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今天竞还是好天气。
在暖洋洋的晨风中,谁也不愿去想今天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财富客栈。
今天,大家起得都很早。
梅琳雪和柳姘春竟然也亲如姐妹的在一起叙谈着,很投机。
“甲”、“乙”、“丙”三人和柳惠也不像往日跑到院子里捉迷藏了,而是正经地坐在一张八仙桌的四角开会。
“丙”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柳惠哈哈地笑道:“一定又是梦见有人给你吃东西,你张嘴一咬,把牙齿磕掉了,是不是?”
“丙”大声道:“不是。”
“乙”不耐烦地道:“什么梦快说吧。”
“丙”有点惧色的道:“我做的这个梦好像很可怕呢。”
“甲”道:“是老虎吃人?”
“丙”摇头道:“我梦见一个人抓住我的头,硬让我把一个东西吃下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见到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了。”
“乙”道:“我以为什么可怕的事,这有什么可怕呢?”
柳惠也笑嘻嘻地羞“丙”道:“这点小事却把你怕得那样。”
“丙”挺了挺胸脯道:“谁说我怕了?”
“甲”有点担心地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有人敲大门。
店伙计跑去开了门,钱刚和手下收名侍卫又走了进来。
“乙”正要去厨房.又迎面碰上了钱刚,大声道:“喂,你又来干嘛?”
钱刚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用很和气的声调道:“小兄弟,我是来见公主的。”
“乙”没好气地道:“姘姐不回去,你要再敢想坏主意我就不客气了。”
钱刚笑声更甚了,语气更温和:“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来接公主回去的。
“乙”奇道:“那你又来于什么?”
钱刚故作神秘地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乙”生气道:“你要不告诉我,我不让你进去。”
钱刚叹了一口气道:“唉,给公主吃的东西怎么能给你看呢。”
“乙”笑道:“是送吃的东西?”
钱刚点头道:“是啊,王爷把外国进贡的糖果叫我送给公主尝尝的。”
“乙”装作不屑地道:“我以为什么宝贝东西,不就是糖果嘛,有什么稀奇。”
钱刚故意咂了咂嘴道:“这糖果可好吃呢。”
“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嘻嘻地道:“真的这么好吃?”
钱刚挤了挤眼睛,道:“不吃怎么知道呢。”
“乙”正欲拉下面子问钱刚要一粒尝尝,忽然想:这个人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怎么能随便就吃他的东西呢?
钱刚见“乙”不上当,眼珠一转道:“你一定不喜欢吃糖果的吧?”
“乙”舔了舔舌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喜欢。”
钱刚暗自笑着点点头,却不再勾引“乙”吃糖果,笑道:“我可以去见公主了吧,”
“乙”搔I搔脑袋,道:“见是可以见,不过不许惹姘姐姐生气,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钱刚满脸赔笑道:“这是自然。”
“乙”这才把钱刚带进一间客厅,自己走出去吩咐店伙计把姘姐姐请来。
钱刚见“乙”走回来,就道:“小兄弟,你家几个人啊?”
“乙”不悦地道:“喂,你是捕快查户口呀,问东问西的。”
钱刚连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有一天我曾经看见过好几个长得很像你的人。”
“乙”笑道:“你看见过几个像我的人?”
钱刚摇了摇头,装出考虑的样子数着:“一、二、三、四……八个,一共八个。”
“乙”笑骂道:“瞎说,哪儿来八个像我的人呢。”
钱刚道:“是有八个,不过他们长得没有你漂亮。”
“乙”听着这个能“吹牛”的家伙夸奖自己漂亮,心中暗喜,不禁对这人有点好感。
钱刚看了一眼“乙”,又奉承道:“兄弟,我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人中英杰啊。”
“乙”听得喜滋滋的,他最喜欢听好话了。
钱刚又不失时机的道:“以你的一表人材和聪明才智,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就大事业的。”
“乙”看了一眼钱刚,美滋滋地道:“你怎么能肯定?”
钱刚笑道:“我会看相。”
“乙”大笑道:“你会看相?
钱刚道:“你不相信?”
“乙”摇头道:“不相信。”
钱刚道:“不信试试看。”
“乙”道:“怎么试?”
钱刚道:“你把手掌伸给我看。”
“乙”伸出手道:“看出什么啦?”
钱刚哈哈笑道:“你有两个兄弟,你是老二是不是?”
“乙”奇道:“你看出来的?”
钱刚傲然一笑道:“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我还能看别的。”
“乙”嘻嘻地笑道:“你看看我以后有没有朋友?”
钱刚嘿嘿笑道:“女朋友?”
“乙”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旁边,看看有没有人,低声道:“你不能小声点啊。”
钱刚连忙低声道:“你喜欢谁啦?我可以帮你看着手相的。”
“乙”忸怩地道:“她若不喜欢我怎办?”
