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位少年武功似乎不弱,他們對於黃鴻飛推出的掌勢,絲毫不放在心上,二柄長劍恍似雙龍吐珠。一左一右,直取黃鴻飛肋間要害。
黃鴻飛不想傷害他們,故推出的掌式未含太強內勁,這一疏忽,差點使他劍穿肋骨,鋒利的劍刃,雙雙由衣衫上擦過。
黃鴻飛雙眉一挑,喝道:“你們再不停手,莫怪我無禮了。”
二位白衣少年劍式撲空,手腕一翻,劍如匹練,疾揮帶割,直往黃鴻飛腹問倒轉了過來。
黃鴻飛見兩人雙目紅赤,眉露煞氣,知道他們已經急怒瘋了,當下冷笑了一聲,身形一晃,搶到右方,雙袖一抖,兩團袖影,恰似兩朵寒星,擾敵眼目,袖影中左右手倏伸,抓向他們右臂“曲池穴”。
這一出手,快逾電光石火,二位白衣少年如何能夠逃脱得了,但聽雙雙悶哼一聲,他們腕中長劍各自落地。
黃鴻飛只是點到為止,雙手微一扣拿他們“曲池穴”之後,立刻松指縮手,哪知二位少年不知趣,吶喝一聲,二人左掌倏揚“回看蜃市”掄掌向黃鴻飛胸部拍去!
黃鴻飛做夢也沒想到這兩人這般無禮,此時要躲閃掌勢已然太遲,猛地一提真氣,挺胸收腹,“噼拍”二響!黃鴻飛的身軀應聲而起!
“兇手不要逃!”那二個白衣少年以為黃鴻飛中掌受傷要逃,雙雙暴喝一聲追出!
哪知黃鴻飛身軀飛退二丈有餘,緩緩穩落地面,冷聲罵道:“狗雜種,你們武林聯盟皆是一些無知莽夫。”
語聲中,雙掌平推,呼的一聲雷響,平地湧出二道摧山毀嶽掌勁,直對猛撲過來的兩位白衣少年撞去!
“狂夫住手!”驀地傳來一聲蒼老大喝!
黃鴻飛感到一支枴杖,挾着一團勁風,由後猛掃而到,速度之快,真是如同迅雷閃電。
黃鴻飛的武功,真個非同小可,聽風聞聲,已知敵人從後攻來之招式,只見他身隨杖風彈起,右腳點處,恰好點在枴杖頭上,就假借這一點之力,他已飛射出三丈遠外。
在這同一時刻,兩位白衣少年仍然被黃鴻飛掌勁,震得嘴角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地上,齊聲呼道:“師叔,不要讓兇徒跑了!”
黃鴻飛腳尖一沾地面,立刻轉身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老尼姑,身着灰色衣袍,右手握着一根碗口粗的枴杖,那杖通體黑黝黝的,根節盤錯糾結,杖頭一隻黑色的鴆鳥,利啄前伸,此杖約摸有五尺來長。
除了這個老尼姑之外,一座房舍院落轉角處,緩步走出一位藍衣美女,懷抱一口瑤琴,肩上掛着一柄長劍。
黃鴻飛目見二人,當然認得她們乃是名震天下武林的神州七傑中的九指神尼滅絕師太和神州一鳳單飄香。
這時,只見神州一鳳單飄香快步走到兩位白衣少年跟前,慰問道:“你們傷得重嗎?”
那位眉上有痣的少年,掙扎站了起來,説道:“師叔,你們來的正好,這兇徒謀害全莊的人。”神州一鳳單飄香,皺眉道:“你們看清是他乾的嗎?”
眉上有痣的少年,目光一閃,道:“若説不是他乾的,但也逃不了幫兇嫌疑。”
神州一鳳道:“你這話如何解釋?”
眉上有痣少年指着遙立一旁的黃鴻飛,説道:“師叔,你們知道這座農莊,乃是咱們武林聯盟設於蘭封的一個隱密基地,除了我武林同道之外,沒有外人得知。就在昨日黃昏,他前來這座農莊之後離去,一夜間,整座農莊的人,以及雞犬牲口,沒有一個倖免,全部被人毒殺了,所以説,除了他帶凶手前來下毒之外,還有誰是罪魁禍首?”
神州一鳳聽了這一番話,緩步走到滅絕師太之側,面對黃鴻飛説道:“他們的話,你都聽到啦,不知閣下有什麼解説?”
黃鴻飛冷澀澀地説道:“你如果相信他們的話,我還要怎樣解釋呢?”
神州一鳳目光一閃,道:“這座農莊除掉牲口不算,總共有一百二十餘個人被毒殺,我相信閣下不會有這種狠毒心腸,但是閣下大概可以……”
黃鴻飛冷笑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幫兇是吧!”
神州一鳳沉聲説道:“你不是幫兇的話,卻有很多疑惑之處,使人難解。”
黃鴻飛道:“你們對我有什麼懷疑之處,請明白説出吧!”
神州一鳳道:“簡單地説,凡是你到達的地方,那麼驚人血案便隨後發生,這個有點令人費解。”
黃鴻飛噢了一聲,道:“不錯,凡我走到的地方,都有死人發生,但我很簡單的告訴你們,這也許是我的命太硬了,帶着煞氣煞死別人罷了。”
神州一鳳聽得雙眉緊蹙,説道:“現在我想問閣下,鬱小姐當今在哪裏?”
黃鴻飛冷然道:“我就在找尋她。”
站在旁邊的九指神尼滅絕師太,自從現身到此刻,始終沉默不語,這時她突然厲聲一笑,道:“飄香,你這樣問,總不會問出一個結果,現在放棄一切不談,老尼在合肥曾經被他斷折一支兵器,今日老尼特地再將峨嵋鎮山之寶——鴆鳥神杖拿了出來,目的是要找尋他比武一次,現在老尼再也沉不住氣啦!”
黃鴻飛昂然地答道:“很好,師太要較量,儘可劃出道來。”
九指神尼滅絕師太,動容道:“老尼縱橫江湖數十年,一生施用這支鳩鳥神杖,只不過是七次,加上今日是第八次啦!”
黃鴻飛道:“在下非常榮幸能得見識黑鳩神杖威力,若是不敵,死於杖下,亦可含笑瞑目啦!”
神州一鳳單飄香似乎不願他們動手,輕聲對九指神尼説道:“師太,不可以將比武之事暫時擱下嗎?”
九指神尼滅絕師太,微笑道:“飄香,你是知道老尼生性的,那就在旁觀戰吧!”
黃鴻飛這時已將那柄黃狼劍拔了出來,銀光閃閃,灼爍奪目,他持劍向右走了三步,朗聲説道:“師太準備動手吧!”
九指神尼見黃鴻飛那種心高氣傲之氣勢,不禁猶豫一下,忖道:“這小子雖然武功奇高,但他真能勝得我這支鴆鳥神杖嗎?……”
想着,滅絕師太舉杖走了出來,説道:“你先發招好啦!”
黃鴻飛呵呵一聲輕笑,道:“那就有僭了!”
話聲中,他手中利劍挽個劍花,虛虛向滅絕師太眉心指去。
這一式,乃是天狼派劍法“仰視星河”。當年天狼神魔以及黃鴻飛師父天狼老人,曾經跟中原九大門派比武過數十百次,當然招式一出,九指神尼和神州一鳳都認得是天狼劍法。
滅絕師太存心試他武功深淺,雖然明知他這一式裏,內中藏着無窮變化,卻是傲然不懼。
只見黑鳩神杖起處,激起一股杖風,驀然用左手持拿杖尖,用杖頭向黃鴻飛當頭砸下。
她這一杖,可未曾使全力下擊,但杖風如山,端的神勇驚人。
黃鴻飛突然輕嘯一聲,移形換位,劍尖衝破杖風,直指杖頭鳩鳥尖喙,電光石火般一觸!
