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左納無比驚駭地站了起來,緊張和恐懼令他張着口卻説不出話。
隼看到左納看手錶上的日期,已經猜到了。他説道:“今天就是第六十六天!”
“啊……”上官雲神情駭然地捂住嘴,“那個‘儀式’進行的日子?”
“是的!”左納額頭和後背都浸出冷汗,“現在已經十點半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過‘第六十六天’了!”
上官雲驚恐地説:“那個儀式已經進行過了?”
“不,今天還沒有結束。”隼説,“也許我們現在趕去,還能夠阻止。”
“儀式之後,毀滅者完全復活,世界將淪為地獄……”上官雲默唸着這句話,抬眼看着左納,“會發生什麼?”
“恐怕我們沒時間討論了。但我敢肯定是非常糟糕的事。”左納説,“我們現在最好立刻趕到你家去,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那個儀式會在我家進行?”上官雲驚恐地説,“儀式的內容是什麼?”
“我們真的沒時間去猜了。”左納着急地説,“趕緊開車到你家去看看吧!”
上官雲意識到事情的急迫和嚴重性。她不再追問和臆測,立刻和左納、隼一起出門,乘電梯下樓後,開着車子一路疾馳,飛奔回家。
十一點鐘,上官雲的車開到了家。上官雲掏出鑰匙打開大門,三個人推門而入。
偌大的房子裏,現在一個人也看不到。上官雲不知道夏藍是否已經睡了,剛才她一路疾馳,不敢分心跟丈夫打電話。此刻,她着急地大聲喊道:“夏藍!”
沒有回應。
十幾秒後,金管家披着睡衣從一樓卧室走出來。他看見上官雲和兩個陌生人站在客廳內,一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怔怔地問道:“上官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上官雲急迫地問道:“先生呢?”
“先生和小少爺一起出去了。”
上官雲大驚失色:“什麼時候出去的?”
“大概一個小時以前。”
“他們出去幹什麼?”
“我不知道。先生沒有跟我交代。”
上官雲焦急地看着左納:“怎麼辦?”
左納提醒:“趕緊給你丈夫打電話。”
上官雲這才反應過來,她立刻撥打夏藍的手機。但是一分鐘後,她握着電話的手緩緩滑下:“關機了。”
“這就糟了。”左納攥緊拳頭,“如果我們不能跟他取得聯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們在某個隱秘的地方進行儀式。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上官雲感到頭暈目眩。
一籌莫展之際,隼在一旁説道:“也許,用我的能力,能找出他們的位置。”
左納和上官雲一起望向他。左納問道:“你不是隻能感應數字嗎?位置也行?”
“我沒法感知位置。但是,我也許能感應到,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相距我們的直線距離是多少米,然後……”
沒等隼説完,左納就興奮地接過來説道:“然後在地圖上查找!以這棟房子為中心,半徑是你感應到的直線距離——這樣一個圓形裏,必然有他們所在的地址!”
“就是這樣。”
“你趕快感應!別出錯,隼。”
隼閉上眼睛,咬緊牙關。金管家在一旁茫然地看着他們,憑本能感覺到事關重大,不敢詢問和打岔。
半分鐘後,隼閉着眼睛説出一個數字:“3679。”
“他們現在距離我們的直線距離是3679米!”左納立刻掏出智能手機,開啓地圖查詢功能。他一邊操作,一邊喃喃道,“以一公里為單位,3679米這一圈的建築有……”
找了幾分鐘,他張開嘴大叫一聲:“哎呀!我早就該想到!”
“怎麼了?”上官雲問。
“半徑3679米的圓上,有一個教堂!”左納大叫道,“一所位於城郊的廢棄的教堂!”
“一定就是那裏!”隼説。
“沒錯。其實我早該想到的!Satan是墮天使,教堂對他來説,並非神聖之地,而是讓他復仇和褻瀆的地方。那是進行復活儀式的最佳場所!”
“可是,他為什麼要帶着我丈夫一起去?”
