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此起彼落的凄厉惨号之声,悠长的撕裂本该是寂静的夜。
惊骇的呼喊,人体沉闷的碰坠声,揉成一团抑愁的血腥,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分不清是哪一边的人马遭到不幸。
漆黑如墨,没有星月的晚上,三盘山正响起震天的杀喊声,兵器交击声,以及人类生命幻灭前,那种绝望无助的凄厉惨号声。
血战,进行有一段时间了。
当至尊教新任副教主,五毒郎君玉天,乘着血般殷红的黄昏,下令攻杀至今,已经将近三个时辰了。
三盘山前坡,早已经变成血海屠场,修罗地狱。
照理说,玉天带领着江湖上有名悍不畏死的岭南三十六人熊和大批至尊教徒,攻打毫无防备、没有高手的三盘山,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出乎玉天意料之外,当他命人进入梅花林中,忽然三盘山上警钟大作,而入林的那些人马,就像无头苍蝇般,在树林内转来转去,不知搞啥名堂。
微怒这下,玉天再派三十六人熊中的数名进林中领队。结果这几名人熊,一进树林,也变得茫茫然,不知所以来。
玉天这时方才有所警觉,但是,来自桃源山庄的几条人影一扑入林,便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ㄛ干掉林中近五十名的至尊教徒,和三十六人熊。
于是血战,便如此展开。
桃源山庄中出来的人,正是地狱门主李逸尘、五殿主席老爸、和小赌的师父阴胜。
也可以说他们是三盘山上,桃源山庄中唯有的几名识武的人。
以如此微薄的人力要应付五毒郎君玉天的攻击ㄛ这个担子是如何的沉重。
因此,玉天并不担心那劳什子什么树林,于是他威胁着道:“林中的人,如果不出来,别怪我五毒郎君使毒,顺风送人整个三盘山。”
他以为,只要解决了桃源山庄仅有高手,到时再遣人砍掉树林,桃源山庄便可轻易地攻占了。
但是,天下事岂能尽如他意?
地狱门主在五毒郎君的威胁之下,的确出林一战,可是甫出林的三条人影,突兀的扑向大队人马,出手毫不留情。
顿时,至尊教这方面阵脚大乱。
为数约有三、四百名的白衣大汉,-喊着扑杀三人,声势是够了,但是却造成一片自己人挡自己人的场面。
李逸尘三人狂笑着,奔腾纵掠,借着这种混乱的局面,施展各个击破的手段,既免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又可造成对手重大伤亡。
这一招,用的妙,也用的狠。
气得玉天恨恨直跺脚,大喝三十六人熊上前追击,但是,李逸尘、席老爸和阴胜三人,在人丛之中穿击掠杀,忽东忽西,倏左还右,或如幽魂之不可捉摸,时如长虹经空,挥曳而过。
在每一次如掣电闪飞中,每一个纵横交射下,必有至尊教徒躺下,不仅玉天急怒的暴跳如雷,就是三十六人熊也追的气喘嘘嘘,破口大骂。
李逸尘三人根本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往来冲杀,不到半个时辰,至尊教的人已经被他们放倒大半。
但毕竟,人的体力有限。
李逸尘三人虽然尽量避开硬角色,但要杀尽数百之众,谈何容易,更何况,至尊教徒倒下的越多,他们与硬角色接触的机会也越大,一个时辰之后,李逸尘三人已经杀得有些微喘出汗,手脚发软,飞掠的身形,也渐显缓慢。
五毒郎君哈哈大笑,蓦然抖手,一溜血红火箭,飞起半空,轰然炸开。
“杀!”
惊天动地裂帛般的杀喊声,又倏的响起。
原来,至尊教这次对桃源山庄势在必得,不惜倾以全力,想刨掉小赌苦心建立的家。
好狠毒的至尊教主,居然能打听清楚,小赌与桃源山庄的关系。
他知道,毁去桃源山庄就等于毁掉小赌半条命,那种锥心的痛苦,比伤害小赌本人更能达到效果。
李逸尘三人没料到至尊教有此一招,精疲力竭之下,只有奋起余力和甫自山坡下扑出的至尊教徒格斗。
桃源山庄内,杨夫人和王老爹在五花太岁的陪同下,正站在钟楼高处,看着梅花阵外的厮杀。
杨夫人眼见地狱门主等人已经力不从心,心中大急,而至尊教的伏兵,又个个精力充沛,挥舞着大刀乱杀、乱砍。
五花太岁急怒道:“主母!我要下去帮帮李爷他们,否则……”
扬夫人黯然点头:“包大哥,你自己保重!”
