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官廟大門中這時出現了一行女將!她們是由楚琬為首,她身後則是縫窮婆、孫虔婆、賣花婆、飛虹、和春、夏、秋、冬四香,急步飛奔出來。
楚琬一直走到上官老夫人面前,雙膝一屈,叫道:“乾孃,女兒在這給你老人家磕頭。”
縫窮婆等三人也一齊走出,和王牙婆、劉媒婆敍起舊來。
上官老夫人藹然笑道:“琬兒,起來,這些時候委屈你了。”
楚琬盈盈站起,沈雪姑拉着她的手,含笑道:“琬妹,你太性急了,再遲一會,把管玲玲擒來,不是大功一件嗎?”
楚琬一怔,忙道:“待我去把她擒來……”
“不用了。”
上官老夫人含笑道:“你以為管玲玲好對付的?她是魔教教主夫人門下大弟子,練成一身魔功,你哪是她的對手?回來了,就站在娘身旁,看熱鬧好了。”
沈雪姑低笑道:“你看,乾孃有多疼你!”
説話之時,三官廟中又有人出來了!
那是十六名身穿綠色勁裝,身材婀娜的少女,腰插雙劍,手提綠紗燈籠,這時已是大白天,紗燈裏面點燃着綠陰陰的燈焰。
這一情形,使人登時想起教主夫人手下八名使女提的宮燈,把餘五天活活給燒死——天魔燈,由此可見這十六名侍女手中提的分明也是“天魔燈”無疑!
十六名侍女後面是一個身穿藍布衣褲,灰白頭髮的瘦高老婆子,一張狹長臉上,雙顴突出,腰背挺直,看去就像男人一般。
她,就是戚嫂嫂!
稍後走出來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風流英俊,目光顧盼自如,正是新任副總管成為管玲玲面首的侯元,他面貌依然扮的是南宮靖。
女的年約二十八、九,身穿淺綠衣裙,秀髮如雲,長長地披在肩頭,一張白裏透紅的桃花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稱得上婀娜多姿,有着十足的女人味。她就是一直喬裝上官老夫人的管玲玲,今天卻以她的本來面貌出現!
她才走到階上站定,勾人的眼波一轉,發現唐紀中率領的神武隊和宓飛虹率領的黑衣衞一起站在左首。
出乎她意外的是,右邊居然會是三師弟束化龍及四師弟萬成章率領了鐵甲武士趕來支援,一時頓覺心頭放下了一塊沉鉛,心想:對方人手雖眾,自己這邊也同樣高手如雲!
這一想,不覺柳眉一挑,冷冷的道:“我當是什麼人,敢來三官廟撒野,原來就是你們一幫人,碧落山莊沒把你們炸死,已是叨天之幸,居然還敢衝着白衣聖教來叫陣,這樣也好,今天就叫你們來得去不得……”
她話聲未落,突聽管巧巧叫道:“姐姐,你到了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你也不看看……”
管玲玲聽得一怔,目光抬處,才發現自己妹妹站在上官老夫人身邊。沒待她説完,趕緊説道:“巧巧,你怎麼會落在他們的手裏?哼!你們以為擄了我妹妹當人質,我管玲玲就會屈服了嗎?”
話聲一落,右手一揮,嬌喝道:“唐領隊,你要神武隊的人上!”
沈雪姑一把拉着管巧巧的手,説道:“妹子,她陷溺已深,無可救藥,你不用和她多説了。”
上官靖冷冷地道:“所有神武隊的人,都是各大門派中人,他們中了魔教的‘迷迭散’迷失神志,才被魔教利用,如今他們已經服了解藥,神志恢復清明,未必還會再聽在下指揮。”
管玲玲一怔,怒聲道:“唐紀中,你説他們都服了解藥?是什麼人給了他們解藥的?”
上官靖笑道:“自然是在下了。”
管玲玲又是一怔,厲聲道:“你……反了!好哇,姓唐的,你父子兩人體內的劇毒,非我莫解,你是嫌命長了?”
上官靖微笑道:“在下並不姓唐。”
伸手緩緩從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來!
管玲玲目光一注,不覺一呆,説道:“你是上官靖!”
丁瑤也在此時揭下面具,冷笑道:“管玲玲,我也不是霍如玉。”
“會是丁瑤?”