钱刚笑道:“她是谁?”
“乙”这才放心地趴在钱刚的耳边道:“柳惠。”
钱刚微微一愣,故作惊讶地道:“是她?”
“乙”点头道:“怎么啦?”
钱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正要说话,柳姘春恰好走了进来。
钱刚连忙站起来,躬身一礼道:“参见公主。”
柳姘春一皱眉,冷冷地道:“你又来干嘛?”
钱刚低头道:“王爷命属下送东西给公主。”
柳姘春坐了下来,道:“什么东西?”
钱刚一摆手,身后倚卫连忙把一个锦盒递了过来,道:“王爷让属下送一盒外国的糖果给公主品尝。”
柳姘春心道:“爹爹老糊涂了,他知道我不吃糖的,而且我也不吃外国的东西,怎么……”
她刚要说些什么,柳惠拉着“丙”的手蹦了进来。
柳惠对柳姘春道:梅姐姐请你过去下棋呢。”
柳姘春站起身道:“我这就去。”
她走出门去对钱刚道:“你回去告诉我爹爹,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他不要再派人来了。”
钱刚躬身施礼看着柳姘春走了出去,面上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丝冷意一闪即逝,他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柳惠眼尖,一眼看见桌上的锦盒,对钱刚道:“这锦盒是你带来的?”
钱刚笑道:“是王爷命我送来的。”
柳惠道:“里面装的什么?”
钱刚道:“装的是外国进贡的最好最好的糖果。”
柳惠道:“是送给公主的?”
钱刚点头道:“是的。
柳惠奇道:“公主从不吃糖果的呀。”
钱刚笑道:“公主不吃,你们不能吃吗?”
柳惠笑道:“这糖果莫不是为我们送的?”
钱刚闻言一惊道:“不是,不是。”
他随即掩饰住失态道:“公主不吃糖,倒了也可惜,给你们吃也一样的。”
“丙”笑嘻嘻地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钱刚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他随即又问道:“你们不是弟兄三个,怎么少了一个?”
“我在这。”“甲”出现在门口。
钱刚看了看“甲”,只觉得这个少年好像比两个兄弟老成一些,于是讨好地道:“你是老大吧,看起来大人气很足呀。”
“甲”不理他的话,冷冷地道:“你刚才找我?”
钱刚急忙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甲”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道:“你是来送这东西的?”
钱刚满脸堆笑地点头。
“甲”道:“你说你是柳王爷手下?”
钱刚说道:“是呀。”
“甲”道:“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钱刚暗自惊异,这小子果然鬼灵精。
他并不惊慌,心中暗道:你再精,今日也逃不过我的剧毒“洗脑粉”。
钱刚从腰间取下一枚铜牌道:“这是我在王府的腰牌,你不认识,柳惠总是认识的。”
柳惠看了看铜脾,道:“不错,他是王府的。”
“甲”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对不起啦,我怀疑错了,以为你是坏人呢。”
钱刚难堪地笑着道:“没什么,不知者不怪嘛。”
他又道:“这盒糖果很好吃的,你们大家分着吃吧,我告辞了。”
说罢,钱刚带着两个侍卫走了出去。
“丙”欢喜地从桌上拿起锦盒,笑道:“大家尝尝吧。”
“乙”走过来道:“我来分糖。”
“丙”把锦盒向身后一藏,吃吃笑道:“不能给你分,你会分得不公平。”
“乙”急道:“也不能给你分,你更不公平。”
柳惠道:“咱们给甲分吧。”
“乙”、“丙”二人点头,“丙”把锦盒交给了“甲”。
“甲”把锦盒拆开一看,里面有三十几颗色彩艳丽的花色糖果,隐隐从盒中飘来阵阵香味。
“丙”嗅了嗅香味,把手放在口中,几乎要馋得滴下了日水,不由嚷道:“快分呀。”
“甲”把糠果分成了七份,道:“一人只能拿一份。”
“丙”道:“一人一份,我们这儿只有四个人呀,多出三份给谁?”
“乙”瞪了一眼“丙”,用教训的口吻道:“还有三份当然给耿大哥和雪姐姐还有姘姐了,你还想打他们的主意吁!”