五花太岁一躬身,提起自家兵刃金刚杖,他肥胖的身躯有如一只大鸟般,呼的急飞而去。
杨夫人忧心道:“王老爹,通知庄内老小,迁往紧急避难的山洞。”
王老爹恭应一声,却也忧虑道:“主母,那您请先去吧!”
杨夫人凛然地摇头,沉稳道:“这里是小赌的家,我是小赌的干娘,我要替他守着这个家。”
斩钉截铁的比句话,显出杨夫人除了贤慧以外,个性刚强的一面。
王老爹急声道:“可是,主母,这……太危险了!”
杨夫人摇摇头,目注着五花太岁包平,挥舞着金刚杖加入混战,不再说话。
王老爹着急地叹口气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偷偷遣人出去讨救兵吗?”
杨夫人忽地一震,喜道:“对了,老爹,快叫人将我床头上一个紫檀木盒取来,桃源山庄或许可以得救!”
王老爹匆匆下得钟楼,遣人到杨夫人居处取来木盒。
不一会儿,一名黑衣大汉,带着木盒随王老爹上得钟楼,恭敬的将木盒交给杨夫人。
杨夫人打开木盒,只见盒中有一、二件小首饰,最醒目的是一个银亮筒状物,和一支蓝色的信号火箭。
杨夫人取出那枚银亮的筒状物和火箭,盖上盒盖。
她道:“给我一个火折子。”
于是,杨夫人按照小赌的交代,引燃银筒上的引线,奋力将它-上天空。
“砰!”
一团白亮的光芒,照亮夜空。
天空顿然浮现一个八角形,雪花结晶的图案,图案周遭,犹窜闪着点点红星。
这是小赌自小飞雪那里拐来的冰雪银城独门的紧急求救信号筒,交给他干娘,就是因为怕有一天桃源山庄有急难时,得以求救有门。
接着,杨夫人又点燃那支蓝色信号火箭,火箭咻然升空,炸开一朵红亮耀目的光团。
这是杨威自至尊教找上他舅舅之后,为了以防万一,留给他娘的求救信号,如今正好也派上用场。
天空中,一白一红两团光芒闪烁着。
五毒郎君虽然不知道是联络何人的信号,但是,只要是起自桃源山庄,就绝对没有好事。
于是,他酷厉大喊,:“儿郎们,给我奶奶狠杀呀!”
人影飞腾扑击的更急,搜闪奔掠,刀光应着天上信号弹的光芒,倏白倏红闪烁着迷蒙寒光,汇集罩向被围困的四名敌人。
五花太岁包平一挥金钢杖,奋然磕开如织人影,扫翻五、六名至尊教徒。
蓦然……
天空扑下一条人影,一柄长剑关刀猝然挥斩向包平。
包平倏旋身躯,哈哈一笑,沉重的金钢杖硬扫而上,金铁交鸣声中,包平和使长关刀的人熊,各退一步,两人半斤八两,互不相让。
双方稍退即进,这一对上,便拼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叮当连响,两人干的好不热闹,方圆十丈之内,无人站的住脚。
席老爸正被五个人熊围住,双方绝学尽出,杀红双眼,一名人熊手持短枪,自背后袭向席老爸,另外四个人熊,也各自挥动兵刃卷向席老爸。
蓦然厉笑,席老爸大喝声中,人如莽龙腾空,身形诡异的飞旋,就在短枪划过他的腰际,带起一溜血珠子的同时,“龙腾无极”赫然迸发-
那间。
掌影骤现,漫天盖地的罩向五个人熊,如海啸狂涛般,如巨浪排空,风云变色,五个人熊分向五个方向飞出。
砰然的掌击人体声,应和着骨骼碎裂的响声,鲜血那般不值钱的飞溅,五个人熊,就在断骨穿透身体而出的同时,向这个世界告别。
阴胜舞着幽冥掌,震翻七名至尊教徒,急急赶到老友身边,大声问道:“老席,你还好吧?”
