只怕也难逃大劫了啊!”
戴天行道:“周兄,你似是不想离去了么?”
周化雨道:“戴兄,兄弟已然生不如死,莽莽神州,何处能容兄弟立足呢?”他话音微微一顿,接道:“即令我同门不见怪于我,只怕天香门也不容我活在世上了!”
石承先闻言,心中暗道:“他这话倒是不假,那天香门当真是不会再信得过他了!”
戴天行想是早已看破了周化雨的处境,当下笑道:“不错,周兄率领了这么多剑士前来龙门,结果却是全军尽墨,那轩辕萍自然是不会放过于你的了!不过,周兄倒也不必难过,兄弟倒可以代你安排一个去处。”
周化雨皱眉道:“安排什么去处?”
戴天行道:“寄身少林,你看如何?”
周化雨一怔道:“戴兄要我削发为僧,背叛点苍?”
戴天行笑道:“错了!纵然周兄愿意落发为僧,只怕少林也不敢收容你这等和尚,兄弟之意,乃是要你暂时隐居少林避祸!”
周化雨沉吟道:“这个有些不妥!”
戴天行皱眉道:“为什么?”
周化雨道:“原因十分简单,那天香门一旦公然在武林露面,少林只怕难逃覆灭之危!”
石承先听得心中大大一震,暗道:“他这话必有根据,天香门果真有了独霸武林之心,少林自然是他们的第一个打击的对象了……”
寻思间,只听得戴天行笑道:“周兄,你可是听到轩辕萍说过这等话么?”
周化雨道:“兄弟虽然没有听到,但从掌门人的行为中,多少看出了一些苗头。”
戴天行笑道:“照你这么说,天下当真是无你立足之处的了!”
周化雨道:“正是如此!除非……”
戴天行道:“除非什么?”
周化雨道:“除非戴兄愿意帮忙!”
戴天行道:“兄弟怎生帮忙?”
周化雨道:“兄弟带来的九名剑士,已然死去一半,剩下的四名,戴兄何不也将他们一齐解决呢?”
戴天行一怔道:“杀死他们么?”
周化雨道:“除此之外,还要戴兄断我一臂。”
戴天行只听得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何?”
周化雨道:“兄弟为了保命,只好出此苦肉计的下策了!”
石承先在旁听得剑眉一扬,接道:“使不得!”
周化雨愣愣的看了石承先一眼,道:“老弟台认为此计不妥么?”
石承先道:“不错,为了你自己一条性命,却要多杀四人,那岂不太过么?”
周化雨道:“依老弟之见呢?”
石承先道:“那轩辕萍虽有独霸武林之心,但在下却认为她决无成功可能!”
周化雨道:“老弟,你太小看轩辕萍了!”
石承先冷冷接道:“在下没有小看了她,但她如想独霸武林,此生却是休想!”
戴天行笑道:“是啊!那轩辕萍如想独霸武林,这一辈子也休想了!”
周化雨长叹一声道:“戴兄,不是兄弟危言耸听,那轩辕萍的一身武功,可真是有着鬼神莫测之机……即令甘大侠亲自出面,恐怕也不定能够将他制服!”
言下的用意,已然暗示,石承先不过是甘布衣的传人,如想对抗轩辕萍,那可是尚嫌功力不足!
石承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敢情,他并非是那争强好胜之人,周化雨说他功力不足,在他而言,那也算不了一回事!
但戴天行却不然,他冷哼了一声,道:“周兄,如是如你所说,那轩辕萍已是无人可以抵敌的了!”
周化雨道:“无人可敌,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可以胜得了她的人,只怕已无三两人仍在世间!”
戴天行忽然大笑道:“周兄,那轩辕萍痴心妄想之事,咱们大可不必操心,倒是你去留之心,可曾有了决定?”
周化雨道:“这个……兄弟只盼戴兄相助,断我一臂!”
戴天行道:“你还是打算回转天香门么?”
周化雨点了点头道:“不错!舍此而外,兄弟想不出两全之策!”
显然,他似是已然下定了决心。
戴天行怔了一怔,道:“周兄似是有些执迷不悟啊?”
周化雨道:“戴兄如是不忍断我一臂,那就请戴兄补上一指,也让我落个全尸而亡!”
他竟是不惜一死,只把石承先听的呆了半晌!
戴天行也大感意外,皱眉沉吟道:“周兄,你怎地如此固执?难道你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却没有面对轩辕萍一拼的胆量么?”