“丙”被说得羞红了脸,讪讪地道:“我忘了嘛,干嘛那么凶”。
“甲”把糖果分在众人手上,给耿青三人留的三份放在盒中。
“丙”迫不及待地把几颗糖放人口中,一阵大嚼咽下肚去,他咂了咂嘴,喃喃地道:“真好吃,可惜……”
“乙”白了“丙”一眼,心道:“你那份吃完了又想打什么鬼主意?我也赶紧吃光,免得你使坏骗得去。”
“乙”也一阵猛嚼,把糖果吃了下去。
“甲”刚吃了两颗就凶“乙”、“丙”二人已经吃光,又分了两颗给二人。
“乙”、“丙”二人欢喜的接过。
柳姘春因牵挂耿青不知回来了没有,又走进客厅。
柳惠吃着这香喷喷的糖果,见柳姘春进来,抓起糖果走到柳姘春面前道:“公主,你也吃一点糖果吧,可好吃呢。”
柳姘春笑道:“我不喜欢吃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惠道:“这个糖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嘛。”
说罢剥开糖纸,把糖直送到柳姘春的口边。
柳姘春道:“还是你吃吧,我不想吃。”
“乙”、“丙”二人在旁边道:“姘姐,你就吃一颗吧,真的很香也。”
柳姘春无奈,便把送到口边的糖放入口中。
糖果很香,也很好吃。
但好吃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东西。
在好的后面往往隐藏着坏,糖果也一样,在表面的香甜下面却藏着非常阴毒的毒粉。
谁都没有发现,他们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住了。
在吃下糖果片刻之后,柳惠的脸色变得那么苍白,身子不停在颤抖,似乎要跌倒。
“乙”连忙扶住柳惠,急切地道:“阿惠,你怎么了?”
柳惠的眼睛勉强眨了眨道:“我有点头疼。”话刚完,面上已变得通红火热,就像有火焰燃烧一样,人已晕了过去。
柳姘春等人大惊:赶忙把柳惠扶进里间,放在床上,“乙”就要去请大夫。
“乙”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人倒了下去。
“丙”刚要去扶起,自己却也倒在“乙”的身旁。
“甲”惊异地望着二人,有点不知所措。
柳姘春道:“这是怎么啦?”
“甲”猛然想起一定是糖果,一定是那该死的糖果有毒,他想起糖果还在屋外,别让耿大哥他们进来也吃了,他飞快地奔了出去。
“甲”奔至桌前,抓起锦盒,刚要扔出门去,一阵晕眩,他也支待不住,倒了下去。
糖果从锦盒中撒落一地。
柳姘春也想到了这一定是糖果中有毒。
难道是父王让人下的毒吗?
不可能,她想着人也倒了下去,无力的跌倒在床边。
糖果仍散发着淡香,似乎在勾起人的食欲。
食用的人已全倒在糖果的旁边。
一缕阳光从门日照了进来,照在糖果的上面。
糖果在这强光照射之下,显得苍白无力,逐渐的变软,慢慢地化了,成了一滩甜水。
时间过得飞快,日头已近正午。
梅琳雪走向了客厅,她刚才一直狠奇怪,平时一进来总是听见“乙”、“丙”在昨呼,而今天却非常安静。
静。
客厅中静得出奇,静得有点怕人。
梅琳雪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她提着一颗有点不祥的感觉的心,走进客厅。
她看见屋内倒着的“甲”,心中那颗提着的心猛然“怦怦”直跳,奔了过去,扶起“甲”,轻声呼吸:“甲,你醒醒。”
“甲”紧闭着双眼,脸上通红滚热,呼吸颇为困难,梅琳雪心中大急,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琳雪取来一条湿毛巾给“甲”搭在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甲”面上的红色减了一些,也不再那么滚烫了。
梅琳雪又呼唤道:“甲,你醒醒。”
“甲”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神彩地望着梅琳雪。
梅琳雪喜道:“你醒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甲”茫然的看着梅琳雪,不言不语。
梅琳雪道:“甲,我是雪姐姐啊,你说话呀。”
“甲”还是漠然地看着,口中却道:“糖,糖……”
梅琳雪见“甲”的神情如此呆滞,心下慌张,不知所措,转身欲请大夫。
这时房上窜下两条人影,跃在院中。
两个黑衣人。
一个黑衣人道:“已经两个时辰了,我看一定全倒了。”
另一个低声道:“还是小心为妙。”
二人一施眼色,已蹦上台阶,站在门口向客厅里张望。
梅琳雪一转身,就看见了两个黑衣人。
双方都吃了一惊,那两个黑衣人见“甲”倒在地上,早已放下心来,傲然立在门口。
梅琳雪沉声道:“是你们下的毒手?”
两个黑衣人大笑道:“我们可没有碰他们一根毫毛,他们是中了‘洗脑粉’之毒了。”
梅琳雪恨声道:“快交出来。”
两个黑衣人嘿嘿笑着:“姑娘,你让我们交什么呀?”