席老爸踉跄的身形被阴胜一把扶住,席老爸略显苍白的一笑道:“没事,小伤而已。”
阴胜扶着席老爸闪过一柄砍刀,单脚倏飞,踢碎使刀汉子的脑袋。
席老爸撕下衣襟,草草绑住出血的腰身,身形如飞再度扑入人群当中,阴胜放心不下老友,一路紧随着席老爸,护卫着他。
蓦然,数声人云长啸迭起。
随着长啸之后,人影正快速地向拼战方向蹑空扑来。
正和地狱门主李逸尘过招的五毒郎君玉天,见有人影扑到,大喝道:“总护坛,阴阳鬼使拦截!”
一直在一旁掠阵的至尊教另一拔人马,在三名首脑的带领下,阻杀前来接应的人影。
“杀!”
“杀!”
驰援而来的,是银城晋南栖梅馆的馆主云长风,以及和小赌一起回来的总管海无烟,他们率领着十余名弟兄,暴喊着冲杀向阻拦他们的人马。
南方,又有大群人马如飞而来。
正是一群手持打狗棒,身穿补钉装的丐帮弟子,领头的是洛阳分舵主凌峰,和银城洛阳的负责人朱大兴朱掌柜,及数十名银城手下。
终于,桃源山庄在丐帮和银城人马的援助下,逐渐扳回劣势。
凌峰命数名丐帮弟子,强架着血流不止的席老爸退入山庄之内。
阴胜的顾虑一去,悍厉已极地狂笑一声,瘦小的身形蓦然闪现出淡淡迷蒙的数条人影,双手如索魂之爪,翻飞抓裂数名至尊教徒钓肚肠。
“万鬼索魂”这一招,在阴胜使将之下,犹较三宝他们精奥许多,的确,姜是老的辣!
于是,双方缠斗混战,玉天估料中轻易可取的桃源山庄,却变得如此棘手难缠。
眼见久攻之下不但未能攻下山庄,甚至连人家的大门都还没见到,于是,他怪异的长短连啸数声,至尊教徒蓦然齐齐抖手洒出一片白粉。
“哇!”
“哎哟!”
和至尊教交手的银城人马和丐帮弟子,不少人被白粉撒中,痛苦地滚地哀号。
有人更是双手乱抓着被白粉沾上的肌肤,登时肌肤溃烂,惨不忍睹。
地狱门主大惊道:“是毒,大家快退人林中。”
玉天阴阴地冷笑道:“想逃?那有这么容易!”
一挥手,又是一把毒粉罩向地狱门主李逸尘。
李逸尘双手猝翻,无声的穿云指,硬将毒粉逼回玉天面前,玉天根本不在乎地自毒粉中穿过,径自攻向李逸尘。
就因为毒粉的出现,使得原本略占上风的银城人马和丐帮这边,又渐落人下风。
血,依旧飞溅。
暴叫和怒吼,起落顿挫。
时有惨烈的号叫,出自那些生命濒临绝境的人口中,或有狂悍的怪笑,来自赢得短促胜利者的丹田,人与人之间,只有血眼相向,只有狠杀狂斩,存在他们意识中,只剩下一个杀字。
杀!狠命的杀!
杀!疯狂的杀!
就在五花太岁,一杖敲碎使长关刀那人熊的脑袋时。
蓦然……
“鬼……眼……呀!”
一抹带血的银亮,起自虚无,撒落万点星芒,飞旋着掠过至尊教众人的四周。
当他们才刚看见耀眼的雪亮,倏然感觉脖子一凉,十余颗人头,便随着这抹酷厉的死神之光,跳弹于空。
血在喷,血在洒!
人心惶惶!
“哇!果报金童来啦!”