九指神尼剎那問覺出自己力量,騾然消卸,心中一凜,暗忖道:“這人功力確是絕高,竟然能將力道傳到劍尖……”
她的念頭不過是一掠即過,真力已運至杖上,仍然原式下壓。
黃鴻飛一點得手,忽然又覺九指神尼杖頭,驀生潛力,就像一座山直在杖頭之上壓下來。
他冷笑一聲,俊目閃光,劍尖倏然跳動,竟是沿着杖身點過去。
滅絕師太知道再運真力,也是陡然,驀地撤杖橫掄,杖風如急飆狂掃,直欲卷人離地而起。
黃鴻飛真氣一沉,急打個千斤墜,劍尖探處,刺破鳩杖潛力,輕輕一引,第二招劍式,剛好化解對方神力壓頂。
滅絕師太當年手持這支鳩鳥杖,打遍天下無敵手,神勇無倫。
自從日前一招交練比試,她一支金鋼枴杖被折,心中耿耿於懷,不時要尋黃鴻飛較量一個高下,此刻,她真正感到黃鴻飛確實負有深高武功。
這時,她一杖掄處,被黃鴻飛劍式引開瞬息之間,杖交右手,變掄為戮,鳩鳥杖一戮之時,已經急點上中下三盤,一時化為十幾根黑鴆杖。
黃鴻飛自從跟神州一鳳,崆峒奇俠鬱仙居二人正式交手以來,已領悟到神州七傑聞名江湖,並非偶然,或是陡負虛名。他們每一人確實各有他們奇絕的秘技,今日他打算要和九指神尼大戰三百回合。
一來他由九指神尼的身上,確實領會到神州七傑真正武學深淺,以做日後正式挑戰神州七傑之參考。
此時,黃鴻飛舉重若輕,一式“星臨八角”,黃狼劍一劃,剛好又破解了九指神尼這一招。
九指神尼心頭一怒,驀然使出峨嵋派黑鳩神杖,左右一掄,激起兩股狂風,迴環衝擊。
那根鳩鳥杖,霎時化作無數根,上盤下打,急攻過來。
黃鴻飛被那無形潛力一衝,禁不住身形後退,手中黃狼劍,也自使出天狼劍法,只見他身形轉處,“大衍如環”,“六龍馳馭”,“劍破三清”,“少陽再引”,“災荒日永”,“五雲氤氲”,一連幾招,劍尖劃處,着着都正好在鳩鳥杖潛力飆風縫隙間,把那捲人慾飛的力量都破解了。
兩人這場拼鬥,看得那兩位白衣少年忘記了傷疼,全神貫注,就是神州一鳳單飄香也是神往目馳。
交手了四十餘招,黃鴻飛竟然被迫落下風,他覺得對方杖法,神奇無方,自己十數年中跟天狼老人百里揚毒所學的天狼劍法,沒有辦法剋制對方杖招,以及對方雄猛潛力和杖風。
他暗暗心驚,忖道:“中原九大門派武功真是流傳深遠,精奧搏大,無怪當年師父仍不是九大門派之敵……”
想到此處,黃鴻飛腦海裏很快泛出在無底谷中熟記於腦子裏的——天狼神魔師祖刻於石碑上的武功經文……
剎那間,黃鴻飛真氣沉處,身形在急風鼓盪中穩立不搖,心神合一,貫注到劍尖上,這一來,形勢忽變。
只見他在杖風如山中,身形已經站定,劍尖斜斜上指,宛似老僧人定,穩定如萬古盤石,又如金剛伏魔,神威深淺莫測。
劍式出手,看似迂緩,實則極快地變招換式。
霎時間,兩人又接了二十餘招。
滅絕師太是何等人也,在這二十餘招裏,她已然認出黃鴻飛這奪劍法,心神大震,脱口叫道:“好個達摩劍心法!”
在旁觀戰的神州一鳳單飄香,也是臉色驟變,她也在此時認出黃鴻飛的劍法,有幾分酷似極上乘的少林派達摩劍。
少林派珍技自秘,黃鴻飛自稱是天狼派弟子,他怎能學得極上乘深奧的少林達摩劍呢?
黃鴻飛被滅絕師太一呼叫,也感到心頭一驚。
要知他此刻施展的劍式,乃是天狼神魔刻於石碑上的天狼派武功經文心法。在無底谷的四年歲月裏,黃鴻飛謹遵師祖天狼神魔的告誡,將全付心神精力,苦練那狼形十三式,至於那一篇奇長的武功經文,始終沒有發揭研練的時間。
此刻,他因為深知狼形十三式的招式,狠毒凌厲霸道。一式發出,非達到傷人目的不停止,故不敢輕易施展。但不施展狼形十三式,卻眼見昔年所學的天狼派劍法,無法抵抗強敵。不得已之下,黃鴻飛想到天狼神魔雕刻於石碑上的武功經文,不禁隨心應手施展開來。
他哪裏知道天狼神魔那篇奇長武功經文第一章,便是選取於少林派第一種絕藝——達摩神劍。
當年天狼神魔,單人獨劍,討問過中原武林九大門派,搏鬥過任何一派第一高手,目的是在取捨別家門派武學長短,然後綜合整理,供自家劍派開山武學上的參考。
所以説,天狼神魔在無底谷留記下來的那篇石碑經文,可以説,羅盡了中原九大門派每一家精藝。然後獨創出狼形十三式,是針對九大門派每一種絕學,所研究出來的破解之毒招。
故黃鴻飛在無底谷四年時間,雖然沒有研練過那篇武功經文武技,但這時一經思念轉動,便能得心應手施展出來,那無非是他苦練的狼形十三式之深奧搏大,已經遠勝過任何一門派的絕學。
天狼神魔之過人智慧,確實堪稱天下第一奇人,無底谷數十年的苦心獨創,便沒有白費,他終於造就一位絕代的武林高手。
黃鴻飛默默之中這一巨大發現,使他又驚又喜,突然間,他手中黃狼劍虛劃一劍,仰面一聲長嘯!
嘯聲,簡直要穿山裂石,多少悲恨憂慮,似乎都從嘯聲中抒發出來。
原來黃鴻飛這一發現,不但使他武功成就又進入一個極端深奧境界,就是將來抵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之勝利希望,也已經吐露出一線曙光。
在長嘯聲中,黃鴻飛抱劍飛射出三丈開外!
滅絕師太正自不知黃鴻飛何以不敗而退,微微一愕之間!
黃鴻飛已然回劍入鞘,朗聲説道:“今日比試,到此為止。”
語音一落,一個清朗的笑聲,震動了眾人心絃!
黃鴻飛抬眸望去。
只見這座庭院,四面八方,剎那間現出了二十餘個人來。
黃鴻飛、九指神尼、神州一鳳等人,剛才都為劇烈的搏鬥,吸引去了全部心神,所以事先都沒發覺到旁邊已來了那麼多人。
這時只見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峯當先走到黃鴻飛面前,抱拳拱手笑道:“兄台絕世過人武學,確是近代武林第一高人。在這動亂不安的武林局勢之中,兄台可説是浩浩江湖海洋中一盞明燈,這是武林道之幸,亦是萬千蒼生之福了。”
黃鴻飛聽了南宮峯見面一番恭敬人微,崇高至上的獎語,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這時候,他的眼光看到崆峒奇俠鬱仙居,輕挽着一個美麗絕世的佳人,緩緩向場中走了過來。
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鬼才奇女鬱步瑤。
黃鴻飛這時候臉色大變,心中急速忖道:“難道她已經吐露出自己身份來歷了嗎?”
滅絕師太此時眼光掠掃了四周的人一眼,冷冷喝道:“你們是否瞎了眼睛,沒有看到全莊被屠殺慘劇,還在高興什麼?”
南宮峯轉首望了滅絕師太一眼,輕輕嘆道:“師太且莫動怒。唉,屠莊之事,老朽已然都知道啦,農莊中一百二十餘位死者,固然死得非常悽慘,但誰知道我中原武林道更加悽慘的事,不會再發生嗎?”
滅絕師太雙目一閃,道:“南宮峯,你認為他是好人嗎?”
南宮峯尚未答話,已見鬱步瑤緩步走來,嬌脆説道:“姨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從今之後,他乃是我中原武林道一分子,敬請我武林聯盟眾弟子,能夠禮遇佳賓。”
滅絕師太聽得一呆道:“小瑤,你能將一切經過詳細道出嗎?”