“你丈夫是Satan選中的使徒,也是他今世的父親,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他會不會有危險?”上官雲擔憂地問。
“我們趕過去就知道了,但是……”
“怎麼了?”上官雲望着欲言又止的左納。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左納眉頭緊蹙。
“早就不對勁了。”
“不,我的意思是……”左納張着嘴,不知道該怎樣表達。
隼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二十了,還有四十分鐘。”
“教授,我們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必須馬上見到我丈夫。”上官雲朝門外走去。
左納嘆了口氣,和隼一起跟上前去。
白色的保時捷在黑暗的公路上飛馳,就像上官雲快要飛躍出來的心。
這所教堂的歷史,估計有好幾百年。斑駁的石牆、殘缺的塔頂和潮濕的青苔述説着它的滄桑和冷寂。它被廢棄的時間都已經無法估計了。這片地方現在完全可以説是荒郊野嶺。沒有路燈和路人,也沒有任何別的建築,只有風和排水溝長長的對話,老教堂是它們唯一的聽眾。
白色豪車開到破舊的教堂面前,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而車上跳下來的焦急不安的三個人,更與教堂的穩重和肅穆不符。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到凌晨十二點了。
“第六十六天”只剩最後的十五分鐘。
上官雲疾步走到教堂門前,伸手準備拉開教堂大門時,左納突然抓住了她。上官雲驚詫地瞪着他。
“你不覺得就這樣闖進去太冒失了嗎?”
“那我們該怎樣進去?”上官雲搖頭道,“沒有時間了。”她頓了一下,“要不我一個人進去吧,教授,你們在外面等我。”
説着,她甩開左納的手,推開教堂大門,進入裏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左納跺了下腳,快步走進去。隼緊跟其後。
教堂內部黑暗幽深,隱約能看見兩旁禱告的長椅,中間的一條通道在此刻看起來,不像是通往神聖的殿堂,卻像是延伸到地獄的深淵。上官雲和左納努力剋制內心的緊張和恐懼,試探着朝前方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轟”的一聲。他們心中一驚,回過頭去。
隼將教堂大門關閉了。並且,他像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把鐵鎖,將大門鎖死。
左納只覺得眼前一黑,心也彷彿墜進了冰窖。他瞪着隼説:“是這樣……我明白了。我之前所有的不安,就來源於你!”
上官雲驚愕地看着隼,又望向左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納眼神凌厲地盯着隼:“我之前就隱隱感到不對勁,卻因為一直處在時間緊迫的狀態,沒能細細思索。現在,這些不對勁全都找到解釋了!”
左納指着隼,對上官雲説:“你想想看,我們到他家去的時候,他穿着什麼?短袖襯衣和休閒長褲。一個獨身在家的年輕男人,為什麼會穿得如此整齊正式,就像是知道今天晚上會有客人來訪一樣?!
“這是第一個奇怪之處。而接下來,他主動提出願意全力配合我們,再次讓我感到,事情順利得有些過頭了。當我們打算從他家離開時,他又表示想和我們同行。而且,他説了一句什麼話?——‘也許我的特殊能力也會幫到你們’——事實上,我們確實依靠他的提議和特殊能力,才找到了這裏。所有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都證明了一件事——他知道我們今晚會去找他!並且,他在一步一步把我們引到這個地方來!”
左納一拳捶在大腿上:“可惜我之前一直在分析和思考關於Satan的問題,沒來得及去細想這些事情。現在才悟出來,已經晚了!”
“是的,你説對了。”隼冷冷地説,“我的目的就是把你們引到這裏來。我的任務完成了。”
上官雲懷疑地望着隼:“你到底是什麼人?”
“還用問嗎?”左納緊繃着臉説,“我們之前判斷錯誤了。你丈夫不是Satan的使徒。真正的使徒,就是他!”
上官雲驚愕地張大了嘴:“可是……他怎麼知道我們今晚會去找他?”
左納瞪視着隼:“你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嗎?”
“有何不可?事到如今,讓你們知道真相也沒關係了。”隼走到左納和上官雲面前,凝視他們,“當我打開保險櫃,和裏面的人對視——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了,我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我的特殊能力所能派上的真正用場,我全都明白了。”
“所以,當時你並沒有立刻逃走,而是跟你的‘主子’一起離開了。”左納冷冷地説。
“沒錯,他讓我知道,我的出生,以及我的特殊能力,都是為了在那一刻迎接他的降臨。我是他在全世界數十億人中所選擇的唯一的使徒。他還告訴我,我的使命並沒有結束。在第六十六天的晚上,會有兩個人來找我。而我的任務,就是把這兩個人引到某個地方——現在看來,當然就是這裏。”
“這麼説,你被噩夢困擾是騙我們的。你只是在騙取我們的信任?”
