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離亂人道:“適才我命你拜師梅花上人,當時我看你的表情很不自然,你是不是很不願意,只是勉強承當的?”
顧劍南見問,低下了頭,半晌道:“並不是不願意,只是覺得太突如其來,事後細一想,對嬸嬸的安排,既佩服又感激。”
略頓道:“不過,在目前師父被毒,師妹被軟禁情形下,家師恐怕難有所作為。”
苦海離亂人道:“目前時機尚未成熟,不須他有所作為。”
顧劍南追問道:“依您看,何時才算時機成熟?”
苦海離亂人沉思有頃,道:“這就很難確定,不過為時不會太遠,當天下一統門作惡多端,天下共棄,而我方已是準備周詳,你的武功已進行到使用‘天虹神劍’收發隨心,功力能發揮到極限之時,就是除魔衞道之日。”
略頓又道:“你不必擔心梅冷雪的安危,必要時,自會救她脱困,我得警告你,未得我的許可,不準輕舉妄動,梅冷雪出困之日,就是殲敵之時。”
提到梅冷雪,顧劍南臉色緋紅,低頭道:“小侄遵命!”
苦海離亂人忽然憶起一事似的,道:“昔日漢高祖和項羽爭天下,項羽挾持高祖之父恐駭之,漢高祖不為所動的道:‘吾翁即汝翁,如欲烹吾翁,請分我一杯羹。’劍南,你可有這份成大業的精神魄力?”
顧劍南恭應道:“小侄恭領教益,願效法古人公而忘私的精神,以身許武林,除……邪衞道。”
苦海離亂人含笑道:“你不説除魔衞道,是怕犯了令尊的魔諱嗎?”
顧劍南正色道:“子不言父過,古有明訓。”
苦海離亂人亦正色道:“子不言父過可以,但不能皂白不分,古訓也曾告訴我們要大義滅親。”
顧劍南不悦的道:“家父被稱做‘宇內雙魔’中的血手天魔,據小侄所知,從未誤殺無辜,只是不會沽名釣譽,不為武林所諒解罷了。”
苦海離亂人把臉一沉,道:“你有多大歲數,能看到令尊多少作為?你如仍想打着為父復仇的旗號行道,那是自毀前途,不會得到任何同情,連我也要站過一邊。”
顧劍南情緒激動,頂撞道:“祈嬸既然如此鄙視宇內雙魔,您何以又嫁給……”
話已出口,警覺太沒尊長,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苦海離亂人不以為逆的道:“我之所以嫁給你祈叔,是另有苦衷,以後,你會知道的,但是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不問江湖是非的武林閒人,你卻是身系武林安危,諸般都得清白,不能予敵對方面有所藉口,我知道你本身很純潔,無奈你是魔頭之子,至少在你功未成名未就以前,是很難見信於武林江湖的,這就是我硬性作主把你拜在劍聖梅花上人名下為徒的主要原因,你能諒解嗎?”
顧劍南惶恐的道:“祈嬸再提那事,小侄就無地自容了,大恩不言報銘刻在心。”
苦海離亂人淡笑道:“你錯了,我對你無恩可言。”
顧劍南一怔,道:“莫非祈嬸以為小侄不堪造就!”
苦海離亂人臻首輕搖道:“你想到那邊去了,我已盡最大的力量維護支持你。”
顧劍南心中如同放下一塊大石,問道:“那您意何所指?”
苦海離亂人正色道:“老實告訴你,我並不是因了‘宇內雙魔’的關係,才維護支持你,我之維護支持你,是關心武林安危,和你同舟共濟,各盡所能,以期除魔衞道,驅除苗夷並異教,還我平靜的武林,目的在此,自是對你無恩可言。”
略頓又道:“更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在公眾場所,希望你不要稱我祈嬸。”
顧劍南劍眉雙擠道:“祈叔責怪下來……”
苦海離亂人截道:“不會的,你不見鬼醫、窮神、梅花老兒,那一個稱呼過我祈夫人,不都是當着祈白的面稱我靳仙子嗎?”
