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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作渝關,又名臨閭關,明洪武十四年(1382年),中山王徐達修永平、界嶺長城,在此創建關口,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故得名山海關。

    山海關整個城池與長城相連,以城為關,高14米,厚7米,素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箭樓高高聳立於長城之上,雄視四野,霸氣鎮關東,登樓遠眺,關外無垠的茫茫原野盡收眼底,北望長城,南觀滄海,自古即為塞北軍事重鎮,當年吳三桂即鎮守此地。

    城樓上那“天下第一關”楷書匾額,長五米餘,高一米五,為明代進士,大書法家蕭顯所書,筆力蒼勁渾厚,與城樓渾然一體,相傳,那“下”的一點,不是一起寫上去的,而是蕭顯將蘸滿墨汁的筆拋向空中點上去的。

    此刻,夕陽西下,邊關盡染一層血色,風過歇山,悲涼似號角,如聞當年金戈鐵馬。

    箭樓上,站着兩個男人,寒風拂襟,一動不動的凝視着關外重重暮色……

    “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痛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負手而立的中年人,雙眉緊鎖,感慨的吟道。

    “若非壯士全師勝,英雄無奈是多情……”身後的青年男子接着説道。

    這幾句詩來自清初大詩人吳梅村的《圓圓曲》,講述了吳三桂為名妓陳圓圓衝冠一怒引清兵入關的那段久遠的歷史。

    中年男人身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國字臉半青面,目光犀利,不怒自威。他點了點頭,説道:“嗯,當年吳三桂就是站在這座箭樓之上,揮手引多爾袞鐵騎入關,這才導致一個延續了276年的明朝的滅亡,崇禎帝吊死煤山,中國又經歷了一次改朝換代。”

    “首長……”那年輕人説。

    “建國,你叫我什麼?”中年人輕嗔道。

    “是,岳父。”青年人恭敬道,他穿着一身嶄新的草綠色軍服,只是並無領章帽徽,皮白俊朗,氣宇軒昂,但仍未脱書生之氣,此人正是黃建國。

    “你想説什麼?”中年人温和的説道。

    黃建國誠懇的問道:“岳父,您説要引薦一個人見我,現在天色已晚,那個人……”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他不是已經來了。”

    城門樓梯石階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打扮妖豔的,五十多歲的女人以極快的速度走近前來,此人正是筱豔芳。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筱豔芳,他其實是個男人,我國著名的京劇花旦,”中年人微微一笑,再道,“筱豔芳,這就是我的女婿黃建國,從今以後,你就歸建國直接領導吧。”

    “是,首長。”筱豔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並向黃建國伸出手去。

    黃建國探出手掌,輕輕一觸,心道,此人像個人妖。

    “筱豔芳,你先談談關東之行的情況吧。”中年人表情威嚴了起來。

    “是,情況是這樣的,我根據首長指示,連夜趕往關東黃龍府,力圖找到那個江西來的小夥子朱寒生……”筱豔芳彙報道。

    “朱寒生?”黃建國吃了一驚。

    中年人微笑不語。

    “對,他叫朱寒生,懂得醫術,大概是個鄉村赤腳醫生吧。與朱寒生一起的那個人是青田劉今墨,武功了得,不過他目前已經成了個植物人,不足為慮,最難對付的就是那個白素貞老太婆了,原來她就是解放前在嶺南赫赫有名的‘客家聖母’,武功深不可測,所以我暗中監視着,沒有貿然出手。”筱豔芳説道。

    黃建國越發驚訝了,怎麼明月的師父也來了北方?

    “事情出現了轉機,客家聖母竟然將自己畢生的功力轉給了朱寒生,我夜探遼寧的一家大車店,約了寒生出來,一試之下,果真如此,筱豔芳本想將他秘密抓捕的,但恐已不是敵手,又怕打草驚蛇,所以先趕回來向首長彙報,聽候進一步的指示。”筱豔芳説道。

    “嗯,”中年人沉思着,然後説道,“那個年輕的女孩兒呢?”

    筱豔芳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説道:“那女孩兒的名字叫明月,天生麗質,是老太婆的徒弟,武功很是平平,目前老太婆傳功後極度衰弱,她一路上在照顧着白素貞的身體。”

    黃建國實在是憋不住了,插嘴道:“岳父,那個朱寒生是婺源南山村的寒生嗎?”但他沒有傻到在岳父面前提到自己認識明月。

    “正是,這個朱寒生倒是蠻有意思的,好像一直是奇遇不斷,起先使用了神奇的醫術,竟然治好了老頭子的‘人體運動神經元萎縮症’,還抽空跑到香港去大鬧了一番,攪得英帝國主義殖民者雞犬不寧,這回又和丹巴喇嘛勾結上了,有時間,我倒想會一會這個年輕人呢。”中年人微笑着點頭説道。

    “岳父,我們為什麼要追蹤朱寒生?”黃建國問道。

    中年人嚴肅的説道:“建國啊,這件事涉及到最高國家機密,所以我一直沒有同你説,現在你也參加到了這件事情裏來了,聽我慢慢説給你聽……”

