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竹君帶了愛女、後面跟隨著老奶孃,三人開始到處搜索,要找戴金銀色面具的人。
進入一處枯草坪,憶萍姑娘向左一竄,低叫道:“娘,側上方有人……”
雍竹君已經飛躍而上,叱道:“現身!”
憶萍貼地竄出,母女倆配合得恰到好處,劍出鞘閃電似的點出,喝道:“手放開……
咦!是死人。”
確是個死人,戴了金色面具,屍體己僵,死去多時。雍竹君拉開面具,看到死者的眉心下陷,說:“被點了死穴,可惜。”
老奶孃在附近拾起一顆五花石,說道:“是高公子留下的死屍。”
雍竹君站起說:“眉心不是五花石擊中的,屍體已經冷僵,死去已半個時辰以上,高公子剛走不久,不會是他留下的屍體。”
奶孃翻過屍體,指著屍體的脊背說:“瞧,五花石擊中脊心,衣上有痕,傷勢並不致命,定是高公子……”
“如果是高公子所為,也是半個時辰以前的事,脊心輕傷,眉心致命,這意味著……”
“意味著高公子已取得口供。”奶孃語氣肯定地說。
“那麼,我們找高公子討線索。”雍竹君欣然地說,搬草將屍體蓋好。
憶萍也到附近搬草,叫道:“娘。這裡有現成的草堆……咦!又有一個屍體,快來看。”
這具屍體的死因完全相同,但黑袍已被人剝走,只穿了褻衣褲,沒戴面具,是個年約半百的魁梧漢子。
“快把屍體藏好,這人的衣著、可能被高公子取走了。”奶孃匆匆地說。
三人掩藏好嚴體,繞過草坪,前面林中掠出三位俏姑娘。母女三面一分,雍竹君說:
“擒來問口供,但先問他們的底細。”
三少女急掠而至,領先的清麗絕俗女郎叫:“是雍前輩麼?”
“唉!是你們。”雍竹君敵意全消地叫,又問:“高公子目下在何處?”
女郎是呂芸主婢,呂芸走近笑道:“晚輩奉高大哥所差,知會前來相助的朋友。前輩是不是想找玉郎君的下落?”
“是的。本來,老身要找的人叫五面郎君,綽號只差一字,老身只好在這人身上著手追查,看兩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高大哥已查出玉郎君的下落……”
“在何處?”
“在山湖南岸一座小村中,希望前輩午正之前,不要前往湖南岸現身,高大哥另有事待辦,要前輩午正至龍坑祠會合一同前往緝兇。”
“好,老身當遵囑前往。”
“晚輩要知會其他的人,告辭。哦!這件事前輩千萬不可透露風聲,至要至要。”
“老身理會得。”
送走了呂芸主婢,雍竹君一咬牙,說:“女兒,我們到湖南一走。”
奶孃急道:“小姐。使不得,高公子……”
“不管,我一定要看看這個人。”雍竹君固執地說,領先便走。
三人繞道趕往湖南岸,從湖旁繞過,看到一望無涯的遼闊赤山湖,三人楞住了。偌大的赤山湖,湖南岸少說些,二十里長不算多,這一帶該有多少村莊?那些村莊距離湖有多遠?總不能逐村去查問哪!
這一帶平原綿豆,沃野千里,每座村莊皆有茂林修竹圍統田野中除了田畝之外,滿栽了果樹桑麻,因此視界有限,平原中不比山區,想找到高處瞰望也萬難辦到。假使沒有日影分辨方向,連東南西北也難以分辨呢。
湖岸半里以內,全是綿綿無盡的蘆葦,遠離湖岸百十步,連湖都看不見了。
她們找到了一條小徑,雍竹君說:“有村必有路,我們往西走,先找一座村莊問問。”
正走問,前面出現了一個桃了竹籃的老村夫,一步一頓地向前走,腳下似乎不便,看背影,這人彎腰駝背,年歲不小了。
三人腳下一緊,在村夫身後,雍竹君搶前兩步,越過襯夫轉身問:“老伯請問,這附近可有村莊?”
老村夫眯著醉眼,向前一指說:“往前走半里地,有一條三叉路。向前走可到秣陵鎮,向北走不足一里,是南灣村。”
“謝謝老伯指引。”她含笑稱謝。
三人向前急走、逐漸去遠,身影被竹叢擋住了。老村夫仍然一步一頓向前走,竹籃搖晃,可知籮內無物。
正走間,路旁的水溝中草聲輕響,竄出一個灰影,直撲老村夫後心。
老村夫不再老態龍仲,籮擔向後的一扔,砸向撲來灰影,同時旋身,左手一抬,一聲卡簧響,射出一枝袖箭。
“哈哈!來得好。”灰影叫,一手撥飛蘿擔,手抓住袖箭,閃電似的貼身子。
“八荒神魔……”老村夫駭然叫,扭頭便跑。
連一步也未曾跨出,“噗”一聲後頸便被扣住。
八荒神魔抓小雞似的將老村夫拖倒在地,獰笑著問:“高小輩來了麼?”