周化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戴兄,你有所不知,兄弟已然是点苍叛徒,却再也不愿作那毁去点苍基业的罪人了!”
戴天行道:“你几时毁了点苍派的基业了?”
周化雨道:“兄弟如是不回天香门,而又没有尸体被他们运回,点苍子弟,必将无人再能活在世上了……”
戴天行道:“兄弟不信!”
周化雨道:“戴兄,兄弟说的乃是实言,否则,兄弟也不会不惜一死了!”
瞧他说的如此真切,戴天行和石承先也不由得不相信!
石承先略一转念,接道:“戴老,这位周大侠既有这等苦衷,晚辈认为倒不如成全了他才是!”
戴天行道:“不错,老朽说不得只好狠一狠心了……”语音一顿,向石承先苦笑了一声,道:“老弟,借你的宝剑一用!”
石承先一言未发,探手递过了宝剑!
戴天行接剑在手,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周兄,兄弟遵命,断你一臂,并将那四名剑士杀死,但老弟却还有两件事想向周兄请教,尚望周兄能够回答!”
周化雨道:“兄弟知道的事,定然据实相告!”
戴天行道:“周兄为何率领了九名剑士前来龙门?”
周化雨道:“寻找澄因大师!”
戴天行心中一惊,脱口道:“天香门怎知澄因大师隐居在龙门?”
周化雨苦笑道:“这个么?只怕戴兄和石老弟的行踪太不隐秘了!”
石承先一怔道:“莫非你们是跟在我的身后,找来这龙门石窟么?”
周化雨道:“周某并未跟踪老弟,今日一早,兄弟在孟津渡口另有公干,忽然接获掌门飞鸽传讯,要我领了九名剑士,前来龙门寻找你等和澄因大师!”
石承先道:“这么说,那是另外有人在跟踪我们了?”
周化雨道:“不错!”
石承先道:“那是什么人?”
周化雨道:“老弟可把周某给问住了!究竟是什么人跟踪你等,周某真的不知了!”
戴天行道:“周兄,贵门除你之外,不知还派了什么人前来?”
周化雨道:“据飞鸽传讯相告,要兄弟先行来此,随后再派别人前来相助,至于派的何人,却是未曾言明!”
戴天行道:“周兄,倘若兄弟要你猜上一猜呢?”
周化雨呆了一呆,道:“戴兄是想知道再来的可能是什么人吗?”
戴天行笑道:“不错啊!所谓知己知彼,方可克敌致胜啊!”
周化雨想了一想,道:“兄弟本是不该胡乱猜想,但戴兄这么说,兄弟只好试着猜上一猜了……”他语音顿了一顿,接道:“据兄弟所知,澄因大师与掌门人似是有着极大的恩怨,因此,掌门人对他已是志在必得!”
戴天行笑道:“这事兄弟早就想出来了!周兄,只不知贵门掌门人,会不会亲自赶来?”
周化雨怔了一怔道:“掌门人自己么?”
戴天行道:“会不会自己来?”
周化雨摇头道:“不会!”
石承先脱口道:“怎见得?”
周化雨道:“天香门中的高手如云,随便来上个三五人,就已足够了!”
石承先不禁失笑道:“轩辕萍似是狂得很!”
周化雨道:“老弟没有错,掌门人果真是十分自大狂傲!”
戴天行接道:“轩辕萍如是自己不来,周兄认为,可能来的又是哪些人?”
周化雨道:“可能是三大堂主中的一位,加上几位总坛护法!”
戴天行道:“他们都是谁?”
周化雨道:“兄弟在天香门中,虽然是七大使者之一,并且兼管外堂剑士,但却没有见过总坛护法和三大堂主之面,是以,他们是谁,兄弟一点也不明白!”
石承先被他说的一愣,暗道:“这怎么可能?堂主的一位剑士首领,怎会连总坛的护法和三大堂主俱都不知是谁呢?”
戴天行也有些不信,接道:“周兄,你如是不愿说,兄弟也不勉强,只是……你这等说法,未免叫人难以相信,兄弟不知你在天香门中,又是承受什么人指挥?”
周化雨道:“兄弟在天香门中,直接承命于掌门人的第三位弟子赵玉芬姑娘!”
戴天行道:“天香门的组织,倒是十分严密啊!”