顧劍南十分勉強的低聲道:“小侄謹記就是。”
苦海離亂人由石桌屜鬥內取出一本蛇皮紋色線裝小冊子,顧劍南搶眼認出面上寫的是:
“地堊宮之鑰”五個金楷。
無疑小冊所載,主要是“地堊宮”的機關消息,及一切不語外人的隱秘。
苦海離亂人將小冊子遞交顧劍南,道:“誰保有這本‘地堊宮之鑰’,誰就是‘地堊宮’的主人,再不能像鐵傘隨便轉手,劉備借荊州,你可能是這‘地堊宮’的新主人了。”
顧劍南謹慎地將“地堊宮之鑰”納入貼身處藏好,恭應道:“嬸嬸的基業,小侄怎敢據為己有,事畢,當完璧歸趙。”
苦海離亂人一陣嬌笑,然後道:“假使‘地堊宮’屬我所有,那我就大發其財了,不説別的,單就避風避雨兩珠,已是價值連城。”
顧劍南一怔,道:“且不知所有者是那位武林奇人,他日也好報答。”
苦海離亂人道:“此人是一位遁世的怪老人,不願向人提名道姓,三十年前,我路經此地,結識了這位怪老人,邀我作客他的‘地堊宮’,他並且無條件應允,我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必照辦。”
顧劍南存疑的道:“怪老人這樣做,能無原因?”
苦海離亂人道:“有的,經我再三追問,怪老人才説出,是因我很像他此生最懷念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始終不肯説出。”
顧劍南道:“看來怪老人一定是位傷心人,怎好鵲巢鳩居佔用他終老之所?”
苦海離亂人面有喜色的道:“由此可見你心存仁厚,我心甚慰。”
説着由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顧劍南道:“你看過字條上寫的就明白了。”
顧劍南雙手接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靳仙子,老夫曾應允你向我提出一項要求,因你的一去不返,未曾辦到,叫老夫死不瞑目,老夫判斷你終必再來,可是老夫已等不及了,特留下手撰的‘地堊之鑰’,希望你能笑納,讓老夫了卻一樁心願,款落地堊宮舊主人絕筆。”
看到“絕筆”二字,顧劍南一怔:心忖:“既稱絕筆,老人想必已不在人世,且不知葬身何處,遺恨憑弔無門。”
對坐的苦海離亂人看出他的心意,立起身走向身後屋角,只見她抬手按向石壁,石壁應手吱吱作響,一扇石門向裏開關,裏面是一問較小隔間,觸目即見一金光燦閃的金棺,棺前有一座如鼎的香爐,香煙縹渺,散發出一縷清淡的馨香。
無疑這停棺,一定是那位怪老人,不待吩咐,顧劍南忙走向前拜了三拜。
一陣無言的沉默,代表了對老人的哀思。
按扭,合好門,回坐,苦海離亂人道:“你現在該明白了,我不過是借花獻佛,慷他人之慨而已。”
顧劍南道:“不,老人是奉贈給您的,仍應屬您所有。”
苦海離亂人面露喜色道:“做人的一大害,就是貪,你如果不貪心,也就等於除去了人生半數的捆綁,我為你喜。是你的我的都無所謂,終歸是屬於天地之間的。”
顧劍南省悟的道:“您指的另一半,可是‘名’?”
苦海離亂人螓首微點道:“舉一反三,你真夠聰敏。”
顧劍南道:“做人既不為名,又不為利,豈不失了進取之心?”
苦海離亂人蛾眉雙擠道:“你完全誤解了‘進取之心’,若不改變這種錯誤觀念,那你我攜手合作已經蒙上了一層暗影,前途是污濁的,看來你是不願做一個無名英雄了。”
顧劍南道:“適才之言,只是泛論人生而已,請嬸嬸不要想到另一方面去。”
苦海離亂人沉聲道:“人各有志,誰也不能勉強誰,話講在前面,我只要發覺你是假除魔衞道之名,為一己的名利在打江山的話,我會調過頭,把刀尖指向你的。”
這那像長者對晚輩之言,簡直是要挾,是可忍孰不可忍,顧劍南氣憤的立起道:
“祈嬸請放心,小侄一切以祈嬸的馬首是瞻就是。”言外之意,你能作到,我也能作到。
苦海離亂人不以為逆,招呼顧劍南坐下道:“如此甚好,目前你就在此隱秘的‘地堊宮’加緊武功修為,不必過問其他,我和你祈叔這就要回到斷腸谷應付樸摩天等人的騷擾,你還有沒有疑難,要向我提出的?”
