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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天山神叟

    晴空一碧,萬里無雲,烈日雖然依舊散射着熊熊光茫,但若與盤龍島上衝天的火焰與瀰漫的濃煙相比,卻要暗然失色了。

    天門陣,本是盤龍島賴以防備敵人攻擊的一道最重要的防線,而如今,卻在他們自己手中,把這道防線毀去了。

    濃煙烈火越燒越猛,烈火的範圍已縮小至不滿二十丈方圓的盤桑陣周圍了,只見無數的士兵在東侯與“金笛書生”耿鈞的率領指揮下,把一把沾滿油脂的乾草向裏面拋丟去,在他們周圍正堆着一片類似的乾草。

    “金笛書生”耿鈞望了東侯一眼,朝盤桑陣中冷聲道:“季雁萍,你們可有什麼遺言要交待嗎?”狀似十分得意。

    東侯朝陣中望了一眼,懷疑的道:“他們會不會已離開了天門陣?”

    “金笛書生”耿鈞肯定的道:“不可能,他們在陣中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動靜,除非大火燒到了他們的身邊。”

    東侯道:“現在他們該知道了啊!”

    “金笛書生”陰險的臉上,也升起一絲疑雲,突然阻住兵卒向內丟乾草,凝眸向裏望去。

    乾草燃燒很快,不大工夫,那些丟進去的乾草已快燒盡,火苗也隨之降低了下來。盤桑陣中一切,已可一目瞭然。

    “金笛書生”耿鈞凝目向裏一看,只見那盤桑翠綠蒼茂無比,心知必然已有人陷入其中,再向地上一看,突見地上還翻出一些新土,而周圍乾草也被清除成一個圓周,似用來絕火,以保存盤桑之存在。

    “金笛書生”本是陰險多計之人,見狀不由冷哼一聲道:“不用燒了,他們全都躲在盤桑地底下。”

    東侯聞言心中一動,道:“我們就把盤桑一起燒掉不就完了嗎?”

    “金笛書生”耿鈞陰狠的一笑道:“我卻認為捉活的好。”

    這時火苗已然降得很矮,“金笛書生”耿鈞話聲一落、突然抓起兩捆乾草躍入陣中,迅捷無比的把乾草點上火,堵住“血海五煞”挖掘的洞口,冷森森的笑道:“季雁萍,現在你往哪裏跑?”話落雙目註定洞口,得意已極。

    這時,對面士卒不知“金笛書生”耿鈞已進入陣中,仍在不停的向裏丟乾草,“金笛書生”見狀不由大怒道:“喂!本軍師在這裏,不要丟了。”

    就在這時,東侯背後的高石之後,突然電射出七個年青男女,落地一句話不説!各舉乾草向陣中丟去,乾草澆有油脂,點火登時烈焰沖天。

    “金笛書生”耿鈞正在對前面問話,突覺背後熱力大增,不由大吃一驚,就在這時,前面送進一絲陰森冷酷的聲音道:“耿鈞,你翻開你腳底下的石板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金笛書生”耿鈞一聽那聲音,不由心膽俱裂,下意識的抬腳踢翻腳下石板,只見上面寫着“耿鈞死此洞中。”下面署名,豁然竟是:“毒書生”史玉麟。

    冷汗一顆顆從“金笛書生”耿鈞臉上滾了下來。

    陣外的東侯這時也已看清衝出來的人,驚怒之下,不由脱口叫道:“你是季雁萍?”

    不錯,來人正是季雁萍與五位姑娘,季雁萍聞言轉身冷笑道:“閣下覺得驚奇嗎?”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盯在東侯臉上,舉步向他走去。

    東侯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臉上浮出一絲恐懼不安之色。

    東侯周圍的侍衞高手,一聽來人就是季雁萍,不由全都撤下兵刃,凝神戒備,一個七旬的老者,跨上一步道:“季雁萍,你敢情是來找死?”

    季雁萍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道:“各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在下來找的只是東侯一人而已。”

    老者聞言,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季小兒,你把我青面虎看成什麼人了?”話落舉步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臉上突然掠過一片殺機,陰聲道:“季雁萍看你連匹夫都不如!”