“不……不曾,主人已……已派人至各地埋伏用計擒他了!”
“為何誘那三女人進去?”
“主……主人要……要見她們……”
“誰是你們的主人?”
“玉……玉郎君。”
“範世昌?”
“是……是的。”
“送你回老家去……”
“饒命……”
八荒神魔豈是饒人的善男信女?手一扳,便扳斷了對方的頸骨,拖至溝中用草掩了,拍招手上的塵土說:“好,老夫就在附近等他。”
雍竹君母女三人,岔入向北的小徑,兩側林深草茂,不凋的竹林吱嘎嘎迎風款擺搖曳生姿,視界有限。三人毫無戒心趕路。末看到村莊。不必疑神疑鬼浪費精力。
雍竹君領先而行。突然搖搖頭說:“女兒,我怎麼有點頭暈?”
後面的億萍也抹抹臉說:“娘,我也是……唔……”
“我們中了暗算……”走在最前的奶孃叫。
“砰噗噗!”三人先後倒了。
“我的手腳不能……不能動……”憶萍掠駭地叫。
“我們中了軟骨浮香。”雍竹君絕望地說。
衣快飄風聲大作,三人被三名黑衣人架起了。
頭前出現了另六名黑衣大漢,其中一個叫:“快請範爺前來,捉住了三個女人。”
前面小徑轉角處,施施然來了三個紫袍人,領先那人玉面唇,看年紀只有三十出頭,身材修偉,劍眉虎目,留了三紹長鬚,佩了劍,人才一表,氣度雍容。
雍竹君一怔,接著如中電殛,渾身在發抖。
老奶孃目毗欲裂,厲叫道:“畜生!燒成灰我也認出是你。”
紫袍人突然轉過身去,沉聲說:“給她們全屍,捆住手腳丟下湖去。”
雍竹君厲叫道:“關萍,你這沒良心的畜生,看著我。”
紫袍人倏然轉身,沉聲問:“你叫誰?你們是何來路?”
“畜生,二十年,你面容改變了不少,但仍可看到你往日的輪廓與神情……”
“這瘋女人,你胡說什麼?”紫袍人轉身說、似乎不敢與對方的視線接觸,有意迴避對方的目光。
“畜生!你不認識我?”雍竹君厲叫。
“哼!我玉郎君範世昌一輩子,見過的女人萬萬千千,就沒見過你這瘋婆娘。”
“難道你就不認識你的女兒?”
關憶萍突然大叫:“我不是他的女兒。”
紫袍人渾身一震,呆住了。
雍竹君突然軟弱下來、額聲叫:“我不要見你,你殺了我吧,把女兒還給你,放了她、她到底是你的骨肉。”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紫袍人轉正身軀問。
雍竹君眼角流下兩行清淚,哀傷地說:“二十年悽苦歲月,嘔心瀝血……你……你不該這樣對待我的,你……”
“住口!”
“我並不後悔,只怪我瞎了眼自作自受。你不該對待我的,當年只要你一句話,去留我絕不怨天尤人,害我在深山含恨苦度二十年歲月,我怎麼不恨你,把你的女兒留下吧,我寧可死也不願再見看你一眼。”
“娘……”憶萍尖叫。
老奶孃這時反而不再憤恨,臉上沒有悲傷的表情,只用雙銳利的老眼,不斷地打量著紫袍人,突然說:“小姐,你問問他二十年前的事。”
紫袍人突然臉色一沉,背過身去兇狠地說:“你們都不能留下。竹君,不要怨我,你們一天不死,我一天不能安枕,令尊加發現我的真正身份,他會到江南來找我算賬。
休怪我斷情絕義,你們都得死。”
“你……你真是玉面郎君薛冠華?”
“咦!你知道了多少?”
“你是白無常的師弟……”
“誰告訴人休這些秘密的?”
“你不留下你的女兒?”
