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铁瑚道:“我们已失去精卫岛财宝,我们不能再失去清白的名声。”岳款道:“其实不管我是否拿得出证据,最后你们都会‘抗争’的。”黎铁瑚道:“岳大侠这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岳款道:“我们耍横也是有道理的。”黎铁瑚道:“拿不出证据,耍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岳款道:“精卫岛财宝的去向,我查了两三年,都没结果。我猜想黎园主现在一定不会说的了。”黎铁瑚道:“我再说一遍,精卫岛财宝已被雪争飞偷走。”岳款道:“雪争飞只偷了一箱,其他三十五箱呢?”黎霆之突然问道:“我就奇怪了,岳大侠怎么知道雪争飞只偷得一箱?”岳款道:“因为我到秘室里去看过。”黎霆之道:“岳大侠是怎么进去的?”岳款道:“郁海风能进的地方,我当然也能进。”黎霖之道:“那晚偷袭我的一定是岳大侠你了。”岳款道:“你说错了,那是雪争飞。”叶文渔道:“雪争飞那天不是去和郁海风会面去了么?”岳款道:“雪争飞先打伤了二公子,然后才去会郁海风的。他那一晚终于搞清楚了进入秘室的另外一条道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找到盗出精卫岛财宝的办法。”叶文渔道:“岳大侠既然早就知道精卫岛财宝已被黎园主偷梁换柱,为何不提醒雪争飞呢?”岳款道:“雪争飞不是正人君子,是该吃点苦头了。而且我也有借重他的地方。”叶文渔道:“岳大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呢?”岳款道:“我在善恶园寻找精卫岛财宝,却始终没个头绪。雪争飞聪明绝顶,我想他兴许能帮我把财宝找出来。不过我还是高估了他,他最终还是被黎园主玩于股掌之间了。”黎铁瑚道:“岳大侠很在乎雪争飞啊。”岳款道:“雪争飞本来是条汉子,我原先倒是挺看重他的。但他假冒周大侠,而且还以周大侠的身份去嫖妓,败坏周大侠的名声,这就有些过分了。”黎铁瑚道:“岳大侠现在才想起要教训雪争飞么?只可惜太晚了。”岳款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黎铁瑚道:“怎么没听他说过?”岳款道:“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黎铁瑚道:“莫非他刚来善恶园就已经知道你是‘霹雳鞭’岳款了?”岳款道:“他并不认识我,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把我的真实十分告诉他。”黎铁瑚道:“就像你当初告诉我的那样,我只说你是一个黑道煞星,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才来善恶园的。你看我多相信你。我当时也相信雪争飞就是周大侠。”岳款道:“你当然不能说我是岳款,否则戏就演不下去了。”黎铁瑚道:“岳大侠到底是怎样教训雪争飞的?”岳款道:“我用‘蒸鱼’把他‘蒸’了一下。”黎铁瑚皱眉道:“岳大侠懂这种武功?”岳款道:“就像黎园主懂得‘万里烟波逐浪行’轻功一样。”黎铁瑚道:“这么说来,岳大侠也一定能在万里烟波中踏浪而行了?”岳款道:“倒也不敢说能在万里烟波中踏浪而行,不过这区区胭脂湖还真难不住岳某。”黎铁瑚道:“咱俩到湖上去踏踏浪,不知岳大侠肯否赏脸?”岳款道:“岳某奉陪。”“十七英杰”、叶文渔、居巢、萧歧、黎氏三兄弟、方穆等人随黎铁瑚和岳款一起来到胭脂湖边。黎铁瑚一个腾越,展开“精卫飞飞”轻功,在空中起伏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朝胭脂湖落下去。