管玲玲又是一怔,哼了聲道:“你居然吃裏扒外,叛離本教,還敢和本教作對!”
她感到事態嚴重,急忙向宓飛虹喝道:“宓副總管,你要黑衣衞武士過來。”
過來,就是集中人手。
宓飛虹眼看着自己女兒己跟楚琬過去,心中已無顧忌,這就大不刺刺的道:“宓某奉秦總管之命,要我約束所屬,不得妄動,宓某隻是副總管,自然聽總管的了。”
管玲玲沒有想到事有變遷,神武隊和黑衣衞全已不聽指揮,心頭又驚又急,回頭朝有首率領鐵甲武士的束化龍和萬成章説道:“三師弟,四師弟,你們率領鐵甲武士開路,咱們衝出去,退回行宮再説。”
李天雲扮的是束化龍,聞言大笑一聲道:“你還要退回行宮去?魔教行宮早在兩個時辰以前就毀了,只有這六十六名鐵甲武士,是咱們兩人帶下來的,他們已不是魔教的人,豈肯為你賣命?”
管玲玲身軀一顫,失聲道:“你不是三師弟?”
李天雲道:“李某當然不是你三師弟。”
他和何津航同時以手抹臉,拭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
管玲玲眼看大勢已去,倏然回身,急急説道:“戚嬤嬤,要她們斷後,我們速退!”
戚嬤嬤雙手一叉,十六名綠衣少女手提綠紗宮燈,在這一瞬間,突然左右閃出,紗燈交叉,遮住了管玲玲的身子。
站在管玲玲身側的花豹侯元,大聲道:“我們不能退!”
一下攔住了管玲玲的去路,雙手疾發,朝管玲玲雙肩拂落。
他突然出手,不僅管玲玲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對面各大門派中人,也深深感到意外,因為大家都認為他做了管玲玲的面首。
管玲玲一張桃花般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身形迅向左移開一步,尖哼一聲,道:“候元,你是找死!”
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侯元大笑道:“好個妖婦,你把侯元當做什麼人?我爹是你們魔教害死的,所以我要親手毀了你們魔教!”
同時揮手一掌迎了過去,左手隨着斜拂而出,他練成“洗髓神功”,又有南宮老人授他“五行掌”和“截脈手法。”
這一掌掌風如濤,挾着一團炙熱的內勁,正是“五行掌”中的“丙丁掌”,左手後發,使的卻是“截脈手法”。
在他想來“丙丁”屬火,定可剋制魔教陰功,但他怎知管玲玲急怒攻心,這一記“九陰摧心掌”中暗含“魔火煉形”,雙掌乍接,發出“蓬”的一聲大震。
“九陰摧心掌”震力雖強,遇上“五行掌”,倒也平分秋色,但“魔火煉形”遇上“丙丁掌”,因同是屬火,反而助長了魔焰。
侯元和她雙掌接實,但覺掌心如同火燒,一縷炙熱之氣,立即緣臂而上,整條手臂都有火辣辣的感覺,心頭大吃一驚,口中大喝一聲,手腕一振,接着往前推出,由“丙丁掌”改為“壬癸掌”。
他左手原是緊接着“丙丁掌”之後拂出,這是南宮老人的特殊手法,管玲玲和他右掌交擊,沒想到他左手會隨後拂來,等到發覺時,再待封解已是不及了,匆忙之間,左手一抬,纖纖五指上翹,朝前架去。
南宮老人的“截脈手法”何等神速,一下就拂上管玲玲的左手,但管玲玲腥紅指甲也一下劃上丁侯元的脈腕。
這一下雙方動作,都快速如電!管玲玲一條左臂立時軟軟的垂了下來,侯元但覺左手一麻,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侯元練成“洗髓神功”右手雖被“魔火煉形”侵入,因他及時變招,由“丙丁掌”迅速改變“壬癸掌”推出,配合體內的“洗髓神功”,才算把侵人的魔火逼住。
但此刻左手脈腕被管玲玲指甲劃過,只覺手腕乍然一麻,往後退了一步的人,突然“砰”的一聲跌坐下去。
這段話説來似乎較長,實則不過是管玲玲準備後退,侯元向她出手,雙方只使了一兩個回合的時間而已!
