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追魂段冰蓉力鬥三大高手,先前仗著輕功特強,遊打滑鬥,怎奈單臂千鈞韋運成的銅臂勢沉力猛,出招怪異,令人防不勝防。
雌雄妖煞的一對鋼環,也是外門兵刃,更兼狡猾異常,鬼神莫測。
鬼谷仙狐藺如黑,用的是絲織狐尾鞭,能軟能硬,時點時拂,見硬即彎,既不怕削,又不能擋,簡直莫可奈何。
段冰蓉面對三大強敵,雖然使出全身解數,仍不免險象環生,處於捱打的地位。
歐陽昭相距十餘丈,正見鬼谷仙狐的鞭梢一震,化成盆大的寒光,直掃白衣追魂段冰蓉的乳下,而此時,段冰蓉正用劍格開雌雄妖煞的鋼環,左側的單臂千鈞韋運成銅臂又橫掃而出,可說危如壘卵,眼見這三招最多隻能躲出兩招。
然而,只要三人之中任何人的一招按實,段冰蓉就是非死必傷。
歐陽昭來得正好,暴喝一聲,隨著寶旗的金光,人旗合一,凌空一層旋風八式的風雲變色,一式分取三人。
白衣追魂段冰蓉乘著他這一喊,三個老怪略一愣神的剎那之間,暴射丈餘,險險躲過三件利器。
饒是如此,鬼谷仙狐的一鞭掃下,還是將白衣追魂段冰蓉震起的衣角,掃下一大片來。
段冰蓉的粉面一紅,暴出一身冷汗,可說是死裡逃生。
歐陽昭乍見之下,咬牙有聲,寶旗一擺,不問青紅皂白,蒙天蓋地地直取三妖。
雌雄妖煞大聲叫道:“藺掌門,韋大哥!性靈珠就在這小子身上,千萬不要讓他跑了!”
鬼谷仙狐藺如黑不知歐陽昭的功力,聞言一震手中織絲狐尾鞭,厲聲道:“甚好!二位少息,看藺某擒他!”
單臂千鈞與雌雄妖煞二人全都嘗過歐陽昭的苦頭,知道他的厲害,聞言發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各自乘機躍出圈子。
雌雄妖煞更慫恿著叫道:“藺兄,全力而為吧,這小子可有個三招兩式!”
鬼谷仙狐藺如黑聞言,狂笑一聲,一面舞鞭如飛,一面道:“他還欠小女一段樑子,今晚一發總結總算好啦!”
歐陽昭,心知鬼谷仙狐正是巢湖中一死一傷的鬼谷雙妖藺小翠藺小玉的父親,因此一聲不響,寶旗緊貫功力,捲起狂瀾,如同迅雷疾風,威不可當。
藺如黑哪知他的得天獨厚的功力,朗朗一笑道:“小子!
你找死!”揮鞭硬迎上去。
單臂千鈞韋運成一見,不由咋舌,忙忙叫道:“千萬不能硬……”
接字尚未出口。一聲狂嗥如山崩地裂,勁風似波濤奔騰。
鬼谷仙狐藺如黑的軟鞭震飛,人也立樁不住,蹌踉連退數步,哇!噴出一口鮮血,人也跌坐就地,上氣不接下氣,離死已自不遠。
歐陽昭一式震傷了他,意猶未定,氣猶未足,長臂挺旗,追蹤推出,口中同時惡狠狠地道:“一發成全了你吧!”
悶聲一響,血腥四濺,鬼谷仙狐藺如黑的一縷真魂,徑向閻王面前報到去了。
雌雄妖煞臉上變色,尖著嗓門,招呼單臂千鈞道:“不好!
這點子太扎手!走!”
“你走得成嗎?”
歐陽昭焉肯容他走去,語未落,人先到,相距七尺,亮旗發招。
幸得單臂千鈞韋運成,斜刺裡攻出一臂,逼得歐陽昭撤招卸力,但他避招閃身,仍舊不忘襲敵,旗風過處,雌雄妖煞的衣衫震起老高,披散的長髮也凌風飛舞,僅只分寸之差,險做旗下之鬼。
正在此時,忽聽叱喝連連,夾著聲鳳鳴鶴唳的長嘯。
嘯聲憤怒至極,緊張萬分,分明是鐵筆窮儒桑子修的聲音。
歐陽昭旗拒二敵,大聲叫道:“段姐姐!桑叔叔怎麼樣了!”
語音未落,已聽白衣追魂段冰蓉,怒吼聲道:“啊!師叔!你……大膽!”
歐陽昭早聽語音不對,心知有異,揮旗斜躍,運集目力瞧去。
原來那先前的一般殘餘高手,又復重聚起來,惡纏受了臂傷的桑子修。
鐵筆窮儒桑子修功力雖然渾厚,但以受傷之身,怎經得起他們聯手合擊,轉眼之間已多處帶傷,此時,同血人一般,一襲破衫,更見凌爛破碎,染滿了血痕,在火場之中,沒命縱躍,呼嘯連連。
此時,天心莊的四大弟子,吆喝連天,四柄長劍,連起滿天劍雨,抖成萬朵劍花,把桑子修罩在呼呼劍風之中。
因此,段冰蓉發聲、起勢、騰躍、抖劍,忙不迭地插手還擊。
無奈,因距一片火海,濃煙嗆人,眼神迷離,段冰蓉功力不及歐陽昭,自然不能一穿而越,少不得稍一遲滯。
就在這一遲滯之際,但聽四大弟子之一的揚東川,吼道:“倒下!”
鐵筆窮儒的一條左臂應聲飛起,被削出五丈以外,血雨紛灑。
此刻,段冰蓉的人才趕到,一面揚劍直刺四大弟子的徐培雲與陸元青,一面焦急地叫道:“師叔快退,止血、調息!”
但是,鐵筆窮儒桑子修只好不曾聽見,臉上的顏色大變,肌肉抽縮之中,陡然一騰二丈,凌空撲下,右手的驚天筆呼的一聲,射向四大弟子的張毅,空出手來直向揚東川的頭上抓去,吼道:“小奴才,桑某是好惹的嗎!”
語聲未了,連聲厲叫之中,張毅被驚天筆由前心貫穿後心,翻身跌倒,腿手齊掙!揚東川的一顆頭顱,被鐵筆窮儒桑子修捏得腦漿四溢,面目全非。
可是,揚東川的一隻三尺龍泉,也插入鐵筆窮儒桑子修的胸中。
片刻之間,三人全都一叫倒地。
想不到風塵二友威懾武林的一代奇士鐵筆窮儒桑子修,竟死在藉藉無名的天心莊四大弟子的手上。
歐陽昭一見,不由眼中冒火,肚腸氣裂,怎奈纏鬥自己的,乃是三個一等一的高手,雖然不在眼裡,但一時要想脫身,卻也不易。
他想到桑叔叔,與亡父是盟兄盟弟,對自己無微不至,可說是自己飄零身世的親人之一,如今為了自己,落個如此下場。歐陽昭手中寶旗一震,貫功加力,猛掃一招,震退了單臂千鈞等三人,身子一撲,轉向那火海對面穿去,口中叫道:“段姐姐,把二人留給我!”
白衣追魂段冰蓉怒叱聲道:“徐培雲,納命來!”
長劍已斜削徐培雲的耳根,疾如風火。
徐培雲欲躲不及,略一低頭,嘎然而叫,一支執劍的右手,齊肩削下,嗆啷,長劍落地!卟通,人也倒下。
“去你孃的!”