    青面虎聞言登時大怒,狂吼一聲道:“與我躺下!”聲出人已飛身撲出,手中虎尾鞭,招化“龍爭虎鬥”,幻出一片鞭影,滾滾如巨浪排空的向季雁萍掃去。

    其他人一見“青面虎”出手,也都紛紛縱身撲向季雁萍,似乎深怕“青面虎”爭頭功去一般,但是,他們竟然忘了對頭是武功高不可測的季雁萍。

    季雁萍嘴角上浮出一道奇異而冷酷的笑意,就在“青面虎”的虎尾鞭將達胸口之際,突然右掌一翻,一招“雲龍三現”已閃電拍了出去。

    “青面虎”騰身而起的身子尚未着地,突覺眼前一花,已失去季雁萍的影子,他乃是久經大敵之人,見狀不由大驚,一聲不好尚未脱口,一股如山般的壓力已到了胸口。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鎮住了圍撲而上的羣雄,一個個沉氣降身,慌忙的向後退了下去。

    “叭噠!”一聲,“青面虎”一個屍體已跌出三丈以外,七孔流血而亡。

    由攻擊,到人亡,其中竟連走一招的時間都沒有超過,羣雄縱然膽大包天,也沒有人敢再上了,因為“青面虎”的武功並不在他們之下啊!

    季雁萍冷然掃了羣雄一眼道:“哪個還有興趣?”

    羣雄面面相觀了一陣,誰也不敢出面,驀地……

    一個蒼勁的聲音,起自季雁萍的身後道:“季雁萍,你現在很神氣。”聲音冷漠無比,顯見此人此來絕無善意。

    季雁萍聞聲心頭一震,豁然轉身,只見身後三丈之外,站着一個白髮蒼蒼,面容清癯的老人,在老人身側靜立一個面含怨毒之色的少年,季雁萍認得此人就是北海所見的“白狸”嶽啓峯。

    此二人的來意,季雁萍已然一目瞭然,當下冷冷一笑道:“閣下大概就是天山神叟了。”

    明知他是“天山神叟”但卻不以前輩相稱,以“天山神叟”呼之,可見他狂妄自大,而此老如何能受得了,聞言怒極狂笑道:“哈哈哈……狂!狂!狂!季雁萍,老夫本無殺你之意,但現在卻改變了。”笑聲如洪鐘驟鳴,震人耳膜。

    五位姑娘本都幫着向陣中丟草,聞聲不由齊都住了手,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頭對五人道:“姊姊,你們不要停手,這裏由我一人應付足夠了。”

    鳳玉嬌不安的道:“萍弟……”

    季雁萍笑道:“不用擔心了。”

    季雁萍的坦然自若,使“天山神叟”更加難以忍耐,他冷然問道:“被困在火中的是什麼人?”

    季雁萍冷笑道:“你不配問?”

    “天山神叟”冷吼道:“老夫叫你住手。”

    “假使在下不住手呢?”

    “天山神叟”狂笑道:“只要你有此能耐!”話落轉臉對“白狸”嶽啓峯道:“峯兒,去把那幾個娃兒制住。”

    “白狸”嶽啓峯自從北海見了鳳玉嬌與“天魔女”柴玉珠一面,便已無法自己,此次拉着“天山神叟”下山,一方面固然是要報季雁萍折腕之仇,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想得到鳳玉嬌與“天魔女”柴玉珠,至於他自己武功是否辦得到,他倒沒有去想。

    當下仗着有“天山神叟”在後撐腰,聞言應聲“是”,轉身向五位姑娘走去。

    季雁萍冷冷的揮了他一眼道:“上次折腕,只怕這次要斷腕了。”

    “白狸”嶽啓峯雖與季雁萍並無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但由嫉生恨,卻使他對季雁萍恨之入骨,聞言冷笑一聲,狠狠道:“只怕她們不忍心對本少爺下手,因為這兒就是你埋骨之地了。”話落大步向五人走去。

    季雁萍見狀不由大怒,冷喝一聲道:“你與我站住!”

    “天山神叟”大笑道:“峯兒!儘管去吧!”