周化雨道:“不错,天香门组织之严,兄弟可谓是头一遭见到,咱们除了奉命行事之外,别的根本不敢过问!”
石承先道:“看来那轩辕萍倒是能干得很啊!”
周化雨道:“周某虽未见过掌门人面目,但就平日奉命行事所见,她果然是位精明能干的女子……”
戴天行沉吟道:“周兄,他们赶来接应,大约要多少时间?”
周化雨道:“本门行事,十分迅速,兄弟料想,大概再有半个时辰,他们一定可以抵达!”
石承先听得心中一震,脱口道:“戴老,咱们似乎要快一些才好……”
他话音一顿,忽然想起在峰顶见到的两位老人,和六名劲装大汉,忙又接道:“晚辈适才曾在峰顶之上见到两位老人和六名劲装大汉,不知他们是不是天香门中的人物?”
周化雨似是甚为紧张,忙道:“老弟,那两位老人是什么样的衣着?”
石承先道:“那两名老人一穿红袍,一穿蓝衣短袄,看上去有些土里土气……”
周化雨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道:“他们不是天香门中人物!”
石承先见他说的甚是肯定,不禁有些奇怪,笑道:“周大侠怎知他们不是天香门中人物?”
周化雨道:“天香门中的规矩,男人一律不许穿着红色衣衫,既是其中有人穿着红衫,那定然不是天香门中的人物了!”
石承先道:“原来如此……”
他话音未已,戴天行已然一抖手中长剑,向那四名被他点中穴道,尚未死去的剑士走了过去。
石承先虽然心中觉的有些不忍,但却未曾出口拦阻,只见戴天行迅快的刺出四剑,结果了他们性命,这才长叹一声,转身向周化雨道:“周兄,兄弟要得罪了!”
举手一剑,向周化雨左臂斩去。
周化雨双目一闭,竟是扬起左臂,迎了上去。
石承先忽然觉着,如是戴天行这一剑当真斩断了周化雨的左臂,未免太过残忍,是以,就在剑锋触及周化雨左臂之际,他不禁大喝一声道:“且慢!”
戴天行略一迟疑,长剑去势一缓,本是斩向周化雨左臂的剑锋,却向后一扬,正好碰上周化雨的左手,嗤的一声,血光进现,周化雨五根手指,顿时断了三根。
戴天行呆的一呆,皱眉道:“老弟,你……”
石承先叹息了一声,道:“戴老,晚辈觉得,断臂之举,似无必要,如今周大侠左手已失三指,回转天香门,想必已然交代得过去了!”
戴天行道:“老弟说的也是,但不知周兄意下如何?”
周化雨此刻正强自运功止痛止血,闻言却是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
石承先道:“戴老,你身边可有金创药物?”
戴天行递还宝剑给石承先,伸手取出一包金创药粉,替那周化雨敷上,笑道:“周兄,有一句话,兄弟甚盼周兄能够记住……”
周化雨苦笑道:“戴兄请讲!”
戴天行道:“天香门虽然势力不小,但它终究必将溃灭,周兄此番回去以后,尚望稍作打算!”
周化雨撕下一片衣襟,裹住了左手,点头道:“多谢戴兄关照,兄弟记下了!”
戴天行感慨的笑了一笑,道:“周兄,咱们后会有期了!周兄多多保重……”
周化雨看了地上九具尸体一眼,接道:“戴兄,你和石老弟可是就要离开龙门了?”
戴天行道:“不错,在你们天香门赶来的援手抵此之前,兄弟最好能够离去……”他点首顿了一顿,接道:“不过,如是咱们走得迟了,尚盼周兄莫要逞强露面才好!”
周化雨道:“兄弟知道!只是,戴兄和石老弟最好别跟他们碰上!”
戴天行笑道:“周兄,这事兄弟一时却无法决定,只有尽量赶了”双手抱拳,向周化雨拱拱手,便自出了洞门。
石承先收起宝剑,低叹了一声,道:“周大侠,善恶之辨,只在一念之间,咱们后会有期了!”转身大步向外行去。
石承先出得洞来,只见戴天行已然向右侧的一处石窟之中奔去。他心中一动,暗道:
“莫非戴老发现了什么人”
动念间,人已飞赶了过去。
石承先刚自走到洞口,耳中已经听得戴天行喝叫之声:“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石承先怔了一怔,忖道:“戴老果然发现了敌人……”一侧身子,便向洞内走去。
目光到处,石窟之内,除了戴天行,竟然不见他人!