小赌飞旋掠闪之间,又有数十名至尊教徒被他劈翻,另一抹同样带着死神召唤的冷森银光,猝然飞斩而出。
交错穿梭的,竟是银光闪亮,人头如飞,鬼眼魔刃随着小赌招引的双手,飘忽停在主人手上。
小赌此时怒火中烧,收回鬼眼的同时,身子急又一旋,二柄鬼眼魔刃再度脱手飞出,他的人,也在鬼眼出手的同时,射向武功较高的人熊身边。
至尊教徒甫见到鬼眼魔刃,仿佛已经看到幽冥地狱的大门为他们而开,那种恐惧,只出自人类内心本能深处。
四野的惨叫哀号,更为幻象的地狱图添加几分真实性。
银城的人马、丐帮的弟子,莫不为这抹突现的酷厉寒光喝彩。
这抹看似虚无飘忽,却凝结着血魂的银芒,如此奇异地镇定他们的心,使得他们振奋无比,手中的竹捧和刀剑翻的更快,舞的更急,杀呀!敌人早在鬼眼的注视下,准备步上死亡的殿堂。
海无烟双掌翻起飞落,三名人熊被他送入地狱。
但在这时……
五条人影,惊鸿般复又射向战场,这五人的奔掠速度惊人,几乎就在刚刚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来到眼前,快,快得像闪电闪耀。
来人正是小飞雪和三宝他们。
云长风抖手震飞两名白衣大汉,身形凌空高呼:“小公主到!”
银城所属齐齐振声欢呼。
小飞雪如自九天下凡的仙女,罗裙翩飞中,双手如千手观音,撒落层层指影,一路上,至尊教徒应指而倒,豁然开出一条无人大道。
风自儒狂笑如雷,眼前血的刺激,使他记起冷云死时的惨象,至尊教呀至尊教,全是他们造的孽。
于是剑芒怒斩,三十名至尊教徒,被辟邪剑刺个对穿,洒着一溜血痕,复又如脱弦怒矢般激射向四名人熊。
这四个粗野的大汉,急忙倒射翻逃,却在倒射之后,扬起四柄晶亮的匕首,带着一路流星曳空的寒芒,探成千百条电波,追噬着风自儒。
风自儒大旋身,辟邪剑抡起一个个-射的圆弧,彷佛千百个圆亮的满月,自天际坠落凡间。
叮叮当当的碰撞密响,四只断臂握着四柄森森匕首,坠落于地,而断臂的四人肚腹之上,各被开了一道口子,在肚肠流洒中向阎王报到。
小赌人如天马行空,将至尊教徒的脑袋当作踏脚板,每一次踩踏,便有人头颅稀烂,倒地而亡。
他在空中大叫:“小飞飞救人!”
在喝声中,另外两柄鬼眼乘着夜风,呼啸旋出。
小飞雪掏出药瓶,却被三十六人熊中的狠角色阻住。
蓦然,烙仇竹带着尖啸劈向挡路的人熊,三宝、四平同时护住小飞雪左右,让她动手救人。
朱大兴和凌峰也劈翻对手,抢过身来帮忙。
鬼眼魔刃在飞,人头在飞!
三十六人熊剩下不到十个,可是他们不但不退,反而集结成队,口中喊着:“果报金童,偿命啊!”
自十个不同的方向,猝射出漫天雪雨的细毛银芒,这些充塞天地的细小银芒,全然汇向一个焦点小赌身上。
“银雨飞芒,小赌,小心有毒!”
风自儒劈翻五名至尊教徒,瞥见那蓬飞射的银芒,不禁大惊呼叫。
可是,小赌人在空中,要换式已经来不及!
“啊!”
一声震天厉吼出自小赌口中,小赌双手各持一柄鬼眼魔刃,便在此时绕体而旋,飞旋的鬼眼也闪动着森林冷凄的光。而这光甫出,那凝聚成形,将小赌密密的里入一个水晶似的球体中。
“叮叮当当……”细碎的响声,绵绵密密地响着。
于是,剧毒无比的银雨飞芒,彷佛被银光耀眼的水晶光球所吸引,倏然隐入其中,消失于无形。
就在所有银芒消敛之后,光球猝炸,如泼落喷射的银箭,钻射向十个人熊冲来的方向。
惨号再起,十个人熊皆是洒落一身鲜血,比来势更急地往后摔去。
迸溅的星光银芒立敛,小赌披头散发,形如厉鬼重现,修罗复生,直挺挺地站在一块突岩之上。
此时,空中兀自飘散着漫天银粉,宛如五月的白雪飞飘。
风自儒掠身抢上突岩,关心道:“小赌!”