他脚底刚沾到湖水,便不再往下沉。他就像站在陆地上一样,静静地伫立在离湖岸八九丈之遥的湖面上。岳款微微一笑,慢步朝黎铁瑚走过去。他如履平地,双脚踏在水面上,竟然连一丝水花也未激起。黎铁瑚道:“岳大侠好精纯的‘万里烟波逐浪行’,我想当年‘海上狎鸥客’纪飘的轻功也不过如此吧!”岳款道:“纪飘可在海上留连数月而不上岸,岳某哪里能和他相比?”黎铁瑚道:“如果岳大侠愿意,也可在这胭脂湖湖底‘留连’数月甚至一辈子。”岳款道:“那就得看黎园主手段如何了。”黎铁瑚道:“岳大侠刚才为何不用‘蒸鱼’暗暗‘蒸’我一下?”岳款道:“我不喜欢用这种武功欺负人。”黎铁瑚道:“岳大侠说的可不是真心话,雪争飞不是被你‘蒸’过一回么?”岳款道:“天下也只有雪争飞值得让我使出‘蒸鱼’。”黎铁瑚脸色一黯,道:“岳大侠请!”岳款道:“黎园主先请!”黎铁瑚道:“那就得罪了。”黎铁瑚的兵器是一柄长剑。岳款则亮出了他仗以成名的霹雳鞭。此鞭以三根犀牛筋编织而成,长约九尺,比黎铁瑚手里的长剑长了许多。此鞭式样普通,却不知“霹雳”二字是如何与它扯到一起的。黎铁瑚挽了个剑花,长剑轻灵地向岳款眉心刺来。待刺出一半时,长剑突然幻出二十四道剑影,分袭岳款正面要害之处。这二十四道剑都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四道剑气“嗤嗤嗤”地响着,尖锐地向岳款的身体“戳”过去。岳款一招“雷震横塘”,霹雳鞭横扫而出,道:“这就是‘二十四节气剑法’吧?这式‘立春’使得不错,只可惜现在是五月,早就过了‘立春’。”只听“嚓”的炸雷似的声音响过,那二十四道剑气被霹雳鞭震开,有二十三道射向天空,余下的一道剑气击在湖面上,将湖水炸出一根水柱。那根水柱横在黎铁瑚和岳款之间,高约丈余,在眼光的映照下,蔚为壮观。岳款只一鞭便破了黎铁瑚的二十四剑。黎铁瑚微微一笑,不退反进,二十四道剑影又向岳款刺到。岳款道:“我这招‘惊雷破柱’和你的‘惊蛰’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嚓”,又是一根水柱在岳款和黎铁瑚之间立起。黎铁瑚的“二十四节气剑法”顾名思义,是取自二十四节气,共有二十四招,每一招都可刺出二十四剑。在这二十四剑中,有一剑是最强劲的,如果第九道剑气最强劲,那这一招必是“芒种”,如果第十八道剑气最凌厉,那这招就是“霜降”,依次类推。而最具杀伤力的也就是这最强劲的一剑。因为“二十四节气剑法”的每一招都是相同的二十四剑,出剑甚快,二十四剑差不多是同时刺出,很难区分究竟哪一剑最强,所以对手往往不知所措,即便是挡住了二十三剑,也有可能被最后一剑所伤。不过岳款好象事先知道黎铁瑚使的是哪一招似的,总能准确找到黎铁瑚最强劲的那一剑是从哪个方向刺来的。岳款的霹雳鞭每一鞭挥出,鞭梢上都带着风雷之声,黎铁瑚的每一招都被霹雳鞭的气势压倒。但是黎铁瑚并未束手束脚,他出剑不但不见迟缓,反而更快捷、更准确、更毒辣、更有力。岳款的霹雳鞭也挥动得越来越快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叶文渔、居巢、萧歧为了倪褒光之死和黎霆之说丹崖翁是他们师兄这个谣言而来到善恶园,本是抱着与黎氏父子刀兵相见的打算,他们是“大力将军”的弟子,早就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他们自信并不输于黎氏父子,所以和黎氏父子争论时觉得有所依恃。但现在看来,别说加上黎霆之兄弟三人,即使是黎铁瑚一个人,叶文渔、居巢、萧歧就对付不了。三个人想到这些,不禁觉得后怕。幸好有“十七英杰”在此,否则他们三人说不定就要埋骨在善恶园了。