鬱步瑤道:“姨媽,等會瑤兒會全部告訴你知道,現在咱們需要將這座農莊佈置一下,準備強敵來侵。”
説完話,她移步走到黃鴻飛面前,嬌聲叫道:“相公,辛苦你啦!”
黃鴻飛此刻正自獨思,聞聲抬頭説道:“小姐無恙歸來,在下已感心安了。”
鬱步瑤微微一笑,道:“我能夠平安歸來,乃是相公所救,當今我屢欠浩海深恩,倒不知何時能夠圖報。”
黃鴻飛聞言驚愕一下,道:“小姐如何説,平安歸來乃是在下所救?”
鬱步瑤突然由懷中取出一封密封信箋,纖纖玉手輕伸,遞到黃鴻飛面前,説道:“這是一位黑衣少婦囑我親手交給你的,我便是那少婦所救。”
黃鴻飛聽了這話,渾身一陣顫抖,伸着右手接過那封信,心中疾速想道:“黑衣少婦?她一定是錦鶯師妹了……”
鬱步瑤突然幽幽嘆息了一聲,道:“相公,有件事我想要先告訴你。”
黃鴻飛道:“什麼事?”
鬱步瑤道:“我對那黑衣少婦説出你的名字。”
黃鴻飛淒涼的嘆息一聲,道:“她可能早已經知道啦!唉!但願小姐會遵守諾言。”
鬱步瑤聽懂他下面語意,幽幽説道:“相公跟我之約,雖然只是口頭之約束,卻有如山盟海誓,相公盡請放心就是,眼下相公請獨自拆閲那封信,恕我還有瑣碎旁事待辦。”
説罷,她轉身直對神州一鳳走去!
黃鴻飛這時獨自走到一株相思樹蔭下,輕伸着顫抖的雙手,撕開密封,抽出兩張白絹紙,只見十數行秀麗的字跡寫道:
黃師哥!請恕我無恥的這樣稱呼你,唉!在你離去之時,我立刻配了一杯點滴斷腸毒藥,準備仰頸而撤手人寰,但我還是無恥的活下去!
不過,我當今活着,師兄能視我已死亡,唉,事實我的靈魂,早在四年前便已經死去了,活着的,是一付骨肉軀殼。
上蒼的不仁,逼迫咱們命運多舛,我想師哥能夠深刻了解我投身千毒魔王的用意,那隻不過是要為咱們天狼派,毀門滅派之仇雪恥報復。
在四年前,當師兄被西方獅王擊落無底谷,師妹受救於千毒魔王之後,便策謀計劃了一個極端刻毒陰狠,能使天下武林走上恐怖末日的陰謀。但今日師兄之活於人世,使我不能再委身於千毒魔王,不能再利用他策劃陰謀了,師妹坦白地告訴你,毒殺農莊武林盟中人之事,是師妹叫千毒魔王乾的。
黃鴻飛看到這裏,渾身一陣戰慄的顫抖,暗自叫道:“師妹啊!你的心腸未免太殘忍啦!你怎能那般狠毒呢?”
黃鴻飛抬頭掠望了一下四周,只見南宮峯等人正忙於處理全莊死者善後,這邊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於是,他繼續往下看:……師兄看到此處,可能怨恨我手段之辣,毒如蛇蠍,唉!想起咱們天狼派的遭遇,我真恨不得毒死整個天下的人。
所以,我要報復,我要格殺整個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人,先利用狐狸幫之力毀滅九大門派,然後再整肅狐狸幫。這計劃,密謀了四年,今日我寧願放棄這計劃,因我得知師兄活於人世,我不能再投在那毒魔懷抱中,我這樣做,並非指望師兄收留我這朵殘敗污花,那隻不過是要減輕師兄一份精神負擔!
別啦!師兄!師妹只有浪跡於武林中,一直等到你將天狼派發揚光大。
最後望你不要忘記師門的血海深仇。
孤獨女宋錦鶯謹上。
黃鴻飛讀完這封信,雙手緊捏着兩張白絹紙,撕得片碎,心底下暗暗地叫道:師妹啊!我永遠不會忘記天狼派的血淚史,但是我對於一些仇人的報復,並非是盲目的屠殺,師妹呀,你知道你已害死一百二十餘條無辜人命嗎?
你這次過錯,上蒼能夠原諒你,但你可別再枉殺無辜了。否則天狼派不但不能長存於武林,更不會得到世人的諒解……
黃鴻飛這時思潮如湧,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嬌脆的語音,叫道:“相公,請你能隨咱們前去商量一切事宜。”
黃鴻飛回頭望去,只見神州一鳳單飄香就站在一丈開外,鳳目射出一道湛寒的光芒,投注在地面上的滿地碎紙。
黃鴻飛心頭一駭,啊了一聲道:“單女俠,你們能容一個外人蔘與機密會議嗎?”
神州一鳳道:“相公已是鬱小姐的救命恩人,當然並非外人。”
黃鴻飛突然搖一搖頭,道:“單女俠,我還是不要參與你們機要磋商為妙,至於在下答應鬱小姐保鏢之事,我想還要做一個深遠考慮。”
神州一鳳單飄香,淡淡地説道:“相公如果沒有誠意為武林道着想,不妨早早離去為妙,否則,總有一日,有人會察覺出你的身份來歷。”
黃鴻飛聽了這話,臉色大變,心內疾忖道:“她是否已然知道我身份?”
單飄香突然極盡淒涼地輕嘆一聲,道:“如你不存心殘害武林盟友,我就不會將你來歷泄露。”
黃鴻飛冷笑一聲,道:“單女俠認出我是誰呢?”
神州一鳳緩緩説道:“相公姓黃,名鴻飛,早在數日前,你再次回來大院之時,我便認出你來,只是沒有吐露而已,當時你和鬱小姐失蹤,使我誤會你可能潛入了狐狸幫,欲要假借狐狸幫之力整肅中原九大門派。”
黃鴻飛冷冷笑道:“單女俠現在不會懷疑我存有此心嗎?”
神州一鳳道:“有點疑慮,就是有這個疑慮,我才勸你離開咱們而去!”
黃鴻飛道:“如我不走呢?”
神州一鳳淒涼的説道:“我是中原九大門派一個分子,當然不能看它遭人毀滅,很可能我會暗中殺了你,永除心腹之患。”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天狼派在你們九大門派逼迫之下,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活着的人遭遇,也是無家可歸,心靈創傷累累,試問天狼派弟子不能報復嗎?”
神州一鳳沉聲説道:“你們天狼派要對九大門派雪恥復仇,儘可堂堂正正挑戰,若是施展小人詭謀,魅魑伎倆,卻是極端卑鄙齷齪。”
黃鴻飛清朗地一笑,道:“天狼派雖無一德以報天,卻不會像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中人,那般卑鄙無恥。”
神州一鳳猛地雙眉一挑,冷冷説道:“這座農莊之中,已經聚全了神州七傑之四位,以及數十位一流高手,如果我將你身份吐露,諒你武功多高,也逃脱不出咱們戮殺。”
黃鴻飛冷澀澀地説道:“在下便是不怕死,倒要試一試看,所以我已經決定留下啦!”
這句話,聽得神州一鳳粉容色變。沉吟良久,方才輕嘆一聲,説道:“我已經説過,只要你不心存毒謀,我絕對不會泄露你的秘密,若是一有可疑,當心晚上睡覺,我割掉你的頭顱。”
説罷,神州一鳳轉身就走!
黃鴻飛反而呆呆站在那兒出神。
原來他正在從事深長考慮,自己是離去,抑或留下?
黃鴻飛事先可沒猜想到神州一鳳單飄香,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尤其是單飄香的話,使他有點心寒!
萬一單飄香真的動了殺機,如在自已睡覺時驟下毒手,那麼自家不是白白枉送了性命嗎?
