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想起罗湘君的惨死,恨得心痒难熬,却又不愿联手对付于他。
柳春风为人阴毒狡猾,他深知自己接不下岳敏五十招。而应付“三眼神偷”却轻而易举。
但他与“三眼神偷”一接上手,并未全力施为,只是装模作样虚应其事,主要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后援。
因为假定他伤了“三眼神偷”,反会引起岳敏的怒火,说个定反遭杀身之祸。
两人折腾了七八十招,胜负未分,崔珊早已看出柳春风的诡计,大声对岳敏道:
“敏哥,快出手把这狗贼拿下,他在拖延时间,等候大援!”
岳敏道:“此贼罪大恶极,我要叫他死得心服口眼,谅他逃不了”
蓦地
一阵辘辘车响,电驰而来,只见“南北二怪”“华山三虹”五人拉着一辆碧油车电驰而至。
车辕上坐着一人,岳敏和崔珊略二注视,不由心头大震,原来是“天台渔客”卜钓。
“天台渔客”何等身份,怎能为人御车?
显然地,车中绝对不是赤身教主花妙妙,一定是“血观音”了!
然而,以“天台渔客”的脾气,虽然昔年属意“血观音”,也绝不至为她御车!
但事实摆在面前,“天台渔客”端坐车辕之上,纹风不动,双目微闭,好象除了御车之外,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不值得一顾。
碧油车嘎然止住,卷起一蓬黄尘。
突然,碧油车中有人发话道:“老偷儿你在和谁动手?”
“三眼神偷”正在与柳春风打得难分难解,闻言一愕,立即跃退三步,向碧油车望去。
就在这眨眼工夫,柳春风两个跃纵已到达碧油车之旁。
岳敏隐隐听出车中人的语气极似“血观音”。
然而,如果是“血观音”,柳春风怎能跃到车边?况且岳敏已细“血观音”和其妹花妙妙已经断绝姊妹之情,而“三角婆婆”已证明是她的仇人。
此刻花妙妙绝不会再乘坐碧油车招摇过市,而且这辆碧油车来得突兀,分明是看到柳春风的求救信号。
“岳小弟你连姊姊不认识了?”
岳敏又是一楞,因为这女子口音极似“血观音”,因为花妙妙语带荡音,很容易分辨出来。
岳敏道:“你不出来,在下怎知你是谁?”
车中咭咭笑道:“我是‘血观音’,你难道听不出来?”
岳敏道:“口说无凭,你出来亮一亮相,在下才能相信!”
“如果姐姐不出来呢?”
岳敏冷峻地道:“把柳春风留下就行!”
蓦地
一阵“嘎嘎”怪笑之声,划破夜空,宿鸟惊飞,四山暴响。
岳敏心头大震,知道是“三角婆婆”来了。
但他仍然不惧,昂首挺胸狞视着相距他两丈的“三角婆婆”。
车中的女人喝声“走”!“南北二怪”和“华山三虹”立即拿起绳索,待拉车离封去。
岳敏厉声道:“且慢!”
“南北二怪”惊然止步,道:“干什么?”
岳敏沉声道:“你们可知道车中是谁?”
“南北二怪”和“华山三虹”同时道:“不是‘血观音’花姑娘么?”
岳敏冷哂一声,道:“告诉你们吧!里面不是‘血观音’而是‘血观音’妹妹,昔年一代淫娃”
“南北二怪”和“华山三虹”同时一震,只见车辕上的柳春风扬起长鞭,“叭叭”数声,抽在五人身上,喝声“走!”
“南北二怪”等人也是一代魔头,他们甘愿供人驱使,不过是景慕“血观音”的侠行和艳名,绝不是惧怕于她。
此刻他们疑信参半,正待柳春风斥呵,突然“三角婆婆”厉声道:“你们不信是不是?”
岳敏大声道:“我绝非不相信车中是‘血观音’!”
“三角婆婆”厉声道:“让他们看看!”
突然车帏一掀,“血观音”探出头来,道:“岳小弟,姐姐在这里”
惊鸿一瞥,又放下车帏,但岳敏深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探头车外的确是“血观音”。
然而,她怎会与“三角婆婆”走在起呢?她不是说过“三角婆婆”是她的杀父母仇人?
是使岳敏更加惊疑不定的是“天台渔客”端坐在车辕之上,结终未动一下。
“三眼神偷”大喝一声,道:“老鬼,你神气什么?难道睁开眼睛看一下,也辱没你那一双狗眼么?”
“三角婆婆”厉喝一声“你们先走!”