而黎霆之兄弟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打斗,一点没有露出担心的神情,就好象他们知道父亲定能打败岳款似的。“十七英杰”的心态可能和黎氏三兄弟差不多,都比较相信自己的人。岳款和黎铁瑚起初只是站在湖面上过招,随着交手的越来越剧烈,两人脚下开始移动起来。相较而言,黎铁瑚的移动范围比岳款移动的范围大一些。可以这样说,黎铁瑚是围着岳款不停地进攻。他所绕的圈子恰好与岳款霹雳鞭鞭长所及的地方一致。除了黎铁瑚的剑气刺击所激起的水柱和浪花之外,两人脚下的湖面平滑如镜,水波不兴。由此可见两人的“万里烟波逐浪行”轻功之妙。只见两人过招越来越快,到得后来,黎铁瑚的身影仿佛看不见了,只剩下数百道剑光围着岳款不停地转动,并且伴随着“嗤嗤嗤”的剑气破空之声。而在这一片响声中,岳款的霹雳鞭挥动的“嚓”声总是和最尖利的那声“嗤”同时响起,并且在这下“嚓”声之后,剑影和剑声稍稍停顿了一下。这说明,岳款的霹雳鞭总能将黎铁瑚每招中最凶狠的那一剑切断。叶文渔在岸上见了,心中惧意顿生,不由自主想道:“别说自己轻功远不及黎铁瑚,不可能与他到湖面上决战,即使有这份轻功,若被黎铁瑚这几百道剑影围住,眼睛早就花了,哪里还能应战!”两人又斗了数百招,兀自没能分出胜负,但黎铁瑚的攻势已明显弱下来,而岳款却易守为攻,两个人的攻守倒了个个儿,现在变成岳款在外圈,黎铁瑚在内圈。黎铁瑚的出剑还是那么迅速,岳款的霹雳鞭也还是那么不急不缓,但岳款的每一鞭总能使黎铁瑚刚刚亮起来的剑影重新暗淡下去。到后来,黎铁瑚的“二十四节气剑法”越来越施展不开,剑影也越来越少。岳款猛然暴喝一声,霹雳鞭突然变得笔直,像杆长枪似地直刺黎铁瑚胸部。黎铁瑚见势不妙,急忙将那招刚使出一半的“大寒”收回,剩下的十二剑全击在岳款的霹雳鞭上。但霹雳鞭上的劲道太足,黎铁瑚这十二剑根本不能抵挡,他不得已向后滑开十余丈。岳款早料定黎铁瑚挡不住这一鞭,在黎铁瑚后滑的同时,他也追了上去,霹雳鞭依旧指向黎铁瑚。黎铁瑚一旦落了下风,就没法扳回去了,他向左横挪数丈,心想这下总该能够避开岳款的进攻了吧。岳款霹雳鞭向右猛抽下去,端端正正抽击在湖面上。只听一声霹雳,湖水裂开一道宽约两尺、深达三尺、长有十余丈的沟壑。黎铁瑚想不到脚下的水竟会裂开,一个不提防,顿时掉下沟壑。但黎铁瑚反应极快,他轻吁一声,“精卫飞飞”轻功发动起来,从沟里腾身而起,凌空向岳款扑击。几乎在他跃起的同时,沟壑两边的湖水会灌,沟壑立刻不见了。如果黎铁瑚稍微迟疑一下,他一定会被湖水打湿下半身。那样一来,即使他还不算落败,也很狼狈了。岳款见黎铁瑚这四十八道剑影刺来,情知非同小可,连忙提鞭自左下而右上一挡,并且飞速后退。岳款的霹雳鞭本来浸在水中,他这一提一挡立刻在面前布起了一道由水珠组成的屏障,并且是一道贯注了岳款深厚内力的屏障。黎铁瑚的四十八道剑气击在这道屏障上,竟然只刺出四十八个小窟窿。这道屏障像是挂晒在虚空中的鱼网,直到岳款和黎铁瑚又飞快地过了数招,才“哗”地垮将下去。黎铁瑚的“精卫飞飞”轻功虽妙,但他到底不是鸟儿,不可能永远飞在空中,他的“小雪”和“夏至”被岳款破解后,力竭下沉,重新落在湖面上。这一次,他脚底的湖水炸开两朵小小的浪花。这说明,黎铁瑚的“万里烟波逐浪行”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精妙了。岳款趁黎铁瑚还未立稳,一招“布鼓雷门”,霹雳鞭已抽到黎铁瑚眼前。黎铁瑚来不及以剑抵御,慌不迭地闪避。而岳款得势不饶人,“浪翻雷泽”等招连连使出。黎铁瑚一避,再避,知道已无机会扳回颓势,于是返身就跑。岳款哪里肯舍,当即追上来。两个人在胭脂湖湖面上一前一后地追逐起来。开始两人的步子都很轻盈,足迹过处,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涟漪。当两人显出疲态时,步子就重了一些,所经之处,湖水炸开。