突然黃鴻飛眉宇間掠過一道冷煞之氣,暗自冷笑了幾聲道:“如果中原武林九大門派果真對我下毒手,那只有加速他們滅亡……”
想到這裏,突然看見兩位白衣少年聯袂而來,他們便是剛才跟黃鴻飛搏鬥的南宮峯的兩位弟子。只見兩人來到黃鴻飛跟前,雙雙躬身拜倒在地,道:“這位老前輩,敬請寬恕晚輩兄弟冒犯罪過。”
二位白衣少年齊聲説着,拜倒地上久久不起!
黃鴻飛呆了一呆忙説道:“二位兄弟,趕快起來。”
但聽二人齊聲説道:“老前輩不寬恕咱們,咱們兄弟則永遠跪於此地。”
黃鴻飛聽二人左一聲老前輩,右一聲老前輩,不禁感到面紅好笑,要知以自己年齡不過大他們五六歲而已,他暗自想道:“自己久沒有刮整鬍鬚,大概變成老傢伙了!”想罷,伸手摸臉面,只覺須長數寸,光滑捲曲,不禁啞然一笑,説道:“二位兄弟!我寬恕你們就是,你們趕快起來。”
話畢,方見這兩位白衣少年站起來齊聲道:“謝老前輩大恩大德。”
黃鴻飛見這兩位白衣少年,面貌英偉,長得又極酷肖,不禁問道:“兩位可是兄弟嗎?”
那眉上有痣的少年恭聲道:“稟告老前輩,咱們是雙胞胎孿生兄弟,我居長,姓唐,名強,弟弟名武,尚請老前輩日後多多指教,晚輩感恩不忘。”
黃鴻飛略有所感的哈哈一聲朗笑,道:“大俠之徒,無怪有超人風範教養,兩位兄弟若能好好學習,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唐強、唐武兩位兄弟,又恭聲下拜道:“尚望老前輩關照。”
黃鴻飛見二人剎那間,變得對自己這般恭敬入微,不禁有點手腳無措,道:“你們不要這般稱呼我,快不要這樣多禮。”
這時只聽眉上有痣的唐強朗聲道:“在下師父有請老前輩過去商量大事,敬請大駕能隨咱們兄弟前去南面大院。”
黃鴻飛點頭道:“那就請帶路吧!”
唐強、唐武當下轉身帶着黃鴻飛向南面村莊走去!
昨日黃鴻飛已到過那座大院,這時三人只走過七八户人家,便已看見那户大院落。但見矮牆內外,此時三丈一崗,站着一個一個全副武裝的灰衣大漢,他們刀劍林立,警衞森嚴,無形中一種肅穆,緊張氣氛,隱隱而生。
黃鴻飛心內暗暗忖道:“中原武林道之武裝,果然非常迅速,想不到在這一夜之間,南宮峯已聚集了那麼多武林高手,由此看來,狐狸幫跟武林盟之爭鬥,可有一番熱鬧場面啦!”
想着,黃鴻飛已隨唐強、唐武兩兄弟走過警衞森嚴的大庭院,直人大廳堂。
這一進人大廳堂,黃鴻飛方才發覺這座廳堂,原來是武林盟一個發號施令集會之地。
只見這座廳堂出奇廣大,闊有五丈,長卻有二十來丈,竟然分為內外堂,外堂牆壁兩側,每隔一丈肅手恭立着一位腰懸長劍的白衣大漢,直到沿三道石階而上的內堂。
外堂之盡頭石階頂上橫樑,懸掛着一道牌匾,龍飛風舞寫着“替天行道”四個漆金大字。
走上石階,黃鴻飛一眼看到內堂深處,分東南北三面排放着十八張虎皮交椅,只見南北二面,分坐着南宮峯,鬱仙居,滅絕師太,鬱步瑤,神州一鳳等五人。
黃鴻飛抬頭打量內堂正中一道大牌匾,書寫“萬流歸宗”四字,以及左右兩條大柱樑上刻着一副對聯:
一葦渡江顯神通,
達摩老祖尊武林。
黃鴻飛看到這副聯句,當知其意是説,天下之有武林,完全創始於達摩祖師東渡中國,將武學傳人中原,方才奠定了源遠流傳的武技。
這時只見南宮峯等人齊齊站了起來,恭迎黃鴻飛人座。
黃鴻飛看到南宮峯等人禮遇情形,激動的説道:“諸位大俠請坐,請坐。”
南宮峯這時將黃鴻飛迎到正東面居中一張椅子,豪笑道:“這邊就只有兄台一人是客人,快請坐下吧!”
黃鴻飛對於寒暄客套之話,拙於言詞,只得默默的坐了下去!南宮峯徑自回到北面第一張椅子。
大廳堂中,頓時陷入片刻肅穆沉寂,黃鴻飛抬頭間,看見數道眼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這不禁使他有點不由自主,將頭低垂了下去!
鬱步瑤似乎發覺了這種有點窘態場面,一縷鶯聲燕語脱口而出,道:“南宮伯伯説要據守這座農莊,等待各派武林高手聚集蘭封,然後再作執剿狐狸幫主力,決戰於開封至蘭封之間十里荒原。但這一方法,侄女感到有些不妥當。”
南宮峯微微一笑,道:“老朽書信邀請鬱侄女下崆峒山,目的就要鬱侄女全權指揮武林盟,以及整個天下武林道,現在鬱侄女有什麼妙策計謀,敬請言出,南宮峯等人只有唯命遵從就是。”
鬱步瑤幽幽一嘆,説道:“自從侄女於合肥離去後至今,雖説是遭敵人所擒,其實侄女有點故意遭俘,一方面是要探察一些敵情……”
崆峒奇俠鬱仙居聞言,忙道:“瑤兒,你以後千萬不要這樣犯險,要知你之失蹤,咱們這些人是多麼心急如焚呢!好在你沒有差錯,萬一有什麼意外,你叫爹如何放心呢?”
鬱步瑤低叫一聲,道:“父親!瑤兒已經不是小孩了,自然我會照顧,何況瑤兒已有恩人答應相護身側,縱是千軍萬騎也不能侵犯到我身,這點請父親能夠永遠放心就是!”
説完,她不禁將眼光投向黃鴻飛。
黃鴻飛突然站了起來,朗聲説道:“承蒙鬱小姐這般看重在下,但我……”
鬱步瑤沒容黃鴻飛説下去,很快接聲説道:“相公乃是君子,一言九鼎,我想你不會再變掛心意才是。”
好厲害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搶先一話,塞住了黃鴻飛要説的話,他只得暗暗輕嘆一聲坐了下去。
由鬱步瑤的一番言話聽來,她是多麼看重、信任黃鴻飛。
這時只聽滅絕師太冷冷説道:“小瑤,那人靠得住嗎?”
這句話,乃是堂中眾人心中所要問的話,此時,滅絕師太不顧黃鴻飛在側,直截了斷説出,大家不禁將眼光望向鬱步瑤。
鬱步瑤叫聲:“姨媽,剛才我已陳述過數日來的遭遇,難道姨媽不相信我的話嗎?”
滅絕師太搖頭道:“姨媽向來就不太信任別人,我覺得瑤兒還是慎重一些才好。”
鬱步瑤嬌聲笑道:“你們叫我前來中原武林,目的就在聽信我的指揮,現在你們第一件事,就不信任我,日後,凡是我的計謀,誰會服從我命。”
這句話一出,滅絕師太臉色驟變。
這種場面,顯得非常尷尬,南宮峯突然站了起來,冷聲説道:“鬱侄女對於應付當今武林局勢,似乎已經成竹在胸,未知第一個步驟,要怎麼行動。”
南宮峯的話,目的就在扭轉這個尷尬場面。
鬱步瑤如何有不知之理,當下緩緩輕語道:“當今武林盟對狐狸幫之戰,首先是認清敵我情勢,今日侄女試問你們,有誰知得狐狸幫巢穴,以及組織基層,人物行動。”
這一問,眾人不禁目瞪口呆,鬱步瑤輕輕嘆息了一聲,道:“照這情形看來,武林盟已經完全處在被動之地位,他們神出鬼沒,我武林盟中人已然遭到時刻被突襲之威脅,就以今日農莊之教訓為例證,試想有誰能逃得千毒魔王隨時對你下毒之危險。”
她的語音剛落,猛地看到黃鴻飛由坐位上急飛而起,騰空中他的右手已經抽出黃狼劍。
這種出乎意料之外動作,使眾高手心驚、譁然!原來黃鴻飛直欺而去的方向,是對準鬱步瑤。雖然眾高手都已及時站起來,但是黃鴻飛這一動作,速度之快迅過電光石火。
劍光飄閃,猛往鬱步瑤面前劈去!