“不,大丈夫挑得起放得下。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我不能留下禍根,誰也休想揭開我的真正身份……”
“你……你……”
“你們都得死!”玉面郎君瘋了似的厲叫,大手一揮,吼道:“先扼死她們。”
驀地,人影從草叢中暴起,劍光耀目生花,有人叫:“生有時死有地,在數者難逃。
哈哈哈……”
十二個少女,八名二中年人,與玉獅馮海幾乎同進飛出,人末到暗器已經先至,二十一支長劍幻起千重劍浪,漫天徹地一湧即至。
“啊……”慘叫聲淒厲刺耳。
“砰噗噗……”暗器已放倒了七個人。
擒住雍竹母女與奶孃的上個人,與她們同時倒地。
玉面郎君驟不及防,右背肋中了把飛刀,吃力地轉身拔劍,但已無力拔出,人向前衝。
另兩名紫袍人接住了兩名少女,立即展開惡鬥。
玉獅飛躍而上,恰好經過奶孃上空。右腳向下一點,恰好點在奶孃的心坎上,身形再飛,一聲長嘯猛撲玉面郎君。
“不要殺他……”雍竹君狂叫。
叫晚了,玉獅的劍已刺入玉面郎君的背心,劍尖直透前胸。
只片刻間,十二個人全都倒了。
“快撤!”玉獅沉喝。
三位少女背起了雍竹母女與奶孃,向東急奔。
不久,玉獅率領其他的人趕上,叫道:“停下來,先救人,我已取得解藥。”
眾人在路旁的樹林內,用解藥救起雍竹君母女,但老奶孃卻死了。
母女兩跪在奶孃身旁,呼天掄地放聲大嚎。
久久,玉獅親自勸解道:“大嫂,人死不能復生,務請節哀。這一帶是靈已會的秘壇所在,不宜久留,在下有事待辦,即將動身,大嫂如無要事,趕快走吧。”
雍竹群拭淚抱起奶孃,哀痛地說:“賤妾已沒有任何牽掛了。莊主救命之恩,天高地厚,願來生犬馬以報。女兒,拜謝莊主救命之恩。”
關憶萍臉色蒼白,雙目紅腫,淚溼胸襟,含悲忍淚盈盈下拜,泣不成聲。
玉獅伸手虛抬,沉著地說:“不敢當姑娘大禮,請起。賢母女速離險地,後會有期,在下得走了。”說完,舉手一揮,率手下向西走了。
雍竹君抱了奶孃的屍體向東走,向女兒說:“我們到龍坑祠去,去見見高公子把經過告訴他。”
高翔不在龍坑祠,他正面臨生死關頭。
當他隨大總管楊掄奇見玉獅時,遇上戴金色鬼面具的人引誘他追趕。楊掄奇輕功不佳,落後甚遠便不再跟來。他己看出有異,逃走的人急趕急趟,慢趕慢走,分明是有意誘他窮追。他心中有數,先留三分勁。等對方放心引誘時,突然全力加快,追上了。接著,第二名戴金色鬼面具的人出現,卻被他先下手為強,兩顆五花石擊倒了兩個人,用迷魂大法取得了口供,剝下了一人的面具與衣飾藏好,方返回玉獅處,將經過秘而不宣,恰好這時群魔來擊,他趁機離開,半途擺脫了劍魔,取了剝來的衣飾面具,沁然到了源山砦,交待呂芸主婢外出召集江南浪子的手下,至龍坑祠會合候命,嚴禁眾人涉足南岸。
他自己挾了衣飾與面具,獨自先至湖南岸探道。
玉面郎君引誘雍竹君前往的地方,其實並無村莊,村莊尚在西面十里地。
光天化日之下,時將近午,他獨自涉險深入,想完全避開暗樁監視,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的一舉一動,皆在對方的監視下。
他卻不知,對方已下令禁止戴面具了。
距村莊約有兩裡地,他向南繞走,這一帶沒有路,田野中雜草叢生,他必須沿樹林竹叢而走。
繞近村西兩裡地,該向東接近了。
他感到奇怪,這一帶怎不見有村民活動?
對方並末料到他竟然捨近求遠,不走村東村北,卻遠繞至村西。東南、北三方,有些村民是暗樁扮成的,村西面一帶並未派暗樁,只在近村處派了截擊的人。
接近至裡餘,可惜仍末看見村影。
他鑽入一座大竹林,突聽到前面傳來一聲悶哼,並有觸動竹枝的聲息。
“有人!”他想,立即向前急掠。
響聲不遠,不必隱身,必須以快速的行動,將對方置於控制下。
他怔住了,一個穿水湖綠勁裝的女人,被捆住雙手雙腳,塞在竹叢內挾得緊緊地,女人不時作無望的掙扎,因此有聲息傳出。
怎能見死不救?他不假思索地奔上、將女人拖出,拉開對方的縛口布,他眼前一亮,心說:“奸美的婦人。”
這婦人不但臉蛋生得美,年紀在二十出頭,正是發育完全的妙齡嬌娃,穿的是勁裝,身材更是酥胸怒突,纖腰一握,那噴火的動人胴體,委實撩人。
他解了女郎的綁,關心地問:“姑娘,你怎麼了?受傷了麼?”
女郎委頓地揉動著手腕與腳踝,喪氣地說:“別提了。真是陰溝裡翻船,如果不是公子解救。賤妾恐怕得死在這人跡罕見的竹林裡了。賤妾姓餘,小名玉枝。公子爺也像是武林人,請問公子貴姓大名?”
“在下姓高名翔。餘姑娘怎會被人綁在些地?”
“一言難盡,賤妾是西村人氏,今早聽說前面的荒野怪村中有人走動,因此壯著膽前來查探,在右面的草地碰上一個花子爺,好意上前問他是否迷路,卻驟不及防被他用擒拿術擒住,把我的劍和百寶囊,全劫走了。”
“什麼荒野怪村?