两人的步子越急,脚下的浪花越大,并朝四下里飞溅开来。到得后来,只见两人的身影裹在飞溅的水雾中,像两条水龙,在胭脂湖一忽儿追到东,一忽儿追到西,一忽儿追到南,一忽儿追到北。这场追逐真是壮观之至。岸上观战之人都看得喘不过气来了。岳款和黎铁瑚一追一逃,在湖面上驰骋了大约小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停了。两人追到善恶园院墙脚下的湖边时,岳款的霹雳鞭向黎铁瑚猛击下去。鞭未至,鞭上的劲风已将黎铁瑚面前的湖水激荡起来。黎铁瑚气喘吁吁,腿还有点打闪,虽然避开了这多人心魄的惊天一鞭,但却被霹雳鞭上的万千水珠劈头盖脸打湿了全身,而且因为每颗水珠都贯注了岳款的内力,黎铁瑚一张保养得异常之好的脸被打上了上百个麻点,鲜血淌了一脸,看起来十分狰狞而恐怖。黎铁瑚痛呼一声,将“精卫飞飞”轻功发挥到极限,竟然直接从湖面上一跃上了院墙。胜负已分,岳款不再追击,一个腾越,也上了岸。他望着高高站在院墙上的黎铁瑚道:“黎园主跑得好快呀。”黎铁瑚脸上的鲜血还在一个劲地淌,他也顾不得去擦一擦,道:“岳大侠的霹雳鞭果然厉害,我败了。”岳款道:“你我其实根本就不必进行这场打斗。”黎铁瑚道:“这场打斗的确是多余。”岳款道:“我相信黎园主应该记起将精卫岛财宝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黎铁瑚道:“岳大侠为何一定要说我转移了精卫岛财宝呢?我都说得不耐烦了,精卫岛财宝如今在雪争飞手里。”岳款道:“我还真没见过死皮白赖到像黎园主这样的人。”黎铁瑚抗声道:“黎某现在已是败军之将,要杀要剐随你岳大侠的便,却也休想让我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岳款呆呆地看着黎铁瑚,沉思了片刻,道:“那我就剐了你吧。”黎铁瑚道:“来吧,我又不是冤死在‘十七英杰’手下的第一个人。”岳款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问你作后一个问题。”黎铁瑚道:“可千万别拿精卫岛财宝这个问题死缠烂打。如果不幸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等岳大侠你亲自操刀来剐,我自己就已经‘烦死’了。”岳款道:“你们将鱼渔捉来,是想干什么?”黎铁瑚一愣,道:“鱼渔?什么鱼渔?”岳款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群玉苑的‘青楼淑女’鱼渔的艳名。”黎铁瑚恍然大悟道:“岳大侠你说的是她呀。哈哈,看来岳大侠很关心这个妓女嘛。”岳款道:“你们是不是想用她去要挟雪争飞?”黎铁瑚道:“我们没有捉鱼渔。”黎霖之道:“黎家乃正经人家,不屑于和妓女扯上关系。”岳款道:“三公子,是你亲自去抓鱼渔的吧?”黎霖之道:“岳大侠,我也知道将你当做逢人便咬的疯狗很不礼貌,但你现在这种做法却使我不得不作如是观,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言语来形容你。”岳款笑道:“大公子何必如此气急败坏呢?”黎霖之道:“我只是为大名鼎鼎的‘霹雳鞭’岳款变成这样一个人感到惋惜。”岳款道:“尤其是当岳某变成一个揭露你们图谋的人的时候,你当然应该感到深深的惋惜。”黎霖之冷笑道:“岳大侠的牙齿很尖利。”岳款道:“三公子只会骂人么?”黎霖之道:“我是说岳大侠口才好,不是说你乱咬人。”岳款道:“这么说三公子是无论如何也要抵赖了?”黎霖之道:“我从未离开过善恶园,你说我如何去抓鱼渔?”岳款道:“你说谎,你离开过善恶园。”黎霖之斩钉截铁道:“没有。”岳款道:“雪争飞来到善恶园的第二天,你出没出善恶园?”黎霖之道:“岳大侠说的是那一次啊,我倒忘了。”