歐陽昭後發先至,罵叫聲中,寶旗一卷,掃向仗劍欲救徐培雲的陸元青。
這一招他是怒極出手,狠命而發,勢如天崩地裂,江河倒流。
陸元青連人帶劍,被旗風捲入空中,翻跌連連,直上五丈有餘,上騰之勢既急,下落之勢自然不緩。
噢的一聲,正跌入火海之中,雖也掙扎著二次彈起,但他五臟已被震離了本位,哪有力道躍出火海。
歐陽昭怒火未熄,一翻身揚旗作勢,就待找雌雄妖煞等三人出氣。
但是,騰過火海,哪還有他三人的影子,連其餘未死輕傷之人,也全走得無影無蹤,一個不剩。
歐陽昭蹬足擰腰,就待起勢去追。
白衣追魂段冰蓉,撫在鐵筆窮儒桑子修的屍身之上,淚眼汪汪地道:“你要到哪裡去?”
歐陽昭悻悻地道:“追上那班小人!我要全把他們一網打盡!”
白衣追魂段冰蓉是女兒心腸,雖有男子氣概,但天性仍然不如男子強硬,含淚哀怨地道:“此時已來不及了,難道放下桑師叔的屍體不管!”
歐陽昭既不能說不管,又不甘心讓那班人就此逃去,不由搓手急道:“這……這些人怎樣全闖來此地?”
段冰蓉聞言,眉頭一皺,不由道:“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我忘了問你,這班人三更天就到了黑虎鎮,口口聲聲要桑師叔交出你來,說是性靈珠在你身上!你想……”
歐陽昭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懷內的湯盤靈珠,愣憨憨地接著道:“是呀!性靈珠現在我身上!”
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不由陡地站了起來,面色一寒道:“好哇!靈珠現在你身上,先前為何絕口不提,守口如瓶,卻瞞得風聲不透,難道你怕我同桑師叔會奪了你的不成!”
歐陽昭聞言,不由大急,忙解說道,“大姐,這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
“靈珠乃是我二更以後,才得到手的!”
“笑話!騙三歲的小孩嗎?性靈珠是自己飛來的不成!”
“乃是魔……魔”
“是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等歐陽昭說完,搶著冷笑連連,面下神色倏變,十分激動。
歐陽昭以為她真的明白了,點頭道:“大姐,你明白就好了!”
不料段冰蓉面色一寒,挑起眉毛,沉聲道:“原來是天柱山的魔家妖精給你送來的,她向你討好,你就知恩圖報,明知這班人來挑事,你卻不出頭,想是同那妖精在溫存著,去消受美人恩去了,所以現在才出現,卻讓我同桑師叔這兩個傻瓜替你頂這個黑鍋!”
她一口氣侃侃而談,說到這裡,面色鐵青,目有怨色。
歐陽昭不由愣然道:“大姐!你說的是誰?”
白衣追魂段冰蓉,卻進一步道:“你該想想,江敏的屍骨未寒,二妹的芳魂未……”
歐陽昭已明白了八分,忙道:“大姐!你說的魔妖精到底是哪一個?”
白衣追魂段冰蓉,大聲吼道:“還有誰?漢玉觀音魔掌珠!”
一語初落,忽然火海影裡,傳來一聲嬌呼,緊接著道:“魔掌珠怎麼樣呢?”
歐陽昭與段冰蓉不由同吃一驚,閃身躍開。
黃影忽動,漢玉觀音魔掌珠的人已俏立當場,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也緊隨著站在七尺之外,魔掌珠掀著嘴角,微含笑意地道:“想不到二位背地裡卻提到我的賤名!”
白衣追魂段冰蓉一見,臉色氣得蒼白,冷冷一哼,不理魔掌珠的話,卻向歐陽昭苦笑道:“哼!果然不出所料,想不到你竟是這等人,只算我段冰蓉的眼睛瞎了,誤交你這貪……
從今以後,你我一刀兩斷!”
歐陽昭大吃一驚,飄身攔住起勢欲去的段冰蓉,失色地問道:“大姐!你說什麼?”
段冰蓉氣得只是發抖,一橫手中長倒,怒道:“歐陽大俠,你打算留下我來嗎?還是恃技逞強!”
歐陽昭的氣,並不比段冰蓉小,但心知事出誤會,只好道:“不管如何,總要把事體弄個一清二白!”
白衣追魂段冰蓉寒著臉色,一指魔掌珠道:“還不明白嗎!捉……如今已捉了個雙,人贓俱在,你還想賴!”
漢玉觀音魔掌珠先前還沒弄明白,不知他二人因何事爭論,如今段冰蓉說得這等露骨,分明是說捉姦捉雙,她如何忍得下,柳眉一挑道:“你說哪一個?”
段冰蓉輕蔑地道:“哼!我說哪一個?說別人恐怕對不起你!”
漢玉觀音魔掌珠只氣得花容失色,混身亂抖,愣然無話。
歐陽昭一見,忍著悶氣道:“這從何說起?大姐,你不要侮辱了魔小姐的……”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等他說完,搶迫著道:“魔小姐?恐怕現在該稱歐陽夫人了,呸,不知恥!”
人影一動,魔家雙姝不約而同地飄身前欺,一齊指著段冰蓉,喝道:“欺人太甚!你憑什麼血口噴人?”
白衣追魂段冰蓉的花容驟變,橫劍厲聲道:“大膽的丫頭,狗仗人勢,以為你們有主子撐腰嗎?”
雙姝之一的美華也一擺手中長劍,回聲喝道:“一派胡言!”
雙姝另一個小咪也一鼓小嘴,生嗔地道:“你小看了寶鬥谷的人了!”
她二人說著,身形齊動,長劍揮處,也泛起一片寒光,直向段冰蓉欺進。
歐陽昭一見,連忙喝道:“使不得!不要……”
他的話尚未落音,白衣追魂段冰蓉的長劍早已出手,一式回水攪波,發出斗大的劍花,直取雙姝。
魔家雙妹的功力雖也不弱,但遇上了怒極的白衣追魂段冰蓉,卻相形見絀,技差一疇,眼看劍花寒光一片,不由震地分躍躲避。
白衣追魂段冰蓉並不跟蹤追擊,按劍冷笑盈盈,大聲道:“不知天高地厚,段姑娘還不屑與你們這三腳貓的丫頭動手,要找場叫你們的主子出頭好啦!”
說完,拿眼一掃魔掌珠同歐陽昭,又道:“如何?既然不出面,姑娘可要走了!”
語落人起,一射數丈,徑自去了,歐陽昭是有口難言,愣在當場。
漢玉觀音魔掌珠自幼嬌生慣養,哪受過這等奚落,早氣得粉臉鐵青,淚如雨下,只有傷心的份兒。
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見白衣追魂段冰蓉抽身而去,互相恨了一聲,一使眼色就待追去。
歐陽昭飄身攔住她二人的去路,搖搖頭道:“不可,諒也追不上了。”
那廂的漢玉觀音魔掌珠也咬著牙,語含哀怨地道:“美華,小眯!你少替我們寶鬥谷丟人現眼!人家是歐陽少俠的姐姐!
是我們這三家村的人可以與她爭論的嗎?”
這話,明是說雙姝,骨子裡可是對著歐陽昭而發。
歐陽昭真是兩面受氣,左右為難,只好搭訕著道:“這都是一時的誤會,魔姑娘同二位姑娘不必作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相信是可以解釋的。”
誰知魔家雙妹同聲叫道:“算啦!剛才你為何閉口不言?”