“叭叭叭”鞭声连响,碧油车如飞而去。
岳敏不由心中一动,眼见“天台渔客”坐在车辕之上仍然未动一下。
难道他已经死了?
不然的话,以“天台渔客”的个性,怎能任“三角婆婆”如此张狂?
他愈想愈不妙,深知“血观音”花姊姊一定是被“三角婆婆”擒住,刚才在车中探出头来可能后面有花妙妙将她制住。
他想到此,不由哼了一声。
“三角婆婆”嘎嘎怪笑一声,道:“上次你小子未死,算你的命大,你那假死的绝活虽然出人意表,但在老身面前却还耍不出花样!”
岳敏冷哂一声道:“不知你在‘四棱和尚’前辈面前,能否如此轻松?”
“三眼神偷”不由大惊,他知道这老怪物两手血腥,杀人不眨眼睛。
“三角婆婆”三角眼奇芒暴射,嘎嘎笑道:“‘四棱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的,见了老身,就会挟着尾巴穷窜!”
“哈哈哈哈……”
岳敏仰天大笑一阵。
“三角婆婆”厉声道:“你小子笑什么?”
岳敏道:“如果你能追上‘四棱和尚’,‘万里飞虹’轻功怎能算广陵绝响!”
“三角婆婆”满头白发根根直竖,崔珊的心弦登时拉紧。
岳敏不敢大意,立即将“血罡”运起。
“三角婆婆”冷峻地道:“你小子别再激起老身的怒火,须知老身要杀你易如反掌!”
岳敏道:“技不如人又不承认,真是天下之至愚!”
“三角婆婆”厉声道“此话怎说?”
岳敏道:“你与‘四棱和尚’相距数十丈,竟能将人追失,连影子也没看到,胜败已经清晰可见!难道你还不认输?”
“三角婆婆”不由一怔,脸上神色瞬息万变。
她本是狂妄无比之人,对于这件事也不由疑信参半,她虽知“万里飞虹”身法堪称武林一绝,且“四棱和尚”近数十年来可能大有进境,但她终不相信会比她更出恁多。以她的自负,此刻内心的懊丧是可以想象的!
“三角婆婆”冷笑道:“老身迄今仍然怀疑,那人是否是‘四棱和尚’!”
岳敏不由一震,忖道:“这魔头果然厉害!”
但他立即冷哂一声。
“如此说来,当今之世,你‘三角婆婆’还数不上二流人物了!”
“三角婆婆”杀机再起,厉喝一声,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岳敏夷然不惧地道:“不管那人是不是‘四棱和尚’,你能在数十丈之内将人追失,足见此人的轻功远在‘三角婆婆’之上!”
“三角婆婆”又是一愕,不由为之语塞,事实确是如此,那人若不是“四棱和尚”,自己当真连第二流人物也够不上了!
这个老魔头目高过顶,一生从不服人,但此番却被一个少年人间倒,试想她如何受得了!
然而,她又不愿对岳敏下手,大凡自恃身份是武林高手,都极为珍惜羽翼,深怕坏了名头。
但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不能就此退走,立即厉声道:“不管那人是不是‘四棱和尚’,你小子今天敢如此不敬,先接老身一掌!”
岳敏夷然不惧地道:“十掌又有何妨!”
“三眼神偷”不由慌了手脚。他虽然佩服岳敏的内力深厚,但“三角婆婆”早在一甲子前即凶名大噪,岳敏绝对不是敌手。
他立即嘻嘻一笑道:“前辈和一个年仅弱冠的小孩子争一时之气,如果传出江湖,这”
“三角婆婆”三角眼一瞪,凶芒似剪,道:“你也想算上一份?”
“三眼神偷”道:“算上一份就算上一份,那要看较量那一方面的绝学!”
“三角婆婆”冷哂一声道:“就让你说!”
“三眼神偷”道:“老夫凭什么博得虚名,你总该有个耳闻?”
“三角婆婆”冷哂一声,道:“还不是偷鸡摸狗以及剪径之术!”
“三眼神偷”道:“不管以何种手段获取欲得之物,只要用之于正途,仍不失为侠义行为!”
“三角婆婆”道:“难道你在老身面前还能得手?”
“三眼神偷”道:“若论武功,十个金保也不是敌手,但若讲妙手空空之术,前辈恐怕要自叹不如!”
“嘎嘎嘎嘎……”
“三角婆婆”狂笑一阵,道:“好!今天我试上一试,若你不能得手越身就送你上西天!”