岳款道:“是三公子故意忘了。”黎霖之道:“那次我是到外公老家去调查樊姨的来历。”岳款道:“你没去百禽院,你去的地方是群玉苑。雪争飞的本意是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想不到你们却借机掳走了他的红颜知己。”黎霖之道:“无稽之谈。如果真像岳大侠胡编的那样,我们是想引雪争飞来偷已经掉包的精卫岛财宝,我们又有什么必要掳走他的相好去要挟他呢?”岳款道:“当方公子将雪争飞请回善恶园时,你们还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周大侠呢还是雪争飞,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来者和鱼渔都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只要鱼渔在手里,你们便可让对方投鼠忌器。一旦事情出现意外,你们就能籍鱼渔摆脱窘镜。这是有利无害的一着棋,但事实证明这着棋也是多余的。由于事情完全照你们计划的那样发展,这着棋最后也没派上丝毫用场。鱼渔是一个无辜的人,现在对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了,你们应该放了她。”黎霖之道:“我们也想放了她,但是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没有抓她,她不在我们手里。”岳款道:“我看见了,你们空着手,鱼渔的确不可能在你们手里。”黎霖之道:“岳大侠说话很风趣啊,我告诉你,鱼渔不在善恶园。”岳款道:“我知道她不在善恶园。你们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了?”黎霖之道:“岳大侠太蛮不讲理了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院墙上传下来:“‘十七英杰’在武林中横行久了,现在已经习惯于蛮不讲理了。”众人抬头一看,院墙上有四个人和黎铁瑚站在一起。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岳款道:“岳某眼拙得很,认不得四位朋友。”一个穿着红衣的中年人道:“我们是无名小卒。”岳款道:“我虽然与各位没有谋过面,但我大概能猜出你们是何方神圣。”红衣人道:“岳大侠还有这种本事么?”岳款道:“你们不就是‘乾坤圈’祁老三、‘鸿蒙棍’邰老五、‘列缺钩’苏十一和‘博沙锤’阎十四么?”红衣人笑道:“岳大侠睁眼说瞎话呢,祁三侠、邰五侠、苏十一侠和阎十四侠不是站在你身边吗?”岳款道:“我没说清楚,我是说你们是冒牌的祁老三、邰老五、苏十一和阎十四,也就是在毛竹沟曾经和雪争飞交手的那几位。”红衣人道:“原来那天和我们大打出手的周诤言果然是假货。”岳款道:“假货对冒牌货,那场打斗一定很滑稽。”红衣人道:“是很好笑。”岳款道:“你们之所以在毛竹沟狙击雪争飞,就是想证明他的身份吧?”红衣人道:“我们只是试探他一下,没有想杀死他。”岳款道:“恐怕你们也杀不了他。”红衣人道:“的确如此,雪争飞的武功比我们想象的厉害。”方穆突然高声问道:“你们是大舅、二舅、三舅和四舅吧?”红衣人道:“方穆,你对黎家不忠,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外甥。”方穆道:“你们骗得我好苦。你们不认我,我还不认你们呢。”原来这四个人就是多年前神秘失踪的黎铁玑、黎铁玮、黎铁玳、黎铁璋。岳款道:“黎园主,现在总不该否认我对你的指控了吧?”黎铁瑚道:“否认不否认都没多大关系了,反正外面的武林英雄们也不会知道今天在善恶园发生的事情,他们依旧会认为是雪争飞盗走了精卫岛财宝。”