隼沉默了幾秒:“不,那是真的。如果今晚我失敗了,沒能把你們引來的話,我將在最後一次噩夢中死去。”隼抬眼看着他們,面露悲哀的神色,“所以你們明白了吧,我也只是為了保命。而且你們應該相信,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事。就像教授你説的那樣,我們都是命運軌道中的一環。那孩子為什麼會在特殊的時刻死去?我為什麼會有猜到保險櫃密碼的能力?而你們兩個人的聚集,包括後來找到我——如果説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不是冥冥中神秘力量的指引和安排,你們相信嗎?”
上官雲的頭腦嗡嗡作響,世界在她眼前搖晃打轉。她很想反駁他、怒斥他,卻偏偏想起一些事——自己和夏藍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為什麼會突然懷上?而這個孩子的生日中恰好帶着三個“6”。如果真如隼所説,那麼這個孩子的出生和死去,也是為了達到同樣一個目的——迎接Satan的降生。
這個孩子,命中註定就不該屬於他們。他只是一件工具,活到六歲生日那一天,他的使命就完成了。而接着將這件事情進行下去的,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這些人。
天啊,難道真是這樣?我、夏藍、左納、隼……與這件事相關的所有人,都是Satan復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環?我們活着的意義,就是為此嗎?
這時,左納厲聲問道:“隼,你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目的是什麼?”
“你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人非常關鍵。”隼説,“這個人和今晚的復活儀式密不可分。可惜的是,你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復活儀式的內容是什麼。”
話音剛落,教堂周圍牆上的燭台,突然一起點燃燭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幾十盞燭台同時點亮。上官雲和左納驚愕地看見,教堂正前方的十字架,已經被換成了Satan的標誌——安息日的山羊——巨大五芒星和公羊頭所組成的邪惡圖案。
當上官雲看到神壇正前方站着的人時,呼吸驟然停止了。
夏青——她曾經的兒子——現在赤身裸體地站在前方。跳躍的火光讓他的臉和身體變換着明暗不同的色調,如果不是錯覺的話,他的身體正在向四周輻射着詭異而可怕的黑色光芒。而他身體的左側,站着一個人——夏藍!
上官雲全身猛抖,她不顧一切地朝前面衝去,大聲呼喊:“夏藍!你沒事吧?”
“別過來……”夏藍虛弱地説。但是已經遲了,當上官雲距離赤裸的男孩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時,她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一股引力吸了過去。她全身驟然無力,肢體像被控制般慢慢向男孩右側走去。
左納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正要靠攏過去,身後的隼提醒道:“教授,如果你不想丟掉性命,最好待在原地。”
左納轉身問道:“他要把他們怎樣?”
隼面無表情地説:“在第六十六天凌晨時,弒殺雙親,用他們的鮮血洗禮身體,Satan將在那男孩體內完全復活,並獲得完整的力量。”
“啊……”左納駭得冷汗直冒。但他看到跑過去的上官雲,此時像木偶人一樣乖乖地站在原地,意識到自己就算上去,也註定會被那可怕的力量所控制。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儀式”進行。
凌晨十二點到了。
男孩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似乎是在吟唱某段咒文。上官雲微弱的意識中,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從“夏青”回來後,就沒有開口説過一句話。他的聲音和語言,完全是陌生而冷漠的。上官雲斜眼看着那張他們曾經撫摸過的、稚嫩而可愛的臉,此刻盡顯陰冷和罪惡,突然想起左納説過的話——一個天使,墮落之後,變成邪惡的墮天使——在今世,他仍要延續這個軌跡嗎?
男孩吟唱完畢,睜開眼睛。他面向上官雲,向斜上方伸出右手。上官雲看到,他的手指像刀尖那樣鋒利,對準的位置正好是自己的心臟。男孩面對着她的時候,她變得完全無法動彈。上官雲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這時,意想不到的局面發生了。
就在男孩尖刀般的手指就要刺向上官雲心臟的一刻,他身後的夏藍突然擋在了妻子面前。他抓住男孩的手,猛地往自己胸口一拖,那隻手深深地插進了他的心窩。他緊抓住那隻手,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對身後的妻子説:“雲……快跑……”
男孩被夏藍控制住的時候,力量似乎減弱了。上官雲發現自己奪回了自控力!但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膽俱裂,驚呼道:“啊——夏藍,夏藍!”