小赌定定地立着,不言不动,脸色苍白中还隐泛暗青。
小飞雪在风自儒的话声中,也射向小赌,她见风自儒伸手去扶小赌,忙叫道:“住手,不要动他!”
风自儒一怔,回头不解地望向小飞雪。
小飞雪飘身石上,对风自儒道:“小赌他是真气逆岔,正在自行调息,千万别去动他!”
顷刻间,小赌头上冒出腾腾雾气,雾气见风不散,宛若有形。
五毒君郎玉见大势已去,又用毒粉逼开地狱门主,猝然夺路而逃。
他正巧掠过小赌身边,见小赌行功正在紧要关头,歹心又起,凌空一个屈折,挥掌劈向小赌。
“你敢!”
小飞雪的娇叱,和风自儒的暴喝同时响起。
天空猝然飞现团团弦月,和万点星芒。
“哎哟!”惨叫声中,五毒郎君玉天被大卸八块,散落岩前,他的人头犹自动转几下,面朝上撞在一小块石头上,他狞狰扭曲的面孔,充满着不信与惊惧,左眼的眼球,斜吊在眼眶外。
小飞雪回过身,一个干呕,不敢再看。
至尊教徒见首领俱亡,一个个悄悄然开溜逃命去也。
地狱门主阻止银城的人和丐帮弟子继续追杀,毕竟,至尊教来袭近千人,能逃得掉的,不过百余,又何必话尽杀绝。
众人喘息着赶往小赌这边,关心地探视他,其实在场那个人,不都或多或少带点伤,只是在他们心中,小赌才是最重要的。
不及一炷香工夫,小赌头上的白雾隐去,他脸色正常的睁开眼,看到众人都关心的注视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那个散乱的马尾,呵呵笑道:“没事啦!你们干嘛这样的看着我?”
三宝挥着捡自敌身上的鬼眼魔刃,语含威胁道:“臭小赌,你是故意吊我们的心是不是?下次再这样子,我先用鬼眼魔刃将你干掉,省得大家担心。”
四平也抱怨道:“就是嘛!小赌,你搞什么名堂,不受伤就不受伤,一出事就是真气逆岔,怎么想不开走火入魔是不是?”
小赌嘿嘿干笑:“意外,纯属意外,下回改进!”
李逸尘见小赌没事,放下心说道:“好了,小三-小四,让小赌好好歇口气,待会儿再骂他吧!”
三宝恨恨道:“哼,等一下气过头,想骂也骂不赢小赌。”
众人俱皆大笑。
小赌溜眼四周,不由得皱眉叹气道:“大哥,好惨啊!”
李逸尘略略一看,怅然道:“这就是江湖,用血和泪换来的生活,唉!”
长叹声中,这位地狱门的门主,彷佛为失去性命的人不值,为赢得艰辛胜利不值,但又何奈!
血战后次日。
此时,桃源山庄住满伤患。
有丐帮弟子、有银城所属、也有至尊教徒!
因为小赌认为,敌对是各为其主,如今战事已了,失去敌对的动机之后,人人平等,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由于小飞雪的医术和灵药,有不少该死的人,都自鬼门关被拉回来,那种生死来去的滋味,最令人刻骨铭心。
因此,这些昔日的至尊教徒,羞愧的悔悟,过去自己是如何的不仁不义,他们痛哭流涕地请求小赌,能够收留他们,不是因为他们不敢回去,而是因为他们决心做个真正有用的人。
小赌推卸不了,只好照单全收,想留下的留下,想回家的回家,于是,桃源山庄在一天之内爆满。
如今,正厅之中,小赌盘腿坐在大庄主的宝座上,他倾着身问李逸尘道:“大哥,这下子桃源山庄势必要扩建,而且在防卫上还得改善加强。”
李逸尘点头道:“这是当然,你想马上动工吗?”