石承先呆了一呆,皱眉道:“戴老,这儿还有什么人躲在石窟之中么?”
戴天行冷冷一笑道:“不错,这石窟之中,还有别人在内……”
石承先目光闪动,扫视石窟之内的佛像一周之后,不禁失声道:“戴老,这石窟之内,除了佛像之外,晚辈并未发现有人啊!”
戴天行道:“老弟,石窟如是无人,老朽又怎会赶入洞来?”
石承先道:“人呢?”
戴天行道:“就在这石洞之中……”他语音一顿,忽然闪身向迎面的一座巨大的佛像奔了过去。
石承先心中一动,暗道:“这石像如此高大,倘是有人躲在石像之后,那是不容易发现的了!”心中念头一转,也转身向那巨大的石像行去。
这时,戴天行已然飞身跃上了石坛。
忽然一股劲风,迎面击来,戴天行大喝一声,飘身退后五尺。
石承先奔去的方位,是另一尊石像,就在他抵达石像丈许,只见一条人影,打石像之后窜出。
石承先念头未转,举手便向那人影发出一掌,大喝道:“哪里走……”
强劲的掌力,那石像后的人影,逼得立足不牢,翻身跃落地上。
石承先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
敢情这落地之人,正是那两名在山顶之上饮酒中的一位,身着红袍的老人。
那红袍老人闻言,怔了一怔,道:“你认识老夫?”
石承先道:“不认识!但在下曾见你和另一位老人在那山顶之上饮酒。”
红袍老人道:“你在哪里瞧到老夫了?奇怪……”
石承先道:“片刻之前,区区曾由山上经过,见到了尊驾……”
忽然听得一声砰的大震传来,只见戴天行正和那另一位蓝衫短袄的老人互对了一掌。
显然,那老人的功力不弱,戴天行的掌力,也只将他震的退了,晃了一晃而已。
石承先眉头一皱,大声道:“戴老,这两位就是晚辈所说的那两位老人,咱们要不要先问明白再行动手呢?”
戴天行第二掌本已凝功待发,闻言向后退了一步,道:“也好!反正他们不是天香门中的人物,老夫倒也不想多费气力……”
那蓝衣老人吃戴天行一掌,震得几乎立足不牢,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此刻听得戴天行说不愿再打,那自然正合心意,当下跃下石台,接道:“听两位口气,似是要与天香门作对,是不是?”
戴天行道:“是又如何?”
那老人笑道:“不知尊驾怎么称呼?与那天香门又怎的结下了仇?”
戴天行道:“老夫戴天行!你们是谁?”
那蓝衣老人呆了一呆,道:“犬王戴大侠么?”
戴天行听他这等称呼,不由得笑道:“不敢当,那只是武林道上的朋友客气!”
蓝衣老人哈哈一笑道:“戴大侠忒谦了!区区邱振武,形意门中的兄弟……”
戴天行忽然呵呵笑道:“原来是绵掌邱兄,久仰了!”
语音顿了一顿,向那红袍老人抱拳道:“这位兄台莫非也是形意门中的长老么?”
那红袍老人笑道:“戴兄,区区乃是商场之中牟取蝇头小利之人,怎敢高攀邱兄名门大派?”
戴天行怔了一怔,道:“这位兄台口称在商场牟利,莫非是‘石城商隐’葛兄么?”
红袍老人大笑道:“不敢当,区区正是葛文清!”
戴天行这时连忙替石承先引见了两人,石承先这才明白,这位石城商隐葛文清,却是那位参加少室大会的丐帮长老醉乞葛文松的大哥。
那两位老人在听到石承先乃是甘布衣的弟子之后,也顿时另眼看待于他,神色之间,更是透出无比的敬意!尤其是在戴天行说明石承先乃是石啸风的哲嗣之后,他们更是显出了一种亲切之意!
敢情,这两位老人,几乎是与石承先此刻的目的,大致相同,那形意门乃是想查出上一任掌门人荆长虹的仇家,葛文清则是想寻找他那位失踪多年的兄弟葛文松。
他们两人一死一失踪,原因都是由于嵩山之会而起,是以,略一交谈之下,他们竟是志趣相同,目的一致了!
戴天行在彼此讲明了此行所为之后,忽然想起周化雨之言,说那天香门的援兵,就要赶来,如是不向他们两人说出,只怕他们决非天香门援兵之敌。
一念及此,不由得急急说道:“葛兄,有一件事,兄弟不得不说,尚望葛兄和邱兄相信!”
