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樹下,篝火早已熄滅了,地上散落着幾個空罐頭盒及酒瓶子,上面爬滿了火紅色的螞蟻,大樹後,圍成一圈有四五坨大便,十餘隻屎殼郎正在熱火朝天的搬運着。
鬼冢蹲下身子,鼻子湊在屎坨上嗅嗅,回頭對黑澤説道:“屎的,男人的,消化的,正常,他們走了大約的,一個小時。”
黃建國“撲哧”一聲樂了,不無諷刺的説道:“教主,你真是厲害,連男人女人屙的屎都能分辨的出來。”
鬼冢臉色嚴肅的説道:“男屎的,酒精還有酶的發酵,酸酸的,蜣螂的喜歡,女屎酸的沒有,臭的大大的,蜣螂的不喜歡。”
黃建國愣了,他也得佩服鬼冢觀察的確很仔細。
黑澤點點頭,説道:“很好,我們跟在後面,保持距離,不要讓他們發現。”
鬼冢走在了前面,用他那靈敏的鼻子繼續追蹤,黑澤和黃建國在中間,老鬼依舊是斷後,先後朝雨林深處而去。
“我也聞到了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兒。”黃建國皺着眉頭説道。
“河童的,氣味兒的特殊,奇怪的,猴子臊氣的有。”鬼冢疑惑着説道。
猴子?不會是那個拉瑪古猿吧……黃建國心中膽虛的伸手進衣袋裏,緊緊地握住了那兩枚手榴彈。
熱帶雨林裏悶熱潮濕,不一會兒,幾個人就已經是汗流浹背了,汗味兒引來了叢林中的蚊子羣,黃建國裸露的皮膚上叮滿了大包。
唉,遭罪了,回想起在婺源深宅大院裏過的滋潤日子,一去再也不復返了,對了,還有明月,當自己第一眼看見她,簡直驚若天人,世上竟有如此清純的女孩子,回想起那天夜晚,與她在花草叢中的野合……黃建國感到胯下竟然有些勃起了……
不對啊!自己的卵蛋不是已經沒有了麼?如何還能硬得起來呢?
此刻,黃建國感覺到褲襠裏黏黏的,趕緊伸手進去一摸,哇!竟然滿手都是鮮紅的血……
他趕緊大叫了一聲,然後解開腰帶,褪下了褲子和褲衩……
黑澤等人聞聲站下,湊近前一看,那癟癟的陰囊皮上扒着四五條暗紅色的旱螞蝗,龜xx上也叮着三條,正在拼命的在海綿體上吸血……
“這是熱帶雨林旱螞蝗,它的吸盤可以麻醉神經,令人絲毫覺察不到,吸飽後會自然脱落,皮下毛細血管需要過一會兒,血小板才能凝固。”黑澤解釋説道。
黃建國長嘆一聲,伸手去拽,不料旱螞蝗的吸盤將皮肉吸附得牢牢的,根本扯不下來。
鬼冢嘿嘿一笑,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打火機,點燃後用火苗去燎那些旱螞蝗,那些暗紅色的小東西忍受不住高温,紛紛鬆開了吸盤,掉落到了地上。
黃建國彎下腰一個個的拾起來,一股腦兒的丟進了嘴裏,憤怒的將它們“嘎嘣、嘎嘣”的咬碎,鮮血順着他的口角邊汨汨淌下。
黃建國舔了舔下唇上的鮮血,頓感腹中飢腸轆轆,“再吃點肉吧。”他説。
黑澤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於是大家坐下來打尖。
老鬼從背囊裏取出帶來的小冢大腿上的肉,已經所剩不多了,眾人遂分而食之。
“接下來,我們就要打些野獸來吃了,口感或許會差些。”黑澤嘆息着。
“可惜缺少點辣醬。”黃建國嚥下小冢的最後一根腳趾,然後將趾甲吐出,惋惜的説道。
休息片刻後,黃建國一行人繼續上路。叢林裏越發陰暗了,他們沿着一條小溪往前追蹤着,水邊到處生長着深綠色的青苔,又濕又滑。
“叢林里路的沒有,沿溪水走,吳中校,經驗的有。”鬼冢解釋道。
一直走到了太陽落山,密林裏升騰起白色的霧靄,四下裏已是朦朦朧朧的一片。
溪水邊又發現了幾隻空罐頭盒和幾隻煙蒂,鬼冢鼻子不住的翕動着。
“他們的,這裏的休息,前面最多的一小時。”鬼冢説道。
“鬼冢,找個地方宿營,篝火一定要隱蔽。”黑澤吩咐道,熱帶雨林裏瘴氣肆虐,不燃篝火是絕對不行的。
“女屎的有。”鬼冢撥開灌木説道。