岳款道:“当然,前提是我们‘十七英杰’和叶庄主、居先生、萧道长、方公子都死在这里。”黎铁瑚道:“岳大侠真懂我的心啊。”岳款对黎震之道:“是二公子安排令叔父们狙击雪争飞?”黎震之道:“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就承认了吧。”黎霖之道:“不错,鱼渔也是我掳走的,但恕我不能说出她的藏身之所。”黎霆之道:“不仅如此,我们还承认岳大侠对我们的指控。”岳款道:“你们前后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黎霆之道:“在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岳款道:“令叔父们没来时,你们父子四人处于下风,得等援手。”黎霆之道:“现在情况已经扭转,该轮到我们耍横了。”黎铁瑚道:“岳大侠,你可以去陪倪褒光了。”岳款道:“黎园主这话说得早了一点吧。”黎铁玑道:“那咱们就快些了结这段公案吧。”从院墙上跳了下来。黎铁玮、黎铁玳、黎铁璋和黎铁瑚也随之飘到“十七英杰”面前。岳款道:“这也正是我的想法。我知道,若不将你们全部打倒,你们是绝不会将精卫岛财宝的藏匿之处说出来的。”黎铁瑚道:“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精卫岛财宝和‘青楼淑女’鱼渔藏在同一个地方。”岳款道:“等一下你什么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我。”黎铁瑚道:“天还没黑呢,岳大侠就开始说梦话了。”岳款道:“你们谁先出手呢?”黎铁玑道:“我们准备一齐动手。”岳款摇头道:“这样可不好。”黎铁玑道:“你们‘十七英杰’不是一向喜欢群殴吗?”岳款道:“我也想领教各位的高招,只可惜你们动不了手了。”黎铁玑哈哈一笑:“岳大侠,你太会说笑了。”但他只笑了几声,便如同凭空挨了一刀,声音嘎然而止。他脸色陡变,指着岳款哆嗦着说道:“你暗算我们?”岳款道:“‘蒸鱼’本来就是用来暗算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还想和我们放手一搏么?”黎铁玑道:“岳大侠你怎会如此卑鄙?”岳款道:“对付卑鄙的人当然得用卑鄙的手段。”黎铁玑兄弟五人只感觉到周身火辣辣的,他们现在的情形就和锅里的鱼一样,虽然很想从窘镜中脱身出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在心里无望地挣扎。岳款道:“我想,你们应该能够记起把精卫岛财宝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黎铁瑚绝望地说道:“我们败了。”黎铁玑道:“我们愿意交出精卫岛财宝。”黎霆之道:“想不到我们黎家策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岳款道:“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叶文渔、居巢、萧歧回千叶庄去了。方穆心灰意冷,谢绝了叶文渔的邀请,独自流浪去了。岳款一行人沿着鸡啄崖向上爬去,到了那个大石头旁,黎铁玑按动机关,搬开石头,石头背后是个洞口。大家一涌而进,入得洞来,路面一直往下,走了约莫五六百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这里收拾得十分整洁,还有烟火的味道,看起来的确有人常住于此。但与黎铁瑚所说不一致的是,这里非但没看到精卫岛财宝,就连替他们看守财宝的郑童荥也不在这里。岳款冷冷地问黎铁瑚:“精卫岛财宝呢?”