一連串的問題多着呢,顧劍南不願再找麻煩,一口拒絕道:“沒有什麼疑難。”
良藥苦口,苦海離亂人笑了笑,不再接口,喚來徒兒公孫玲玲,請出窮神、鬼醫和血屠人魔,吩咐道:“蕭幫主你該留在此暫避風雨,但也閒不了,金縷宮今之天下一統門的一切動靜企圖,責成貴幫看守踩探,利害相關,請勿等閒視之。”
窮神蕭無恭身答道:“在下盡力而為,不使靳仙子失望就是。”
苦海離亂人轉向鬼醫公孫輸道:“公孫先生,妾身想邀先生到我斷腸谷作客,不知尊意如何!”
做人不可失勢,不見苦海離亂人對鬼醫和窮神講話的語氣,全然是兩樣。
鬼醫疑慮的道:“靳仙子在斷腸谷時,未聽邀何人作過客,於今是鴛鴦谷反而破例邀老朽作客,這中間恐怕不簡單吧?”
苦海離亂人銀鈴似的一陣嬌笑,道:“公孫先生真是快人快話,妾身也就直説了吧,有一事要勞先生作個見證?”
鬼醫公孫輸追問道:“何事?”
苦海離亂人道:“説了就不靈,容我賣個關子,到時再奉告。”
多嘴的玲玲,忍不住替乃師幫腔道:“爸爸,您真是越老越糊塗,我師父的安排錯不了,您問這問那,豈不多此一舉,這幾日外面的風聲很緊,説不定樸摩天已知您站在顧少俠的一邊,您跟我師父遠去鴛鴦谷作客,豈不是增加不少安全感,至……”
鬼醫公孫輸截口道:“好哪!好哪!爸爸不過是和靳仙子説説玩笑而已,要你多的什麼嘴。”略頓,笑謂苦海離亂人道:“你們師徒倆一個鼻子出氣,老朽這個女兒白養了,好吧,我就跟你走一趟。”
多嘴的玲玲又接上口了:“師父,你們走了,我呢?”
苦海離亂人道:“你就留在‘地堊宮’,幫忙你劍南哥哥漿衣洗裳燒茶弄飯,讓他好專心練功。”
苦海離亂人如此安排,不知是否有意讓徒兒玲玲更多接近顧劍南的機會,可是她已深知顧劍南深愛着劍聖梅花上人的愛女梅冷雪,年輕男女長相廝守,可能會發生的問題,苦海離亂人理應想到,真看不透她如此安排用意安在?悶葫蘆賣的什麼藥!
顧劍南情急的道:“不,千萬不能,説什麼我也不敢當。”
鬼醫公孫輸假裝不懂的道:“顧少俠不用客氣,同舟共濟,彼此是一家,女孩兒家漿衣洗裳燒茶弄飯是份內的事……”
玲玲小嘴翹起老高,截口道:“爸,你不明白,人家心目中,只有一個梅……”
苦海離亂人接口道:“玲兒,不准你多嘴,你假使不再這樣像長舌婦,你劍南哥哥也許會喜歡你的。”
公孫玲玲懼的是師父,低頭道:“徒兒遵命。”
那份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畏懼,實則甜在心裏。
顧劍南用目示意血屠人魔祈白求援,似乎在坐的只有祈白是親人。
祈白用眼回示,也是一面倒,他只好苦笑着望向公孫玲玲道:“玲玲姑娘不必誤會,既然如此,那就委曲尊駕了。”
苦海離亂人言出如山,一切都照她的話決定了。
大事安排妥當,苦海離亂人滿心歡喜的率同鬼醫公孫輸和外子祈白,不走“鬼門關”正門,經由另一秘密通道離去。
因為這是一條極機密的通道,夠資格送行的只有顧劍南一人。
走在最後的祈白,見愛妻和鬼醫已深入通道深處,停步低語尾後送行的顧劍南道:“孩子,不用再送了。”説至此改用耳語道:“你要自己拿出主張,揚名立萬就在今朝,為叔的有預感,怕難再見到你……”
驀地穴道里傳來一聲嬌喚:“祈白,你是怎麼搞的,快來呀!”