崆峒奇俠鬱仙居和神州一鳳,就坐在鬱步瑤的左右面,他們反應非常迅快,雙掌並舉,叱喝道:“狂徒住手。”
在這同時,鬱仙居和神州一鳳都發覺另外二條金光射了過來,黃鴻飛的劍式,便是劈掃向那二道金光,並非取向鬱步瑤。
可是,神州一鳳和鬱仙居的掌勁已然吐出,發覺有異之時,已經無法收回。
一陣腥風血氣味中,黃鴻飛的劍光劈中那二條金光,同時他的身上齊被神州一鳳和鬱仙居掌力擊中了。
一聲悶哼,黃鴻飛連人帶劍被震飛出去!
“拍”地一聲,摔在地板上,口中狂噴出兩口鮮血,雙肩搖搖晃晃,蹬蹬蹬後退了三步,萎坐在交椅上。
在這瞬間,神州一鳳,鬱仙居、南宮峯、滅絕師太、鬱步瑤等人都看清楚在地上十數截黃金似的蛇軀,鮮血淋漓,陣陣顫動着!
尤其是兩個三角形的蛇頭,細睛圓睜,嘴巴大張,露出幾顆鋭利金牙,使人一見駭然!
這下大家都意會到黃鴻飛這一動作原意,他們呆了一下,十道眸光方才轉投向黃鴻飛身邊。
但見他嘴角殘留着血絲,虎目中神光渙散了許多,手上黃狼劍也低垂着。
鬱步瑤很快的撲飛過去,她不避血污的扶住他,語音有點顫抖道:“……相公……相公……我害了你……”
她雪白如玉的手指,很快擦拭着黃鴻飛嘴上鮮血。
黃鴻飛受傷似乎不輕,胸口急速起伏着,喉嚨中咕咕的響動,顯然呼吸有點透不過來之狀。
南宮峯是第二個走過來的人,他見多識廣,猛地舉手一掌按在黃鴻飛“命門穴”上。
“哇”地一聲,一股血箭,再度由黃鴻飛嘴巴中噴射了出來,血液濺灑了鬱步瑤滿身衣衫。
黃鴻飛吐過這一口鮮血之後,似乎舒服了許多,胸口起伏已止,喉嚨中吐出一縷細語音,説道:“那兩條金蛇,是由樑上飛射下來……”
鬱步瑤悽聲叫道:“相公,你……你救了我一條性命,而咱們卻不可理喻地魯莽傷了你。”
黃鴻飛慘然一笑,道:“我不知道那兩條金蛇為何會專撲向你?”
他這樣轉變話題,沒有指責擊傷他的人,但聽在南宮峯等人耳中,他們心胸中難過萬分,他們恨不得黃鴻飛這時破口大罵他們。
尤其是神州一鳳單飄香,她哭了,心靈底處的痛哭。她俯坐在椅子上,肩頭微微抽動着。
南宮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老弟磊落胸懷,老朽至死也不敢忘記。唉,咱們太對不住你啦!”
黃鴻飛搖搖頭道:“你們不要為我掛懷,還是趕快應付驟變吧.那兩條金蛇出現得有點怪異,可能那是人為因素。”
這句話,提醒了場中眾人,他們各自將目光轉向頭頂那支橫粱看去!
鬱步瑤這時幽幽嘆息了一聲,道:“相公説得不錯,那兩條金色小蛇,乃是蛇類中最具奇毒的——金赤練蛇。”
黃鴻飛淒涼一笑,説:“千毒魔王名叫金赤練,那兩條蛇,名又稱金赤練,由此可知二蛇之劇毒啦!”
堂中羣豪,凡是知道金赤練蛇來歷者,這時不禁臉上色變,九指神尼滅絕師太,吃驚的問道:“瑤兒,你説那兩條蛇是金赤練毒蛇?”
鬱步瑤點頭不語,滅絕師太接着説道:“金赤練毒蛇,乃是世上三大毒蛇之一,盛產於邊疆沙漠地帶,這座廳堂怎會潛伏有金赤練毒蛇呢?”
鬱步瑤道:“中原武林當然不產金赤練蛇,但別人不會由沙漠邊疆帶來嗎?”
滅絕師太皺起眉頭,道:“眼下這座莊院廳堂,三步一哨、七步一崗,警衞森嚴,遠勝過皇宮內,我不相信千毒魔王會潛伏進來,除非……”
説到這裏,她語音一頓,但眼光卻瞟向黃鴻飛那邊。
雖然滅絕師太沒有説出另外語言,但這種舉態,已經使人意會到她舉止含意。
鬱步瑤嬌軀一陣顫抖,説道:“姨媽,瑤兒要告訴你一件事,他不是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一分子,他今日來到咱們這裏,那隻不過是他曾經許諾過我一件事,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永遠不移,他就是基於這個諾約而還留在這裏,至於咱跟他約期一滿,他的所作所為,我再也無法干涉他了……”
她所説的他,當然是指黃鴻飛而言了。
鬱步瑤略微一頓,接下説道:“那兩條赤練蛇,乃是千毒魔王所施放無疑,這也不是説千毒魔王潛入左近,因為由那兩條金赤練蛇專門撲襲我一人情形看來,我的身上早已被人暗中塗上了一種奇特藥物,金赤練蛇便聞嗅着那藥味,跟蹤潛伏到廳堂樑上而對我施襲。”
她這番話,聽得眾人心頭駭然!
崆峒奇俠鬱仙居叫道:“小瑤,你趕快消除那藥物,否則再有金赤練蛇猝然突襲,那可不是好玩的。”
鬱步瑤微微一笑,道:“爹,你放心,只要他一人守護我身側,任是什麼毒物也不能傷我。”
由她了了這一句話裏,可見她對於黃鴻飛是多麼信任。
鬱仙居這時心頭一震,他似乎感到自己女兒對於這個陌生男子,除了友誼之外,好像還帶有一種兒女私情。可是經他仔細一想,又感到自己的看法不對,以自己所知,自己女兒自幼便跟人訂婚了……
那是無影俠曹子健的黑炭兒子,名叫小黑……
自從那小黑離開崆峒山後,女兒年事長大,知道跟小黑婚事後,她朝夕不忘那小黑,發誓沒有那小黑不嫁,因而雖有不少門當户對美男子提親,她都一口拒絕……
鬱仙居想到這裏,默默的看了黃鴻飛一眼。
他又想到黃鴻飛的武功,確實一代名宿,以他武藝成就,已足夠當自己女婿了,不過他感到這個人有點邪氣、孤僻。
鬱步瑤難道會看上他嗎?
黃鴻飛自從吐出那股血箭後,神智氣血已經順暢了。此時他輕輕的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對鬱步瑤躬身一禮,説道:“小姐,恕我失約了。”
他語音未畢,鬱步瑤已經急道:“怎麼?你要離去。”
黃鴻飛苦笑道:“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是不受你們歡迎的人,尤其是咱們約期滿後,大家會陡增感情的負擔,這又何苦呢?”
這時候南宮峯突然走前二步,輕扶着黃鴻飛肩頭,激昂地説道:“老弟,咱們這般對待你,真是太不該了,南宮峯不知要怎麼樣向老弟陪罪才是,唉!今日你若是這樣離去,南宮峯更是不仁啦!”
黃鴻飛淡淡説道:“南宮大俠不要這樣説,日後你們定然是痛恨我……唉!不説也罷,辭意已堅,我就這樣離去了!”