歐陽昭焉能同她二人爭論,只好搖了搖頭。
雙妹之一的美華更進一層地道:“如今我們小姐的名譽可是壞在你的手上,看你如何交待這檔子事!”
歐陽昭不由一愣。
小咪又緊接著道:“你那盟姐此去,必定逢人便說,傳入武林,我們天柱山魔家可難擔這個不好的名聲,你打算怎麼辦呢?”
雙妹你一言我一語,把個歐陽昭說得面紅赤耳,只有連連搖頭,不住地擺手,痴呆呆地道:“這……這……不會!不會,絕對不會!”
美華小咪同聲道:“放心?你當然放心,男子無醜像,可是,我們小姐是黃花閨女,千金之體呀!”
歐陽昭臉上更掛不下去,一時不好用言詞答覆。
漢玉觀音魔掌珠見歐陽昭窘在那裡,十分尷尬,一瞅雙姝,低喝道:“美華、小咪,又在多口!”
美華把大眼睛一翻,大聲道:“小姐!我們這個虧吃得太大了,今後小姐怎樣做人!”
小眯也接著叫起來道:“是呀!名節比性命還要緊,小姐能忍,我們做手下的,可不能忍!”
歐陽昭也覺得此事體大,不但有辱傳珠老人的門楣,而對魔掌珠真也大大的不利,對自己,更加的……
他想著,不由紅著臉向雙姝道:“依你二位之見,如何洗脫呢?”
美華聞言,面有喜色,瞧了瞧漢玉觀音魔掌珠的臉色,脫口道:“容易得很!”
說完,又對小咪做一個鬼臉,小咪也點了點頭,表示會意,同時也道:“而且兩全其美!”
歐陽昭聞言,大喜過望,迫不及待地道:“真的嗎?二位姑娘說出來,凡可行的,我必遵命照辦!”
魔家雙姝兩人嫵媚地一笑,湊在一起,低聲細語呢喃了一陣,邊說邊笑。
漢玉觀音魔掌珠不由沉聲道:“你們兩人今天是怎麼啦?
瘋了不成!”
雙姝只是含笑不答,但卻同時連蹦帶跳,走到她的身前,低叫了聲:“小姐。”
接著湊在魔掌珠的耳畔,說著笑著。
因為她們乃是耳語,歐陽昭聽力雖然不弱,但也聽不出半句。
但見魔掌珠的粉面生霞,星目微斜,頓時臉上春意盎然,嬌羞不勝,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啐了一聲道:“呸!兩個丫頭,敢莫作死!”
說完,一扭柳腰,閃身遠射三丈,不敢正面而視。
歐陽昭不知她們三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心急要離開火場,不由急道:“二位姑娘,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
魔家雙姝卟哧一笑,也有點含羞的樣子道:“好!我們說出來可不准你推三阻四的!”
歐陽昭忙道:“在下力之所及,凡辦得到的,斷然照辦!”
雙姝之一的美華,望了望小咪,然後不敢正視地強撐著道:“我們小姐出自武林世家,長在天柱山,未出寶鬥谷一步,乃是清白的女兒之身,這不會假吧?”
歐陽昭點頭不迭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美華早又接著道:“如今既然為了你,壞了名譽,解鈴還是繫鈴人,少不得還要由你解決。”
歐陽昭只有點頭的份兒,愣愣地道:“自然,自然,在下就是要請教如何解決之計。”
美華的臉上不由一紅,一旁的小咪催著她道:“說呀!怕什麼?”
歐陽昭也催促道:“是呀,有何妙計,說呀!”
美華的手,掩在嘴上,眼睛不住地轉動了幾下,終於道:“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你同我們小姐明媒正娶,結為夫妻之好!一天的雲霧,自然是風消雲散,再不怕人說得言三語四!”
歐陽昭聞言,如同醍醐灌頂,哦了一聲,愣然不知所答,久久才連連搖頭擺手,忙不迭地道:“使不得!使不得!這,萬萬使不得!”
雙姝的小眯眉頭一揚,搶著道:“怎麼使不得,我們小姐哪一點不好!”
歐陽昭急的脹紅了臉,分辯道:“不是,不是!乃是因為我……”
美華道:“你怎麼?你答應下來,一切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歐陽昭可真急了,眼望著遠在三丈以外的漢玉觀音魔掌珠,見她嬌羞不勝的星眼偷瞧著自己,傾耳聽聽,分明是芳心已許。
此時雙姝兩人又同時催道:“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呢?”
歐陽昭直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搓手搔頭道:“這個二位姑娘恕在下不能應命!”
二姝同時大聲叫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哦……哦……”
歐陽昭一時找不出話來,哦了兩聲,才又接著道:“因為在下一身俗務未了,父母血仇未報,無數的知已未酬,師門基業未立,而且……而且……先前已與江……唉!總之,我的苦衷甚多,真可說是一言難盡!”
他說著,腳下連連後退,好像怕三人貼近了似的。
黃影一掠,漢玉觀音魔掌珠一躍而至,柳眉一掀,又羞又氣,又憤又怒地擺手攔住正要開口的雙姝,喝止道:“你們住口!”
說完,從袖內取出一幅黃色紙條來,在手上揚了一揚,對著歐陽昭道:“我此番前來,並無別意,專為送這紙條而來,請莫聽二姝之言,接好!”
她隨手一拋,那張黃色的紙條如同飛彈流矢一般,曳起一縷黃光,夾著抖動的聲音直向歐陽昭射至。
歐陽昭不由一楞。他並不是為了魔掌珠的功力吃驚,而是又不知這張黃紙,是什麼來由,探手用食中二紙一夾,不由手腕一震,忙地加力提氣,才能夾了個牢實。
想是漢玉觀音魔掌珠氣極怒極,不知不覺之中,用上了九成力道。幸而歐陽昭修為極深,不然的話,那張紙片怕不飛了開去。
歐陽昭夾過紙片,但見上面龍飛風舞地寫著:“魔家僅此弱女,盼能多予照顧,亦善。”他看完之後,不由愕然,不知所措,由懷中取出盛珠的湯盤,對證最後一行的筆跡,分明出於一人之手,諒定不假,不由道:“姑娘。這是送給我的嗎?”
魔掌珠不禁哀怨地斜了歐陽昭一眼,淡然道:“祖父身前好友,多已作古,家父並無知己,沒於草莽,昨晚家祖匆匆回來,他老人家因不便在贈珠之時以私務相累,故而命我親自持箋前來,望能念在魔家只有我這弱息一線,別無所求,少俠以為如何?”
她說時,聲淚俱下,語不成聲。
歐陽昭一時心中不安,要是不答應,自己有受珠之恩,而且扶弱憐孤也是武林中應有之義。
他想著,忽然一咬牙,又由懷內取出性靈珠來,頓時瑞氣萬千,豪光縹繞,歐陽昭把珠子放在湯盤之內,雙手捧著送到魔掌珠身前,誠摯地道:“姑娘,在下情願將魔家的此珠奉還……”
魔掌珠忽然變色,退了兩步道:“尊駕是什麼意思?應允照顧與否,與此珠完全無關!”
歐陽昭忙陪笑道:“姑娘休惱,在下之意,不過覺著有了此珠之力,加上姑娘的天資,數年之後,必能獨傲武林,光大門楣,至時也許在下請姑娘照顧呢!”
