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紀明神色凝重得像一座石像,道:“我爹爹一生沒做過一樁好事,所以他落個慘死之局,人雖已死,仍不能掩去畢生惡名,我雖然是個弱女子,但還知道善惡之分……”
眸光一轉,道:“你是個當世中的第一惡魔,若你不除,天下武林將永無寧日,江湖生靈將大遭荼毒,我之把你除去,一來是為江湖武林除害,二是是要恢復一點我爹爹的名聲,多少替他贖一點罪惡!”
神戟魔尊瞑目一嘆道:“賤人,你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可惜你並末將我殺死!”
路紀明平靜地道:“就這一劍,已足以挽救一場江湖大劫了!”
神戟魔尊仰天爆出一串狂笑道:“很好,想不到蓋霸天的下場會是如此……”
喃喃一陣,又道:“誰又敢給我蓋棺論定,難道我蓋霸天不會東山再起?”
路紀明朗聲道:“就算今天讓你逃過一劫,你也永無翻身之日子!”
神戟魔尊目光四轉,道:“現在,有人要再與本座交手麼?”
紀昭洵雙眉深鎖道:“小紅,這老魔惡性難除,今日如不殺之,也許會仍要釀成大禍!”
小紅哭道:“紀叔叔,你已經答應放過我師父了!”
慕容筠方才一直袖手旁觀,此刻忽然赴前一步,道:“我倒有一個辦法,可以永彌禍亂!”
神戟魔尊怔子一怔,忽又振聲大笑道:“路丫頭,賤人,你的仇人尚在此地,你怎麼不報殺父之仇了……
“只怕你已報不了吧,殺父之仇未報,卻動手殺害扶植你的恩人,賤婢,你的良心何在?”
路紀明格格大笑道:“那是我預定的計劃,你少關心這些吧……”
轉向慕容筠道:“你有什麼辦法,說出來吧!”
慕容筠從容一笑道:“十分簡單,廢去他的武功也就是了!”
紀昭洵如夢初醒地道:“不錯,這確是最為妥善之法,既可留他一命,又可使今後免去重罹危機……蓋霸天,你聽到了麼?”
腳步移動,向前*去。
神戟魔尊一面蓄勢聚力,一面大叫道:“雪庵!快率領屬下放手一搏!”
呂雪庵固然已經手挺雙戟趕了過來,但卻怯怯的不敢上前出手,其他的一統教徒則更是躊躇不前。
情勢十分顯然,在生死決定之際,他已眾叛親離,除了小紅之外,是沒有人肯替他出力賣命了!
神戟魔尊仰天一嘆,道:“這就是我辛辛苦苦四十年教出來的成績……”
但他左臂既失,內創又重,這一掌的威力實在減弱太多了。
紀昭洵並不硬接,卻身形一閃,避了開去,又復由一側攻到,駢指如戟,就向神戟魔尊左脅之下的“天源穴”點去。
呂雪庵畢竟還有一些師徒之情,雙戟一挺,叫道:“休要再傷我的師父!”旋風匝地般的攻了上來。
紀昭洵勃然大怒,厲喝道:“呂雪庵,這是你自己討死了!”湛盧寶劍鏘然出鞘,向呂雪庵的戟影中絞了過去。
但聽鏗鏗鏘鏘一片大響,呂雪庵的雙戟已經碎為段段,散了一地。
紀昭洵並不怠慢,身形*上前去,喝道:“呂雪庵,若留你活在世上,也是人間的一條毒龍,你替劍閣殺害的數十丐幫弟子償命吧!”
湛盧寶劍疾揮,但見寒芒漫天,冷森*人,菩提三大劍式中的“瑤池湧蓮”,“血天楚音”“眾生普渡”,相繼攻了過去。
呂雪庵的雙戟已經碎為片片,哪裡還有應戰之能,匆忙中只好放聲向小紅大聲狂叫道:
“師妹救我……”
一面慌亂地向後退去。
但紀昭洵意欲致她於死,三招劍式痴如電轉,但見紅光進現,一聲慘呼,她已身中數劍當場慘死。
紀昭洵長噓一聲,收起長劍又復轉向面色慘白,扶在小紅肩頭上的神戟魔尊喝道:“老魔,依紀某良言相勸,最好你能束手讓我給你廢去武功!”
出乎意外的,神戟魔尊竟然輕噓一聲,道:“看來你是不能放過我了?”
紀昭洵咬牙道:“先師羅恆山曾有四句訓示之言,是‘寶劍揮處寒光起,莫將俠心比邪心,懲奸除惡務須盡,始知武林正氣存!’”今日紀某原想放你而去,但你惡性未除,若不廢去你的武功,我如何對得起先師在天之靈!“神戟魔尊輕輕搖頭一嘆,道:“你動手吧!”
這答覆頗使紀昭洵大出意料之外,當下卻不再怠慢,駢指向他五陰絕脈之上點了下去!