葛文清一怔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戴天行道:“适才石老弟和兄弟曾在那另一处石洞.之中,曾经将天香门的九名剑士诛杀,并且伤了他们的首领人物……”
葛文清笑道:“这事兄弟和邱兄已在那洞外瞧到了一些!”
戴天行道:“葛兄听到的,大概只是前面的一半,那天香门有援兵赶来之事,葛兄是否知道?”
葛文清脸色一变,接道:“他们还有援兵赶来这龙门来了么?”
戴天行道:“不错,一个时辰之内就可抵达了!”
邱振武呆了一呆,道:“一个时辰之内么?”
戴天行道:“从此刻算起,只怕不须一个时辰了!”
邱振武皱眉道:“那……咱们怎么办?”
戴天行笑道:“依兄弟之见,邱兄和葛兄大可不必与他们照面了!”
葛文清道:“戴兄之意,那是要兄弟等人避他一避,是么!”
戴天行道:“不错!”语音略略一顿,叹息了一声,道:“葛兄,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似是犯不着呕一口气了!”
葛文清道:“戴兄,你这关照之情,兄弟记下了!其实对天香门的人物,兄弟也自知惹他们不起,戴兄不必为兄弟掩饰,在他们来此之前,兄弟和邱兄一定会离开龙门!”
戴天行道:“葛兄快人快语,倒叫戴某觉得有些迂腐了……”语音一顿,向他们拱了拱手,接道:“兄弟和石老弟尚有点要事待办,就此告辞!”
葛文清笑道:“戴兄和石老弟请便,咱们今后分头行事,倘是兄弟获知什么消息,不知应该知会何人?”
戴天行和石承先已走到了石窟门口,闻言立即停了下来,戴天行略一沉吟道:“事由嵩山而起,葛兄如是有什么消息,不妨通知少林掌门人便是!”
葛文清笑道:“如此甚好……两位慢走了!”
戴天行和石承先向他们拱了拱手,大步走出这间石窟,两人略一打量天色,只见已是申初时分,戴天行低声道:“老弟,咱们得催那龙门老人快些才好!”
石承先道:“晚辈也是这么想……”
说话之间,两人已向那龙门老人和澄因大师居住的石窟放步行去。
刚刚抵达石窟门前却见那龙门老人已和一位布帕包头,身着黑衫,脸色焦黄的老人,正向洞外走来。
石承先呆了一呆,不禁脱口道:“老前辈,那澄因大师呢?”
龙门老人大笑道:“老弟,澄因大师已然还俗了!”
石承先一时还未会意过来,怔怔的道:“他……怎么会还了俗……”
这时,那位青布包头的老人忽然长叹了一声道:“小施主,老衲在此啊!”
石承先不觉的一愣,但瞬即恍然失笑道:“原来大师改了衣着了……”
澄因大师合十念佛道:“罪孽得很!小施主,为了避开那天香门的追查,老衲不得不听从龙门施主之劝,暂时从权,佛门弟子,做下这等有辱心性之事,只有等到一切查明白之后,老衲再去祖师爷面前,重坐十年生死关谢罪了!”
痛苦之情,溢于言表,显然,这等改装之事,费了龙门老人不少唇舌!
石承先只觉心中大为不安,忙道:“大师为了晚辈,这等牺牲,真是叫人感动……”
澄因大师道:“小施主,你这么说,可就错了!令尊出面与那轩辕施主比划,本是由少林发起,倘是当时老衲等不一再强迫令尊,令尊又怎会被人暗算,而致丧生在少室峰顶呢?
因果循环,丝毫不爽,既有昔日之因,也就早已种下了今日之果,小施主可千万莫再多说,免得老衲又蹈一因,永远难以安心悟性了……”
石承先悚然一惊,暗道:“这倒是真的……”当下叹了口气道:“大师教训的是,晚辈心领盛情便是!”
戴天行这时忍不住接道:“和尚,天香门的高手,即将赶来,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龙门老人听的一怔,道:“哦!天香门的高手?他们怎会来此?”
戴天行道:“这……”
当下略略把适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龙门老人脸色一变,道:“那很好啊,老夫倒要瞧瞧他们是什么人物!”
言下之意,却是想等那天香门援兵来此再走了。
戴天行眉头一皱,暗道:“这老儿倒是激动得很……”但他口中却道:“老丈,这有些不妥吧?”