語罷,他舉步就走!這時眾人眼睜睜看着他踉蹌的腳步背影,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叫他。
可是眾人心裏是多麼希望他迴轉過來。
眨眼間,黃鴻飛已走出外堂門口,突然一縷顫抖、嬌悽的語音,呼道:“相公,請留步!”
黃鴻飛知道那是鬱步瑤的叫聲,他停止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細碎的蓮步聲來到身後,他方才慢慢地轉過身來,只見兩張美麗動人,幽怨悽惋令人柔腸寸斷的臉兒,呈現在自己面前。
那是鬱步瑤和神州一鳳單飄香。
她們的臉容雖然各帶愁怨,但單飄香更增加了一縷哀怨悽情,她微紅的眼光中,似乎正對黃鴻飛深深致歉。
黃鴻飛望了二女一眼,問道:“有什麼事?”
鬱步瑤道:“相公,你就這般離去嗎?”
黃鴻飛默默的點一點頭。
鬱步瑤又道:“咱們是否還有相見之日?”
黃鴻飛嘆一聲,道:“不知道。”
鬱步瑤幽幽説道:“如果在近日咱們不能相見,我想約相公除夕之夜在洛陽橋相會。”
黃鴻飛沉吟有頃,道:“那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好吧!在下若沒有死,除夕之夜洛陽橋上相見。”説罷,他轉首望向單飄香。
神州一鳳單飄香突然低下頭去,轉身就走。
黃鴻飛呆了一呆,暗自輕嘆了一聲,立刻轉身大步走出農莊。
本來黃鴻飛想留在農莊之中,因為這樣做的話,對於自己日後抵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有莫大幫助。
可是,神州一鳳單飄香的話:“……你們天狼派要對九大門派雪恥復仇,儘可堂堂正正挑戰……”這些言語,在他磊落豪邁胸懷裏,確實感到不夠光明正大,而且他也擔心神州一鳳另外一句話“……若是一有可疑,當心晚上睡覺我割掉你的頭顱……”
萬一單飄香真的暗下毒手,那麼自己豈非白白送命,雖然單飄香不一定會這樣惡毒,但是自己在他們圈內,能夠永遠瞞住身份不泄嗎?
黃鴻飛慢慢步出農莊,放眼綠油油的稻田,心中感概萬千,這十數日來,他遭遇了許多變故,而每一件事,都是使他費盡心血的悽傷事。
這時他不禁有點精血枯乾之感,雙腿突然一軟,盤膝跌坐在一片竹林草地上,眼望遙遙的遠山白雲,不禁輕輕嘆息了一聲。
漸漸地,他似乎疲倦的睡着了!
其實,他是盤膝跌坐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黃鴻飛這一坐,一直到達夜沉霧重子夜時分——
他這次打坐,使他受創不輕的內腑痊癒了,蒼白麪色變為紅潤,可是當他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剎那。
他不禁呆啦!原來他的身邊凝立着一個藍衣羅衫少女,手中持了一把明晃晃長劍,刃鋒沾染着鮮血未乾。
藍衣少女跟前橫七豎八,倒卧着七八具鮮血淋淋的屍體,清霜似的月光普照之下,十數丈遠外稻水田中,好像還有一具屍體。
聰明的黃鴻飛這一瞥眼間,已然知道這邊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博鬥,而死傷了不少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黃鴻飛目光看到二十餘丈外,很快馳來一條白衣人影,速度快得驚人至極!
眨眼間,已來到七八丈外,這時藍衣少女嬌聲問道:“是南宮大俠嗎?”
語音剛落,那白衣人影停住了身形,急急説道:“飄香妹,他已經醒轉過來了嗎?”
黃鴻飛心頭一震,很快的閉上眼睛,就在此時藍衣少女轉首望了他一眼,嬌聲回話答道:“還沒有。”
“六妹,你要盡力護守住他,咱們中原武林盟欠他的恩惠太多啦!老朽現在不能再留這邊,只有操勞六妹了。”
説罷,白衣人轉身又急急奔去,他來得匆匆,去得忙忙,由此已知情勢有點緊張、急促。
黃鴻飛又張開眼睛來,只見藍衣少女仍然揹着自己而立,其實不用正面相見,黃鴻飛已知她是神州七傑中的神州一鳳單飄香,剛才的白衣人,則是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峯了。
“是誰?站住。”但聽神州一鳳響起一陣叱喝!
黃鴻飛很快抬頭望去,只見左側面竹林叢中走出了一位白衣長袍人,步履輕如行雲流水,令人一見,已知是位空前好手,所以單飄香那般緊張的喝問着!
白衣長袍人對於單飄香的喝問,恍似未聞,身子仍然向這邊直欺了過來。
單飄香叱喝一聲,道:“站住!”
劍隨聲發,一道寒光疾如流星,劈刺過去!
白衣長袍人沒有作聲,只是雙肩輕輕一晃,不但巧妙避過了劍招劈刺,而且身子快若飄風,由神州一鳳身邊擦過,直向黃鴻飛欺去!
神州一鳳做夢也沒想到敵人武功這麼高強,暗叫一聲:“要糟!”擰身挫腰,恍似陀螺般旋轉,長劍甩手向後掃了出去!
這招乃是崑崙派絕技,奇詭精奧、捷速。
自衣長袍人雖然身法很快,但仍逃避不過神州一鳳這一劍劈掃圈圍,所以他不敢再欺近右前方的黃鴻飛。搖晃問,他向左面移躍出二步,躲開單飄香這一劍。
間不容髮瞬間,單飄香已經晃身擋在黃鴻飛右前方三尺。
在他們兩人攔截,閃避電光石火的剎那,黃鴻飛始終眯着眸子,靜靜看了這一幕搏鬥。
白衣長袍人似乎也對單飄香武功之高,感到意外。但他一怔之下,人如射箭衝了過來,右手並指如劍,直點神州一鳳,左掌揚起一道強猛掌勁劈撞向六尺外的黃鴻飛。
他猝然出手攻擊,真是驚人快速!
神州一鳳叱喝一聲,嬌軀猛向黃鴻飛面前閃移過去,原來她的目的在攔截攻向黃鴻飛那道掌力,而現在她阻擋不及,只得以身擋接湧向黃鴻飛那股掌勁。
哪知就在神州一鳳身軀閃到之時,她覺得一條絕快的手掌,伸縮間抓住自己左肘,往左一帶,她不由自主向左面疾衝出去!
“劈拍!”一聲掌勁互擊珠爆聲響!
黃鴻飛由地面上站了起來,那位白衣長袍人,身形閃動,似乎被一股極巨潛力震出三四步方才拿樁站穩。
原來黃鴻飛在神州一鳳要用嬌軀硬接過來的掌勁時,他猛出左手抓住單飄香,順勢將她帶開,右掌即時彈吐出去!
神州一鳳看見黃鴻飛站了起來,脱口叫道:“黃相公,你已……”
黃鴻飛不理單飄香的呼聲,徑自抬眸掠向白衣長袍人,只見他是個四十餘歲年紀漢子,面容有些慘白,五官還算端正,只是氣質上有點冷傲,狂妄之態,讓人覺得他不是可以親近的人。
白衣長袍人站定身形後,兩道如同冷電似的眸子,瞅盯在黃鴻飛身上,一語不發,此時此地,三人心內各有所思,一時間,沉寂得一針落地可以耳聞。
“哼哼哼……”黃鴻飛由鼻孔中發出了一聲冷笑,道:“閣下這身裝束,大概是狐狸幫主特派的十三位密使之一了吧。”
此語一出,白衣長袍人果然震驚不已,喝問道:“閣下是誰?趕快報出名來。”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窮緊張,在下不過是得知你們狐狸幫擁有十三位武功絕高,冷麪冰心,陰狠殘酷的密使而已,並非認識閣下。”
白衣長袍人輕哼了一聲,道:“狐狸幫十三幫主密使所到之處,日月變色,無人能擋,閣下如果知趣的話,趕緊準備逃命去吧!”
黃鴻飛突然仰首一聲長笑,道:“好説好説,本來我不想招惹閣下,現在倒要見識見識你們十三位密使,憑着什麼得寵於狐狸幫主啦!”