“那一帶原是荒野,前年不知怎地,突然有人建了一座村,平時罕見人跡。經常有鬼怪出頭,附近從沒有人敢接近……哎晴……”
原來她想站起,不料綁得太久,腰尚未伸直,人便驚叫著向下栽。
高翔大傻瓜心地太好,不假思索地伸手急扶。
餘玉枝把住了他的虎腕,羞笑道:“高公子,謝謝你,倒也!”
她一指頭點在他的胸門七坎大穴上。任何高手如不及時運功抗拒,與常人並無不同,穴道禁不起一擊。在這種投懷送抱相挽相扶,毫無戒心貼身而立的情景下,他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乖乖就擒、沒有任何自救的機會,應指便倒。
餘玉枝格格妖笑,抱住他忘情地親親他的臉頰說:“天知道你竟是如此英俊雄壯的少年郎、我還以為南京高翔是個如巴斗眼似銅鈴的好漢呢。嘻嘻!饒你是能飛天遁地的英雄好漢,也逃不出老孃妖狐曾五姑的手掌心。”
高翔心中叫苦,問道:“曾姑娘,咱們有仇麼?”
“沒有。”
“有怨?”
“沒有。”
“那你……”
“本姑娘是白衣龍女請來助拳的人。”
“哦!你……”
“你認命吧,栽在女人手上,你並不丟人。”妖狐曾五姑輕狂地說,擰擰他的臉蛋又道:“為了女人,江山也可以丟。你丟了小命平常得很。”
說完,一把將他抱起。
“你要把我交給白衣龍女?”他問。
“當然羅。”
“在下信栽,碰上你們這種詭計多端的女人,命也。”他嘆息著說,又問:“交給她,你有何好處?”
“嘻嘻!這是道義嘛,何必說好處?唔!對了,我要她將你讓我留一天,再交給她處治你,走啦!小廢話。”
走的方向是西北,高翔頗意外地說:“咦!你不到怪莊去?”
妖狐輕搖玉首,說:“那是禁地,不是我可以去的地方。”
“白衣龍女是靈已會的人,她應該在莊內等你的。”
“我不知道什麼是靈已會,只知白衣龍女請我來捉你,不問其他。”
“你奸可憐!”
“你說我可憐?”
“你受人利用而一無所知,怎不可憐?那怪莊是靈已會的秘壇所在地,白衣龍女是該會的二流人物,騙你出面計算在下,你卻對她一無所知、豈不可憐?顯然她並末將你看成同生死的奸朋友,不然她為何瞞得你緊緊地?”
妖狐曾五姑臉色一冷,扭頭叫:“賈小妹,他說的話是地真是假?”
後面不知何時,跟來了三人女人,為首的人,赫然是羅衣勝雪千嬌百媚的白衣龍女。
“曾姐姐,別聽他胡說。”白衣龍女上前加以表白。
“你真是什麼靈已會的人?”妖狐曾五姑沉聲問。
“見鬼,小妹堂堂天香門的門主,用得著自貶身價另投別會受人軀策?曾姐姐,我們回去再說。”
“好,回去再說。”
西北行兩三里,到了湖畔的一座漁家用為宿處的簡陋棚房,有兩名天香門的女弟子在外恭候。
妖狐曾五姑將高翔往棚內一塞,開始搜高翔的身,繳了他的兵刃暗器,在懷內搜出了兩塊金蛇令,當她搜出那塊白蓮社的玉符牌時,吃了一驚,臉一變,悄然將令牌塞入懷中。
白衣龍女正外面交代女伴把風,恰好鑽入棚,未曾看到她藏了玉符牌。
白衣龍女滿面春風,笑道:“如果不是曾姐姐用妙計擒他,小妹山門被毀之仇,將永無報復之期。曾姐姐,謝謝你。”
妖狐曾五姑尚未回答。高翔卻冷笑道:“你天香門美貌絕色的風流女弟子甚多、其實用不著拖曾姑娘下水的,高某男子漢大丈夫,見了任何落難受困的人、皆會毫不遲疑地加以援手,你該命你的女門人出面的,何苦把曾姑娘……”
“住口!”白衣龍女急叱,踢了他一腳。
“你怕我揭穿你的詭計麼?”他問。
白衣龍女冷笑一聲道:“我不怕你桃撥是非,你的死期已至,不必枉費心機了。曾姐姐與我有過命的交情,你不必妄想。”
“哈哈!過命的交情?請問,你如何安排曾姑娘日後的出路?是要她投入你們的靈已會麼,抑或是殺了她滅口?不,你根本就沒有安排的權力,曾姑娘的命運,已被你們的靈己會安排好了,你根本做不了主,對不對?”