黃建國默默地站在一小坨金黃色的糞便面前,他知道,這一定是明月的排泄物,並由此聯想到她那光滑細膩和透着淡淡馨香的肉體,嘴裏不由得發出一連串的冷笑,有朝一日,我定會把她的肉烤來吃,味道肯定是遠超小冢的。
“那邊,山洞的有。”鬼冢手指着側前方的崖壁,那兒隱約露出一個洞口,周圍爬滿了雞血藤。
黑澤點點頭,有山洞遮風避雨是再好不過的了。
山洞裏黑黢黢的,鬼冢撳亮了手電筒往裏照去,石洞很深,看不到盡頭。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黃褐色的骨頭,他伸手撿起一根,湊到鼻子前嗅嗅,然後説道:“這個,人骨的。”
“人骨?”黃建國忙問道。
“鎖骨的,很久了。”鬼冢隨手扔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吱吱……”彷彿有什麼動物被驚動了,石洞的裏面發出了響聲,黃建國伸手緊緊握住了衣袋內的手榴彈。
再向洞裏面走,地上的散落的人骨越來越多了,甚至還發現了幾個骷髏頭。
“那是什麼!”黃建國突然手指着前方,緊張的説道。
手電光下,幾隻黑白毛相間,如家貓般大小的動物站成了一排,驚奇的望着他們並同時用力的踱着腳爪,隨即尾巴翹起,前足倒立了起來……
黃建國定睛細看,原來不過是些叢林中的小動物,於是笑了笑,放心的走上前去,同時對黑澤説道:“我來捉兩隻烤來吃。”
“危險的……”鬼冢在一旁提醒道。
説時遲,那時快,但見那幾只小動物的肛門裏“噗”的各自射出一股奇臭無比的黃色液滴煙霧,將黃建國團團籠罩住了。
黃建國頓時感到胸中一陣窒息,緊接着身子一軟,慢慢的倒了下去,耳邊依稀聽見鬼冢的聲音:“臭鼬的,那是。”
黃建國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黑澤皺了皺眉頭,説道:“鬼冢,把他搞醒。”
鬼冢上前正欲施救,此刻,黃建國竟然慢慢的自行坐了起來,鼻子快速的翕動着,嘴巴張開大口大口的吞吸着那團黃色的臭煙……
“我的明白,普通臭鼬的不是,屍鼬的是。”鬼冢恍然大悟道。
黃建國一陣猛吸,黃煙散去了,他也隨即站立起來,轉身對鬼冢説道:“這氣味真的是沁人肺腑啊。”
鬼冢微微一笑,説道:“建國君,牠們的,屍鼬的幹活。”
“屍鼬?”黃建國不解的問道。
“這洞裏死屍的很多,腐肉,臭鼬的喜歡,天長日久,變異成屍鼬的,放出的氣體,屍氣的。”鬼冢解釋説道。
“哪兒來的屍體?”黃建國疑惑的問道。
黑澤頓了頓,面色嚴肅的説道:“看來我們已經來到了野人山,這裏,支那遠征軍死了幾萬人,而我們帝國陸軍也損失了兩萬多士兵。”
老鬼單手抽出那半截子“觀世正宗”武士刀,咧開嘴巴揮刀砍向那些屍鼬。
“吱吱……”屍鼬們“唰”的調頭向洞深處落荒逃去,老鬼揮舞着刀緊跟着追上去。
石洞深處果然有許多黃褐色的骨骸,由於洞內潮濕,棉織物都早已腐朽,識別不出死者身份,惟見地上散落的一些鏽蝕的槍支,裏面有美製卡賓槍,也有日本造三八大蓋步槍。
“這裏的屍骸,敵我雙方的都有,看來應該有過殘酷的一戰啊。”黑澤淡淡的説道,目光瞟了黃建國一眼。
黃建國瞅在了眼裏,隨即開口説道:“這些中國人都是些頑固的國民黨反動派,死了好,只是我們日本軍人也犧牲了很多,埋骨異鄉,我的心裏有些難過……”
“嗯,建國君,你能這樣想,很好,我很欣慰,回到東京以後,你在做移植手術的同時,可以秘密的加入日本國籍。”黑澤讚許的説道。
“那可是求之不得呀。”黃建國故作興奮地説道,哼,只要太極陰暈發起來,誰稀罕。
篝火生起來了,驅散了四周的潮濕氣,老鬼拎着兩隻臭鼬的屍體到小溪旁剝皮開膛,特意將兩個臭腺割下直接丟進了嘴裏,滿意的咀嚼着。
清洗乾淨後,用木棍穿起,回到山洞口撂在了篝火上烤,隨着肥油脂肪“嗞嗞”作響,一股焦香味兒飄散到了空氣中。
山洞對面的野芭蕉林中,一個清癯乾瘦的身影一直在默默地注視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