南宮老人聽到候元的話聲,洪聲地一笑,説道:“你這小子倒還不錯!”
人隨聲發,突然飛撲過來。
戚嬤嬤冷冷地哼道:“南宮老兒你給我留下來。”
雙爪揚起,十道尖風朝南宮老人襲去。
這同時,上官靖、丁瑤二人因相距較近,也隨着飛撲過來。
管玲玲左手被侯元“截脈手法”拂中,整條手臂下垂若廢,心頭恨極,右手一抬,長劍出鞘,猛向侯元當胸刺落。
正好上官靖、丁瑤二人,及時飛身掠來。
丁瑤身形還未落地,揮手發劍,“當”的一聲,架開了管玲玲的長劍,嬌聲喝道:“大哥,你把侯元救下去,由我來對付管玲玲好了。”
上官靖一把抄起侯元的身子,雙足一頓,越過十六名提着紗燈的少女的頭頂,落到地上。
黑豹侯休急忙迎了上來,問道:“舍弟如何了?”
俯首看去,侯元已經雙目緊閉,不省人事了。
上官靖放下他身子,瞥見侯元一隻左手已經呈現了烏黑的顏色,急忙説道:“令弟似是中了劇毒!”
白虎門的白虎神暴本仁拉着唐世賢走來,説道:“唐兄快請看看,我侄兒中的是什麼毒?”
李小云急忙閃身而出,用洗容劑洗去了侯元臉上的易容藥物。
唐世賢取起侯元左手,朝他腕脈上看了一眼,微微搖頭道:“這是魔教最厲害的胭脂毒,暴兄請看,令侄中毒昏迷,整隻手臂都黝黑如墨,但雙頰之間卻像塗了一層胭脂一般……”
“你別談理論了!”
暴本仁急着又道:“我侄兒還有救嗎?”
唐世賢黯然道:“中了胭脂毒的人,不出一盞熱茶的時間,雙頰就會發紅,就沒有救了。”
上官靖突然想到黃衫客送給自己的蟾珠,專解天下的奇毒,不知對侯元有沒有效。急忙從身邊取出,握在掌心,按在侯元被劃傷的左腕,運起內功,把真氣從珠上傳了過去。
暴本仁聽説侯元無救,口中怒吼了一聲,喝道:“好個妖婦,老夫去劈了她!”
一個高大身形,陡然凌空朝管玲玲當頭飛撲過去,人還未到,一記“大風掌”已朝她當頭劈落。
管玲玲此時和丁瑤雙劍並舉,激戰正酣。
丁瑤使出來的一路“執法劍法”,每一記都緊扣住管玲玲的劍法,一招一式的破了下來。
管玲玲直被打得膽顫心驚,幾乎不敢再打下去,左手連展,使出蘭花拂穴手法,纖纖如玉的五根手指,掩映着腥紅尖利的指甲,似拂似抓,側身搶攻,以彌補她被一路破下來的劍法,只要被她指尖劃上一點,她就勝利了。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一道人影宛如大鵬展翅,壓頂而來,一道帶着強大無倫的掌風,有若黃河天來,勢道之猛,令人息為之窒。
管玲玲是豁出去了!她有手長劍突然往地上一插,右手一記“九陰摧心掌”朝上迎擊而去,身向左側,左手五指閃電朝丁瑤肩頭劃去。
沈雪姑眼看暴本仁凌空發掌,丁瑤竟然不知避讓,心頭一急,匆忙之間,右手凌空朝丁瑤推出,左手緊跟着凌空一指朝管玲玲點去。
丁瑤但覺一股大力推到自己身子,後力源源湧到,把自己推得身不由己的連退了五六步之多!
管玲玲的右掌堪堪朝上翻起,陡覺“玄機穴”上一麻,再也動彈不得。
“砰!”一道從上而下的巨大掌力,在她不避不閃之下,端端正正的擊中天靈。
管玲玲一個人驟然之間,竟然被“大風掌”力壓得一寸寸往下縮去,直到“砰”聲着地,管玲玲已被掌力壓扁,哪裏還成人形?