但聽神戟魔尊全身骨節一陣格格亂響,這個畢生苦習武功的老魔,竟將所學全部毀於一旦之間。
紀昭洵收住手指,忽覺右臂手腕之間有一陣痛麻的感覺。
當下微微一驚,連忙俯首看時,只見手背手腕相接之處有一道淡淡的紅痕,略一運息,並無異樣,提直的一顆心又放了下去。
只見神戟魔尊仰首向天,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老夫武功既廢,當可蓋棺論定了,老夫一生中稱雄江湖,畢生卻做了兩大錯事!第一,鷹愁谷中不該放你一條生路,第二,不該為路紀明賤人的美色所迷,花言巧語所惑,以致倚為心腹,方才鑄下了覆亡的大錯……”
目光向紀昭洵一轉,又道:“不過,現在……總算可以略為彌補缺憾了!”
紀昭洵怔了一怔,道:“老魔,你可以走了!……”
神戟魔尊呵呵一笑道:“不錯,我是可以走了,只可惜老夫不能眼看著你們一個個的慘死!”
紀昭洵怔怔地道:“老魔,你在說些什麼?”
神戟魔尊神秘地道:“老夫不能詳細說明了,實情如何,日後自知……”
目光轉向路紀明道:“賤人,你也難得好死,而且,你的壽數不會超過三月了!”
路紀明震一震道:“這樣說你是在我身上弄過手腳了?”
神戟魔尊道:“雖然你聰明絕世,但畢竟也有糊塗的地方,老夫雖然十分信任於你,但老夫對誰都存有七分戒心,尤其是像你這等聰明狡詐,善弄心機之人,老夫豈能不對你大加提防……”
微微一頓,道:“不瞞你說,老夫在你身上下了一種慢性毒藥,如不由老夫親調解藥,你的壽命是不會太長的了!”
路紀明咬牙冷笑道:“不勞你關心了,老魔,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神戟魔尊苦笑道:“不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老夫這下於是完了……”
目光向散立四周的一統教徒掃了一眼,狂笑道:“老夫還有一件後悔之事,沒把你們全部派到蕩邪門大寨,讓你們全部葬身火窟……現在老夫是完了,一統教也完了,你們也可以走了!哈哈哈哈……”
最後是一串淒涼落寞的笑聲,直笑得老淚縱橫,聲嘶力竭。
小紅早已哭得像淚人兒一般,但她的心情是複雜的,說不出是為神戟魔尊的悲哀而哭,還是為她自己的命運而哭。
只見她擦擦淚漬,叫道:“紀叔叔,再見了……”
雙手牢牢地扶住神戟魔尊,叫道:“師父,走吧!”
神戟魔尊武功已廢,內創臂傷,都使他無法支持,何況再加上激動的情緒,更加衰弱得有如死人一般,任由小紅挽扶著右臂,幾乎半拖半抱,狼狽不堪地向前行去,緩慢遲滯地消失於叢林之中。
一統教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悄散去。
場中的情況是淒涼的,神戟魔尊的一條斷臂,靜靜的放在平地之上,一旁是呂雪庵肢體不全的屍體。
再過去就是路紀明所守著的祭靈香案,上面供著沈及時的人頭,地下則是斷頭肢體與血肉淋漓的內臟。
紀昭洵被這淒涼的情形僵住了,以致半晌無言,木立當場。
方在痴痴迷迷之間,忽聽慕容筠的傳音入密之言,急急的傳了過來,道:“門主!忘記對我的承諾了麼?”
紀昭洵怔了一怔,也以傳音人密道:“我對你承諾過什麼?”
慕容筠道:“門主怎的如此健忘,不是答應過一俟老魔剪除之後,就將那姓路的丫頭誅除,以絕後患的麼?”
紀昭洵雙眉深鎖道:“這……”
慕容筠緊盯著道:“難道門主又改了主意?”
紀昭洵嘆道:“以她所為看來,不啻是一個人海奇女子,如非她深明大義,相機出手,如何能如此輕易的把老魔除掉?”
慕容筠焦灼地道:“如果不把她除去,後患無窮,下座的性命會因而喪於她手!”
紀昭洵道:“這是軍師過慮了,眼下老魔已除,她能有什麼力量對你不利,果而她有所行動,本座自會幫助於你!”
路紀明遙立桌案之旁,眸光卻緊盯著兩人,笑問道:“你們商議好了麼?”
慕容筠冷哼一聲道:“你知道我們是在商議什麼?”
路紀明道:“神戟魔尊已除,現在自然是商議如何除去我了……”
聲調一沉,道:“其實,情形十分明顯,就算你不除我,我也要除你,因為你才是殺害先父的主要兇手!”
慕容筠冷笑道:“這樣也好,不知你要如何向我報仇!”
路紀明淡淡地道:“用不著我親自殺你,自有人替我動手!”
慕容筠怔了一怔,道:“誰?”