他所說的雖是一片肺腑的真心之言,不料魔掌珠勃然變色,沉聲道:“你……你,我問你,你以為這性靈珠是普通的禮物,任由你隨意贈送嗎?此乃武林不遇奇人不傳,不遇有緣不傳,不遇心地敦厚品質無上之人不傳的至寶,若是任你贈送,我祖為何不代代相傳下來,何必要你轉送,虧了你聰明過人,毫不怕辜負我祖父深夜傳珠的一片情愫!”
這番話說得歐陽昭心中一懍,頓時冷汗遍體,一雙手捧著湯盤,兩隻眼死盯在性靈珠上,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歐陽昭忽地收起湯盤靈珠,霍然大悟,歡聲叫道:“好!我完全應允!”
魔家雙姝不由驚喜若狂,雀躍拍手叫道:“你答應了我小姐的婚……”
歐陽昭不等她二人說完,面色一沉喝道:“丫頭大膽!胡言亂語,我乃掌珠祖父的傳人,論班輩,你家小姐少不得叫我一聲師叔,怎能信口胡言,忘了尊卑上下!”
此言一出,不但魔家雙姝同是一愣,呆若木雞,另一廂的漢玉觀音魔掌珠,也不由粉臉赧紅,張口結舌。
歐陽昭心知她三人這份失望,必如萬丈高樓失足,波濤千頃覆舟,但此乃光明正大之辭,忙安慰她們道:“賢侄女,放心,慢說恩師有諭,縱然沒有,我這受珠之人,也是義不容辭,今後天柱山寶鬥谷沒有風吹草動,還則罷了,有不怕死的敢動寶鬥谷一草一木,我歐陽昭誓必以死衛道,以報恩師!”
漢玉觀音魔掌珠此時的心情,真可說是翻了五味瓶一般,酸辣苦甜鹹,樣樣俱全,又如同啞子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魔家雙姝也一時無話可說,滿臉的失望之色,四目相對。
歐陽昭心中如釋重負,索性倚老賣老地道:“賢侄女,除了恩師他老人家的手諭之外,天柱山還有別的事嗎?”
魔掌珠哪裡答得出話來,搖了搖頭,無精打彩地道:“沒有別的事了。”
歐陽昭一揮手,老氣橫秋地道:“既然如此,你們回寶鬥谷去吧。”
魔掌珠滿懷心事,只是無法傾吐,幽幽地道:“你……小師叔,你要到哪裡去?”
這聲小師叔一喊,名份算是大定。
魔家雙姝本想再行轉圈進言,此時也不得不死了這條心。
歐陽昭雖然也覺得好笑,但因此心中反而坦然了不少,上前兩步,先前的窘態一掃而空,真如師叔輩一般,望著魔掌珠的臉上道:“此去可說千頭萬緒,既要追趕笑面無常,又得尋找單臂千鈞等,與死去的人報卻血仇,而且沉劍潭重九之會,也為期不遠,屆時可不能不去。”
魔掌珠原不知歐陽昭沉劍潭之約真意何在,挑起秀眉道:“師叔也要去奪真經劍譜嗎?”
歐陽昭不由微笑搖頭,淡然地道:“那些身外之物,得之於我無益,誰肯要它!”
此時,天色早已大明,鎮梢上,已有無數的人影,在蠕蠕而動。
歐陽昭眉頭一皺,低聲道:“我等何必在此,驚世駭俗,武林大忌,趁著天尚未大明走吧。”
他說著,一躍身,奔到鐵筆窮儒桑子修陳屍之處,反手一背,駝著個屍體,一射五丈,直向鎮外荒郊向陽之處奔去。
漢玉觀音魔掌珠,以及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毫不怠慢,各震衣袂,隨之騰起,銜尾跟上。
片刻之間,黑虎鎮已拋在身後數十丈遠。
眼前,一峰獨峙,山雖不高,但十分清秀,遍地蒼松翠柏,古樹成林,夾著幾棵紅似榴火的楓樹,山窪稍遠,碧瓦紅牆,隱露一角,引人清思。
歐陽昭收勢停身,對著隨之而來的魔家雙妹道:“兩位姑娘幫忙,我將桑叔叔的遺體葬在此處,卻也安靜。”
魔家雙姝應聲道:“果然好一個去處。”
魔掌珠也頷首打量周圍,悽悽地道:“鐵筆窮儒桑老前輩,得有你這侄兒親理後事,又有這等大好的陰宅,九泉之下也算安心了。”
歐陽昭早巳放下桑子修的屍體,折枝作鏟,挖土成坑。
魔家雙姝,也幫忙動手,何消片刻,已壘土為墳,築成一個五丈方圓的土丘。
忽然,漢玉觀音魔掌珠嬌叱一聲道:“林內何人?出來……”
語聲末了,林蔭之處,人影乍動,十丈之外,並肩立著三個一身道裝的背劍道士,面含惡意地微笑。
歐陽昭認得,其中一個,正是青城三子之一的靈真子,另外一個麻臉的同一個山羊鬍子的卻不曾見過。
這時,魔家雙姝同時迎上,雙雙而出,鶯叱燕語地道:“有什麼好笑的,鬼頭鬼腦,定不是好人!”
三個道士裝模做樣地同聲唸了聲:“無量壽佛!”
青城三子的靈真子,望著歐陽昭道:“小施主,還識得貧道嗎?”
歐陽昭淡淡一笑道:“別來無恙?道長在此,意欲何為?”
三道之一的麻臉老道,目光閃爍,面現強笑,單掌一立,接著道:“貧道明心,奉觀主之命,請歐陽昭施主和三位女居士小留片刻。”
歐陽昭聞言,不由問道:“觀主?貴觀主何人?”
山羊鬍子的一個揚聲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不知白鶴觀,為何竟破了本觀的風水,將死人埋在這兒?何況,連主人也不知會一聲,未免眼中無人吧!”
歐陽昭雖聽著有氣,但自忖:桑師叔已葬在此地,自己可不能常年累月地守著,何必得罪這地頭的主人。因此他拱手道:“在下不知此處乃白鶴觀的土地,冒昧!冒昧!”
靈真子皮笑肉不笑的,陰沉沉地道:“這時進觀一行,也還來得及呀。”
歐陽昭又強忍地苦笑一聲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請三位轉告觀主,代為請罪吧。”說完,回頭對魔家雙姝與漢玉觀音魔掌珠道:“我們走。”
不料那麻臉道士身形一閃,已攔在前面,挑起濃眉道:“有事在身,不爭這一時半刻,白鶴觀近在咫尺,敝觀主白鶴真人久聞小俠的功絕宇內,還要面聆教益,怎……”
漢玉觀音魔掌珠起勢在前,一見麻面老道攔在迎面,不由寒起臉色,嬌叱道:“閉嘴!什麼白鶴黑鶴,你是拿名頭唬人,還是要留下我們!”
誰知麻面道士也不示弱,麻臉上猙獰突現,嘿嘿一聲冷笑之後,立即咬牙切齒狠狠地沉聲道:“不管如何,白鶴觀前,還不容任何人撒野!”
說完,他三角眼一瞪,嗆的一聲,舉手肩上抽出一柄寒光閃耀的青鋼劍,橫劍作勢,氣焰高張。
魔掌珠怒不可遏,閃身七尺,喝道:“大膽!你敢對姑娘叫陣!”
歐陽昭一見,心中怒火難耐,飄身前射,高叫道:“侄女閃開,讓我教訓這牛鼻子!”
就在這時,一聲斷喝,由半山傳來,聲沉如雷。
三個道士一聽吼聲,精神同時一振,但各自閃身退出丈餘,同時道:“觀主駕到!”