男孩發現自己被緊緊攥住了,露出猙獰的神色。他嘶吼着聽不懂的話,企圖把手從夏藍身體裏抽出來。
夏藍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恍惚中只知道那是自己的兒子。他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滴在了男孩的手臂上。他深深地説道:
“兒子,是我害死你的。就讓我獨自承擔吧。”
説完這句話,他一把將自己曾經的兒子緊緊抱住,和自己緊貼在一起。雙手像鐵鉗一樣,牢牢地箍住兒子的身軀。
男孩狂叫一聲,顯得惱怒而恐懼,似乎在懼怕着什麼。當夏藍的最後一滴淚滾落到他的身上時,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然後像要嘔吐般地張開嘴。幾秒鐘後,上官雲清楚地看到,一股黑色的濃霧像有生命似的發出怪聲,從他口中噴湧而出。這股黑煙嘶叫着在教堂上空盤旋了一刻後,灰飛煙滅了。
而這一刻,Satan的使徒——隼——身體搖晃了兩下,昏倒在地。
他的特殊能力,永遠地消失了。
上官雲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她淚如泉湧,無助地跪了下來。而這時,夏藍懷中的夏青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裏溢出一滴淚,那熟悉而稚嫩的聲音清晰地叫了一聲:
“爸爸……”
“青青狗……”夏藍笑了,“你回來了。”
他們擁抱在一起,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啊……啊——!”上官雲放聲痛哭,肝腸寸斷。她知道這一次,他們再也不會醒來了。
一切都結束了。
左納默默地在長椅上坐了下來,他不願上前去打擾這最終團聚在了一起的一家人。此刻,一股暖流在他的心中奔騰。
算盡一切的Satan,最終還是沒能算出,親生父親的淚,竟然能驅散和淨化他罪惡的靈魂。
世間再邪惡的事物,在愛的面前,都一擊即潰。
每個人,原來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我們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左納取下眼鏡,深吸一口氣,淚水模糊了雙眼。他看了一眼夏青小小的身體,心中酸楚而疼痛。
男孩此時的臉上,已沒有一絲邪戾之氣。
他在父母的懷中安靜地睡着了。
他終於以“人”的本來面目,歸來了。
(《歸來》完)
荒木舟的故事講完了,他的故事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效果——在場的十一個聽眾,幾乎都眼眶濕潤,心靈激盪。
是的,毫無疑問,南天能夠看出這一點——這個懸疑驚悚故事,不但讓眾人震驚、惶恐,還讓他們感動和深思。我的天哪,南天深吸一口氣,要多麼結構精巧、內容精彩、內涵豐富的故事,才能如此打動人心?懸疑小説界的領軍人物荒木舟,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對這個故事賦予高度讚揚的,顯然不止南天一個人。夏侯申此刻就忍不住鼓起掌來,讚歎道:“荒木舟先生的故事,讓人從心底折服。這場遊戲,我輸得心服口服!”
“的確,能夠聽到這麼精彩而感人的故事,也不枉被困在這裏數天。”龍馬説,“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些感謝那個主辦者把我‘請’到這裏來了。”
大家都不吝讚美之詞,對荒木舟的故事大加褒揚。荒木舟縱然高傲,但面對眾人的真誠讚揚,也不禁歡欣得意、心花怒放,傲慢的氣息收斂了不少。
一番評論之後,北斗説:“咱們跟荒木舟先生的精彩故事打分吧。”説着站起來,到櫃子裏拿出紙筆,分發給眾人。
不一會兒,大家都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數字。龍馬負責收集,但是,當他收到紗嘉那裏時,卻發現紗嘉表情錯愕、臉色發白,看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她手中拿着紙筆,卻沒有寫出分數。
龍馬問道:“紗嘉,你怎麼了?”
紗嘉渾身戰慄了一下,緩緩抬起頭,遲疑地望着龍馬,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説出話來。
這時,大家都注意到紗嘉神情異常,一起望着她。
龍馬再次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紗嘉木訥地搖了搖頭,緊咬着下唇,像是有某種難以説出口的苦衷。
南天看着紗嘉的樣子,正感到奇怪,突然,他想起了紗嘉下午跟自己講的那個故事,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眾人望向南天。白鯨問道:“你又怎麼了?”
“紗嘉,下午跟我講了一個故事……”南天張大了口,像是才從睡夢中驚醒一般,“我剛才聽荒木舟先生的故事入了神,現在才想起——他講的這個故事,和紗嘉下午講給我聽的那一個……非常相似!”