祈白揚聲道:“我在扣鞋帶,這就來了。”
顧劍南正要問句什麼,窮神蕭無迎上問道:“三位走了?”
顧劍南劍眉雙鎖,陷入沉思,踏着沉重的腳步,踱來踱去,不在意的應了聲:“嗯!”
窮神甚感詫異地追問道:“出了什麼事?”
祈白臨別之言,深深困擾着顧劍南,窮神那能曉得。
顧劍南仍然神不守舍的回答道:“沒有。”
這種神情態度,自和顧劍南相交以來,窮神從未見過,忍不住關切的道:“少夾,你怎麼啦?”
顧劍南見問,這才警覺過來,於是把祈白之言道出一半:“我在奇怪,祈叔為何説出那種不詳之語?”
窮神道:“你祈叔説了什麼?”
顧劍南長嘆一聲,道:“他説他有預感,怕難再見到我。”
窮神如釋重負啊了一聲,道:“我道你愁眉不展,是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原來為此。”
顧劍南星目電射,用一種責備的口吻,道:“事不關己,你當然無動於衷!”
窮神不理會他的責備,自言自語道:“算來血屠人魔祈白自那次在斷腸谷施展師門‘解體大法’遭到暗算,因而染有不治之疾,已逾兩年了。”
一句話提醒了困惑不解的顧劍南,猛地雙手捶額,淚珠泉湧,嚎啕道:“是我害了祈叔,我真是百死莫贖!”
窮神勸慰他道:“這怎能怪你,他若不和樸摩天、丹珠、鍾隸其中之一結下仇怨,他們怎會暗算他。”
顧劍南節哀止泣道:“這正合了古語,‘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不信就沒法醫治。”説着兩人就着石桌坐了下來。
窮神道:“也許靳仙子邀請鬼醫,就是為了替你祈叔醫治病毒,因為要保全祈白的面子,故未説出。”
窮神這麼一解説,顧劍南激動的情緒,方始平靜下來,接道:“但願如此,萬一有什麼差錯,我一定要報此仇。”
窮神見他已平靜下來,不再接口,轉過話題道:“適才少俠去送靳仙子等,公孫姑娘留話,隔室為少俠準備好寢室為少俠準備好寢具,你一夜未眠,也應休息了!”
説至此,用手一指右邊石壁道:“暗門樞紐,就在那裏。”
顧劍南道:“還是老前輩先休息吧,在下還不困。”
窮神道:“老朽被分配在隔間,和敝屬三位堂主住在一起。”
窮神應道:“公孫姑娘。”
顧劍南含怒道:“豈有此理,她的人呢?”
這一怒大出窮神意料之外,於是擔代的道:“公孫姑娘沒有錯,雖説是她分配,但已徵得老朽的同意。我看姑娘對你不錯,你不能因為這點不關緊要的小事,難為她,她很辛苦忙上忙下的,現正在廚下準備晚餐。”
顧劍南對苦海離亂人留下玲玲之事,早就心存戒意,靈機一動,想拿窮神做擋箭牌,裝做不以為然的道:“那麼怎可以,在下跟老前輩是患難之交,此刻我忝為‘地堊宮’的主人,怎可怠慢老前輩。”
“在下”和“晚輩”稱謂大有距離,自動改口,等於自抬身價,在這方面,武林無異官場。
窮神道:“依你之見?”
顧劍南成竹在胸的道:“共起居,形影不離,白天相互砌磋武學,晚來抵足而眠,方是正理。”
窮神不知中計,喜形於色的道:“少俠竟如此看重老朽,真叫老朽受寵若驚,不過……”
顧劍南截口道:“不過什麼?難道老前輩有什麼不便?”
窮神頷首道:“確有不便之處,敝屬下堂主們,在業務上必需經常與老朽取得聯絡,如此,豈不有擾少俠的清修?”