路紀明哼一聲道:“這就恕我不便事前說明了……”
伸手向左旁叢林中一指道:“你可敢跟我那邊一談麼?”
慕容筠格格大笑道:“本姑娘並不是那樣容易受騙之人,自然是不去的了!”
路紀明柳眉一挑,道:“縱然你不去,我也有辦法讓你自動的走了過去。”
慕容筠冷笑道:“果然如此,你的本領就實在不小了,不知你要怎樣的使我走了過去?”
路紀明從容笑道:“天下奇門神功多得很,不到你試過之後大概你還領略不出來其中奧妙!”
微微一頓,道:“這樣說來,你是定要試試看了!”
慕容筠笑道:“不是眼見之事,本姑娘絕不輕信人言!”
路紀明冷冷地話鋒一轉道:“你可知我要你到那林間去是為了什麼嗎?”
慕容筠冷笑道:“大不了與我一分勝負而已!”
路紀明神秘地道:“你猜測的也許有些不對之處,我不但要使你自動的走了過去,……”
眸光向紀昭洵一轉,道:“也要使他自動的走了過去。”
慕容筠冷笑道:“丫頭,有本領儘管施為就是了,何必大言欺人?”
路紀明道:“把你請到那林間之後,雖是一條殘酷的死路,但卻也是請你去會見一個相熟之人!”
慕容筠大笑道:“大概就是方才你說的那位能夠替你殺我之人了!”
路紀明道:“一點不錯,那人動手的方法殘忍得很,是足夠你受的了!”
慕容筠對她顧忌甚多,心知她並非全是恐嚇之言,當下連忙暗以傳音人密向紀昭洵道:
“門主聽到了麼?”
紀昭洵雙眉輕鎖,道:“這分明是她故做聳人聽聞之言,本座就不相信不得我同意之時卻能使我依言走了過去!”
慕容筠道:“門主既不肯殺她,諒來不致看下座受人殘殺吧!”
紀昭洵忙道:“那是自然,軍師儘管放心……”
說話之間,只見路紀明打出一顆流星般的東西,升起十餘丈高,忽然卜的一聲響,一下子爆炸開來。
只見一團藍色水花紛紛四散,至為美麗壯觀。
而後,路紀明向隨後不遠處的唐輝叫道:“快些退出五十丈外,聽我的信號再行聯絡。”
唐輝怔了一怔,果然連忙帶領著十餘名唐門弟子迅快的向後退去。
慕容筠沉著地目光四掠,冷笑道:“丫頭,你究竟在搗什麼鬼?”
路紀明格格笑道:“不久你就會知道了!”
一言未畢,忽聽一縷笛聲響了起來。
路紀明仰天大笑道:“聽到了麼?這就是你的催魂之聲!”
慕容筠神色大變,忙叫道:“門主快退,這是……音損神功……”
路紀明冷笑道:“來不及了,若是方才你肯退走,也許能多活幾天,但現在,一聞笛聲,再想逃走可就太晚了!”
紀昭洵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方欲與慕容筠退出叢林,但情況已經有了變化。
原來慕容筠疾步後退,馳出了丈許距離,卻一下子停了下來。
只見她面色變得出奇的平靜,雙目湛湛有光,但卻有些呆直,緩緩轉回頭來,對著笛聲傳來之處出神不已。
顯然她已為那笛聲所吸引,無法自拔了。
紀昭洵有些著急地叫道:“慕容軍師,你是怎麼了?……
快些離開此處……“
他功力深湛,抵拒的抗力也較慕容筠深厚得多,因此一時之間尚不致被那悠揚的笛聲所吸引。
但慕容筠卻恍若未聞,顧自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有如夢遊患者一般,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路紀明走向紀昭洵身邊,溫柔地叫道:“為什麼你要急著退去?”
紀昭洵怔怔地道:“這是一種音損神功,紀某欠學,只有作速退去!”
路紀明輕聲笑道:“為什麼我能不受感染呢?”
紀昭洵皺皺眉道:“姑娘一定是精於此道了……”
路紀明搖搖頭道:“不然,這不過只是一闕歌頌大自然美景的曲子!隨人的心境各有不同的感染,紀昭洵,你何不抬頭看看!”
紀昭洵果然不自覺的把頭仰了起來。
一經仰起頭來,眼前頓覺一亮,剎那之間,彷彿已是換了另一個世界,只見天光已亮,在幽深的林木之上出現了一片蔚藍的天空,朝陽的萬道金光,撒向四方,雖是初春之時,但他彷彿已感覺到了鳥語花香。
耳際間只聽路紀明柔和地道:“這是一個光明燦爛的早晨,一切都可重新開始了!”
紀昭洵雙目迷迷濛濛,但卻心境恬適地道:“不錯,一切都可重新開始了!”
路紀明在耳邊笑道:“由於你的心地光明,一無所懼,所以這笛聲對你的感染也是光明的,如若你有內疚於心,有歹念存於腦中,你的感覺就又另是一番境界了!”