歐陽昭循聲望去,只見半山腰松林內,一道人影,沿著亂石叢樹,電射而下,宛如巨鵬掠風,撲奔而來。
乃是個白髮蒼蒼,高梳牛心髻的老者,年逾花甲,一身古銅色的八卦衣,背後斜插一柄黃穗長劍。
他此時正口發嘯聲,兩臂如翅,目光如電,臉形如馬,但紅潤髮亮,顯得功力不凡,修為甚高。
那老道尚未飄至,一陣疾如灑豆的雲罄聲響,山麓林中,勢如潮水一般,湧出百十個背劍的道士,聲勢嚇人。
歐陽昭料定這老者必是觀主白鶴真人。
這時白鶴真人已到了當場,大袖一拂,落地無聲,站在麻臉道士與山羊鬍子道士二人之間,威風凜凜。
那麻面道士慌忙側身為禮,朗聲道:“啟上觀主,他等四人不遵諭進觀請罪,而且叫陣罵人,蔑視本觀!”
白鶴觀主怒容滿面,電目掃視歐陽昭等四人,振聲道:“我道歐陽昭是三頭六臂的人物,卻原來是個胎毛未褪,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
說話之時的神色狂傲,語氣驕橫,顯然未將歐陽昭等放在心上。
歐陽昭雖然滿腔怒火,但仍不敢生事,忙道:“觀主執掌道教,為何見面咒人,不怕有損道家清靜無為,恬淡寡欲的清修嗎?”
白鶴觀主雖也臉色一紅,但立即又道:“大膽!訓誨本觀主嗎?為何不進觀請罪,說明擅挖風水之理?你這小子的眼睛也未免生得太高了!”
歐陽昭一再忍氣吞聲,不過是為了桑子修的屍骨,生恐被他們事後踐踏,所以,依然沒有發作,只道:“在下的確因有要事在身。”
白鶴觀主搶著道:“有何要事?”
歐陽昭毫不猶疑地道:“眼看重陽節不過一月功夫,在下在黃山沉劍潭有約,同時也是為了貴教的《歸雲劍譜》之事作證。”
他想以這番話打動這位白鶴觀主。
不料,白鶴觀主聞言,仰天一陣發笑,久久才道:“小輩,欺人之談,重九之會,早已改期,你還要在觀主面前扯謊欺人,未免也太狡猾了!”
歐陽昭不由一愣,忙道:“改期?改在何時,在下為何茫然不知?”
白鶴觀主洋洋得意地道:“是呀?你為何不知,豈不是自露馬腳!你今天過了本觀主這一關,也許你有資格赴會,不然,哼!嘿嘿!”
歐陽昭一見,明白一味說理,斷然地講不通,他劍眉上挑,振臂作勢,蓄功戒備,沉聲道:“既然你非見真章不可!
亮劍!”
白鶴觀主朗然一聲道:“道爺數十年未動背上的這把青雲劍,今天也不能為了你這小輩破戒,你只管亮出本門利器,觀主我就憑這雙肉掌!”
他大刺刺的,一挫雙掌,意態狂極。
歐陽昭勃然大怒,心頭一震,臉泛青黃,振臂出掌,喝道:“你太狂了!”
語出招隨,如同颶風狂瀾,既厲且疾……
白鶴觀主一見,揚聲道:“招勢不壞,功力只怕……啊!”
他哪知歐陽昭的功力已到不可思議之境,因此,大袖一拂,若不經意地飄閃五尺,打算再行出手。
誰知,一片勁風,竟未被他的大袖拂化開去,而且變本加厲,猛擊而來,勢不可當,不由心中一懍,脫口大喝一聲,二次彈腿而起,斜射丈餘。
雖然堪堪躲過,但卻弄了個手慌腳亂。
魔家雙姝一見,齊聲拍手笑道:“牛鼻子,出洋相了!好不知羞!”
白鶴觀主一招輕敵,圖窮匕露,臉上早已掛不下去,聞言,老臉一寒,殺氣頓現,怒喝聲道:“小輩大膽!本觀主半生未逢敵手,這是你自己找死!”
喝叱吼叫聲中,一挫雙掌,腳下連環上步,雙掌拍推出兩股掌力,分施合擊,一左一右,反撲施出。
歐陽昭也不怠慢,眼見白鶴觀主的出手,心知不是好與之輩,展開掌式,化力應招,消勢取敵,亦不等閒。
一時掌影如山,勁風陣陣,好一場惡鬥。
高手過招,快如電閃。
魔掌珠同雙姝三人,以及白鶴觀的道士,都聚氣凝神,眼也不眨一眨,有的手心捏拳,冷汗涔涔,動手之烈,可以想見。
驀然,白鶴觀主猛震雙掌,冷笑一聲,飄步躥出丈外,立樁作勢,大聲道:“小輩!敢與本觀主一拚內力嗎?”
他心中料著歐陽昭掌勢雖好,以年歲而論,斷然不濟。因此,要以已之長,攻人之短,在內功修為上取勝。
歐陽昭對這位老道的掌式功力,已摸透了八九,焉能示弱,自問有制勝的把握,又不願輕動殺機,可說是正中下懷。
聞言,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既然觀主有興,在下自然奉陪!”
白鶴觀主面色倏變,收起驕態,變為陰沉,兩袖一拂,身形暴長,凌空上騰丈餘,發聲厲叫,大聲道:“如此說來,你是死而無怨的了?”
歐陽昭自覺好笑。心忖:你這話說不定就是對你自己說的。
但臉上卻聲色不動地道:“我與觀主無仇無怨,觀主既然一味相逼,歐陽昭實在未便示弱,可惜,你我師出無名,若能賭些什麼,則更覺有意思了!”
白鶴主聞言,白眉一皺道:“賭些什麼?你的意思……”
歐陽昭成竹在胸,淡淡地道:“觀主若勝了在下,在下不惜翻屍倒骨,不但移走已埋的屍體,而且進觀進罪之外,願由觀主發落!”
白鶴觀主臉上的肌肉一陣抽動,眼中威梭閃閃,急道:“如此甚好,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願!”
歐陽昭早又不疾不徐地道:“若是觀主落敗呢?”
白鶴觀主的老臉一寒道:“本觀主敗落!嘿嘿!那是你夢想!”
歐陽昭胸有成竹,神定氣閒地道:“何妨事先約定,以免後論!”
白鶴觀主略一沉思道:“若是本觀主失手,不但任由你等離去,而且願對你所埋之人,三年之中早晚焚香誦法,而且敕諭本觀,以後年年春秋祭掃,世世代代不絕!”
歐陽昭聞言,大喜過望,兜頭一拱到地,揚聲道:“多謝觀主!在下先代死者感激觀主的照顧。”
白鶴觀主不由一愣,想了過來,又怒衝衝地道:“小輩!
你以為是勝定了嗎?”
這話不由引起魔家雙姝的一聲輕笑,連白鶴觀的道士中,也有人忍俊不住,失聲地笑了起來。
歐陽昭且不發怒,也不動招,追問一句道:“道長乃一觀之主,武林前輩,說話可得算數!”
白鶴觀主已怒火如焚,急躁地道:“你能勝了觀主,自然有個公道,只怕你的心如天高,命如紙薄,手上不爭氣,那就怪不得本觀主了!”
“如此,我就領教觀主的幾招絕學也好!”