暴本仁飛身落地,厲笑道:“侯元,老夫已經替你報了仇了。”
戚嬤嬤攔住南宮老人,雙爪揮舞着,招招狠毒凌厲,如同拼命,也只有拼上命,才能截得住南宮老人。
南宮老人先前倒也並未注意,等到被戚嬤嬤截着,對方雙爪一連三招,搶攻而出,這才發現,這個臉長如驢的老婆子,功力之深,出手之奇,跟自己只是硝遜一籌而已,要想勝過她,必須施展全力才可以。心中也暗暗地驚異,魔教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個高手?
就在此時,暴本仁一記“大風掌”,把管玲玲壓死!
戚嬤嬤看得白髮飛揚,雙目盡赤,左手朝前一指,咬牙切齒,怒氣上衝,厲聲喝道:
“給我擲!”
隨着她左手一指,十六名綠衣侍女,手中提着的慘綠宮燈,一齊朝前揮出,向上官老夫人等人立身之處投擲過來!
原來她們宮燈向前一揮之際,脱手飛出來的並不是整盞的宮燈,而是宮燈裏面的燈蕊,化作十六點綠芒,流星般投射過來,因為她們手中執着燈杆,朝前揮出,故而可以投射得極遠。
大家在行宮中見識過“天魔燈”的威力,遇物既燃,大家正待舉掌遙劈……
突聽有人大喝一聲:“掌風劈不得!”
一道紅影比流星還快瀉落當場,大袖向空飛舞,那十六點慘綠火焰,颼!颼!有聲,一齊飛入他大袖之中。
原來這人正是身穿大紅道袍的離火門羅道長。他收下了十六點火焰,呵呵笑道:“差幸貧道趕來,大家若是用掌風一劈,火仗風勢,至少這十丈方圓,都被魔火毒焰所籠罩了!”
銀拂叟向天倫問道:“道兄都已辦好了嗎?”
羅道長點點頭,笑道:“貧道是最後一道手續,投入三顆霹靂彈,已把全部行宮石窟炸塌,此後不致再有黑道歹徒利用它作為盤踞之所了。”
原來他留在行宮石窟,等青松道長率人退出石窟之後,由他把石窟炸燬,再一起趕來三官廟。
南宮老人眼看着戚嬤嬤在和自己動手之際,還指揮十六名提着宮燈的綠衣少女,將宮燈擲出,心頭不覺大怒,沉喝一聲,身形暴起,雙掌“呼”“呼”兩聲,直劈而出!
這回五行叟發了威,“丙丁掌”一道炙熱狂飆,和“庚辛掌”一道鋒利如刀的掌風同時出手。
戚嬤嬤到了此時,只得奮起全力,接下“丙丁掌”,一個人已被震得滿臉通紅,白髮飄飛,連退了三步,胸口起伏,只是喘氣,哪裏還有還手之力?
“蓬!”第二道掌風相繼劈到,她連哼都沒有哼出口,已被“庚辛掌”一掌震斷了心脈,往後倒去。
暴本仁在十六名侍女擲出宮燈的同時,口中虎吼了一聲,雙爪乍發,抓起了兩名侍女向外摔出,一轉身,又是兩個侍女被他抓住摔了出去。
只要是被他的“虎爪”抓上,那裏還有生命可談?
這時沈雪姑急急地飛身而上,口中叫道:“暴前輩,侯元已經醒過來了,這些人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她口中説着,雙手十指連彈,把其餘十二個侍女,一齊制住了穴道。
上官靖以掌心按着蟾珠,放置在侯元的脈腕之上,再用本身的真氣透過蟾珠,輸入侯元的體內。
這一着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在沒有辦法之際,聊盡人事,試試罷了,那知居然被他用對了,蟾珠由他真氣透人,迅快就奏奇效,侯元紅如服脂的雙頰,漸漸消退,人也及時醒轉,雙目緩緩睜開,看到上官靖,張了張口,説道:“上官兄,兄弟幸不辱命……”
目光再轉到侯休的臉上,又道:“大哥,兄弟中毒已深,恐怕已不行了……”
上官靖笑道:“侯兄放心,你已經沒事了。”
白虎神暴本仁洪笑一聲道:“上官老弟,你是用什麼方法解了元兒中的胭脂毒?”