紀昭洵又聽到了那悠揚的笛聲,隨著陣陣晨風,起伏入耳,只覺心境開朗,一切煩憂盡忘。
正當他陶醉在那流水行雲一般的笛聲中時,卻忽然發覺那笛聲又是一變。
只聽那笛聲忽然拔起子一串尖銳的高音,像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女,突然被人刺了一刀般的哀號。
紀昭洵雙肩深蹙,不由心頭一驚。
只聽路紀明嘆口氣道:“這是抒恨之曲,在敘說她不幸的遭遇了……”
蓮步姍姍,向林蔭深處走去。
紀昭洵細聽那笛音時,只聽尖銳的聲音已止,而後是嗚嗚咽咽之聲,有如嫠婦夜泣,孤兒悲啼,悽切之處,令人鼻酸淚下。
他不由痴痴迷迷,跟在路紀明之後也向林間行去。
不知走出了多遠,眼前忽然一亮。
只見在數棵虯松之間,出現了數條人影。
其中一人,是一位年邁蒼蒼的老者,給人的感覺是一片金黃,原來不論他的面貌發髯,似是皆用薑汁染過一般,俱是一片黃色,再加上他一身黃衣,黃冠黃履,就自上而下皆是一片黃色了。
他肩頭上斜揹著一支黃光閃閃的金笛,正瞑目端坐一株虯松之下,似是十分專心的聽著另一人吹奏玉笛。
那吹笛之人乃是一位散發披肩的女子,由於面部在濃厚的黑紗遮覆之下,看不到她的面目。
她全身幾乎都裹在青布黑紗之中,乍然看去,簡直有如一個方由地獄中走了出來的幽靈。
僅僅能看到的,是她的一雙白細的纖纖玉手,由那雙手上看來,她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女。
而那幽怨的笛聲,就正由她那柄小巧的玉笛中流瀉出來,聲聲地打入了他的心坎之中。
在那吹奏玉笛的蒙面少女面前不遠之處,站立著痴痴迷迷的慕容筠,雙目平直,像是中魔一般。
路紀明滿面沉肅地站在一旁,目注紀昭洵不語。
紀昭洵雖是並未全被笛聲迷亂,但卻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奇象之上,至少,他的感情已經受到了笛聲的控制。
雖然此刻已是紅日東昇的早晨,但在密密的枯林之內,卻仍陰森,加上那嗚咽幽怨的笛聲,像是處身在陰暗的地獄一角,令人氣沮神傷。
由方才朝陽燦爛,鳥語花香般的境界中,一下子又進入了這種陰森愁慘的境界之中,紀昭洵不由心頭收緊,酸楚不已。
同時,由於那笛聲的指引,使他對那蒙面的黑衣少女產生了莫可言諭的憐恤同情之心,因為那笛聲分明就是在傾吐她充滿了悲傷怨憤的身世心情。
不久蒙面的黑衣少女玉笛一收,輕徐緩慢的向那黃衣老人身邊靠了一靠,幽幽的輕聲叫道:“師父,我要審問這賤人了。”
紀昭洵聞聲不由微微一驚,因為那聲音竟是如此耳熟,熟得他幾乎可以立刻呼叫出她的名字。
但那聲音卻也冷漠得近乎陌生,使他在迷迷茫茫之中,無論如何也難以想得出她到底是誰來。
只見那黃衣老人微微嘆噓一聲,道:“徒兒,快些了結此事,咱們還要趕路呢!”
那蒙面少女震了一震,道:“不叫我和爹爹見上一面麼?”
那黃衣老人淡然一笑道:“自然要見,不過……先把這事了結之後再說吧!”倏然拔出肩頭金笛,輕輕吹了起來。
只聽一片低沉斷續的音波緩緩而起,與黑衣蒙面少女的笛聲又自大為不同,像是無數只無形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人的心靈,又像是一片無形的大網,把在場之人牢牢的俱都罩了起來。
黑衣少女突然全身微顫,激動地走到痴痴迷迷的慕容筠面前,伸手向她前額上重重的用指一戳道:“賤人,你有蛇蠍之心,你知道麼?”
紀昭洵聞言一驚,暗暗忖道:“慕容筠一向心高氣傲,怎能忍受得了她的辱罵,只怕一場衝突是難免的了!
然而,事實卻大大的出了他的意外。
只聽慕容筠驚驚恐恐的應道:“知道!我……該死……”
蒙面少女重重哼了一聲道:“還不把你的醜史說上一說!”
慕容筠呆了半晌,吶吶地道:“我……記不得了!”
蒙面少女高叫道:“記不得?……你父母是什麼人?”
慕容筠應聲道:“我沒有父母,我是孤兒,自幼到處輾轉……”
黑衣蒙面少女哼道:“這倒料不到,你有一個不幸的身世……”
聲調一沉,喝道:“你的慕容筠三字由何而來?”