白衣龍女被激怒得柳眉倒豎,杏眼睜圓,正想一腳踏向他的臉孔,卻被妖狐曾五姑攔住了。
“曾姐姐,這惡賊的嘴可惡,快點了他的啞穴。”白衣龍女恨恨地說。
妖狐曾五姑卻微笑搖頭,媚目流轉俏巧地問:“賈小妹,他的話可信麼?”
“曾姐姐,你怎麼能相信他的鬼話?”
高翔接口道:“曾姐姐,如果你認為我的話不可信,那行。試試看好了。”
“試什麼?”妖狐問。
“試按照你自己的意思辦事。譬如說,立即離開此地,或者依你先前所說的,把在下留一天明天將在下交給他們,看你這位好妹妹能答應你麼?”
這些話擊中了白衣龍女的要害,倏時臉色一變。
“賈妹妹,要不要試試?”妖狐曾五姑沉下臉問。
白衣龍女陪笑道:“曾姐姐,不要上他的當,生死須臾,他要挑撥你我姐妹的感情,希圖苟延殘喘製造逃生的機會……”
妖狐淡淡一笑,戒備地說:“愚姐不是小心眼的人,但跑了一輩子江湖,多少有點小心,這樣吧,我把你帶走,明天再將人送回來。”
“曾姐姐……”
“不行麼?”
白衣龍女臉色不自然,訕訕地說:“曾姐姐,這人與小妹仇深似海……”
“人明天交給你報仇雪恨,你就不能多等一天?”
“這個人藝業深不可測,而且詭計多端,留在身邊極為危險……”
“到了愚姐手中的年輕人,天大的本事會變成不貳之臣。”妖狐一面說,一面抱起了高翔。
白衣龍女劈面攔住,急叫道:“曾姐姐,你不能……”
“不能把人帶走?”妖狐寒著臉接口。
“是的,不瞞你說,小妹要將這人送給-位朋友。”
“是不是他說的靈已會的朋友?”
“曾姐姐……”
“他的話都是真的了?”
高翔笑道:“可惜你知道已經晚了些。”
“讓路。”妖狐沉聲叫。
白衣龍女焦急地說:“曾姐姐,請聽我解釋……”
“如果不聽呢,你知道,我這人一向是一意孤行的人。”
“如果你不聽小妹的勸告……”
“你便會留下我不成?”
“我……”
“你天香門這些人,恐怕留不住我呢。”
驀地,門外有人明森森地叫:“咱們幾個男人,應該留得住你吧?”
白衣龍女飛退出門,叫道:“諸位請勿干預好不好?”
妖弧火速佩上高翔的劍,將其他的暗器雜物匆匆塞入百寶囊,高翔抓住機會低聲道:
“姑娘,好自為之,解開我的穴道,你我……”
“我帶你走,誰敢攔我?”妖狐冷冷地說,解他的腰帶,急急將他背上,拔劍在手鑽出門外。
門外站著居天成,及六名青衣大漢。
妖狐“撲哧”一笑道:“唷!又是個俊後生,想留住我,你是不是有點不知自量,是否有點誇口?”
居天成嘿嘿笑,冷冷地說:“高老弟是在下的朋友,不管是否留得下你,至少在下可以試試。”
白衣龍女沉聲道:“本姑娘的事,不許任何人干預。如果姓高的朋友,那就不用走啦!”
妖狐突然一聲嬌笑、身形急閃,暴退兩丈,從棚側一閃而過。投入棚後高有丈二三的蘆葦叢,在葦枝急動中,去勢如星跳丸擲。
一名大漢追出,突然大叫一聲,摔倒在蘆葦下,只乾嚎了兩聲,便寂然不動了。
居天成本已追出,卻被白衣龍女伸手拉住了,低叫道:“草中危險,妖狐的蜂尾針見血封喉,你受得了。”
“快發出訊號。”居天成頓腳叫。
“這一帶只有我們這批人,誰也沒料到走這一面,又恰巧落在妖狐手中,發訊還有屁用。都是你,你不該太早現身的。”
居天成冷笑道:“還怪我?鬼女人已被高翔說動了,你留不住她,我不出來怎辦?
你們向南走的,南面有銀蛇壇的弟兄,我將訊息發出,你們趕快撤走。”
妖狐帶了高翔向南竄,遠出四五里,高翔說:“曾姑娘,你與他們翻臉,走不掉的,靈已會的爪牙遍佈、你插翅難飛,唯的生路,是我帶你逃出危境。”
“哼!誰也阻不住我妖狐曾五姑。”
“真的?瞧,前面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從身後突然傳來直震耳膜的叫聲:“後面退路已絕,死路一條。”
前面出現十餘名黑衣大漢,後面也有十位餘名。
妖狐大驚。向左急竄。
右面草叢中人影暴起,有人叫:“我陰司冥判這條路,只有鬼才能通過。”
四面八方共有四十名以上驃悍黑衣人,果真是插翅難飛。妖狐一聽陰司其判的名號,已是心膽俱寒花容變色,駭然叫:“你%你這中原一霸竟……竟也是他們的黨羽?罷了!”