上官靖站起身,伸手一攤,掌心託着蟾珠,説道:“這是黃衫客老哥哥送給晚輩的蟾珠,説是可解天下奇毒的,方才晚輩也毫無把握,只是用本身真氣透過蟾珠從侯兄傷口輸入,想不到果然解了侯兄之毒。”
唐世賢點着頭,説道:“蟾珠天材地寶,是一切毒物的剋星,區區的胭脂毒,那就算不得一回事了。”
管巧巧眼看姐姐慘死,含着淚水,走到近前,哭拜下去,説道:“姐姐,你這是何若?
你一直執迷不悟,替魔教出力,其實你也是被萬惡的魔教教主利用了……”
管玲玲和戚嬤嬤一死,三官廟的實力,也瓦解了。
這時青松道人、卞藥師、萬點星等人,也正好從“行宮”辦完了一切的善後,匆匆地趕來。
李天雲已由沈雪姑分了六十六顆“迷迭散”解藥,手持鐘形金牌,命令六十六名鐵甲武士脱下鐵甲,每人服下解藥,再由南宮老人和沈雪姑兩人,分別廢去了各人的武功。
只見金鼠急匆匆走到銀拂叟向天倫身邊,低低説了幾問。
向天倫就點點頭,就以“傳音人密”朝上官靖説了。
上官靖從丁瑤手中取過銀哨,和南宮老人、沈雪姑一起朝左首走去。
先朝宓飛虹拱手道:“宓老哥信守諾言,只是這三十六名黑衣衞,都是黑道中人,身中魔教的‘迷迭散’,迷失心志,希望你宓老哥能合作,讓他們服下了解藥才好。”
宓飛虹飛起右手衣袖,拱拱手道:“兄弟能得父女重逢,都是少俠所賜,宓飛虹一生感激不盡,自當遵命,讓他們服下解藥,恢復清明,也好重新做人。”
上官靖數了三十六顆解藥,遞給宓飛虹。一面又以“傳音入密”向宓飛虹説道:“宓老哥在他們服下解藥之後,就得及時廢去他們武功,這一點不可忽略了。”
宓飛虹點點頭,也以“傳音人密”説道:“少俠放心,兄弟省得。”
上官靖這才轉身走到神武隊眾人的面前,然後用銀哨輕吹了一下,説道:“諸位前輩,身中魔教‘迷迭散’因而神志被迷,現在總算取到解藥了,請大家把解藥服下!”
神武隊眾人之中,除了神燈教主蒼龍寧勝天、霍五、柴一桂、婁通、敖六五人,沒有分服解藥。
其餘的人,其實早巳服過解藥,恢復了神志。只是剛才在集合之際,由南宮老人以“傳音入密”通知其餘的人,務必裝作神志被迷,不可妄動,所以所有的人依然站在三宮廟左側,始終沒有動靜。
上官靖的話聲一落,就由自己和南宮老人以及沈雪姑三人,各自拿着解藥,依次分給大家,原已服過解藥的人,只是裝個樣,將解藥接過,舉手送人口中。但在分給大家解藥的同時,也以“傳音入密”告訴無形刀邢鏗以及長白神拳莫奇齡二人。
前面由南宮老人分送解藥給寧姓天、霍五等五人的時候,由邢鏗和莫奇齡出手,務必制住五人的穴道。
前面既有南宮老人和上官靖、沈雪姑三個高手監督之下,邢鏗和莫奇齡很順利的從身後點了五人的穴道。
過了片刻,大家才裝作“迷迭散”初解,有人口中輕“咳”出聲。接着大家都紛紛説道:“咳,咱們怎麼會站在這裏?”
也有人説道:“是什麼人點了兄弟的穴道?”
銀拂叟向天倫走到眾人的面前,抱抱拳道:“莫老哥,寧老哥,還有幾位掌門人和諸位道兄,諸位在萬松山莊,被魔教暗中下了迷迭散,迷失神志,編入神武隊,作為魔教餘孽的高級殺手,差幸上官老夫人、青松道兄、上官少俠、沈姑娘等人聯合老朽和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於昨晚破了魔教行宮,今天又在這裏破了魔教外圍,才找到解藥,給諸位服下,現在諸位總算已經恢復清明瞭……”
大家靜靜地聽着他説話,沒有一人發問。
向天倫接着又説道:“至於方才在諸位服藥之時,點了諸位的穴道,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為咱們破去魔教行宮之時,始終不見魔教教主出現,方才有人急促傳遞消息,魔教教主很可能就混跡在神武隊中,目前誰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誰?因此只好委屈諸位老哥,等咱們查證清楚了,再向諸位賠禮。”
説完,又連連拱了拱手。
這話聽得大家不禁聳然動容!