“啊?……”
慕容筠全身震了一震,吶吶地道:“這……這……”
蒙面少女轉頭叫道:“師父,這賤人道業不淺,她仍不肯實說呢?”
那全身皆黃的老人並不答言,卻突然把笛聲又提高了一些。
紀昭洵只覺熱血沸騰,霎時之間,激動不已,至於為何如此激動,激動的什麼,卻又無法說得上來。
只見慕容筠忽然大哭道:“我沒有名字,我不知道父母是誰,自然也沒有名字,這慕容筠三字,是我師父取的,因為她姓慕容!”
蒙面少女喝道:“這是十分平常之事,為什麼方才你不敢說出來?”
慕容筠困難地叫道:“因為我……把我師父殺了!”
豪面少女喝道:“好黑的心腸,為何殺死你的師父?”
慕容筠苦著臉道:“因為我師父說我面和心毒,不肯把她的拿手絕學傳授給我,所以我殺死了她……”
她像思索著往事一般的微俯著頭,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趁她打坐入定之時,弄了一條毒蛇,放入了她的房中,第二天她就毒發身死了!”
蒙面少女淒厲地一聲長笑道:“你們都聽到了嗎……”
似是對紀昭洵、路紀明而講。
紀昭洵長嘆一聲,暗暗忖道:“這想必是真的了,一個殺師的狠毒之輩,料不到竟與自己相處這麼久的時間。”
忖思之間,只聽那蒙面少女又道:“你與紀昭洵共創蕩邪門,是真的為了要匡正滌邪麼?”
紀昭洵心頭大震,這蒙面少女居然提到自己了,一時之間,他幾乎連呼吸都靜止了,只注意慕容筠如何答覆。
只聽慕容筠平平板板地應道:“我只是想利用他的武功,在江湖中,出出風頭,隨心所欲的闖蕩上一番,風光風光而已!”
紀昭洵心頭一沉,暗道:“好可惡的女人,這自然也是真的,以過去她的行為看來,自己分明皆在她的控制之下!”
蒙面少女冷冷一笑道:“這也是實情了,只可惜你並沒有風光多久,現在已經到了你的末日了,你死得甘心麼?”
慕容筠俯首道:“我……該死……”
那情形有如待宰之羊。
蒙面少女忽然恨恨的冷聲一笑,道:“現在要問你一件罪大惡極的事了……”
聲調一沉,接下去道:“在鷹愁谷中,你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殘酷極頂之事,你還能夠記得麼,快些說了出來。”
慕容筠嬌軀震了一震道:“記得。我……想謀害崔家鳳!”
“啊?……”
紀昭洵從心底裡大叫一聲,嚷道:“慕容筠,你……”
但他立刻發覺,自己並沒喊出聲音來,雖然他一切感覺如常,但此刻卻分明已經失了任何力量。
蒙面少女怒道:“你為何要對她下那種狠手?”
慕容筠忙道:“我嫉妒她,因為我愛紀昭洵,凡是接近他的女人,我都嫉妒她們,不惜任何手段,也要殺死她們!”
紀昭洵暗暗罵道:“好狠毒的女人,我竟被你騙了這樣久的時間!”
蒙面少女厲喝道:“你用什麼手段去殺害崔家鳳?”
慕容筠道:“當時她穴道被制,我假託追問她鷹愁谷的地牢所在,先把紀昭洵支走,而後要用消肌化骨粉撒到了她的臉上!”
蒙面少女道:“她死了麼?”
慕容筠道:“沒有……你就是她。”
蒙面少女忽而淒厲的一笑,突然用手掀起了掩面的黑紗。
紀昭洵只覺眼前一亮,果然是崔家鳳。
她顫抖著叫道:“賤人,現在你被懾神曲所制,正是天良閃現心頭之時,你自己說吧,該怎樣懲治你!”
慕容筠嘆氣道:“百死莫贖,隨便怎樣懲治。”
崔家鳳怒叱一聲道:“很好,這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只見她由懷中摸出一個瓷罐,抖手一擲,嚮慕容筠身上擲去!
紀昭洵看得茫然不解,不知一個瓦罐又有什麼威力,但他此刻方才知道自己功力已經暫時消失,甚至移動的力量都已沒有,只好停立當場靜觀不語。
那瓦罐擲到慕容筠身上之時,噗的一聲,立刻摔得粉碎。
瓦罐破碎之後,自那罐中卻突然飛出了一點黃光,逕嚮慕容筠臉上飛去,牢牢粘在了上面。
紀昭洵雖然功力似已消失,但視力卻未稍減,他看得十分清楚,那點黃光竟是一條金色蜈蚣。
那蜈蚣並不甚大,約有常人中指大小,但一經叮在慕容筠臉上,卻聽她立時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而後只見她立刻倒在地上,翻滾絞扭了起來,由那淒厲的叫聲,與她倒地掙扎的慘狀,可以想見得到她的痛苦之情。
路紀明袖手旁觀,大笑道:“丫頭,這報應夠了麼?”