歐陽昭說著,不動聲色,腳下微微著力,沉樁取勢,意態從容地,抱元守一,氣納丹田,面露微笑,卓立而待。
白鶴觀主自問以自己近一甲子的修為,絕不是當前的歐陽昭可以比擬的。因此,也避開武家的大忌,收起煩躁浮怒的心情,起樁凝神,功貫雙臂,朗聲道:“小心了!”
歐陽昭雙掌微挫,抬臂作勢,大聲道:“請吧!”
一聲未了,狂風陡起,砂飛石走,草起蓬斷。
原來白鶴觀主已悶聲不響地出掌推到,果然不同凡響。
歐陽昭是會者不難,喝了聲:“來得好!”
收左掌,出右臂,微斜前拍,一半化力,一半襲敵,精妙絕倫,凌厲無儔。
蓬一聲大響,勁風接處,捲起一陣狂飆,突地上鼓百丈,煞是驚人。
歐陽昭樁式未動,嶽峙依舊。
白鶴觀主的樁式也未稍移,然而,身子連連晃搖,久久立勢不穩,隱隱之中,覺得力道彷如遇上一股無形的勁道,只覺壓力奇絕,又膠在一起,欲閃不能。
此乃功力差別受外力吸引,情不由已,運用失靈的現象。
因此,他面有疑色,搭訕地仰天一笑,掩飾內心的不安,叫道:“老夫開了眼界了,果然不錯!”
其實歐陽昭僅不過用上五成真力。
歐陽昭此時聞言,對這白鶴觀主由本觀主而變稱老夫,覺得他不過是一時氣盛,或者是受了青城三子靈真子的唆弄,料定這老道的本質尚屬不惡,自己何苦毀了他的半生苦修,一觀的名聲。
想到這裡,也一笑道:“老觀主!太誇獎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白鶴觀主不由一愣,心中暗自沉思。
他四顧之下,頓時面色一肅道:“勢必分個上下,才有個交待,這第一掌算是……算是平分秋色!”
原來這老道一看面含微笑的漢玉觀音魔掌珠,又見嘴角微掛,一臉不屑之色的魔家雙姝,回頭又見本觀的道眾,一時怎能虎頭蛇尾,自行收蓬轉舵。
因此,咬著牙,打算力拚下去。
歐陽昭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意,微笑道:“我們這間,既沒有半點樑子,何……”
不想白鶴觀主的心意已定,一擺手道:“此時說已無益,看這一掌!”
掌字出口,雙肩已動,長臂暴出,掌已推到。
這一招,他算是全力而為。
但見,勁風呼呼,破風摧力,直如飛瀑千仞,狂濤巨波,更見修為。
歐陽昭乍見,也開氣出聲,喝道:“來得好!”
沉樁弓腰,挫掌接上。嗡!嗡!聲音不絕,震得四山響應,迴音不停。
力道接實之處,兩人各自退出三步。白鶴觀主老臉變色,強自閉口攝神,調息噓喘。
歐陽昭雖也後震三步,但自知是由於對當面的敵人產生同情之感,又因出手遲滯所致,對功力不但無損,而且也知勝券在握,萬無一失。
然而,白鶴觀主做夢也想不到,像這等力拚硬鬥,敵人竟會不用全力的。
同時,白鶴觀的道眾,更加不明內情,以為自己觀主與歐陽昭乃是半斤八兩,若論修為,歐陽昭年幼,必不能持久。
他們一心以為觀主必勝無疑。因此,不由轟雷似地叫了一聲:“好!”
鼓掌,吼叫,歡呼,高嚷,亂成一片。
這一旁的魔掌珠與魔家雙姝,不由急了,六道明亮亮的杏眼,一齊瞅著歐陽昭的臉上,十分擔心。
漢玉觀音魔掌珠,更一躍而前,低聲道:“小師叔,怎麼樣了?這個臉,可丟不起!”
說時,她粉面充滿焦急之色。
歐陽昭一見,不由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笑著道:“傻丫頭,放心!師叔輸不了!”
漢玉觀音魔掌珠感到他這一拍,有無限的安全感,也有無限的親切感。雖然,這與男女之間的愛不同,但心中總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暢,無限的安慰,彷彿失去的心愛之物,重又拾回一般。
她星目一輪,掃起柳眉道:“小師叔,你可不能騙我!”
歐陽昭對她含笑道:“傻瓜,這不是兒戲,小師叔能拿性命騙你?快走,老雜毛又來了!”
白鶴觀主又已揚聲道:“貧道對你的功力,算是折服,然而高下之分未見,不能就此作罷!”
他由本觀主降為老夫,此時又由老夫自貶為貧道,心中的怯意顯然,不問可知。
歐陽昭心想:你何必自討沒趣,非要弄到灰頭土臉不可麼?
想著盈盈一笑道:“道長太謙,研功論藝,原本是點到為止,此時正是適可而止,在下就此告辭,日後有了機緣,再行領教!”
白鶴觀主不由一陣沉吟,猶豫不決,但卻有乘此下臺之意。
誰知,一班不知死活的白鶴觀道士,這時卻鼓譟起來,七嘴八舌地亂吼一陣:“不要放走了這小子!”
“不要……”
“讓他小看了白鶴觀……”
“少不得在武林中誇口,說贏了我們……”
“留他下來……”
歐陽昭聞聽之下,不過是一笑置之。
而白鶴觀主卻成了騎虎之勢,一揚手,止住了道眾的噪吵,對歐陽昭道:“小施主,這怪不得貧道了。”
歐陽昭聞言,一掃鼓譟的道眾,微哂地對著白鶴觀主道:“道長乃一觀之主,又是道教的碩彥,想不到卻扯不掉嗔之一字,未免使在下懷疑,嘿!嘿!”
白鶴觀主的老臉一紅,大聲道:“貧道之心已決,接招!”
語未落,招已發,雙掌平推,銳不可當。
歐陽昭一見,不由大驚,忙不迭提氣運功,振臂迎敵,口中道:“你突襲取巧!”
他情急之下,無形之中,用出七成真力,較之前兩式,豈能同日而語。
蓬一聲暴響,人影陡射。
白鶴觀主的身子,被震三丈高下,直向一片亂石之中落去。
歐陽昭一時失手,用力過猛,一見也不由失聲驚呼道:“哎呀!糟!”
這時,一千道眾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眼見觀主被人震起,不由全是一震,雷吼一聲:“哎呀!”
歐陽昭一叫之後,身子也一震而起,如同一隻龐大無比的蒼鷹,直向白鶴觀主震飛的身子抓去。就在白鶴觀主眼見就要摔落在如刃的亂石堆裡,但聽歐陽昭喝了一聲:“起!”
猿臂長舒,他已抓上老道的衣領,斜飛三丈,卸卻下墜之力,雙雙落在地面。
這一式既快且疾,驚險動人。
一旁的雙姝嚶然一聲嬌呼,漢玉觀音魔掌珠的一顆芳心,幾乎從腔子裡跳出來,失聲叫道:“小師叔!”
原來歐陽昭的動作太快,加之勁風捲起的砂土,儼如旋風,他們都沒看清這如何搞的,全以為他二人同被震出。
白鶴觀主氣喘噓噓,老臉蒼白,雙眼射出感激的神色,低聲道:“多謝小俠!”
歐陽昭忙輕音道:“道長謬獎了!”
這時,場子中情形略定,一干道眾,也擁了上來。
白鶴觀主抖了抖凌亂的道袍,揮手道:“閃開道路,各代弟子回觀!”