    本世紀1922年的一天,有一個美籍奧地利人類學家約瑟夫。洛克來到了橫斷山脈的滇西北,在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三江並流的地方,也就是雲南省迪慶州的中甸縣一呆就是27年。他曾在一個名叫“藍月亮”的山谷中的一座密宗白教噶瑪噶舉派的寺廟裏隱居,至於他藏身於這所寺廟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若不是後來,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寫了一本名叫《消失的地平線》的書的話,也許這就成為了一個永久的迷。

    書中寫到藍月亮山谷中有一個神秘的喇嘛廟,廟裏的活佛竟是一位藍眼睛的西方人,並暗示了其具有神秘莫測的預言能力,那個活佛説,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名叫“香格里拉”,藏語意為:人間的天堂。

    1935年,紅軍長征路過金沙江,有位首長親歷艱辛找到了這座喇嘛廟,親自拜訪了那位活佛,請他預言了紅軍的命運以及中國的前途,據説活佛預言到了中國革命於1949年取得勝利和其後一個甲子內的運勢,歷史發展果如其所説。解放後,多次派人去找那個藍月亮山谷和喇嘛廟,卻如同《消失的地平線》書中後記中暗示的那樣,“不能説沒有可能,但從地理特點來看似乎又不太可能”。總之,藍月亮山谷和那座喇嘛廟一同消失了,沒有人能夠找得到。

    空軍方面曾派出直升機,尋找了一年,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數年前,京城雍和宮出現了一個名叫丹巴的老喇嘛,據調查,此人來自滇西北的橫斷山區,是白教噶瑪噶舉派的喇嘛。其後來與白雲寺的金道長以及北大柳教授及筱豔芳相熟,一年前,筱豔芳終於探得,原來丹巴喇嘛正是來自藍月亮谷,當年的活佛已經死了,丹巴則是活佛指定傳承之人,尤為重要的是,丹巴曾有一次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他或許有一天會向金道長託付一件有關中國命運的預言的後事。

    那麼當年活佛對紅軍首長究竟預言了多少?一個甲子六十年內究竟會發生什麼?丹巴喇嘛託付的後事又是什麼樣的預言?

    這是最高級別的國家機密。

    丹巴喇嘛死了,可後事並沒有託付給金道長,這一點筱豔芳在場,完全可以證實。

    黃建國大氣都沒敢出,勉強抑制住強烈的心跳,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岳父的敍述。

    “丹巴喇嘛將後事託付給了寒生麼?”黃建國問道。

    “這是唯一的解釋。”中年人滿意的望着自己這個未來的,一表人才的聰明女婿。

    “岳父,我們應該怎樣做?”黃建國謹慎的問道。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中年人負手轉身面對着關外暮色之中的茫茫雪原,平靜的説道。

    黃建國知道這個未來的岳父想要考教他的能力,於是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以一種戲文裏諸葛孔明隆中三分論天下的氣勢,朗聲説道:“岳父能將如此重要的機密告知小婿,足見對建國的信任,岳父放心,建國絕不給您丟臉。”

    中年人點點頭。

    “建國想,我們此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知道丹巴喇嘛究竟對寒生説了什麼,丹巴已死,寒生就是唯一的線索。寒生以前是手無縛雞之力,且又未讀過多少書的農村傻小子,作為同鄉,我瞭解此人智力較為憨厚愚鈍,即使‘客家聖母’王婆婆傳給了他武功,也不足為慮。”黃建國分析道。

    “小黃萬萬不可大意,我親眼見到他能緩緩飛昇至樹梢。”筱豔芳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

    黃建國微微一笑,説道:“冷兵器世代早已過去,一支手槍足以應付一打武林高手,關鍵在於機謀。我想從內外兩方面入手,一則在寒生身邊安排一個耳目,知已知彼,隨時掌握寒生的一舉一動,就像岳父在丹巴喇嘛身邊有筱豔芳一樣。另外,等待一個恰當的時間、地點和環境,我將親手將寒生緝拿,然後以科學的催眠方法掏出我們想要的所有東西……”他邊説着眼角瞟向了岳父,觀察了下反應,然後用冷酷的音調説道,“之後,殺掉他。”

    “可是我們怎樣物色卧底到他的身邊呢?”筱豔芳為難的問道。

    黃建國冷笑了一聲,説道:“這我自有辦法。”

    中年人緩緩轉過身來,雙眼流露出讚許的目光,説道:“好,建國,我沒有看錯人,用間,知己知彼;催眠,取科學之力;誅殺,以絕後患。你做事能夠化繁為簡,機謀過人,且善後處理果斷,不會感情用事,我們國家就缺少你這樣的棟樑之才啊。”

    黃建國紅着臉、低着頭謙遜的説道:“岳父過獎了。”

    “你的卧底是什麼人?”中年人突然問道。

    “我現在誰都不告訴。”黃建國平靜的目光,口氣堅決的説道。

    中年人鋭利的目光直視黃建國,最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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