慕容筠慘呼不絕,對路紀明的話語假裝是根本不曾聽到。
紀昭洵倒不免多少有一些悽然之感,不管怎樣,慕容筠與他總是相處了甚久時光,雖然她的手段十分毒辣,但對他的幫助,仍然是功不可沒的。
慕容筠一面滿地翻滾,一面雙手不停亂抓,把地上抓得泥土亂翻,十指尖尖,俱皆血肉模糊。
更可怖的是她的臉,那蜈蚣叮咬之後,竟然已是一片烏黑,膿血四溢,沒有了一點人的形狀!
紀昭洵看得心驚肉跳,雖然他是個身負奇功絕學,殺人不眨眼的英雄,但像這種悲慘事情,還是第一次看到,當下不覺把兩眼緊緊閉了起來。
只聽那全身皆黃的老人嘆口氣道:“徒兒!已經夠了!”
崔家鳳咬牙道:“這樣對她實在是太便宜了!”
黃衣老人長噓一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讓她死得乾脆一些吧!”
崔家鳳咬牙道:“若不是師父說情,起碼要她有兩個時辰的罪好受!”
手起指落,一股指風點了出去。
但聽撲的一聲輕響,慕容筠立刻頭破血流,腦漿四溢,掙扎了幾下,立刻一命嗚呼,結束了她的一生。
黃衣老人早已住手不吹,一時之間,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紀昭洵只覺心頭的重壓漸漸消失,終於血暢氣順,又恢復了他原有的精神與體力,輕嘆一聲,把頭轉了開去。
只聽崔家鳳幽幽地道:“路姑娘,多謝你了!”
路紀明也幽幽地道:“應該是我謝你才對,若不然,只怕我也不容易報復她的深仇大恨!……”
崔家鳳輕聲又道:“我爹爹呢?”
路紀明道:“仍在行營內收拾一統教殘局,可要我把他請來麼?”
崔家鳳忖思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去找他吧!
……“
轉向全身皆黃的老人道:“師父,咱們走吧!……”
邁動腳步,就欲當先走去。
路紀明忽然苦笑一聲道:“姑娘休忙,不和他說幾句話了麼?”
崔家鳳震了一震,道:“沒……沒什麼可說的了!”
路紀明道:“據我所知,你與他曾經友情頗篤,此時此地相遇,難道就沒有一句話要說麼?……”
崔家鳳忽然爽朗地一笑,道:“如果一定要我說,我就不妨說個痛快……”
她向紀昭洵湊近了一步,道:“當我初次與你相遇之時,我就偷偷的愛上了你,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會一見鍾情,但在遇到你之後,卻無論如何也揮不掉你的影子,雖然我不曾向你表白過什麼,但私心之中卻把你當成惟一的對象。
倘若不是造化弄人,也許我會有獲得你也愛我的可能,但現在,那是一場幻想都不必再談了!……“
紀昭洵吶吶地道:“姑娘盛情,在下心感無已,只是……”
崔家鳳迅快地接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現在來說,我們之間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那就是我爹爹與令堂的煩惱,他老人家依然痴愛令堂,以致做出了許多不近情理之事,無形中已成了你的仇人。”
微微一頓,道:“紀昭洵,你準備怎樣對付我爹爹?”
紀昭洵怔了一怔,吶吶地道:“這……這……”
但他這了半天,卻沒這出個所以然來,他本來想要將崔九龍致於死地,因為他父母的不幸大多由於崔九龍的播弄所致。
崔家鳳幽幽地道:“經過這場大劫,我爹爹也已迷途知返了,你能夠原諒了他,不再追究既往之事麼?……
紀昭洵吶吶無語。
他心中彷彿打翻了的五味缸,酸甜苦辣,樣樣俱全,一時之間,卻無法說出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
崔家鳳幽幽地道:“我爹爹並不是一個壞人,他之所以做出那些手段卑劣的事來,只是為了一個字,那就是‘愛’!……
“他被愛衝昏了頭,但他所做所為的出發點,確確實實是一個愛字,為了這,你不能原諒他麼?”
那黃衣老人忽然插口道:“是非恩怨轉眼空,何必斤斤計較得失成敗,些許恩怨過節,更何必再放在心上,紀少俠,老朽說得對麼?”
紀昭洵長噓一聲道:“不錯,悲歡離合,恩仇衰樂,一切都如過眼雲,重提舊事無非自惹煩惱罷了!……”
雙舉一拱,道:“還沒請教老前輩高姓大名?”
那黃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埋沒了,不過,蒙幾位江湖中好事之人過譽,送與老朽了一個金笛君的雅號,日久天長,也就以此為名了!”
紀昭洵連忙再度拱手禮道:“原來老前輩是位世外高人!……”
崔家鳳幽幽一嘆,道:“紀少俠果然不與家父再算舊帳了麼?”