小赌恨恨地一拍茶几,怒声道:“哼,我要先去揪出至尊教主,将他做掉以后再说。”
李逸尘面上微现愁容:“小赌,非要杀他吗?”
小赌目光古怪地看着他大哥。
“大哥,你还以为这个至尊教主是你师兄?”
李逸尘猛一怔:“难道不是?”
风自儒偕同扬威,正好踏进正厅。
杨威道:“小赌,你们在说什么不是?”
小赌抬眼看向风自儒,别有含意道:“我们在说至尊教主的事。”
风自儒闻言,面色有些沉重道:“小赌,凡事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能入人于罪!”
小赌眼珠子一转,靠向椅背,斜睨着风自儒,他嘿然笑道:“你是想考我,还是心肠太软?”
风自儒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李逸尘和杨威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赌和风自儒打禅机。
杨威茫然问道:“小赌,你和酒国的在猜什么谜语?为什么我听得雾沙沙,全都莫宰羊?”
小赌笑道:“二哥,你的神话进步多多嘛!”
正要入厅的三宝得意道:“还不是我教导有方。”
说着,他和四平二人,大摇大摆在各自的庄位(庄主之位)上落坐。
李逸尘不愿方才的话题被打断,于是他再次追问道:“小赌,关于至尊教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赌看看风自儒,无奈地说道:“好吧,证据就证据,不过,你们得陪我演一场戏才可以。”
听到演戏,三宝和四平大乐,搓着手道:“演戏?那有什么问题?”
“啪啪!”好清脆的巴掌声。
小赌赏他们兄弟俩的光头,一人一记响头。
“演戏,还轮不到你们俩,本大党主有正事要商量,不准多嘴,否则不但要你们当一辈子和尚,火大了我就让你们当尼姑。”
三宝、四平吓得双手捂嘴,以示清白。
杨威奇怪造:“既然是和尚,怎么会变尼姑?”
小赌嘿嘿邪笑,有趣地瞅了三宝和四平一眼道:“阉了!”
“噗嗤!”
有人忍不住偷笑。
杨威却被口水呛到,猛咳笑道:“咳咳,小赌,你好狠,呵呵……”
小赌正义凛然道:“老古人有训,无毒不丈夫。为了不变成小女子,我只好狠下心狠毒一下下。”
李逸尘无奈的摇摇头,叹笑道:“小赌,你不愧是恶磨党的大党主呀!”
“那当然。”
小赌对这事可是得意得很!毕竟,并非人人都能当恶磨党的总头头。
笑闹够了,小赌慎重地招过众人,几人围成圈,嘀嘀咕咕讨论起来。
“这样行吗?”
“一定行,只要扮的像,绝对可以达到效果……”
小赌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有把握,因为只要他想做的事,他只想怎么去做,而不是考虑能不能做。
所以,他说行就行,没有不可能或行不通的事。
终南山。
小赌一手提着小包袱,一手带着礼,和杨威、小飞雪陪着风自儒回山。
转到抱子岩,知客的终南弟子飞也似地回报清风观。
风自儒是为替冷云报仇而下山。
如今,他的回来,不正表示冷云的仇已经得报!
清风观。
观内已有终南弟子罗列于观门两旁。
这是为了欢迎小赌、杨威和小飞雪等人的来到,因为如今的小赌他们,在江湖中的身份,已经是大大不同于以前。
上一次,小赌来到终南山上,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鬼,而现在他在江湖中,人称果报金童的风云人物,而且是昔年果报修罗的亲血脉。
以果报修罗任文齐过去在武林中的地位、辈分,他的传人兼曾孙,身份之尊绝对不下于一派掌门宗师。
所以终南派知道小赌前来,很慎重地摆开场面,等着接待他。
当然,和小赌同来的杨威及小飞雪,一个是丐帮少帮主,一个是银城公主,两人论身份、地位,也不比小赌稍差。
小赌一行四人,才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清风观内的钟已经悠扬的响起。
“当……当……当……”
连绵不绝的钟声,敲出连串的庄严和肃穆,一共是二十一响。
二十一响的钟声,是终南派对来者,表示了最崇高的敬意。
当然,上回小赌和寒朗月城主一起上山时,是带着有结梁子的味道前来,所受的待遇,自然和此次不同。
在观前广场,小赌拉拉风自儒衣袖,低声问他:“喂!酒国的,这回的钟声不一样,是不是比上回好些?”