梅琳雪道:“解药。”
黑衣人又是一阵狂笑:“解药?这毒的解药恐怕连造药的人也没有啊。”
梅琳雪恨不能一剑劈翻两个黑衣人,可是身上却无兵器。
两个黑衣人已经走进厅来,一个黑衣人道:“你先站在一边,等我们杀死三个小子之后,你再和我们一起回去。”
另一个黑衣人面露淫邪的笑声道:“我是个体格很壮的人,你一定会满意的,美人儿。”
他的话还未说完,两把椅子已经向他头上砸落。
梅琳雪扔出两把椅子,身子也已掠起,双足疾踢另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两个黑衣人显然并非飞龙帮的高手,与梅琳雪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也不分胜负。
两个黑衣人已是恼怒不堪,心道:打了这么久都胜不了你一个女孩子,若传出去不如撞豆腐自杀算了。
二人同时拔出腰间的刀,挽个刀花,呼啸劈来。
赤手空拳,梅琳雪还能与二人一拼,但这二人现在有了武器,梅琳雪有点招架不住了,已被逼近了墙角。
一个黑衣人对另一个黑衣人道:
“这美妞你负责抓住,我去杀三个小子。”
黑衣人说完走至“甲”的身边,看着神情恍忽的甲狞笑道:“小子,因为你太厉害了,所以必须死。”说罢手起刀落。
梅琳雪和“甲”、“乙”、“丙”三人相处这么多日子,感情已如姐弟一般,眼见“甲”就要遭难,却无法救护,心中一急,竟晕倒在地。
她倒下的一霎间,日中只喊着一个名字:“耿青!”
要救“甲”的性命只有耿青,而耿青此刻在哪?
耿青已站在了门口。
那黑衣人一刀劈落,刀锋距“甲”的头顶只有半寸之遥,一支手已抓住他的后背,猛地一甩,黑衣人如腾云般地飞起,跌落在庭院中。
另一个黑衣人刚一愣神,身子也被抛起,跌在同伙的身旁。
两个黑衣人爬起身来窜出大门。
耿青顾不得追赶逃跑的两个黑衣人,扶起梅琳雪,急道:“琳妹,这是怎么回事?”
梅琳雪醒转之后,一跃站起道:“快,快救他们。”
耿青疾步走至“甲”的身旁,看见“甲”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屋顶,问道:“甲,这是怎么回事?”
“甲”漠然地看了一眼耿青,目光又移到了屋顶。
耿育道:“我刚才一进来就见他倒在地上,脸上额头像火烧一般地烫。”
耿青奇道:“怎么会这样?”
梅琳雪道:“不知柳姐姐和惠儿、‘乙’、‘丙’有没有出事?”
耿青的眼角余光发现了里屋也有人倒在地上,急忙快步走过去一看,“乙”、“丙”二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再向里屋一看,床上躺着柳惠,床下斜倒着柳姘春。
众人的脸上都火烧一样通红,烫得灼人。
耿青、梅琳雪二人把五个人抬上床去,并排躺着,找来冷毛巾敷上。
耿青道:“琳妹,我去请大夫,你在这儿看着点。”
他刚一转身欲出门去,门外传来声惊呼。
耿青一愣,又是一阵惊呼之后,两个身影如破麻包一样被扔了进来。
两个从上到下都是黑的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挣扎着爬起,抽出腰中的佩刀,一个颤巍巍地把刀对住耿青,另一个则把刀对着门外。
耿青一瞧这两位正是方才被自己扔出去的,不知为何又回来了?但他们面上神情很紧张,并非自愿回来的模样。
耿青冷冷地道:“你们是回来认罪的?”
一个黑衣人勉强装出傲气,不自然地笑道:“我们是回来杀你的。”
耿青“哦”了一声道:“好吧,你们一齐上,也省得浪费时间。”
一个黑衣人恨声道:“你刚才在我们背后偷袭,把我们扔了出去,不算英雄。”
耿青谈谈地道:“所以你们回来报仇的?”
黑衣人怒道:“谁想再见你呀,我们刚才都跑了那么远,却被你的同伙抓住我们又扔了进来。”
耿青感到好笑,问道:“是谁?”
黑衣人狠狠地道:“就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那人,比鬼还可怕。
一个声音冷冷地传了进来:“比鬼还可怕?”
黑衣人一惊,低下头不敢说话。
欧阳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耿青一抱拳:“小弟替你抓了这两个狗腿子来,给你处置。”
耿青还礼谢过,对两个黑衣人道:“你们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走了。”
欧阳冰冷冷瞅了一眼两个黑衣人,这二人本想对耿青说的话,一见欧阳冰正在瞧自己,哧得一缩脖子,不敢说了。
耿青道:“你们下的是什么毒药?”
一个黑衣人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欧阳冰道:“是……是‘洗脑粉’。”
梅琳雪哧得花容失色,失声道:“是‘洗脑粉’?”
耿青道:“你知道此毒?”
梅琳雪声音有点发颤道:“这是一种让人变得痴呆的毒药,两个时辰发作一次,中毒之人痛得抱头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欧阳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耿青道:“毒性有这么厉害?”
梅琳雪道:“一年前,我师妹‘江湖四美’之一的陈丽娟就是被人用此药所害,听人摆布……”
梅琳雪一谈此药惧意甚浓,耿青的面色已渐难看。
耿青冷声问黑衣人道:“解药呢?”声音不大,却以内功发出,震得两个黑衣人耳膜一阵轰鸣。
两个黑衣人哧得一哆嗦,道:“这毒无药可解。”
耿青的面上已经很阴沉,杀机渐起:“真的没有?”