紀昭洵也嘆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在下何必還要製造悲慘之事!”
目光向地上慕容筠的屍體瞄了一眼,又道:“姑娘珍重,姑娘……”
崔家鳳堅定地道:“我在臨危之際,蒙恩師及時趕至,救了一命,如今大仇已報,殘餘之身,只有長侍恩師膝下,永隱林泉了!……”
紀昭洵低聲道:“姑娘沒有一定的住處麼?”
崔家鳳震了一震道:“紀少俠問這些做甚?”
紀昭洵吶吶無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日後去探望她之意。
金笛神君微微一笑,接口道:“老朽不日就要回歸無量山醉雲崖,紀少俠他日有暇,不妨前去一遊!”
紀昭洵微帶尷尬地道:“多謝前輩!……”
崔家鳳突然一扯金笛神君衣襟,叫道:“師父,走吧!”
路紀明輕叫道:“且慢,等小妹叫人來為姑娘指引路徑,去見令尊……”話聲一落,立刻嘬口發出一聲長嘯。
不久,只聽一片步履聲傳了過來,川中唐門的大弟子唐輝飛步當先,向路紀明輕施一禮道:“姑娘有何吩咐?”
路紀明道:“有勞你引導他們兩位去見崔九龍,然後,就在那裡等我……”
唐輝忙應道:“在下遵命!”
扭轉身子,向廣場的方向行去。
崔家風毫無留戀的依附著金笛神君,緩步向前走去,只見衣袂飄飄,不多時就消失了蹤跡。
松林中只剩下了紀昭洵與路紀明兩人。
紀昭洵不自然的移動了一下腳步,道:“殺死令尊的真正凶手是我,姑娘不想報仇了麼?”
路紀明幽幽地吐了一口長氣,道:“第一,我爹爹多行不義,身遭慘死,不過是他應有的結果,其次,殺死我爹爹的主謀之人是慕容筠,暗出詭謀相助的是沈及時,如今他們兩人均已伏誅,我的殺父之仇也就算報了,他日九泉之下,將不致愧見父母了!……”
微微一頓,又道:“至於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使我不能向你動手!”
紀昭洵道:“那是什麼?”
路紀明眸光*射了他一眼道:“你是武林江湖中,惟一的一股正氣,匡正滌邪,功不可沒,我又怎能逆天而行,設計謀害於你!”
紀昭洵悠悠地道:“姑娘過譽了!……”
腳步邁動,向林外走去。
他走得極慢極慢,他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心理,是心情的沉重,還是與路紀明有未盡之言。
不知費了多久時間,他方才踏出林外。
只聽一種同樣沉重的腳步聲起自身後,路紀明的聲音又悠悠的傳了過來,道:“紀……
少俠,怎的還在此地溜達……”
紀昭洵霍然轉過身來,激動地叫道:“路姑娘!……”
路紀明眸光凝注著他,輕聲道:“怎麼?”
紀昭洵道:“姑娘此後準備怎樣?”
路紀明眸光悽然的投注了他一眼,嘆道:“世事茫茫,隨波浮沉而已,又能準備什麼呢?”
紀昭洵沒有話說了,沉聲一嘆,又復向前走去。
路紀明的聲音又由後面傳了過來,道:“你……慢走!”
紀昭洵收步轉身道:“姑娘……有事麼?”
路紀明長噓一聲,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
吶吶的無法接說下去。
紀昭洵催道:“姑娘儘管明說,為何這樣……”
路紀明終於咬緊銀牙,道:“我愛你,過去,現在,將來,永遠永遠……生生世世永遠不渝!”
紀昭洵兩眼睜得滾圓,凝注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良久,他方才喘了一口粗氣,吶吶地道:“路……姑娘……
我想……我想……“
路紀明已經鎮靜了許多,微微一笑道:“你想怎樣?”
紀昭洵道:“在下倒有一個主意!……想請姑娘與在下同行,去尋找我的父母,不知姑娘……”
路紀明身子一震,聲若蚊鳴地道:“我有這個榮幸嗎?”
紀昭洵急道:“有!有!”
說完,雙手緊扳住路紀明香肩!
路紀明雙眼一眨,珠淚倏滴,好似斷線之珠線一般,哽聲道:“洵哥哥,我……我太興奮了!”
說完,抽噎不止!
紀昭洵雙手一摟,路紀明小鳥依人般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嘆道:“洵哥哥,我……我好幸福喔!”
紀昭洵柔聲道:“明妹妹,為了彌補殺死令尊之過失,今生今世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喔!洵哥哥!”
兩人激情的摟抱在一起。
此時,無言勝有言,二人心靈不住的交流著……
忽然只聽有人叫道:“門主……啟稟門主!”
二人恍如夢醒,紅著臉分開了身子。
只見凌天罡及一大群人已經站在他的面前,齊齊俯身施禮!
紀昭洵一見那群人約有數十名左右,個個焦頭爛額,一付狼狽不堪之狀,其中有八名長老及內外堂主多人。
紀昭洵關心地問道:“其他之人呢?”