风自儒皱着眉道:“不是!”
小赌一怔,讶然道:“真的?”
“假的。”
小赌一听,自己被耍,毫不客气,飞直怀脚砰的踢中风自儒的屁股。
踢得风自儒向前踉跄扑冲好几步,差一点五体投地的趴下。
风自儒勉强站稳之后,又好气又好笑的转身瞪着小赌,小赌却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杨威和小飞雪捂着嘴,呵呵偷笑两声。
忽然,清风观内列队相候的终南弟子,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接着又有人窃窃私语,和呵呵的偷笑声。
风自儒皱皱眉头心想:“这次众师弟们,为何如此不懂规矩,在迎宾时,竟然轻浮偷笑低语!”
他转向观内,瞪了众家兄弟一眼,终南弟子方知失态,连忙收起笑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唰!”
长剑出鞘的响声中,小赌等人在风自儒的陪伴下踏进观内,行经终南弟子搭起的剑门之中。
风自儒领先而行,小赌三人尾随于后。
小赌见终南弟子又有人忍俊不止,于是大方道:“大家好,对于好玩有趣的事,要笑就勇敢的笑,不用偷笑,我一点也不会介意!”
果然,有人呵呵轻笑。
风自儒不解的转身问道:“小赌,你在说什么?”
观内的无为道长和无尘道长两人,乍见风自儒的背影,也连连轻笑摇头。
无为道长淡笑道:“自儒,你臀部的脚印是怎么来的?”
风自儒怔了一下,撩起长衫下摆,回头一看,差点昏倒。
原来,他屁股上一个端端正正的泥脚印,清清楚楚的印在青衫之上。难怪,每当一回身就有人笑。
风自儒的俊脸上顿时一阵通红,小赌呀小赌,这次可把我整惨了,将他大师兄的形象全都破坏了。
终于,小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一个人笑还好,偏偏笑是会传染的,终南弟子见小赌笑的激动,忍不住也跟着呵呵轻笑。
然后由轻笑变大笑,大笑变嚣张的笑,笑的小赌坐倒在地,直叫受不了。
于是搭起的剑门在笑声中垮倒,还有人笑的忘记握剑,当然一声,长剑坠在小赌身边,吓得小赌一窜,窜出剑门之外,
杨威和小飞雪也逃命似的,冲过长长的剑门。
小赌三人狼狈的样子,于是又惹来一连串笑声,连风自儒也在笑声中忘掉自己的窘相。
无为道长莞尔的解散众弟子,就让他们笑个够吧!
小赌等人,这才随着二位道长,进入正殿休息。
小赌笑嘻嘻的送上手中礼物,他道:“道长,我听酒国的说,你们喜欢品茗,所以特地带来山西的碧罗春,这是今春第一次采收的茶叶,挺香的呢!”
无为道长因为酒国的这个名字,有趣的瞥了一眼自己爱徒,见风自儒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甚是可爱!
他不禁心中忖道:“难怪自儒能和小赌处的那么好一也们俩都还保有那股纯真的赤子之情,真是难得!”
无为道长本是茶道高手,闻言轻笑道:“小赌,真难为你,是怎么收得这些好茶?”
小赌呵呵一笑,用马尾指向小飞雪道:“是我们这位厉害的公主,下令想办法弄来的-!”
小飞雪窘道:“还不是你要的。”
小赌贼兮兮笑道:“小飞飞,你对我真好,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呀?”
小飞雪粉颊微晕,她嘟着嘴瞪着小赌道:“是嘛!你现在是江湖中的大人物,鼎鼎大名的果报金童,跺跺脚,地都会动-,我们小小的银城岂敢不遵法谕!”
这话又捧又讽,连挖带刨,小赌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搔搔那头马尾,转开话题问道:
“道长,冯老爸不在观中吗?”