龙门老人道:“什么不妥?戴兄莫非是怕他们么?”
戴天行摇头苦笑道:“区区倒不是怕他们,只不过,眼下咱们纵然是把那些赶来的天香门中高手杀尽,那也没有多大用处……”
龙门老人哈哈一笑道:“戴兄,依你之见,咱们不必跟他们胡斗了?”
戴天行道:“眼下似是无此必要!”
龙门老人道:“不然,老夫却认为有此必要!”
戴天行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龙门老人道:“看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岂不甚好?”
戴天行一怔道:“老丈,区区总觉得咱们此刻大可不必为此耽误时间!”
龙门老人笑道:“戴兄,你可是害怕么?”
戴天行道:“戴某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因此之故,使天香门有了警觉,对我们此后的行动,大有影响!”
龙门老人道:“你是怕天香门的属下,跟踪我们么?”
戴夫黉道:“一旦照面,那是必然的了!”
龙门老人道:“戴兄,老夫的想法与你却是有些不同!”
戴天行道:“怎样的不同?”
龙门老人道:“你和石老弟的形踪,按理本是十分隐秘,但天香门手下的人,竟然能够跟来,足见他们早已知晓了你们的形貌,纵然不再与他们照面,那也是没有办法避过他们的了!”
戴天行沉吟道:“不错……”
龙门老人接道:“是以老夫认为倘是咱们能够有机会遇得他们,那就不妨痛下杀手,除掉几个,也好减少一些他们的力量!”
澄因大师这时忽然合十道:“老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岂可动辄伤人呢?老衲倒是赞成戴施主,不必和他们见面了!”
龙门老人微微一笑道:“大师忘了一件事了!”
澄因大师道:“什么事?”
龙门老人道:“佛祖也有那以杀止杀之谕啊!”
澄因大师呆了一呆,道:“老施主,这可不能同日而语吧!佛祖卫道降魔,杀的乃是首脑人物呀!”
龙门老人道:“大师之意,咱们只能找那天香门的掌门人了!”
澄因大师口喧佛号道:“老衲正有此心!”
龙门老人道:“大师,天香门子弟,眼下究竟有着多少,大师想必不会知道的了!”
澄因大师一愣道:“老施主知道么?”
龙门老人道:“不知道!不过,就老夫猜想,那必然是不在少数,而且,遍布了武林各色人等之中!”
这话不用解说,龙门老人之意,自是说那天香门子弟,已然多得随处都有了!
戴天行皱眉道:“依兄台之意,是认定那天香门的属下之人,已然到处皆有,是么?”
龙门老人道:“不错!”他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几位应该明白,像天香门这等组织,如是想一下子找到那掌门人,必然是十分不容易的事,咱们能够灭他们一些力量,又有何不可?何况,据戴兄所说,他们来此之人,只怕也是天香门中的一流高手哩?”
戴天行迟疑了一阵,道:“老丈是决心留下来等他们么?”
龙门老人道:“正是如此!”
戴天行想了一想,道:“既是老丈如此坚持,那咱们就等他们前来,亦无不可!”
他似是已然明白,眼下澄因大师纵是和自己一般,反对留在龙门,只怕也拗不过龙门老人的意见,所以,终于他赞同龙门老人的意见,留了下来。
石承先一直在旁没有表示意见,这时眼见留在龙门等候天香门中赶宋之人,已成定案!
这才笑道:“戴老,咱们不知要在这儿等上多久?”
戴天行道:“这个……大概不会很久呢!”
石承先道:“要不要去那洛阳城中,告诉葛兄他们一声?”
戴天行道:“不用了!咱们顶多也不过耽搁一两个时辰,又何必多费周章呢?”
石承先沉吟道:“晚辈只怕雷大叔心中着急!”
戴天行皱眉道,“依老弟之见,似是应该差人去通知他们一声了。”
石承先道:“晚辈倒是想自己去上一次。”
戴天行摇头道:“那不行……”他忽然哈哈一笑,接道:“老弟,老朽有了计较,可以找到人代你传信了!”语音一落,只见他迅快的出了洞门。
不一瞬,便也走了回来。
龙门老人见他如此快速的转来,心中大为奇怪,脱口道:“戴兄,你……找的什么人送信到那洛阳?”
戴天行笑道:“这送信之人,只怕要大出老丈意料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