凌天罡俯首道:“尚有二十多名重傷之人,九回嶺中大火尚未全熄,一時不易清理,大概多已凶多吉少了!”
紀昭洵默然道:“雖然說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但大部分是由於人謀之不臧,我紀昭洵實在難逃這場災難的責任!”
凌天罡忙道:“這是沒有辦法之事,怎能怪門主!”
目光一轉,困惑地道:“對了,怎麼只有門主一個人來呢?還有,那……一統教的老魔……”
紀昭洵道:“左臂已斷,內外均受重傷,而且武功盡廢,我已經放他一條生路,他已經走了!”
凌天罡及所有之人俱面溢喜色,凌天罡忙道:“太好了!這全是門主神威!此魔一除,一統教將立赴星散,江湖之中自然也會轉危為安了!”
紀昭洵正容道:“不過,真正立功的並不是我,而是路紀明姑娘。”
“啊!”
太意外了!
紀昭洵仔細的道出事情始末!
所有之人聞言後,俱對路紀明姑娘生出敬意!
道謝,讚美之言使得路姑娘不知如何作答才是!
但是她卻深深的體會出自己的決定完全正確!
若是固執於為父報仇,那情況自又不同了!
好半晌,只聽凌天罡問道:“門主對今後工作有何指示?”
紀昭洵沉思半晌,道:“此間善後之事,煩勞各位費心幫忙,路姑娘被神戟魔尊下了慢性毒藥,我要陪她去尋求解藥!”
說完,二人飄然而去!
凌天罡等人俯身恭聲道:“恭送門主,祝門主一路順風!”
紀昭洵和路紀明說說笑笑,也不知走了多久,猶不覺疲累!
陡聞……
“紀叔叔!紀叔叔……”
二人回頭一看,嘿!竟是小紅!
“小紅!什麼事?瞧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謝天謝地!總算沒有誤事,咦?你們……”
紀昭洵笑道:“小紅,別驚訝!路姑娘早晚會成為你的嬸嬸的!快說,你緊張兮兮的,究竟為了什麼事?”
路紀明低叫一聲,羞紅著臉,低首不語!
小紅樂得直拍小手:好半晌,小紅回過神,問道:“紀叔叔,你的身體有沒有異狀?”
“身體,沒有呀!”
“快!運氣試試看!”
紀昭洵依言而為!
他忽然發覺不對勁,因為一經運息,頓覺心血倒湧,眼前發黑,神功內力竟是再也提不起來!
紀昭洵不由神色大變!
小紅問道:“紀叔叔,你是不是無法提聚內力?”
紀昭洵默然點了點頭。
路紀明陡然叫道:“洵哥哥,你的手……”
只見紀昭洵的手腕已是一片青烏,腫成一團了!
“這是怎麼回事?”紀昭洵苦思不解!
小紅卻胸有成竹地說道:“紀叔叔,你記不記得在出手廢去家師之時,手腕上被他暗暗的劃了一下?”
紀昭洵點頭道:“不錯,那時僅有一道紅痕,怎會變成如此呢?”
小紅笑道:“家師當時暗下毒手,只要你一催動真力,立即毒發,而且蔓延其速,無法救治!”
果然,那片青黑不住的往上擴散著!
小紅取出一瓶藥,一粒吞服,一粒外敷,內外交治,紀昭洵盤坐在地,緩緩提聚若有似無的內力,瞑目內視!
小紅又遞過三粒藥丸給路紀明,笑道:“嬸嬸!這是你的解藥!”
路紀明紅著臉服下藥後,亦盤膝運氣!
時間迅速流逝著!
陡聽紀昭洵長嘯一聲,躍起身子,笑道:“小紅,多謝你搭救!”
路紀明亦及時醒轉過來,道謝不迭!
小紅嬌聲笑道:“別客氣啦,認真說起來,你們應該感謝天一神僧,全是他老人家點化家師的!”
提到天一神僧紀昭洵立即想起他的父親,只聽他急聲問道:“小紅,你有沒有見到家父呢?”
小紅搖搖頭,猶未開口,紀昭洵已是神色大變!
小紅笑道:“紀叔叔別急呀,天一神僧早已叫叔公還俗啦!”
“真的?太好啦!”
小紅道:“當然是真的啦]說不定現在已經和兩位嬸婆相聚在一起了,叔公吩咐你事情辦妥後回終南等他們!”
紀昭洵雙手分摟路紀明和小紅,激動地叫道:“天啊!你實在太厚愛我啦!走!咱們回終南去!”
路紀明搖頭笑道:“不,咱們先去接崔妹妹,再回終南!”
紀昭洵喜得合不攏嘴來!
小紅嬌聲道:“是呀:叔公有兩個嬸婆,紀叔叔也應該有兩個嬸嬸呀!”
“小丫頭,你……哈哈哈哈……”-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