无为道长淡笑道:“他说要下山看个朋友,出去有一阵子,也许就快回来,怎么,你是来找他的吗?”
小赌神秘笑道:“大概吧!”
此时,殿旁侧门进来一人,小赌抬头一看,叫了声:“我的乖乖,他不是在面壁吗?
怎么放出来了呢?”
来人正是冯达,他见到小赌高兴道:“小赌,我听说你来了,特地找你聊聊!”
冯达愉快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旧隙的样子。
小赌微感惊异,心想:“怎么回事?他不是很恨我吗?”
小赌又怎么会知道,面壁思过的冯达真的已经大彻大悟了。
无为道长一笑道:“小达,你就带小赌到涤尘轩坐坐,两人好好聊聊。”
冯达道:“是的,掌门师伯。”
他转向小赌道:“小赌,你愿意赏光吗?”
小赌也想和冯达好好聊聊,当下便道:“当然愿意!”遂又对无为道长道:“道长,我想在山上多玩几天好不好?”
无为道长虽感有些奇怪,却以为小赌是想和风自儒多聚聚,便点点头道:“当然好啦!欢迎你多留几天。”
小赌高兴地摆摆手道:“那我就聊天去啦!”
对小赌孩子气的表情,动作和口气,二位道长报以发自内心的微笑。
于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欢天喜地一起离去。
涤尘轩内。
小赌他们和冯达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话,终于尽弃前嫌,化敌为友。
小赌舒服地盘坐椅子上,他有意无意地问:“喂,麻将的,你老爸常常出门吗?”
冯达一怔,傻傻地问:“小赌,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麻将的,你老爸替你取个又碰又打的名字,不就是麻将经吗?”
冯达恍然一笑,想当初,还不是为这件事闹开来的,如今这名字听起来,竟是如此顺耳、亲切。
“小赌,你找我爹有事吗?”
“没事呀!随口问问。只是不知道你爹常不常陪你?”
冯达想了想才道:“以前小时候比较常陪我,如今我这么大了,爹自然不会常和我在一起。”
接着一马达又侧过头回忆道:“尤其近三、四年来,爹更是常下山去找朋友,或是四处云游,我也常常下山去玩,我们父子相聚的机会更少。”
小赌感兴趣道:“你爹很疼你吧?”
冯达愉地的点头道:“是呀!娘在我小时候便去世,爹说,我长的像娘,看到我就像看到娘一样,他简宜把我疼到骨子里。”
小赌点点头,有些怅然道:“我羡慕你有个好老爸。”
冯达笑道:“你若愿意,我请爹收你为干儿子,如何?”
小赌苦笑道:“难喽!”
冯达不以为意地道:“不会的,只要我禀告爹,说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爹他会答应的。”
忽然,小赌只是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冯达。
冯达讪讪道:“小赌,怎么啦?为什么那么奇怪的看我?”
小赌突然握着冯达的手问:“你认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对不对?”
冯达愣愣地点头。
小赌认真地道:“那么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我也认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有时候我们会因为环境的关系,或是其它种种因素的影响,对同一件事情,采取不同的处理态度,我希望你在那个时候,能够试着去体会我的心情。
也许我并不愿意,以某种手段或方法去解决事情,但是如果不那么做,会有更多的人受苦受难,在权衡轻重之后,我不得不逼自己选择对大多数人有利的方法解决事情,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冯达奇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想我也能站在你的立场上去看事情,但是,这和我们做朋友有什么关系?”
小赌淡淡一笑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早点谈谈,万一碰上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风自儒插口道:“小赌,天色不早,到我那里吃饭吧!”
冯达忙道:“大师兄,就留在涤尘轩吃饭吧!反正爹不在,我只有一个人,吃起饭来也挺寂寞的,人多吃饭,饭都会变得比较香呢!”
小赌站起身道:“好,就在这儿吃,酒国的,你们终南山上,可有好酒,带我去挑挑看如何?”
风自儒也站起身道:“终南山的松果蜜,是祖传秘法酿造的,我带你去挑。”
小赌回头道:“二哥,你和小飞飞先陪麻将的聊聊,我们去去就来!”
杨威默然点头,目送小赌和风自儒出门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冯达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