“丟兵刃投降方有生路。”陰司冥判沉聲說。
妖狐火速撤劍,大聲說:“本姑娘仍可一拼,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同時,你們不是要姓高的活口麼?你們如果相迫,本姑娘殺了他,大家落空。”
陰司們判狂笑道:“騷狐狸,你想得倒好。姓高的一切,咱們全摸清了,敝會主剛傳來信息,不要活口見死屍,你動手好了。聽說你的蜂尾針極為霸道,因此咱們不想讓你找個墊背的,決定用暗器把你兩人斃了。弟兄們,準備發射暗器。”
妖狐知道糟了,情勢迫人,她已經無抉擇,趕忙說:“慢著,人交給你們,交換本姑娘的安全,怎麼樣?”
“你早該說這些話。”
“如何?”
“好,一言為定。”
妖狐解下高翔,低聲說:“高公子,我是天地神巫的朋友,目下的情勢怎辦?想救你也力不從心。”
“叫他們讓出一條路.解我的穴道你逃出吧。”高翔也低聲道。
妖狐在放下他時,悄然解了他的穴道,大叫:“讓開南面一條路。”
陰司冥判舉手一揮,南面的人向左右撤。
妖狐一聲低嘯,飛步奪路。
高翔一躍而起,向北疾衝。
所有的人,皆被他所吸引,忘了對付妖狐,所有的人皆紛紛發射暗器遙攻,四方俱合;
“啊……”他逃出六七丈,突然淒厲地摻叫一聲,砰然倒地,滾了兩滾再叫一聲,寂然不動了。
陰司冥判到得最快,從他的背部與脅肋下,取下了兩枝透風漂與三支袖箭兩把飛刀,一捫他的口鼻,大叫道:“他死了,咱們大功一件,快!把他的屍體抬至地牢,本壇立即派人向會主報喜。”
四十餘名弟子,背了高翔向怪村走。
怪村必壇戒備森備,但人手並不多,人都派遣至東南一帶荒野潛伏,準備截擊可能前來搜索的人,由於人數分散,而且不許潛伏的人任意走動,因此消息不易傳遞。秘壇的主腦人物,並不知高翔何時可到,等接到屍體,整座怪莊立即歡聲雷動。
但他們並不敢大意,湖東與龍坑祠一帶,還有不強敵,怎敢鬆懈?
屍體被丟入囚室,由兩名大漢看守,囚室的另一端、有兩間死囚牢,裡面竟囚著江南浪子等十餘名好漢,另一間囚著小綠。
小綠一看見屍體,急得幾乎昏厥,拼命錘打著粗大的鐵棚。嘶聲大叫:“放我出來,放我出來……”
江南浪子與群雄渾身血汙,想必吃了不少苦頭,看到了高翔的屍體,這值好漢流下了英雄淚,慘然向同伴道:“咱們希望已絕,天不佑我!罷了,咱們準備死。”
兩名看守不理會小綠髮瘋,卻盯著高翔的身軀冷笑。
高翔的身軀,突然抽動了一下。
一名看守走近,一腳踏住他的小腹,冷笑道:“你這廝軀體早就僵了,居然還動?
我不信你屍體……咦……”
高翔的虎目倏張,向看守咧嘴一笑。
看守魂飛天外,呆住了。
“砰”!看守突然飛起,砸向另一名看守,兩人撞成一團,滾倒在鐵柵下。
高翔飛躍而起,飛撲而上。
柵內的江南浪子已先一剎那動手,勒住了一名看守的頭向裡拖。另一人也扣住了一名看守的咽喉,死死壓在柵根下。
“鑰匙在看守的住房內。”江南浪子叫。
“大哥……”小綠狂喜地叫。
高翔懶得去找鑰匙,拔看守的鋼刀默運神功,力貫刀鋒,“克嚓嚓”一連三刀,十斤大鎖脫鏈。十二條猛虎衝出柵來,江南浪子低叫道:“到刑室去找傢伙,準備出去。”
高翔砍開了小綠的柵門,小綠歡叫一聲,張開雙臂飛撲入懷,抱住高翔又哭又笑地說:“大哥,嚇……嚇死我了,我……以為……”
“不要怕,小綠,我猜想你可能在此地,受了苦麼?我好替你擔心。”
小綠困惑地說:“哥,我沒受苦,他們從沒問過我。吳爺他們卻吃盡了苦刑……”
“咱們都未招供。”江南浪子切齒叫,接著慘然一笑道:“有五位朋友被他們的毒刑折磨死了,他們死得好壯烈。咱們上了江湖遊神的當,卻反而被他們將咱們一網訂盡。
老弟,你猜,那車中裝了些什麼?”
“百劫人妖,是麼?”
“咦!老弟怎知道?”
“小弟己得了口供,也知道這裡的底細。咱們殺出去,出去開始放火。”
“放火?”