    “白狸”嶽啓峯若無其事的坦然舉步而行,也許他以為季雁萍無法抵擋“天山神叟”。

    突然,季雁萍沉聲喝道:“嶽啓峯,你再向前走一步,季雁萍叫你血濺當場。”聲音冷酷而堅決,令人聞聲心寒意怯。

    “白狸”嶽啓峯不由自主的停步不敢前進了。

    “天山神叟”見狀大怒,吼道:“孽障,有為師在此,你怕什麼?”

    這時鳳玉嬌已轉過身來,這邊的一切都沒有逃過她的耳朵,她朝季雁萍盈盈一笑道:“萍弟,要不要殺了他?”聲音嬌脆如銀鈴乍響,笑意嫵媚,令人魂飛神馳,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美到巔峯。

    “白狸”嶽啓峯直看得心動神搖,無法自制,他真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季雁萍。

    季雁萍朝鳳玉嬌笑了笑道:“玉姊,我説過要斷他雙腕,你不要取他的性命好了。”

    鳳玉嬌嬌笑一聲道:“好吧!便宜了他了!”話落笑意突斂,美目中登時爆射出兩縷如刃的寒光,註定“白狸”嶽啓峯冷聲道:“你要自己了斷,還是要本姑娘出手?”她雖然是在盛怒之下,但“白狸”嶽啓峯卻仍覺得她很美。

    “白狸”嶽啓峯抬眼一笑道:“我與姑娘難道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為什麼……”

    “沒那麼多説的,你再不出手,本姑娘可要動手了!”

    “姑娘……”

    “天山神叟”見狀不由大怒,厲聲道:“孽障,你難道怕了她不成?”

    鳳玉嬌冷哼一聲道:“白狸,你現在動手,本姑娘還可以讓你三招。”言下之意非常顯然沒把“白狸”嶽啓峯看在眼裏。

    “白狸”嶽啓峯為難的看了師父一眼,他並不是怕鳳玉嬌,主要的是怕得罪了她,難獲伊人青睞。

    “天山神叟”見狀更加怒不可遏,怒吼道:“天山神叟的弟子,何用你這黃毛丫頭讓。”

    鳳玉嬌冷笑一聲道:“如果不讓,三招之內本姑娘必截下他雙手。”

    “天山神叟”再也忍耐不住,怒聲道:“峯兒,如果是我天山神叟的弟子,現在就與我動手,不然,你我師徒之份從此斷絕。”

    “白狸”嶽啓峯心中一時難下決斷,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鳳玉嬌掃去,只見她迷人的嬌靨上是一片鐵青之色,除了殺機之外,沒有半點憐憫之意,不由闇然一嘆,道:“姑娘最好是殺了我,否則,只要在下一口氣在,決不放過季雁萍,而且不擇任何手段!”話落舉步向鳳玉嬌走去。

    鳳玉嬌聞言心頭一震,眉宇之間,殺機突然大熾,為了她的萍弟,她不怕做任何可怕的事,當下冷森森的道:“殺你並非難事,你出手吧!”

    季雁萍轉臉道:“玉姊,不要殺他!”

    “萍弟,我……”聲音有些憂抑。

    “白狸”嶽啓峯,見鳳玉嬌對季雁萍如此柔順,心中忌火更熾,大喝一聲,道:“在下有潛了。”聲落一招“分花拂柳”,逕自攻向鳳玉嬌胸口,他並非不知對付女子,如此攻法是違犯武林規矩的,但他要做給季雁萍看。

    鳳玉嬌美目殺機更熾,玉掌一分,招化“鳳鳴九天”騰身而起,狂風逕襲“白狸”嶽啓峯腦後玉枕死穴,招法之快,駭人聽聞,似乎想一招之下把“白狸”嶽啓峯斃於掌下。

    “天山神叟”見招心頭登時一沉,他清楚“白狸”嶽啓峯的武功,是以,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兩步。

    季雁萍見狀冷然一笑道:“我鳳姊説過三招之內,斷他雙手,你現在又何必急,就是想出手,有在下在此,你也沒有機會的。”