眾人大驚,荒木舟的表情也瞬間變得瞠目結舌。但他畢竟沉穩老道,並沒有立刻大叫出來,只是瞪着眼睛説道:“哪些地方類似,你説清楚。”
南天望了紗嘉一眼,轉頭對荒木舟説:“紗嘉講的故事中,也有一對父子——而且故事中的父親,也跟你剛才講的《迴歸》中的夏藍一樣,跟兒子有着一種奇妙的心靈感應。更巧的是,紗嘉故事中的主角,也有能感應到‘數字’的能力!”
北斗聽到南天這樣説,忍不住叫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荒木舟先生的故事和紗嘉之前講的故事,出現了嚴重的‘構思上的雷同’?”
“住口!”荒木舟無法鎮定了,他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濛濛汗。此刻,他惡狠狠地盯着北斗,“你在提醒大家,我犯規了?你居心何在!”
北斗吐了下舌頭,吶吶道:“事實如此,又不是我要故意這樣説……”
過了一刻,荒木舟儘量控制住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望向紗嘉,説:“你和南天説我的故事和你下午講的類似,可有證據?這幾天,大家都看出來,你們兩個人走得很近,明顯關係不一般。如果你們兩個人串通起來陷害我,那我犯不犯規也就不重要了——今晚,我們就能揪出主辦者!”
紗嘉聽到荒木舟這樣説,憤慨地站了起來,直視着他説:“荒木舟先生,本來我沒有打算把這件事講出來的。因為下午我講故事給南天聽的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剛才之所以悵然若失,是因為明天講故事的人就是我!我構思好的情節,如此湊巧地和你講的故事相似,那意味着我不可能再講這個故事了——我根本沒有想到會令你犯規,你又何必冤枉我們陷害你?”
説到這裏,紗嘉從上衣口袋中掏出幾張紙,走過去遞給荒木舟:“你不是要證據嗎?這是我下午就寫好的故事大綱——你看看,是不是確實和你今晚講的很像?”
荒木舟盯視着紗嘉,像是不情願地接過這幾張稿籤紙,坐在他身邊的萊克和歌特,一起探過頭去,和荒木舟一起瀏覽着紙上的內容。不一會兒,他們三個人都露出驚愕的神情。其他的人不用看,也知道紗嘉所説屬實。
荒木舟將紙扔給紗嘉,説道:“就算這是真的——你下午講了一個類似的故事給南天聽——但是你別忘了,我排在你之前,我今晚先將這個故事講出來,所以不能説是我的故事和你的重複。”
聽的荒木舟這話,北頭皺了皺眉頭,説:“荒木舟先生,你好像忘了那個主辦者説過的話了——最後遊戲的勝利者會把他聽到的14個故事和我們所經歷的這件事本身寫成一本書——也就是説,我們現在的所有經歷,其實就是一個‘大故事’。所以只要紗嘉在你之前講了一個相似的故事出來,就會從客觀上導致你犯規。”
荒木舟沒法再保持矜持和冷靜了,他憤怒地咆哮道:“見鬼!那我怎麼知道她會在今天下午恰好講了一個類似的故事?她又沒告訴我!”
“這能怪我嗎?”紗嘉説,“我沒聽你晚上的故事,又怎麼知道會和我的故事相似呢?”
闇火此刻皺起眉頭説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件事,真的只是湊巧嗎?為什麼號碼挨在一起的紗嘉和荒木舟,會在近乎同一時間想到如此相似的一個故事?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但是過了許久,沒人能給出答案。
十二個人中,此刻最感到匪夷所思的,就是南天。
他心裏非常清楚,紗嘉故事的題材,其實是自己提供給她的。但是,荒木舟怎麼可能也恰好想到了同一個題材?真的只是湊巧嗎?或者,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又中了主辦者的圈套?
南天苦苦思索着,突然發現一件極不合常理的事——以往遇到這種事情,一定都會説出重要見解的一個人,今晚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説。
克里斯。
南天望向坐在他斜對面的克里斯,發現天才少年正用兩根手指抵着下巴,凝眸托腮,似乎在集中精神思考着什麼。
南天望了他一陣,忍不住問道:“克里斯,你今晚怎麼一句話都不説?”
克里斯慢慢抬起頭來,凝望着南天,然後環視眾人一圈,説出了令四座皆驚的話:
“通過剛才那件事,我好像知道主辦者是誰了。”
什麼?南天心中猛烈一震。他説的,是真的?
難道在這第10天的晚上,謎底就將揭開了?
(第四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