他的語音剛落,突然一陣扣人心絃的尖鋭森寒笑聲,由竹林中傳了出來!
神州一鳳心頭一涼,轉首望去,只見白衣人影飄飛,竹林中突然又走出兩個白衣長袍人,他們除了腰間懸掛一支圓棒形鐵器之外,身無長物。
這兩位白衣長袍人,步法快逾閃電,已來到三丈外,最先出現的那位白衣長袍人見同伴到達,似乎欣喜不已,轉首問道:“羅組長前來,是否有新指令?”
右面一位身材瘦長,睛若銅鈴,雙顴高聳的白衣長袍人,陰陽怪氣地説道:“曹副隊長已有新指令,不過勿急。”
神州一鳳單飄香目睹這兩位白衣長袍人出現,已感事態嚴重,因她江湖閲歷豐富,只見這三位白衣長袍人的現身身法,早知他們武功非同凡響,絕非自己一人能夠抵敵的了。
她移步到黃鴻飛身邊,運用傳音人密語音,説道:“黃相公,這片農莊早在三個時辰前遭受襲擊,此時四面八方強敵環伺,鬱小姐主張突破重圍,目前情況不知演變到什麼程度。眼下這三人武功似乎不弱,也許一時半刻無法打發得了,不知相公要怎樣對付。”
黃鴻飛坐在竹林前入定一整日,雖然不明瞭一切情形,但是在剛才看見南宮峯急急趕來之情況,以及聽到單飄香現在這番話,腦海裏已很快猜忖到武林盟和狐狸幫一場慘烈搏鬥的大概。
於是,他運用蟻語傳音答道:“單女俠,眼前這三位白衣長袍人,乃是狐狸幫十三位魔頭核心人物,武功奇特。諒武林盟中人,很少有幾個能夠抵抗他們任何一人,所以説,這三人若是攻入農莊,陡增堅守農莊壓力,因此我想纏住這三位高手,單小姐不妨趕赴農莊幫助鬱小姐等人。”
神州一鳳聞言搖頭道:“我要和相公聯手擊退他們。”
她的語音剛落,三位白衣長袍人突然分散成三角形包圍開來。
那位姓羅的組長陰森森地説道:“兩位兄弟不妨撒出狐狸王劍戮殺了他們。”
他語音一落,黃鴻飛猛地大聲説道:“單女俠,咱們快逃,敵人狐狸王劍厲害,非咱們能敵。”
説着,他疾伸左手拉住單飄香右腕,飄身向三位白衣長袍人空隙衝出。
這情形,單飄香感覺有點意外,可是她覺得黃鴻飛手勁很大,帶得她不由自主嬌軀移動奔出。
那三位白衣長袍人,本是要伸手去拔腰間兵器,目見黃鴻飛兩人要逃去,逼得三人速向他們疾欺攔截過去。
哪知就在此時,黃鴻飛又説道:“單女俠請在旁觀戰,切勿讓他們任何一人撤出腰間兵器。”
語音中,黃鴻飛左手鬆掉了單飄香右腕,身若旋風一轉,朝一個白衣長袍人左側衝去,右手並指如劍,疾點敵人胸膛,左肘同時撞向另一位長袍人軟肋,右腿帶起一縷勁風,踢向後面那位姓羅的組長。
他一招出手連取三高手,這是包括了機智的運用,要知剛才三位白衣長袍人站定三角包圍之狀,任你武功多麼高強也無法同時連攻三人。
原來黃鴻飛曾經聽到狐狸幫東方龍王談過,十三位密使各自佩帶着一支狐狸王劍武器,厲害無匹,那王劍一經施用,就是武功多高的好手,也沒有自信能逃脱王劍威力突襲。
所以黃鴻飛心想,要逼迫三個強敵無法取出狐狸王劍,唯一方法,只有引誘他們近身相博,然後運用自己奇快詭奧的絕技,剎那間制服他們。
黃鴻飛這一招連取三大高手的武功,確是超高無倫,但對方三人並非普通武師,而是狐狸幫主的生力軍,故黃鴻飛式式落空。
但見三人忙閃開時,白影一閃,一個白衣長袍人,向黃鴻飛迎面衝到。另外二人也是拳掌齊發劈胸掃腹,手法狠辣迅疾。
黃鴻飛遭至三雙凌厲絕倫的拳指攻擊,虎目圓睜,大喝一聲,驀然矮身斜跨,如風吹樹枝搖動,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已避開這三下煞手。
他右臂在旋轉閃動之際,“嗨”地一聲吶喝,劍光如飛掃出!
但聽“嗤”地一聲,人影亂閃,場面形勢又變。
原來一個白衣長袍人,在混亂中,伸手要撤出腰間的狐狸王劍,卻被黃鴻飛快了一步抽出黃狼劍,將他右臂與肋間的衣衫,刮破了六道半尺長缺口。接近腕口處,雪白的衣袖已染紅了一片,顯然已傷到皮肉。
黃鴻飛寶劍出鞘,左手劍訣一頓,銀光急劃,徑襲站得最外面那位羅組長的白衣長袍人,速度之快,使人沒有眨眼的空間。
那羅組長白衣長袍人,也是急伸右手要拔撤兵刃。但閃眼耀目的劍光,使他不得不閃身避招。哪知黃鴻飛的劍招,乃是指東打西,銀光尚未劃出,已如急飆閃電般,卷向另外一個白衣長袍人。
未等對方招架,長劍一斜,又戮向另一人。
這種絕奇飄忽劍式,真是使人目駭神眩,三位白衣長袍人空負一身絕技,卻無法搶盡先機,他們只有閃避劍招的份兒,沒有反擊敵人之力。
好在這三個人,武技深奧,竟然能夠躲避過黃鴻飛神奇莫測的劍法。
剎那間,黃鴻飛已經連續劈掃出二十四劍。
那三個白衣長袍人,突然各人把心一橫,不打算撤出兵器,各自展開輕功絕技,運用空手對付。
但是黃鴻飛的劍招,也在此時驟變,劍光化為一道銀練,如長虹經天,又如白虹貫日,縱橫飛舞,迴環急攻,着着搶佔先機,使三位白衣長袍人,一時難以聯手合攻,場面顯得緊張又熱鬧。
只見一道劍光,忽上忽下,三條白衣人影,一味身懸半空,往來盤旋,翻飛跳躍,有如穿花蝴蝶般隨着劍氣飛舞起來。
神州一鳳單飄香持劍在旁觀戰,心神都被這場慘烈、緊張的快速搏鬥所吸引了,其實這時她也無法插手幫助黃鴻飛。
激鬥中,突然聽到一聲悶哼,一條飛空白影自空中摔落了下去!
另外二條人影在一陣激盪的旋風勁氣中,分向左右飛射了出去!
但聽黃鴻飛大聲喝叫道:“單女俠快追擊一人!”
喝聲中,黃鴻飛長劍一領,身劍合一,直射向右邊一位白衣長袍人。
猛地一聲暴喝,道:“快收回狐狸王劍,全部給我住手。”
這縷語音,聲音洪亮有力,而且聽到黃鴻飛耳中感到非常熟悉,倏地,他將劍光劃了一個弧,斜斜飄飛在神州一鳳的身側。
原來這個時候,一個在激鬥中被黃鴻飛劍招刺傷大腿的白衣長袍人,摔跌在地之時,已經取出腰間圓筒形武器。
戰鬥全部停止了,這時眾人眼光,齊都投注在一個新來的白衣長袍人身上。
這位白衣長袍人,年紀輕輕,面貌奇醜,漆黑似炭,但卻長了一雙湛寒襲人的眸子,以及兩排雪白如玉的牙齒。
黃鴻飛當然認識這個人,便是自稱神州七傑之首——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之徒弟——曹華,亦是當今狐狸幫十三位幫主密使的副總領。
三位白衣長袍人看見曹華到達,齊齊躬身對他施禮。
曹華卻是滿臉含怒,冷冷説:“幫主之命令,輕妄不可擅動狐狸王劍,你等三人怎麼這般膿包,三對一,還要運用王劍。”
這陣諷刺熱罵,罵得三位白衣長袍人連聲稱是!