黎铁瑚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厅,呆住了。黎铁玑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岳款道:“我还想问你呢。”卫庄父道:“很明显,这又是一个幌子,用来欺瞒我们的。”岳款道:“你们到底把精卫岛财宝藏在什么地方?”黎铁瑚突然高声大叫起来,道:“一定是雪争飞来过这里。”黎霆之三兄弟也叫起来:“肯定是雪争飞那狗贼干的好事。”黎铁玑哭丧着脸,道:“我们终于还是没有斗过雪争飞。”黎铁瑚撕心裂肺的号啕起来。岳款道:“你们别演戏啦。”黎铁玑道:“反正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活着也没有意思,你就杀了我们吧。”岳款道:“放心,在你们没交出精卫岛财宝之前,我是不会取你们性命的。”黎铁玑道:“精卫岛财宝如今在雪争飞手里,你叫我们怎样把它交出来?”岳款阴沉着脸,道:“我有办法叫你们开口说实话。你们当然也有权守口如瓶,不过代价却很高,因为你们将永远生活在地狱之中。为了重建精卫岛,为了告慰屈死在你们黎家手上的倪褒光的在天之灵,我们会不惜一切手段,给你们来个‘以恶制恶’。”黎铁玑道:“你再怎么威胁也没用,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精卫岛财宝现在在哪里。你要重建精卫岛,就该去找雪争飞。”岳款道:“咱们走着瞧,看你是不是熬得过。”他转对戴东序道:“我们先带他们到搏虎堂去。”在遥远的某个地方,雪争飞、郁海风、叶鸣嘤、鱼渔正痛快地喝着酒。雪争飞道:“我太想看看黎氏一家现在的嘴脸了。”郁海风道:“黎家一辈子别想洗刷脱监守自盗的罪名,‘十七英杰’一定饶不了他们。”雪争飞道:“如果黎家不起贪心,我们无论如何也别想得到这批精卫岛财宝。”叶鸣嘤道:“咱们和黎家都在玩‘将计就计’的把戏,只是咱们玩得比他们更好一些。”雪争飞道:“老实说我们并不比他们高明,我们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郁海风笑道:“你这句话说得很谦虚。”鱼渔妩媚地笑道:“雪争飞不仅谦虚,而且还温文尔雅呢。”叶鸣嘤道:“鱼渔,你是说雪争飞冒充周诤言的时候吧?”雪争飞笑道:“我其实比周诤言更温文尔雅。”郁海风道:“我们三人夸你就够了嘛,你还不满足,非得再自夸自夸?”雪争飞道:“偶尔自夸一次可以原谅。”鱼渔道:“在群玉苑时,我想到你是周诤言,还真有些自惭形秽,不敢高攀你。”雪争飞道:“如今呢?”鱼渔道:“你是偷东西的贼,我是青楼女子,咱们正好配得上。”雪争飞笑道:“你说错了,我是‘侠盗’,你是‘淑女’。”叶鸣嘤捂住耳朵,道:“你们两个别肉麻好不好?”雪争飞笑道:“咱们的叶鸣嘤姑娘倒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郁海风却只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小偷,你们两个很不般配。我奉劝叶大小姐干脆蹬了郁海风,另外找个‘侠盗’算了。”郁海风道:“雪争飞,你不是说你自己吧?”雪争飞道:“天下好象只有一个‘侠盗’,那就是我雪争飞。”叶鸣嘤其实根本就是假装捂耳朵,雪争飞这番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答道:“本姑娘很坚贞,很冰清玉洁,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将本姑娘勾到手啊?”雪争飞嘿嘿笑道:“是有些随便了,我什么时候去进个香,向菩萨祷告之后再来正二八经地勾引你。”叶鸣嘤道:“鱼渔,雪争飞当着你的面勾引其他女子,你也不管一管?”