“三眼神偷”道:“我金保若不能得手,不劳前辈动手,当场自裁如何?”
岳敏不由大惊,他虽知“三眼神偷”的妙手称绝于世,但对方是当今顶尖人物,不管你手段如何高超,终须以轻功积身法相辅佐,而这两方面“三眼神偷”都无法和人家相比,这个赌怎会赢?
他立即大声道:“金前辈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三眼神偷”道:“老夫行年六十,连个老婆都没混上,不但没有个儿子,连孙子也耽误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崔珊啐了一口,道:“死到临头还满口胡言!”
“三角婆婆”道:“如何比法?”
“三眼神偷”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道:“我俩在一个圈内,但前辈可不能出手,只准闪避,而且不能出圈,反之就算输了,由这小子击掌十声为限!”
“三角婆婆”自负极高,那会把他放在心上,立即走入圈中。
“三眼神偷”也相继入圈,两人各占一边,伸手可及。
在这直径不到五尺的圈中,可就要看小巧身法了,此刻岳敏已看出名堂。这才知道“三眼神偷”这一手确有他的打算。
岳敏大声道:“开始!”接着击掌一声。
“三眼神偷”身形一挫,绕圈疾转一匝。
“啪!”第二掌又响。
“三角婆婆”身形疾转逾电,始终面对“三眼神偷”。
“啪!”第三掌又响,“三眼神偷”身形加快,疾驰逾风,但始终近不了“三角婆婆”。
“啪!”第四掌已响。
“三角婆婆”嘎嘎怪笑道:“你就准备自绝吧”
“三眼神偷”哪会放这个机会,趁她说话之时,一踉跄,差点栽倒,“三角婆婆”,一怔,“三眼神偷”出手如电向她腰间抓去。
“三角婆婆”心知上当,暗纳真气,身形疾升快落,堪堪避过一抓,但也仅是米粒之差,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来不但“三眼神偷”有点慌张,即岳敏也暗自焦急不已。
眨眼工夫掌声已到第八响。“三眼神偷”鬓角已见汗星。
象他这种人,一诺千金,如白染皂,如果输,非自绝不可,虽不怕死,但这样死去却不甘心。
就在岳敏和崔珊心弦绷紧目不交睫,而岳敏已拍了第九掌之时,“三眼神偷”长叹一声道:“栽定了”
说着向圈外踪去。
岳敏和“三角婆婆”皆都不由一怔,不知他为何放弃最后一掌的机会。
就在“三角婆婆”一愕之时,“三眼神偷”已超出圈外的身子,划了个半圆又折出圈中,反而闪到“三角婆婆”身侧,出手逾电,眨眼工夫作了手脚,嘻嘻一笑,掠回圈外。
而岳敏也在他掠出圈外的同时拍完了第十掌。
岳敏和“三角婆婆”皆都不禁一愕,不知“三眼神偷”嘻嘻一笑是何意思?
然而,当“三角婆婆”身形飘出圈外之时,不由想噫一声,当场楞住。
你道怎的?原来她那粗布褂上的扭扣,不知何时全部被人解开,迎风飘展,露出了两个布袋似的大奶子。
“嘻嘻嘻嘻……”
崔珊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上气来。
而岳敏也大为折服,虽然“三眼神偷”有点取巧,但以“三角婆婆”的身手来说,她输得没有话说。
不要说在进行中以闪电手地将对方的布衫扭扣全部解开,若换不擅此道之人,即使对方站着动,让你解扣,也不能于一瞬之间完成。
“三角婆婆”老脸上一阵青白一阵,好象关了三年门的染房,全没一点好颜色。
而岳敏却竖起了大拇指,道:“金前辈,真有你的!晚辈真服了你”
蓦地
“三角婆婆”厉笑一声,道:“金保,你戏弄老身,知罪么?”
岳敏冷笑一声,道:“输了就是输了!不必老羞成怒!”
“三角婆婆”厉声道:“老身只穿了一件布衫,他竟能使老身赤身露体,分明居心不善!咭咭!老身若不教训于他,当真没有王法了!”
岳敏哈哈大笑一阵,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真是一点不假,就凭你这份气量,就不足与‘四棱和尚’前辈相提并论!”
“三角婆婆”本就怒不可遏,哪经得起再三撩拨,厉喝一声即待出手。
蓦地
一声“阿弥陀佛”。声如春雷乍展,谷山黄铲,震得崔现的耳膜隐隐作痛。
“三角婆婆”悚然转身,只见十丈外站定一个肥头大耳,四四方方的老和尚。
“啊!四棱和尚!四棱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