两个黑衣人听着耿青的声音如雷劈打一样受不了,但还是颤抖地道:“的确没有啊。”
耿青的手抚上了腰间的剑柄。
梅琳雪道:“他们没有骗你,此毒的确没有解药。”
耿青的心猛地一震,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
欧阳冰接口道:“我倒知道天山雪莲能慢慢减除此毒药的毒性。”
耿青看了一眼黑衣人,手从腰间放了下来。
欧阳冰道:“事不宜迟,恐怕时间长了就连天山雪莲也不能救了。”
他低头思忖了片刻:“我送他们去吧,她毕竟是我妹妹。”
耿青点点头,冷漠地望着黑衣人道:“你们说是谁主使的?”
两个黑衣人的面上虽是惊慌,却不愿说半个字,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耿青。
耿青食指微抬,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两个黑衣人同时大叫跌倒,手捂着气海大声哭嚎。
此时耿青面上已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个人在地上翻滚。
两个黑衣人实在忍受不住剧痛,大声叫道:“我说。”
大厅内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
两个黑衣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耿青和欧阳冰默然对视着,他们都已知道了一切。
耿青默默地从地上抬起一颗尚未化的糖果,放入口袋。
“甲”的口中还在不停地道:“糖,糖……”
“乙”、“丙”已经醒转。目光四处扫视,很好奇地看着每一个人,口中呜呜地说着什么。
柳姘春和柳惠仍然紧闭双眼,冷汗顺着额角滴落,面露痛苦之色,似在受着煎熬。
梅琳雪早已背过脸去,不敢看这幅惨景。
耿青也不忍再看,默默地低下头。
欧阳冰的二目盯在窗外一片飘浮不定的白云之上。
无论谁都不忍心看,看这幅令人泪下的惨景。
忽然,耿青始起了头,欧阳冰也似乎一惊,看着耿青。
耿青目光一阵闪烁,面上露出一声杀气。
他看了一眼床上众人,声音微颤地道:“拜托了。”
欧阳冰默默地看了一眼耿青,点了点头。
耿青对着欧阳冰歉意地;笑,这一笑包含了苦涩,他慢慢地道:“我要去…”
欧阳冰不再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他目光又移上了那朵白云。
耿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大踏步走了出去……
古老的城市,古老的文明。
本城最著名的“烟雨楼”大酒店。
人参炖鸡在飘着香味。
几样下酒菜是一只金陵烤鸭,一盘酒凝金腿,一盘炖生敲,一盘清炖鸡孚,一碗龙戏珠。
菜,全是道地的金陵名肴,酒,也是上等的竹叶青。
在这远离家乡的异地能吃上本土的菜,已很感亲切。
耿青此时独坐孤酌,点上这些金陵美肴是为了什么呢?
菜已快凉了,耿青并没动一筷子。
难道点这些家乡菜只是为了看?
也许他只想再看一看家乡的菜,因为在此地,也只能看见家乡的菜,别的什么也看不着。
也许他在追忆昔日金陵的大好时光,也是这样的下午,他独坐老于酒店,小饮两杯……
可是一切如过眼云烟,消失于无穷之中。
他知道今日晚上的一仗是决定自己命运和整个江湖命运的一仗。
胜,他还可以回到金陵喝上一坛老于生前赠给自己的一坛“老询酒”。
败,……
几番剧变之后,他已不再靠酒麻痹自己了。
耿青从始到终一共喝了三杯酒。
虽然只喝了三杯酒,他已感满足,他已尽兴!
耿青一个人坐在此酒店最好,最静的包间,他已吩咐过别人别打扰他。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大笑着走了进来。
耿青微一皱眉,看着来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笑道:“耿公子为何到这儿独饮,不去我的小店?难道是嫌小店不洁?”
耿青目无表情道:“胡前辈此言太过了。”
胡人杰道:“耿公子今日为何不开心?”
耿青淡淡地道:“没什么。”
胡人杰轻轻击了两下手掌,从门外立时走进十几位绝色少女。
耿青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她们,目光盯住了盘中佳肴。
胡人杰道:“耿公子,这是我手下的‘天女队’,不知你看如何呀?”
耿青目光仍在菜上,点点头。
胡人杰又要说什么,一阵笑声盖住了他的话。
星光谱一步三晃地走了进来。
胡人杰的眉头皱了皱,冷笑道:“星兄来得好快呀。”
星光谱也笑道:“胡兄不比我来得更快?”
胡人杰不愿多与他-嗦,一指这群少女道:“星兄看看我的手下‘天女队’如何?”
星光谱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所有的绝色少女,冷声道:“要我说实话?”