說完,也不向歐陽昭答話,袍袖一拂,疾向山巔射去,但身子已比來時,不知遲滯了多少。
一干道眾,此時也回過意來,全都愕然一驚,各震身形,亂糟糟地追著自己的觀主,一齊騰身而去。
歐陽昭目送他等的身形,心想:人生爭名奪利,為的什麼?
想著,不由墜入沉思之中。
忽然漢玉觀音魔掌珠叫道:“哎呀!小師叔,適才忘了問這雜毛老道了。”
歐陽昭見她十分焦急,不解道:“問他什麼?”
魔掌珠的秀眉一掀,說道:“他說黃山沉劍潭之約已經改期,不知真假。”
歐陽昭也不由一愣,連連點頭道:“是呀!這可是大事一樁,讓我……”
一言未了,魔家雙姝同時又驚呼道:“看!又是武林中人,千萬不要再出岔子!”
果然三十丈外,一條身影如飛而至,快若飛矢,疾似流星,轉眼來到切近。
歐陽昭此時已看清,來的乃是五旗盟的金旗旗主,掌劍雙絕東方浩。
掌劍雙絕東方浩,氣急敗壞地,不等歐陽昭開口,長揖叫道:“上稟盟主!快些兒動身趕往黃山吧!”
說時,氣喘不停,顯然趕路兼程,疲乏不堪。
歐陽昭不由眉頭一皺道:“東方旗主,有何大事嗎?你這等……”
東方浩氣喘稍定,探手從懷內抓出一張大紅灑金帖子,遞向歐陽昭,同時大聲地說道:“請盟主過目,一看便知!”
歐陽昭接過來一看,不由急道:“這是從何說起?”
原來那大紅灑金帖子,上面寫著:
原定重九佳日登臨黃山之會,決改於七夕之夜舉行,
不來自誤,切盼虎駕光臨,實為武林之幸。
奇怪的是,下面的具名,卻大書特書地寫上:
武林三絕傳人,五旗盟盟主,大俠神劍震八荒之子,歐陽昭謹訂。
漢玉觀音魔掌珠見歐陽昭臉上焦急、憤怒、驚奇,不由插言道:“小師叔,怎麼?”
歐陽昭顧不得同魔掌珠說話,把英雄帖子向她一遞,迫不及待地向掌劍雙絕東方浩問道:“這是何人所為?”
掌劍雙絕東方浩朗聲道:“屬下等知道此事,為時已晚,何人所為,尚未察出。但九派一幫,以及武林知名之事,黑白兩道的扎手人物,全都接到了帖子,卻是事實。因此,屬下飭令五旗弟兄,分途尋找盟主,以便早作準備,並約定七夕之夜,無論如何,全趕往黃山,再聽盟主的令諭!”
此時,漢玉觀音魔掌珠已看完帖子,上前一步,焦急地道:“哎呀,小師叔!今天可已是七月初五了!”
東方浩也急道:“是呀,時期迫切,只剩下兩天兩夜了,此去黃山遠有千里,又有大江阻攔,勢必星夜兼程,不然趕不上了!”
魔家雙姝也聽出了眉目,插言道:“趕不上,那真經、劍譜就要被別人得去了,豈不可惜!”
歐陽昭眉頭一皺道:“真經、劍譜乃是小事,我也無心奪取。但,我與宋氏兄妹的糾葛,一眾魔頭的樑子,另外師門的上古神劍……唉呀,事太多了,我們走!”
他說著,一揮手,騰身而起,認定南向的去處,閃電而起。
漢玉觀音魔掌珠秀眉一揚,對魔家雙姝道:“用點功夫吧!
落下來可沒人等你”
魔家雙姝的精神一振,齊聲笑道:“姑娘放心,不能讓天柱山寶鬥谷丟臉。”
三人一談一笑之際,已自抖袖長射,奮力追上。
掌劍雙絕東方浩雖已疲憊不堪,但他修為素極精湛,也不甘落後,一扭腰,長臂前探尾追不捨。
由於五人要施展輕功,不能從官道上行走,只擇荒山僻野加力飛馳,但卻也近了不少,可以盡力施為。
入夜之後,歐陽昭才緩下勢子,停在一座古墓草地之上,向石案中一坐,眼望著喘息不已的東方浩,嬌噓連連的魔掌珠同美華、小咪三人,抱歉地道:“累你們跟著我披星戴月,奔波勞碌,我心實在不安!”
漢玉觀音魔掌珠聞言,星眼一瞟道:“小師叔,你又來了,把我看作外人不成!”
掌劍雙絕東方浩也道:“盟主以後,對屬下等勿再自謙,五旗盟自老旗主物化以後,幾至煙火中斷,如今千鈞一線系在盟主身上,屬下等為了五旗,萬死不辭!”
歐陽昭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弟兄如此義氣,此番黃山事了,我必一心一意重振五旗盟的基業!”
漢玉觀音魔掌珠聞言,梨渦一現,揚起嘴角道:“小師叔,最好把五旗盟的窗口,安在天柱山上,也算武林中擎天玉柱。”
歐陽昭不由一拍手道:“呃,天柱山卻是好去處。”
掌劍雙絕東方浩不由精神一振,忘記了疲勞,陡地站了起來,笑道:“我去野店弄些口糧,吃飽了好趕路!”
說完,徑自飄身去了。
片刻之間,東方浩果然去而復返,一手提了一大籮雞蛋,一手抓著一籃子白麵饅頭,老遠地叫道:“正好,店家煮熟了這多蛋,打算明天在集鎮去賣。太巧了,來,吃飽了再走。”
五人狼吞虎嚥地胡亂吃了個飽,剩下的帶在身上,往南進發。
日夜兼程之下,渡了江,也已是七月七日的黃昏時分了。
歐陽昭心急如焚,率領四人,急如星火地趕路。
沿途之上,但見到處是江湖人留下的標記,武林中通行的信號,但路途之上,全看不見半個武林中人的影子。
不用說,他們全都過去了。
進入黃山腳下,仍未見到有武林中人趕路,甚至連過往的行人也沒有,一心想遇上一個,但卻都失望了。
入夜時分,五人已進入黃山。
但沉劍潭乃在黃山深處,勢非午夜以後不可能趕到那裡。
而且山路崎嶇,甚至於無路可循,淡月繁星雖然有光,但林深谷暗甚為難行。
好在漢玉觀音魔掌珠與雙妹三個姑娘,全是在深谷中長大,卻也不感步履維艱,並不落後,東方浩全力捨命而為,卻也勉力跟得緊緊不放。
初更時分,五人已到了黃山深處。
掌劍雙絕東方浩一指雲霧迷茫的遠處,道:“盟主,那遠遠的一峰插天,正是沉劍潭的主峰。”
憑歐陽昭功力奇絕,也不由額上見汗,兩天兩夜奔波,加上山行的險峻,鐵漢也頂不住,何況是血肉之軀。
他幽然嘆了一口氣道:“太遠了!縱然趕到了沉劍潭,這等疲勞,功力耗盡,還能與他人爭一時之長短嗎?看來乃是凶多吉少!”
漢玉觀音魔掌珠等四人,也不由凜然於心,全是暗地裡抽了口冷氣,一時無從答話,心重如鉛。
歐陽昭心知自己此時不能洩氣,恐怕他們連趕路的一股,雄心也沒有了。
因此,微笑一笑道:“話雖如此,但此次大會,我心中十分安定,好像有必勝的預感似的,你們四位感到如何?”
一言未了,沉劍潭的方面,突地引起一聲裂帛入雲的厲嘯,夜靜更深,聲震長空,刺耳驚魂,回聲久久不絕!