神州一鳳單飄香不知曹華身份來歷,這時聽了他這番話,不禁風眉深皺,心想:“三人白衣長袍人已經難以應付了,這時多了一位,而這人看起來,武功似乎遠較三人更高,今夜真難應付了……”
曹華沒有讓三位白衣長袍人有説話的空間,這時又道:“幫主大駕,在卯牌正降臨開封,你等還不趕緊歸去領受幫主旨諭嗎?”
那位羅祖長白衣長袍人,道:“曹副總領……”
他只説了這一句,曹華已經冷冷接道:“這兩人我自會打發他們,你等趕緊歸隊去。”
一聲令下,三個白衣長袍人如同喪家之犬,夾着尾巴而去!
曹華眼看三條人影消逝後,方才轉過頭來。
黃鴻飛由喉嚨底下嘿嘿的發出兩聲冷笑,道:“玲瓏八面,威風絕代,佩服佩服。”
曹華這時兩道凌厲的眼光,投注在黃鴻飛的身上,緩緩説道:“我已經認出你的來歷了,想不到一隔四年,你不但活着,而且練就了超絕武林的劍術技藝。”
黃鴻飛聞言臉色大變,沉吟半晌,冷冷道:“既然認出我來,咱們之間的仇隙,你當然非常清楚。”
曹華急道:“咱們兩人恩怨,雖然足夠程度一決生死,但我請閣下能夠將這事留待到禍亂平息之時,才作決絕。”
黃鴻飛冷聲哼道:“你這一建議,對於我卻是極端不利。”
曹華道:“光明正大決鬥,絕不食言。”
神州一鳳單飄香聽了兩人那番話,雖然不知其意,但卻認出曹華來,輕咦了一聲,轉首對黃鴻飛問道:“相公,他是不是在北榕鎮外一座祠堂面前,卑鄙無恥搏殺了同伴的那位黃衣少年。”
黃鴻飛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不錯,就是他。”
神州一鳳突然嬌聲一笑,道:“噢!真是令人難以相信,想不到他在狐狸幫那般受寵,短短四個年頭,竟然爬升到狐狸幫核心魔頭地位呀!”
原來神州一鳳得知了曹華,乃是四年前在北榨鎮一座祠堂裏,挑撥離間狐狸幫北榕鎮分舵主胡刁山。而殘酷格殺了胡刁山的那位黃衣奇少年後,她對於曹華武功與人格,不禁存着一絲輕蔑,卑視。
黃鴻飛啞然一笑,道:“單女俠,你暫時先不要恥恨他,他乃是你們中原武林道的救世主。”
神州一鳳聽得一怔,道:“怎麼説呢?”
曹華臉色大變,急道:“黃兄乃是正人君子,諒不會做出小人行為而失了諾言。”
黃鴻飛冷冷一笑,道:“我何時承諾了你的約言?”
曹華心頭大驚,倏地他退了一步,就在這退步的剎那,他右手已經很快撤出腰間那支圓筒形兵器,平指着黃鴻飛説道:“黃兄若不答諾約言,今夜我不惜施用狐狸幫獨步天下,最是凌厲的武器狐狸王劍搏殺你。”
黃鴻飛想不到他撤出武器動作那般迅快,因為在曹華一動之時,黃鴻飛右手也握住了黃狼劍把柄,卻還沒抽出來。
黃鴻飛怔愕了一下,冷聲道:“你的狐狸王劍如果格殺不掉我。那你打算怎樣?”
曹華微然一笑,道:“黃兄縱然是武技再高,我想也難逃狐狸王劍裏面所藏的十三種,最是凌厲霸道、歹毒的殺手鐧。”
黃鴻飛道:“既然如此厲害,那麼我倒要一試了。”
曹華搖頭道:“我勸你還是不要以性命犯險,老實告訴你,這支狐狸王劍的十三種武器一經施發出來,就是在下恩師也不敢説能夠平安破去,目前我冒險耽誤了這麼長久時光。便是要傳送有關狐狸王劍機密這件事。”
説着話,曹華左手突由懷中取出密信平平拋了過來,説道:“黃兄請接着此信,傳到鬱小姐手中。”
黃鴻飛輕伸左手,接過信柬接住:“咱們的事情尚未解決,你怎能輕信我答應你所託!”
曹華輕輕嘆息了一聲,道:“狐狸幫稱霸天下武林,諒天狼派也無法存立武林,當今局勢除非中原武林道戰勝狐狸幫,天狼派才有揚眉吐氣之日,兄弟這一番話,乃是出自肺腑之言。黃兄信不信由你。”
説罷,曹華轉身一躍,瞬間隱入夜幕中。那種絕快的輕功身法,看得單飄香脱口呼道:“他的輕功身法好快呀!”
黃鴻飛默默地點一點頭,道:“當今天下江湖武林後起之秀,要算他武功最高啦,唉!”
説到這裏,黃鴻飛極盡淒涼的嘆息了一聲!
神州一鳳聽他這聲嘆息,以及他的話意,她的腦海裏無法會到他心內底意,單飄香沉吟了片刻,問道:“相公,他到底是誰啊?”
黃鴻飛淡淡道:“他是你們的人。”
神州一鳳知他不願吐露,當下道:“相公,現在打算何去?”
黃鴻飛道:“將這封信送給鬱小姐。”
秋夜迷濛,輕風呼嘯,大地顯得一片肅穆,冷煞。
黃鴻飛和單飄香並肩走在田陌上,兩人都保持着一片沉默,更將秋夜平添了一層神秘和緊張氣氛。
驀地,單飄香打破了死寂,低叫了一聲:“黃相公!”
黃鴻飛聞聲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什麼事?”
只見單飄香一雙鳳眸,射出千縷愁怨秋水,櫻唇輕啓,幽幽説道:“我問相公是不是痛恨着我?”
黃鴻飛怔了一怔,道:“此話怎説呢?”
單飄香道:“上午擊傷你……我內心非常痛苦,我覺得太對不住你了,中原武林道對於你更是太對不住啦!”
黃鴻飛淒涼一笑,道:“單小姐曾經施恩於我,在下至今仍沒有圖報,上午就是你一掌擊死我,我也不會懷恨你,只是在合肥我傷你之事,至今還念念不安。”
這番話,聽得單飄香嬌軀顫動,心內激動不已,道:“相公之仁愛風度,真使飄香更加愧疚,唉!為什麼我卻出身在中原九大門派啊……”
她最後一句話,聽得黃鴻飛心頭一震,難以尋味,道:“小姐,此話怎麼解釋?”
單飄香聞言臉上泛出一絲新愁,輕聲嘆道:“歷經江湖波折,飽盡風霜之苦,我已經深感厭倦了,現在我真是悔恨學武,為何不讓我變成一位普通女子。”
黃鴻飛想不到單飄香會説出這一番話,神州七傑之名,有如日正當中,單飄香雙十年華,已名登天下一流高手,前途無量。她如何會厭倦了江湖武林,難道這現象就是中原武林道將要沒落之先兆嗎?
“黃相公,你認為咱們練武的人,應該老死江湖嗎?”
黃鴻飛奇異的望了她一眼,道:“小姐打算退隱武林嗎?”
單飄香輕嘆道:“狐狸幫一滅,神州七傑,以及一些武林高手,將會全部告退武林,何況我乃是一個女兒身,遲早總要歸宿養兒育女啊!”
黃鴻飛輕然點着頭,道:“天下間的人,誰不往好的方面着想,只怨好事,往往遭受人為環境破壞,而被牽帶進無止無休紛爭漩渦是非中。
一個人自從出世的剎那,便註定了一生的遭遇命運,誰又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語音剛落,突聽一聲輕喝道:“前面是誰?”
黃鴻飛抬首望去,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農莊道上,莊口這時站着二位青衣大漢,擋道而喝。
單飄香沉聲答道:“風琴輕嗚流光閃!”
前面的人聽到這一句話,立刻恭聲答道:“原來是單女俠,盟主在廳堂等候,請單女俠趕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