胡人杰笑道:“当然。”
星光谱又依次看了一遍,摇头道:“不行。”
胡人杰冷笑不语。
星光谱道:“胡兄觉得在下太言过了是不是?”
胡人杰忽然微笑道:“星兄之意是想试一试这些女孩子了。”
说罢,从腰间摘下竹笛,放在口边。
那些绝色少女一见胡人杰把笛放在口边,立时开始笑,甜甜地微笑。
胡人杰向少女们一点头道:“一定要好好表演给星老爷子看,别丢了‘天女队’的脸。”说罢,竹笛开始吹响。
笛声轻柔,仿佛雪山渐溶,一缕清泉从银白色的世界流下,把人带人美好的境界。
少女们的脸也如鲜花盛开般地笑着,笑得那么纯真,可爱。
星光谱微笑地坐了下来,仔细地看着。
笛声渐渐低迷,少女们的笑脸也在变着,变得不再天真,活泼,而是成熟多了,脸色白里透红,眼睛又圆又亮,红红的樱唇半张着。
说不出的妩媚和诱人。
竹笛的声调已经加重,好像让人不由自主。
少女们的身体开始扭动,每一分,每寸都发出让人不能抗拒的热力。
诱人的笑脸,成熟的身材,形成了奇特的组合,组成美的诱惑,一种足以令人犯罪的诱惑。
星光谱似乎很感兴趣的看着,仿佛是在欣赏一场皇宫的舞蹈。
胡人杰的目光忽然收缩,笛声已经变得让人把持不住,笛声中充满了原始的欲望。
少女们似乎要去洗浴,慢慢地、轻轻地解去衣衫,尽量扭动着身体,让星光谱看个清楚。
星光谱的脸红了,他忽然就像变成了个第一次看赤裸女人的少年。
他忽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一种毁灭的酷意。
少女们被大笑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又被竹笛之声指挥着继续表演,她们笑得更媚,腰肢扭动,仿佛在邀请。
星光谱好像不由自主了,向少女们走了过去。
少女仍也迎了上来。
胡人杰开始露出微笑,胜利的微笑。
星光谱伸出了手,似要拥抱,少女的娇躯迎了上来……
星光谱的目光不再含有半点欲望,他的手没有拥抱,而是重重地拍了两下。
门外哗啦冲进了一群少年。
一群长得很凶恶的少年。
胡人杰一惊,竹笛吹得更响了。
少年们已经冲入了少女的人群之中,片刻之后,呼喊,尖叫、哭骂之声不断。
星光谱笑吟吟地看着胡人杰。
胡人态的脸已是通红,他不再吹奏格调低下的诱人犯罪的音乐,因为他已吃了大亏。
笛声大变,一阵尖锐,犀利的笛声如电闪,雷劈般地打了下来。
惨叫声过后,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还活着。
耿青漠然地看着这一场“表演”,不言不语。
星光谱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一本崭新的书。
胡人杰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竹笛的笛尖已对着星光谱的胸膛。
星光谱道:“胡兄,我们开始吧。”
胡人杰道:“我在开始之前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星光谱微笑道:“请讲。”
胡人杰道:“汤玉死了。”
星光谱微微一叹,道:“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胡人杰道:“此仗的胜者其实也就是天字门的唯一首领。”
星光谱点头道:“我们也不用再争什么天字锁了。”
胡人杰叹息道:“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星光谱点头。
胡人杰话一说完,竹笛已斜点而至,急打他的肩井穴。
星光谱凌空翻身,人如大鹰般扑下,手中书卷当头砸下。
胡人杰笛当剑使,剑走轻灵,已将星光谱身形罩住。
星光谱忽然身法一变,人呆立当地不动,胡人杰一惊,竹笛当头点去。
星光谱大笑,左手一抓笛尖,右手书卷破空反砍,直劈胡人杰的咽喉。
胡人杰手指一按笛尾上的小钮,笛光立时分开,三点寒光疾射而出,忽打星光谱前胸。
星光谱发现这三点寒星的时候,他已无法躲闪,人被打得向前倒去。靠在了墙角。
胡人杰笑着,竹笛已刺人了他的胸膛。
星光谱倚着墙,一双凸出的眼睛,盯着胡人杰,嘶声道:“你好狠,竟在笛中加暗……器……”
胡人杰微笑地道:“你没有料到吧,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把这三株‘万年毒星’放人笛中,准备有朝一日使用。”
星光谱叹了一口气道:“我太蠢了。”
胡人杰道:“星兄,其实刚才这位应该是你胜的。”
星光谱喃喃地道:“这只能是我的命不好……”
他的话说得很慢,声音中充满了后悔。
胡人杰微笑着,因为他是胜利者,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笑。
星光谱不停地咳嗽,喘息,竹笛还留在他的胸膛中,他嘶声叫道:“拔出你的武器,我求求你……”
胡人杰知道他活不下去了,也不希望他活下去,于是点了点头,拔出他胸膛中的剑。
他拔出剑的霎间,星光谱已咬破舌尖,一腔血剑直扑他的面门,胡人杰伸笛去封口。
胡人杰却犯了一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星光谱趁他举笛封血箭之时,右手疾扬,书卷丝丝散开,千点寒星打在胡人杰露出的空门——胸口上。
胡人杰被打得仰面跌倒。
星光谱仰面大笑,笑声未了,已倒在血泊之中。
胡人杰叹息中说出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我如一颗星,生于九重天,落于九重天。”
竹笛跌落在他的身旁,断成了两截。
飞龙帮总舵聚英堂。
巨烛嘶嘶地作响,火苗没有一点上进之心,逐渐短了下来,光芒不再那么明亮。
柳逸峰坐在九龙椅上,威严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该除的都除了,该死的死光了,柳逸峰怎能不悦?