鱼渔道:“我就喜欢他这个德性。”叶鸣嘤叫道:“我的天!我怕了你们。”四个人笑了一阵。雪争飞道:“我说咱运气好,这话不是没来由的。在毛竹沟,如果没有黎铁玑四兄弟来狙击我,可能到现在我们还找不到黎家藏宝的地方。”郁海风道:“这正是黎家最失策的地方。”雪争飞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这只能怪黎家运气不好了。”鱼渔道:“你是否想到会在那里碰上我?”雪争飞道:“我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当我看见你在那里时,我非常吃惊。我心想,上天对我简直太好了,不仅赐给我精卫岛财宝,而且还赏给我一位比精卫岛财宝还贵重千万倍的仙女。”鱼渔道:“原来你只是将我和那些没有生命的钱财同样看待啊。”叶鸣嘤笑道:“雪争飞这句肉麻的话说得不怎么动听。”郁海风不怀好意地说道:“不管在钱财还是人,反正都是给雪争飞用。雪争飞刚才的话很有道理的。”鱼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鸣嘤打了郁海风一下,道:“你一定是和雪争飞呆久了,才变成这样坏的。”雪争飞道:“叶大小姐,你搞颠倒了,郁海风才是我的师父。我本来很纯洁的,都是郁海风把我带坏了。”叶鸣嘤笑骂道:“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雪争飞对郁海风道:“你看,我们俩都被叶大小姐这一杆子打落到水里去了。”郁海风道:“知足吧,落到水里总比掉进粪坑好多了。”雪争飞道:“黎家眼下就掉进了粪坑。”郁海风道:“现在有‘十七英杰’证明,武林中人都会相信精卫岛财宝还在黎家手里,咱们可以放心大胆花这笔横财了。”雪争飞道:“不仅有‘十七英杰’证明,达观及汪志渊那伙武林败类也可以作证。”郁海风道:“我杀了卓然、静照和英中锦,而独独留下达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雪争飞道:“郑童荥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们已被我们送到梦幻殿,永远也不会走漏风声了。”郁海风道:“不过我还担心一件事。”雪争飞道:“一切都结束了,还担心什么?”叶鸣嘤问道:“是不是担心岳款?他很有头脑,兴许有朝一日会知道我们耍的手段,而且他的武功很高,雪争飞不是吃过他‘蒸鱼’的苦头吗?”郁海风道:“岳款虽然有勇有谋,但雪争飞和我倒还不至于怵了他。”鱼渔道:“雪争飞冒充周诤言,此事迟早会传到周诤言的耳里,他要是追究起来,也挺麻烦的。”雪争飞道:“我巴不得领教周诤言的高招。你究竟担心什么?”郁海风道:“我说的还是昨天我们在精卫岛财宝里发现的那个东西。”雪争飞道:“那幅古画?”郁海风点点头,道:“你不觉得太奇怪了么?”雪争飞的脸色阴晴不定,道:“是很奇怪,首先精卫岛财宝都是一些金银珠玉,那幅古画的存在实在太不伦不类了;其次,那幅古画起码有数百年的历史,上面所画的那个人为何会那般像我?”郁海风道:“最不可思议的还是那上面的落款竟然是‘雪争飞’三个字。要说你和古人长相一致,这还勉强说得过去,但你和这位古人具有同样的名字就显得太离谱了。”叶鸣嘤道:“就像我曾说过的,这事纯粹只是巧合。”郁海风道:“这也太巧了,巧得使人不敢相信。”鱼渔道:“考虑太多反会招致烦恼,现在你们的烦恼果然来了。”雪争飞呆呆地望着酒杯出神。鱼渔道:“雪争飞,你在想什么?”雪争飞沉吟道:“我想这件事不会就此完结。”(第一部《善恶园》完,请看第二部《精卫岛》)——Artp9030扫校独家推出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