萬青峯怵然道:“會有這等事?這會是誰?”
寧勝天洪笑一聲道:“不知向老哥要如何查證?”
向天倫道:“諸位道兄且請稍待,大概很快就會有人趕來了。”
崔介夫説道:“如今魔教的兩處巢處,均已破去,咱們等上一會,又有何妨,如果魔教教主確實混跡在咱們這些人之中,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大家自己的心中明白,又何須不安呢?”
封居易道:“崔掌門人説得不錯,咱們就等上一會好了。
霍五洪笑道:“兄弟想不出什麼人會是魔教教主?”
這時黑衣衞武士和鐵甲武士服下解藥,均已清醒過來,另外還有十二名侍女,她們神志並未迷失,但都已被廢去武功,由萬點星率同的四十名武士,把從魔教行宮中搜出來的金銀,按每人發給紋銀一千兩,告誡他們,從此安份守己,從新做人,打發他們走了。
快近午刻時候,才見有兩個人急匆匆的奔行而來,那是竹逸先生和黃鼠狼。
向天倫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劉老弟,事情如何了?”
竹選先生含笑拱手道:“總算查出眉目來了。”
上官老夫人問道:“魔教教主到底會是誰呢?”
竹逸先生笑了笑道:“這個兄弟不敢確定,不過兄弟可以向大家報告一件事,四十年前由少林寺聯合各大門派,聲討魔教之時,魔教中號稱四天的四名護法,均已逃走,此後也一直不曾在江湖露面。直到四十年後的今天,魔教假白衣聖教之名,出現江湖,就是由四大天王幕後操縱,咱們在魔教行宮發現了兩個,那就是化名為金道長,被天魔燈燒死的餘無天,和化名秦皓,擔任碧落山莊總管的秦天白,另外還有兩個,一個叫姬承天,一個叫霍天行,目前尚未露面,是否混跡在神武隊,就很難説了。”
姬承天、霍天行,都是昔年魔教四大天王中人,也極可能混跡在神武隊中,但神武隊這些人,誰會是魔教中的“四天”呢?
大家不禁面面相覷,誰也説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
智虔大師合十當胸,徐徐説道:“諸位之中,如果確有這麼一個人,老衲認為魔教為害江湖也好,作惡多端也好,如今均已過去了,這位施主也該可以大徹大悟,回頭是岸,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何不就坦然承認,覺今是而昨非,正是新的開始,還望這位施主三思才好。”
竹逸先生微微一笑道:“大師,我佛慈悲,與人為善,但有些人卻偏偏執迷不悟,其實他不説出來,兄弟也可以猜測到十之六五了。”
暴本仁洪聲道:“劉老哥,你説是誰?咱們這裏的人,門派雖異,有志一同,你老哥既然已有十之五六的把握,就不妨直説出來,是他,那就正好,不是他,那也無妨!”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一聲道:“諸位不妨仔細想想,神武隊人數不多,有的是成名幾十年的人物,有的是一派一門之主,都是有來歷可以查考之人,對不?”
“不錯!”
暴本仁點着頭道:“劉老哥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説出來?”
竹逸先生大笑道:“底下的話,還用兄弟説嗎?”
他雖然沒有説出來,但等於已經説出來了!
神武隊這些人中,不論黑白兩道,都是有來歷的人,只有一個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那就是霍五了!
除了江湖上人都稱他為霍五太爺,又有誰能説出他的姓名、籍貫、出身來歷呢?
在場的人都是老江湖,自然一點就透了。
大家心中都不禁暗“哦”了一聲,忖着:“竹逸先生説的不錯,霍五姓霍,魔教四大天王中有一個豈不是正好叫霍天行的?”
大家目光不禁都朝霍五投去!
“哈哈!”霍五突然大笑一聲道:“諸位既然把老夫認作霍天行,那就算我是霍天行好了。”
話聲未已,雙腳突然一頓,一道人影凌空飛撲而起,他居然運氣衝開穴道,企圖乘機逃走!