江湖霸业成就之后,离坐上皇位就不远了。
巨烛一阵闪烁不定,火苗已经发不出多少光芒了。
柳逸峰的目光忽然紧缩,心猛地一沉,他大声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施礼道:“帮主。”
巨烛又是一阵摇晃,发出了最后的光芒,这光很亮,很刺眼,但只支持了片刻,就熄灭了,大厅一片黑暗。
柳逸峰无力地靠在了九龙椅上,他不再吩咐什么,已经不需要了。
这巨烛已经燃了五年,自从飞龙帮蒸蒸日上时点燃的巨烛,却熄在今日,难道是什么兆头?
柳逸峰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快得都要跑出胸膛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霎间已老了。
“金剑无敌”柳逸峰从未感觉过自己老了,而且他的确不老,只有四十五岁,怎么能算老?
当然不算。
柳逸峰觉得房间内很闷,走出去散散心或许能好过些。
他信步走到了自己于五年前就修好的陵墓,这是一个任何王公都无法比拟的陵墓。
墓地有五百顷大,豪华之极,虽是墓地却不比宫殿逊色。
这墓地乃是按皇帝陵墓修建的,预备自己百年以后快乐地躺在里面。
他走到墓口不远的一片竹林边停下脚步。
这里清静而幽雅。
天已逐渐黑了,只有几片晚霞烧红了小半边天。
在黄昏时的竹林中散步,的确是种享受。
风吹过竹林,吹动了竹叶,声音仿佛是海浪。
柳逸峰听着这如海浪般的声音,内心一阵起伏。
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事,那个雨天的夜晚,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义兄,然后……
柳逸峰猛然一惊,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又想到了冰儿,在五年前离开自己,不愿和这个霸心十足的父亲一起称霸江湖,称霸天下。
姘儿,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柳逸峰抬头看见了一轮明月,只差一点就圆的月儿。
今天已八月十四了。
星空。
又是一个夜晚到来了,星星也是很准时地来以各自的位置,对号入座,就像在看一场戏。
这场戏可能是最后一幕,快结束了。
星星睁大了眼睛看着,发出异常明亮的光。
繁星在天。
冷冷的星光撒在地上,使一切都罩上了一层银粉。
月被群星围绕着,懒洋洋地看着人间。
它是看腻了人间的争斗,还是对这些争斗不屑一顾?
柳逸峰目光一直注视着星空,背岁着双手静立着。
风又吹到了竹林,发出波浪般的声响。
有一个人踏着波浪而来。
星光照在这人的脸上,他的脸上发放着光彩。
柳逸峰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终于来了。”
耿青点头。
柳逸峰的目光仍在星空,缓缓地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耿青走在距他五丈处停了下来,点头道:“你应该知道。”
柳逸峰淡淡地道:“你很有自信?”
耿青目光闪动,微一顿首:“是的。”
柳逸峰道:“其实你不应该来的。”
耿青道:“为什么?”
柳逸峰道:“天字锁你已夺去何必再来呢?”
耿青道:“我不是为了天字锁之事。”
柳逸峰终于把目光转在了耿青的脸上:“那是为什么?”
耿青道:“为了正义。”
柳逸蜂一阵大笑道:“正义?你知道什么是正义?”
耿青看着他不说话。
柳逸峰道:“我本来有个想法的。”
耿青在听。
柳逸峰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和我作对,我可以把姘儿嫁给你的。”
耿青的目光一阵紧缩,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住了不说。
柳逸峰道:“飞龙帮的大业和以后的天下还不都是你的?’”
耿青淡淡地道:“我无福消受。”
柳逸峰道:“你来是找我决战的?”
耿青点头。
柳逸峰道:“我还想问你几件事。”
耿青道:“你说吧。”
柳逸峰道:“你是耿日月的儿子!”
耿青的目光中射出了悲忿的怒火,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冷冷地道:“是的。”
柳逸峰道:“你故意和姘儿认识,意在报复?”