    季雁萍説話之際,鳳玉嬌與“白狸”嶽啓峯已走完了第二招。

    這時,“白狸”嶽啓峯正以一招“龍虎風雲”拍向鳳玉嬌胸腹之間,招式迅猛快捷,形同拼命一般。

    三招之內,他幾乎全用的這種下流招式,不但出乎季雁萍意料之外,更出乎“天山神叟”所料。

    鳳玉嬌粉臉已變成鐵青之色,只見她雙目殺機一閃,就在“白狸”嶽啓峯雙掌將抵胸前之際,冷叱一聲。

    “找死!”蓮足輕點地面,嬌軀閃電向右滑出,動作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鳳玉嬌身體一側,“白狸”嶽啓峯雙掌已然走空,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聽鳳玉嬌嬌叱一聲道:“躺下!”

    只聽“砰砰!”兩聲大響,一聲慘吼發自“白狸”嶽啓峯口中,接着,“叭噠!”一聲“白狸”嶽啓峯已跌出三丈開外,鮮血汩汩從口中流出,人已昏了過去。

    原地上,嶽啓峯兩隻手掌,及一堆鮮血。

    突聽季雁萍冷笑一聲道:“老兒,在下早已説過你無救援的機會了。”

    原來,剛才的兩聲大響,其中之一是季雁萍與“天山神叟”硬對了一掌。

    “天山神叟”見愛徒當着自己之面,被人截去雙掌,震倒地上,生死未卜,他一向護短,心中恨得幾乎噴血,怒吼一聲道:“小兒納命來!”聲落招化“天山落霞”,向季雁萍拍去。

    “天山神叟”乃是中原武林中,早期難纏的有數幾人中的佼佼者,無論武功與功力上有其獨到之處,雙掌一推,只見狂風如飆,寒氣侵人,威猛駭人之極。

    季雁萍雖然武功得了,見狀也不由為之心動,哪敢絲毫大意,當下冷叱一聲,道:“不見得!”聲起,招落,“赤地千里”逕迎上去。

    “轟然!”一聲,四掌再度接實。

    掌風過處,石裂草掩,激盪的掌風,捲起黃沙細石,高達五丈之數,這的確是武林中罕見的硬拼。

    沙土瀰漫中,“天山神叟”連退三步,胸口氣血登時為之一窒,心中不由駭然忖道:“此人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功力。”

    季雁萍也退了兩步,心中暗忖道:“此人功力,竟然不在那‘枯骨魔’許世昌之下。”

    這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天山神叟”一招測知了季雁萍武功並不在他之下,登時改變了戰略,大吼聲中,兩度撲上,起手就連攻了七掌之多。

    但見他,掌影如瑞雪千里,飄忽不定,但其兇猛之處,卻如快劍利刃,寒氣砭人肌膚。

    季雁萍也冷哼一聲迎了上去,雙掌起處,已展出了“天龍七絕掌”。

    但見,掌風腿影瀰漫,狂風怒號連連,哪能分得清兩人用的什麼招式。

    這時大火已燒近盤桑陣中心了,東侯原本希望着“天山神叟”能製得住季雁萍等人,使他們有機會能救出“金笛書生”耿鈞,以商大計,不想“天山神叟”竟然無法制得季雁萍,心中不由大急。

    恰在這時,陣中傳來“金笛書生”耿鈞急促的聲音叫道:“王爺快把火撲滅!”

    接着又傳來“毒書生”史玉麟,陰沉的聲音,道:“耿鈞,只怕唯有那地洞可供你存身了。”

    “金笛書生”耿鈞是東侯最得力的臂助,如今眼看他就要被燒死盤桑陣中了,哪有不救之理,當下把心一橫,朝身邊高手喝道:“撲火,阻者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羣雄紛紛撤下兵刃,向正在丟草的五位姑娘撲了上去。

    周燕玲冷然一笑道:“你們是來找死!”剛要出手,突聽“血海霸王”雷嘯天叫道:“好姑娘,全讓給我吧。”不待周燕玲回話,當先向攻來的高手撲去。

    “好傢伙,你可真夠朋友,一有樂子就把俺和尚跟要飯的忘了。”敢情這三個活寶已找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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