他以為自己暗中運氣解穴,只有他已經衝開穴道,其餘的人都還穴道受制;但他怎知穴道受制的只有他和寧勝天、柴一桂、婁通、敖六等五人,其餘的人根本並未被點穴道。
尤其站在他身後的無形刀邢鏗、長白神拳莫奇齡早經上官靖以“傳音入密”通知,要他們注視五人行動。
另一個赤煞西門淵,因是黑道著名兇人,上官靖並未給他們解藥,卻也暗中叮囑他注意霍五、寧勝天的行動,一旦發現這兩人有何動靜,只管出手。
這三人早經安排,就站在五人身後,前面不遠又有南宮老人和上官靖、沈雪姑三人監視着他們的舉動。
霍五不知就裏,大笑聲中騰身飛起,就在這一瞬間,無形刀邢鏗右手抬處迎空發出一記“無形刀”。長白神拳莫奇齡也在同時振腕打出一記“百步神拳”。
上官靖更不怠慢,身形跟着撥起,凌空攔在霍五前面,大喝一聲道:“回去!”右掌迎面劈了過去。
這三人同時發難,聲勢何等凌厲?
“無形刀”不帶絲毫風聲,掌力如刀,一下劈中霍五的背後。
“百步神拳”一團罡風也同時擊中他右肩,把霍五一個人擊得像斷線紙聾,在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
上官靖凌空攔到他前面,他已經翻跌出去了,迎面劈去的這一掌,自然也就落了空。
但就在上官靖撥起的同時,另一道人影卻如影隨形,跟着霍五翻出去的身子貼身飛了出去,左手一探,一隻赤紅怵目的手掌橫擊而出,“砰”的一聲,“赤煞掌”不偏不倚擊在霍五右肩背上。
霍五連透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一連被三大高手拳掌擊中,一個高大身子從半空中直摔下來。一聲蓬然大震,摔倒在地上。
別看他一身肥胖,武功底子可着實要得,在連經重創之餘,依然一下就從地上躍了起來,雖是蹌踉不穩,還是站了起來。他目光凌亂,剛張了張口,又“蓬”然一聲,倒了下去,這回再也沒動了。
等眾人圍了上去,霍五已經死了。
唐世賢目光一注,發現他右太陽穴有一點如針的黑血,不禁神情微動,訝異地道:“他是中了見血封喉的毒針而死的!”
“一點也不錯!”
竹逸先生大笑着,又道:“這是有人怕他泄漏機密,才下的毒手!”
向天倫聳然道:“這會是誰?”
竹逸先生微微笑道:“自然是魔教教主了。”
向天倫道:“霍天行不是教主嗎?”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道:“霍天行在四大天王中排名老四,他們教主自然是四大天王的老大姬承天了。”
一面回頭朝蒼龍寧勝天含笑道:“寧教主,四十年前你老哥也應邀參加圍剿魔教,你一定知道的了?”
蒼龍寧勝天點頭道:“不錯!魔教四天,老大確確實實叫姬承天,這個兄弟倒還記得。”
竹逸先生問道:“寧教主曾見過姬承天嗎?”
寧勝天道:“兄弟沒有見過!”
竹逸先生又道:“當年寧教主和武當的青風道長以及少林智石大師一同守候魔宮西北方的,據説魔教三位護法也就是四大天王中的餘無天、秦天白、霍天行,都是從西北方突圍的,不知是也不是?”
寧勝天道:“當時魔教中人分頭突圍,從西北方突圍的確有幾個高手,兄弟力戰負傷,而且他們都蒙着面,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
竹逸先生又道:“據説當時和寧教主一起的青風道長、智石大師都是死在魔教毒針之下的,情形和今天的霍天行差不多?”
寧勝天冷然道:“兄弟一生不使暗器,不像唐掌門人以毒藥和暗器著名,一眼就看得出來。”
竹逸先生又道:“可惜當時守魔宮西北方的只有寧教主三位,若是多派幾個高手,就不至被四大天王漏網,也就不至有四十年後的今天這場武林浩劫了。”
寧勝天作色道:“劉老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是兄弟故意放走他們的?”