歐陽昭不由一愣,道:“你們聽!”
接著,連聲嘯叫,聲音沉濁,彷彿如垂死的哀號,淒厲慘然,陰森恐怖,不是一人的聲音,分明是受傷的哀號,臨死的驚叫。
歐陽昭不再遲滯,振衣射起,喊道:“快!已經發動了!”
五條身影,在雲霧之中穿梭一般,快逾流星,疾如飛矢。
歐陽昭已拋下其餘四人三四十丈,踴身上了沉劍潭的荒坪之上,
他到了當場,不由眉頭一皺,頓覺觸目驚心,使人不忍猝賭,原來已是屍橫遍地。
原來,靠近沉劍潭遺址的東首,一併排坐著的是少林掌門慧果大師,武當的智清道長,丐幫的青衫秀士舒敬堯,身後黑壓壓的坐滿了兩派一幫的弟子。
但三位掌門,全都低頭垂睛,噤若寒蟬。
西首,坐的有黑道中著名的五煞之中的毒酒烈煞鮑慶餘,鬼火陰煞曲南和,雌雄妖煞還有單臂千鈞韋運成。
北面坐著一僧二尼,因夜色迷茫看不清面目,但身後卻坐著一些黑紗蒙面的百十個人,彷彿如一統教的教眾。
南面,卻只有一個魁梧的笑面無常尹亮,挺胸昂然而立,左右兩手,各執一疊書卷,正在趾高氣揚地道:“經過適才的比拚,在下已三番叫陣,一十五次獲勝,無人出來賜教,這真經、劍譜已是屬於在下,有人不服可在我連喊三聲之下出場,不然,在下可要走了!”
他說著,大聲叫道:“一!”
歐陽昭不由怒吼一聲道:“且慢!”
雷吼一聲,接著場子四周也驚呼聲起,事出猝然,有很多人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眼望著如飛將軍從天而降的青色人影。
等到歐陽昭身落實地,這時,眾人才看出來是他。
一十三省窮家幫主青衫秀士舒敬堯不由一喜,飄身上前道:“少俠!你既發出帖子,為何……”
歐陽昭急道:“這不是我所為!”
青衫秀士舒敬堯不由噓嘆了一聲,指著地上血肉狼藉的屍體道:“如此說,這七大門派的五位掌門以及長老輩死得也太不值了!”
歐陽昭拿眼一掃,果見屍體全是七大門派的高手,忽見其中還有川邊五龍會的會首五爪金龍嶽麟,以及五盟旗的玉旗旗主,飄渺仙子方無畏。
他向青衫秀士舒敬堯一拱手道:“前輩!等我了結了尹亮的這段樑子再說!”
此時,笑面無常尹亮一見歐陽昭挺身而出,先是一懍,但立刻又仰天一陣朗笑,傲慢、驕橫、陰沉、淒厲地道:“哈哈!
想不到你能趕來送死!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闖.進來!”
歐陽昭氣憤至極,沉聲道:“尹亮,你好狂,這等嗜殺如命,武林中能容你這一號嗎?”
笑面無常尹亮依然狂態不改道:“武林中講的是強存弱亡,怕死的,尹爺爺勸你拿腿一走,還來得及。”
歐陽昭不由怒火上升,喝道:“殺師犯上的小輩,看招!”
說著,陡然之間金光四射,耀目生輝,闢毒追魂寶旗已自出手!
笑面無常尹亮一撤身形道:“不知自量,憑你疲憊不堪,敢與尹爺爺遞招麼?”
話音一了,閃身形,把真經、劍譜納入懷內,順手抽出了暗送無常的幡棒,指天劃日,出招相迎。
笑面無常的幡棒在手如虎添翼,舞出一派寒光,發出呼呼勁風,這魔頭的功力實有過人之處,如同排山倒海,招招凌厲,式式驚人。
歐陽昭不敢怠慢,舞起寶旗,化成一派金光,也屬令人目眩頭昏。
兩大高手展開兩大絕世武功,全是外門傢伙,好一場少見的拚鬥。
這時,人影飄動,魔掌珠與雙姝,以及東方浩已跟蹤而至。
笑面無常尹亮一見,森森地吼道:“好小子!你把天柱山的三美也拐帶出來了!”
說時,手中的一幡一棒越發加緊,只同狂風暴雨,驚電迅雷。
歐陽昭不由一氣,試著壓力奇大,自己雙臂有些發酸,心知並非功力不濟,實在是由於疲於奔命,耗損太多之故。因之,心中不由起了怯意,招式已不覺之間,頓見遲滯。
初到未久的漢玉觀音魔掌珠一見,花容失色,大聲叫道:“小師叔!小心,快,性靈珠,快!”
一言提醒了苦撐的歐陽昭,百忙之中,空了左手,在懷內取出了靈珠向口內一送,頓覺一股溫和之氣直透丹田,真力陡長百倍,元氣上衝頂門,寶旗一震喝道:“小輩!拿命來!”
笑面無常尹亮橫幡一擋,不由失聲一吼,抽身而退。
歐陽昭哪容他逃去,如影隨形,一射而前,忽然,人影齊動,單臂千鈞,烈酒毒煞、雌雄妖煞、鬼火陰煞、四條身影魚貫而起,同聲道:“尹兄勿驚,黑道中難道無人嗎?”
吼著,四人齊向歐陽昭施出,驚人至極。
歐陽昭精神大振,奮起神威,因口中含有靈珠,也不講話,闢毒追魂寶旗招使風捲殘雲,勢同山崩海嘯。
啊——連聲厲嘯,世外五煞的三煞帶起一片血雨,震飛老高,三條屍體落向山下。
單臂千鈞韋運成抽招揚臂就待退躍,卟!寶旗已穿過前胸,當!銅臂落地。
歐陽昭勢同猛虎,寶旗旗角一掃,一聲哨風,笑面無常尹亮的一顆頭齊肩而平,飛出十丈,屍身倒地血噴如泉。場子中,此時歡聲雷動。
人影一閃,一僧二尼,就在此時飄到歐陽昭的身側,全都合十為禮道:“少俠,愚兄弟候駕已久,蟠龍劍、碧玉笛,物歸原主,珍重再見吧!”
歐陽昭失聲一驚,大奇道:“師兄!宋姑娘!你們……”
宋士龍、宋驪珠、宋明珠,各誦佛號,放下神劍、玉笛,如一陣風似的去了。
歐陽昭還待追去,白影一動,蓬的一聲,白衣追魂段冰蓉像一個血人一般,硬生生地跌在地上,奄奄一息,把一柄斷劍遞向歐陽昭掙扎著道:“沉劍潭……奇毒……這……上古……神劍……”
話未說完,一低頭竟自香消玉殞,臉色鐵青,一縷芳魂已自去了。
變起猝然,歐陽昭若痴若呆,一時氣結。
此時,山下忽然人聲噪嚷,無數人影撲上來,全都氣喘噓噓。
卻是五旗盟的三旗旗主,率領著各旗的兄弟,方才趕到。
慧果大師與智清道長,各執著本派的真經、劍譜走到歐陽昭身前,齊道:“少俠!這二物請善為珍惜,傳之後世,我等便心安了!”
歐陽昭不由挺胸凝神,雙目如電地揮動手中寶旗,朗聲道:“多謝二位,在下用不到它,我要重振五旗盟!”
五旗盟的弟兄們聞言,不由全跳起來,高吼如雷,聲震山谷,但聽:“寶旗萬年!寶旗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