耿青冷笑道:“在下虽是不济,却也不必如此卑贱。”
柳逸峰的脸色一红,道:“若是我死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耿青冷冷地道:“你还知道记挂着女儿?”
柳逸峰一惊道:“怎么啦?”
耿青左手一扬,一包东西激射而出,直飞至柳逸峰身前。
柳逸峰伸手一抓,是个锦盒。
柳逸峰一见锦盒,心中一颤,问道:“她……”
耿青冷声道:“你打开看。”
柳逸峰颤抖地打开锦盒,一颗半溶化的糖放在锦盒中,他猛然把手中锦盒抛在地上,失声道:“姘儿她……”
耿青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她多谢你送给她糖吃。”
柳逸峰的脸色突变,汗从额角流了下来,额声道:“她吃了这糖果?”
耿青冷冷地道:“不正中你的心意吗?”
柳逸峰的心霎时像冰冻住了,血已几乎凝固了,他稳了稳心神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
耿青道:“其实我本不准备来杀你的,可是现在已不能了。”
柳逸峰忽然面上又恢复了威严,仿佛又成了另一个人,不再伤感,他冷笑道:
“你有这么大的把握?”
耿青道:“为了江湖的太平,我只有一试。”
柳逸峰的手抚在腰间的剑柄之上。
星光照在他的脸上,剑上。
他的鬓角竟在瞬间已变得雪白,剑在星光照耀下闪着金光。
剑,是黄金做的,连鞘都是黄金做的。
耿青道:“这就是金剑无敌的金剑?”
柳逸峰点头道:“是的。”
他顿了顿道:“我本来是不准备再用这把剑的。”
耿青道:“哦?”
柳逸峰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山岗,缓缓地道:“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用这把剑的。”
耿青默然在听。
柳逸峰感慨地道:“可是今日我却要用了。”
他把剑平放在掌心:“你是我今生遇见的最厉害的对手、”
耿青淡淡地道:“是吗?”
柳逸峰道:“我们之间非要一决胜负?”
耿青点头道:“是。”
柳逸峰道:“没有一点余地?”
耿青道:“曾经有过,可是现在没有了。”
柳逸峰叹息着抬头看着星空。
星空。
许多不知名的星星在天际游戏,眨着眼睛。
它们相处得很好,各在各的位置上,它们之间没有争斗,没有血腥,总是一团和气。
柳逸峰忽然发现天边各飞起一颗星,两颗都是群星中最大,最亮的星,疾闪而过,在空中交错的一霎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颗星冉冉升了起来,另一颗却落了下去,消失在无尽的天际之中。
柳逸峰的面色变得惨然:“你看过几次这样美丽的星由?”
耿青目光盯住那升起的星星道:“这是第一次。”
柳逸峰“哦”了一声道:“我这是第三次。”
他叹息着又道:“我希望你还能再看第二次,第三次,我老了,已经不用再看这美景啦。”
耿青的目光落在柳逸峰的脸上,发现了他目中竟闪着泪光。
耿青的心一颤,想说话。
柳逸峰又看了一眼灿烂的星空,目中的泪花竟比星星还晶莹,他口中喃喃地道:“星落九重天。”
耿青一震:“星落九重天?”
天际的星星果然少了一颗,落人了茫茫的苍穹之中。
耿青已经明白了“星落九重天”的含义。
柳逸峰的手紧握住金剑,走进了墓穴。
耿青的手扶着腰承长剑也昂首走人……
夜深了。
星星在眨着眼焦急地等待这场战斗的结束。
那颗冉冉升起的亮星忽明忽暗,但还是顽强的上长中,一直升到顶为止,哪儿是顶?
墓门紧闭,把一切关在外面。
门内的生死决战谁胜谁负?
梅琳雪默然站在门外,等着,等着。
斗转星移,星星恋恋不舍地退向天幕之后去了,它们不会看到结果了。
月亮也无精打采地退进了云层……
一轮火红的太阳挂在天空,向人间微笑着。
梅琳雪却在微微哭泣,已经两日了,他还没有出来。
当星空再次出现的时候,梅琳雪已经等不下去了,整个人因等待而崩溃,她默默地站了起来。
梅琳雪抽出了剑,割下一缕青丝放在墓门口。
她看了一眼灿烂的星空,又望了一眼紧闭的墓门,默默地走向了远方……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陪伴着她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墓门打开了。
一阵清爽的凉风吹进了这没有一丝“生”意的门内。
那一缕长发也飘动了起来,仿佛天空有仙女在悄然下凡。
耿青疲惫地从墓中走了出来,看着天际,喃喃地道:“星落九天!”
星落九天!
江湖如同天上的星辰,既有流逝一闪而过的星辰,也有冉冉升起的新星。
旧的不和谐的秩序,总是会被新的和谐的秩序所替代,这几乎已成了江湖中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