“不錯,放火,老巢起火、他們在外的人便會趕來援救,咱們的人也會趕來會合的。”
二三十棟木造大廈,一起火便不可收拾。十餘條好漢殺出囚室,立即放起火來,見人就殺,全莊大亂。
敵眾我寡,深入虎穴,慈悲不得。高翔弄到了一根渾鐵齊眉棍,重量約有三十餘斤,這種傢伙在他手中,趁手極了。小綠奪了把劍,與他並肩衝殺,一雙愛侶發起狠來,變成了兩頭瘋虎。
衝入一座大廳,劈面撞上了一個揮舞著巨大屠錘的人,五尺屠狂錘急砸,勢如天雷下擊。
高翔大喝一聲,雙手上舉,“當”一聲架住了屠錘,小綠己乘機切入,一劍斜揮,“克”一聲劈下使錘人的斗大頭顱。
“馬護法死了。”有人狂叫。
其他的人四散逃命,後面江南浪子一群人狂風似的搶入,一面殺人一面放火。
大火沖天,屍橫遍地。
鑽出後面的院落,高翔叫:“前面是他們的秘壇所在地,分三路放火。”
內廳門大開,潮水似的出來了一群人,裡面有江湖遊神,白衣龍女,出賣風塵五傑的乾坤一劍公孫謀……
乾坤一走在最後,看到高翔扭頭往回走開溜。
高翔一聲怒嘯,齊眉棍一揮,波開浪裂,三棍兩棍殺了七八個人,殺開-條血路,衝入廳門叫:“公孫老狗,你走不掉的……”
乾坤一劍已經走了,廳內香菸繚繞,是一座美崙灸氣象森嚴的神堂,他不敢妄闖,怕裡面有陷人的機關,回身殺出,大叫道:“給我一枚火把。”
不遠處衝來了江南浪子,後面跟來一名花甲老人。顯然是追趕江南浪子的人,江南浪子右手有一枝火把。
小綠一躍下階,一聲嬌叱,截住了花甲老人,展開神奇兇猛的劍術,無畏地放手搶攻。
“咦!”高翔脫口驚叫,盯視著小綠的身影發呆。
花甲老人只支持了十餘招,身上已捱了五劍。
“這劍術好熟!老天爺!”他心中狂叫。
“老弟,火把。”是江南浪子的叫聲,火把遞到。
小綠今天掏出了看家的本領,大開殺戒,碰上花甲老人劍術極為高明,她也就毫不考慮的用上了神奇的劍術搶攻,片刻間便刺了對方五劍,花甲老人成了個血人。
高翔只感到心向下沉寒氣從丹田急劇上升,只感到渾身發僵,窒息的感覺令他有點暈眩。
火把遞到他眼前,江南浪子在招呼他,但他卻視而未見,聽而末聞,注意力全放在小綠身上。
“老弟,你怎麼了?”江南浪子驚問。
他神魂入穴,以左手接住了把。恰好有一名黑衣人從右面衝到,劍發風雷招出“白虹貫日”,猛攻上盤。
“老弟小心。”在左面的江南浪子急叫。
“錚!”他突然一棍撥偏了來劍,轉身火把一伸,恰好烙在對方的臉上。
“啊……”青衣人狂叫著向階下退,被江南浪子接住,一劍貫入小腹,鋒尖透腰背。
高翔籲出一口長氣、轉身將火把投向神案,火焰一卷,便燃及神幔,火雜雜起火燃燒,神座也被波及起火。
“我去捉他們的總會秘壇內壇主。”他向江南浪子說,聲音變了,變得毫不起勁。
階下,小綠一劍刺入花甲老人的胸口,拔劍飛退扭頭向上瞧叫道:“吳爺,我翔哥呢?”
“他去捉主犯去了。”江南浪子答。
“是去捉會主麼?”
“他沒說會主,只說是總會秘壇內壇壇主。”
“往何處走的?他不等我?”
“向右走的。”
右面的廊道上,白衣龍女正與江南浪子的一位朋友死拼。她哼了一聲,飛掠而上,嬌叱道:“賊婆娘,你納命罷。”
白衣龍女扭頭便跑,臉色死灰。
“你走得了?”她叫,急起直追。
高翔到了一座獨院中,倒拖著齊眉棍,站在門外叫:“玉麒麟葉天翔,你還不出來?”
大門,踱出一位花甲老人。
高翔一怔。訝然叫:“是你?”
這位老人,赫然是龍尾山莊的老門子。
老門子冷冷一笑、伸手拔劍說:“老夫在江湖失蹤二十年,今天居然有人認識我玉麒麟。這麼說來,你完全知道本會的秘密了。”
“不錯。”
“老夫尚能與你一拼。”
“貴會主是誰?說出來在下讓你走路。”
“你少做夢。”
“好吧,在下成全你。你是內壇壇主,執法護壇責任重大,但總不能冤枉好人,玉郎群範世昌並末犯過,你把他囚在你的秘室中,太說不過去吧。勞駕,把他叫出來。”
“你少管本會的閒事。”
“那麼,在下只好動手了。”
“且慢!本壇主有事與你商量。”
“講。”
“只要你肯就任本會的會主,天下間的美女珍寶任憑你予取予求,如何?”