顧劍南道:“那有何難,在下適才翻閲過‘地堊宮之鑰’,此間石室兩旁尚有秘室多間,那就指定一間,作為老前輩和貴屬聚會之用,問題不就解決了。”
盛情可感,盛意難卻,窮神只好點頭認可。
談話間,漸覺壁嵌珠寶光彩失色,室內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推算時刻,不過申初。
常識告訴他們,太陽偏西,照射“地堊宮”的寶珠也就反射不出它的光彩來。
當窮神亮起隨帶火摺子,壁嵌珠寶反射出強烈的光芒,照得石室霓虹萬道,燦閃奪目。
兩人正感不耐,驀地有如電光一閃,化萬道不同的霓虹為清一色白光。
在這時,室中多了一人,瞥見正是公孫玲玲,只見她的纖纖玉指,還停在壁上沒有放下,無疑那停在壁間的手,正按在使全室變霓虹為白光的開啓機關之上。
窮神和顧劍南都被這奇景楞住了。
公孫玲玲有如黃鶯出谷,帶嬌帶嗔的道:“劍南哥,你怎麼還沒憩息下來。”
邊講邊走向二人對坐石桌,落座在下手。
顧劍南淡應道:“我還不累。”
窮神接口道:“姑娘關照的話,老朽已傳到,怪不得我!”
公孫玲玲淺笑不答,望向顧劍南,無限温存的道:“一夜奔波未曾閤眼,我不信你不累,聽話還是去憩息憩息吧!”
顧劍南一開始就怕她糾纏,才冷淡的應了聲我還不累,話一出口,就覺有些過份,見她不獨不惱,反而説些關切體貼的話,他怎能拒人於千里之外,何況她是為他留下的,至少在表面上要敷衍她。
他更顧慮怕她倒向“天下一統門”,她原本就是樸立人的情人,如她真的倒戈,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心念電轉中,一反淡漠態度,面帶笑容的道:“玲妹關切之意,愚兄感激之至,此刻有事商蕭老前輩,稍待片刻,遵命憩息。”
略頓道:“我祈嬸要玲妹留在‘地堊宮’負責漿洗裳燒茶弄飯,那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以你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怎能操此賤役,我看還是設法僱用一名庸工較妥,不知玲妹意下如何?”
公孫玲玲臻首連搖道:“那怎麼可以,這裏是機密所在,未經家師認可誰也不能進到這裏。”
顧劍南由懷中掏出“地堊宮之鑰”,在公孫玲玲面前晃了兩晃,道:“這點小事,大概用不著令師批准了。”
公孫玲玲見“地堊宮之鑰”,不由一怔,顯然她還不知道顧劍南已取得一宮之主的權柄。
瞬即回覆正常,懇切道:“劍南哥,你誤會小妹的意思,我是怕你固執,才拿師父做擋箭牌,難道小妹情願操此賤業,還不是為你好,説你不在意的話,在你未學成天靈上人的絕學前,怕還不是‘天下一統門’的對手,此刻萬事不如守密,你對小妹有這番痛愛之意,小妹雖苦猶甜,僱人之事,容後再議。”
顧劍南暗中慶幸天靈上人藏珍之謎,公孫玲玲並不知道,如被揭穿,他在武林的身價,就會一落千丈。
窮神聽完公孫玲玲的懇切陳詞,在一旁讚道:“好個能識大體的賢淑姑娘,老朽為少俠慶幸。”
語意雙關,聽的顧劍南面頰紅似落湯的蝦子,公孫玲玲面現桃花,喜上眉梢,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盯視着顧劍南一瞬也不瞬。
一瞥之下,顧劍南連忙避過公孫玲玲的視線,正懾住動盪的心神,他並非全然是害羞,他體會到玲玲的眼神具有惑心的魔力,心中暗忖:“難道她學會了邪道之‘惑心術’?她出身名門,照説不會呀!”
兩小中間多了一老,公孫玲玲望向窮神道:“老前輩,比不得年輕人,也該休息了……”
顧劍南怕失掉擋箭牌,截口道:“不,我還有事和蕭老前輩商量。”
公孫玲玲小嘴一嘟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着商量,留在吃晚飯時再談還來得及呀!”
窮神善解人意的立起,道:“老朽也真的累了,這就去憩息憩息,兩位失陪了。”
説着邁步走向玲玲為顧劍南準備的寢處。
公孫玲玲指點的道:“蕭老前輩走錯了,你的寢處安排在三位堂主同屋的隔間,你忘了?”
請看第十部“魔宮迷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