“寧教主當然是不會故意放走他們的。”
竹逸先生一手拈鬚,接着笑道:“只因為有一個人,有着雙重身份,譬如有人叫我劉轉背,當面我還是劉仲甫,轉個背,我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他説的每一句話,都是步步逼緊,聽得在場的人的耳中,莫不暗暗“哦”了一聲,事情經他抽絲剝繭般的説來,就漸漸有了眉目。
寧勝天怒哼道:“你這話在説什麼人?”
竹逸先生忽然正容道:“教主心裏明白,何用問我?”
“哈哈!”
寧勝天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笑,突然右手一抬,一道銀虹像靈蛇般飛出,喝道:“劉轉背,你果然不愧是奇胲門的傳人,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反足以招禍!”
他身形一個急旋,像旋風般,從站立的一行人中飛旋而出,他這一旋身,正是預防身後有人襲擊的身法。
一道銀虹卻朝竹逸先生頸上圈來。
竹逸先生沒防他會突然出手,急急往後躍退,但寧勝天手上是一支軟劍,劍尖依然疾划過來。
銀拂叟向天倫一看,及時的將手中的銀拂拂出,但聽“嘶”的一聲,劍尖撩過,銀拂立被削斷。
竹筇叟易南軒竹筇橫掃了過去,又是“嗒”的一聲,竹筇頭上也被劍尖削斷了一小截。
上官靖忙道:“諸位小心,他手上是一柄利劍。”
口中説着,嗆的一聲掣出青陽劍,一道青虹揮了過去。
沈雪姑也不怠慢,右手一揚,,從她袖中飛出一支細長的軟劍,朝着寧勝天刺出,丁瑤同樣也掣劍在手,跟了上去。
上官老夫人叫道:“瑤兒,你快退下來。”
丁瑤回身道:“乾孃,你老人家放心,女兒這柄劍也削鐵如泥,是師傅賜給我的。”
她仗劍加入戰圍。
寧勝天劍法展開,一道耀目銀虹,力敵上官靖、沈雪姑兩支軟劍,等到丁瑤仗劍加入,寧勝天突然身軀一震,長劍疾撩,“當”“當”兩聲,架開了上官靖和沈雪姑兩人的劍勢,喝了聲:“住手!”
一面朝着丁瑤喝道:“丁姑娘,你手上這柄劍是從哪裏來的?”
丁瑤道:“自然是師傅賜我的了!”
寧勝天問道:“你師傅是誰?”
丁瑤從她懷中取出寒鐵天字令,説道:“你認識這個嗎?”
寧勝天神色大變,問道:“公主怎麼説的?”
丁瑤道:“什麼公主?我師傅要我用這面寒鐵天字令以及這支長劍,誅殺魔教敗類!”
寧勝天忽然仰首向天,浩嘆一聲道:“公主,你既不見諒,我又何必要如此費盡心力?”
突然回手一劍刺入胸膛,仰首垂淚道:“我姬承天並不是魔教叛徒……”
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向天倫道:“他果然是姬承天,四十年來,大家都被他矇在鼓裏,劉老哥,你怎麼會知道的?”
竹逸先生笑了笑道:“兄弟只有十分之三是推想來的,有十分之七,還是南宮前輩所發現的。他們從計劃毀去萬松山莊,劫持在萬松山莊所有的人,都被南宮前輩偵知了,所以只有他一個人未被‘迷迭散’迷失,才能事前控制全局,不讓他們有機會在中途逃逸。”
“哈哈!”
向天倫大笑道:“幸虧如此,不然大家還會疑心到老夫的頭上,以為我向天倫是魔教四天哩!”
魔教餘孽終於肅清了。
上官老夫人慈藹的目光看着站在前面的一表人才的兒子——上官靖,不禁暗暗攢了下雙眉,沈雪姑、楚琬、李小云、丁瑤、祝小青、管巧巧,一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姑娘,沒有一個不和靖兒有着患難與共,生死一心的深厚情誼,也非他不嫁。
而且她們在自己的眼裏,每一個都是好媳婦,連自己都難以決定,除了照單全收,你能辜負哪一個?
這一難題如果是現在實行一夫一妻制,確實無法解決,但書中故事,可是二、三百年以前的事兒,就不能以現代的眼光來衡量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