“哦!你們是用這種手段,來收買玉獅替你們撐腰,果然高明。”
玉麒麟哈哈狂笑道:“玉獅根本不知道本會的事,原來你並不知本會的底細。”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老夫所提的優厚條件,你……”
“在下毫不考慮。”
高翔冷冷地說,舉步迫進。
玉麒麟人化狂風,揮劍撲進搶制機先進擊,“分花拂柳”走中宮切入,寓攻於守留了三分勁,顯然有點心怯。
高翔舉棍一搭,“錚”一聲搭了劍身。
玉麒麟火速後退撤劍,但糟了,棍已如影附形跟進,直迫胸口。
老傢伙大駭,直退危險,只好側閃,向左一竄。
劍未能抽出,烏光一閃,棍已拂到,劍失手墜地,不等身形隱下,一聲慘笑,反掌自拍天靈自盡。
高翔到了,棍尖一點,架偏了老傢伙的手掌,一腳飛挑,正中老傢伙的丹田要害,應腳便倒。
他拖了玉麒麟進入屋中,冷笑道:“老賊,你會吐實的,我不信你能抗拒迷魂大法。”
全莊陷在火海中,只留下東面一座獨院。賊人們已被高翔的名號嚇破了膽,鬥志全消。已經死的死逃的逃,末死的人已作鳥獸散。共捉了十八名俘虜,捆好聽候發落。
高翔一群人佔住東面的獨院,靜候變化。江南浪子莫名其妙,不知他為何不撤走,但見他的神色有異,也就不敢多問。
半個時辰過去了,午正光臨。
最先趕到的人是呂姑娘主婢、與江南浪子的一群弟兄。陸續到達的是了了神尼與金剛李虹、兩人押著受了重傷的乾坤一劍。
高翔將十八名俘虜的大筋割斷,在廣場上堆放成一圈,自己領了群雄在階上列陣,等候正主兒趕來。了了神尼已將未能至南京傳信的事說了,目下一切得靠自己啦!
第一個現身的是劍魔,這狂傲的老傢伙被廣場上的光景嚇了一大跳,遲遲不敢再進。
接著來的是大總管楊掄奇,帶了四管事八執事十二個龍尾山莊的精銳高手,與高翔會合,在階右列陣。
字內三兇與宇內三魔全到了,在廣場左方看風色。
最後來的是雍竹君母女,兩人神色悽惶。
楊掄奇大感奇怪,忍不住問道:“高老弟,你在等什麼人?”
他淡淡一笑點頭道:“不錯,在下在等人。”
“等誰?”
“等靈已會的的會主。”
“什麼?秘壇己毀,他會來?這人是誰?”
“他會來的,屆時自知。世間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靈已會再秘密,也會有洩漏的一天,紙是包不住火的,南京盜案即將大白於天下,高某的慈姥山血案兇嫌身分將一筆勾銷。”他沉靜地說。
南面樹林中,突鑽出神劍嵇伯權與居天成並肩而行,似乎並不認識愛女嵇慧兒。
居天成欣然走近笑道:“高兄弟,你是如何從妖狐手中脫身的?可喜可賀,差點兒把我急壞了。”
高翔呵呵笑說:“那賊女人豈奈我何?居兄怎麼與老伯……”
“兄弟往南追,途中遇上嵇老伯與飛虹仙姑師徒,看到火光便趕來了。”
神劍嵇伯權上前打招呼,笑道:“老弟必然急於知道老朽是如何離開武昌的?一句話,有人夜入客店,無緣無故上來八個人圍攻,老朽寡不敵眾,捱了三劍幸末致命,養了好幾天傷才能動身趕來。”
“老伯受驚了,小可照顧不周,罪甚罪甚。”高翔客氣地說。
八荒神魔突然從東面的林中鑽出,厲叫道:“高小輩,你毀了老夫的神魔谷,這次又無端毀了別人的基業,該死!出來還我公道。”
高翔大聲道:“八荒神魔,你應該去找白衣龍女,她的門人毀了你的神魔谷。你要找不我不能,等會兒在下還你公道。”
遠處林中突傳來一陣淒厲狂笑,是白無常的笑聲,聲落,語音傳到:“老神魔,你給我滾出來,別去自找沒趣。”
八荒神魔不理會藏身遠處的白無常,一聲怒嘯,撲入廣場,向階下疾衝。
小綠上次在神魔谷吃了苦頭、把老魔恨得牙癢癢地,不等老魔接近,已飛射而出。
剛才她讓白衣龍女逃掉了,正感到一肚子憤火無法發洩,人向前衝,光華一閃,幻電神匕出了鞘。她知道老魔不怕普通的刀劍,因此不用長劍而以幻電神匕制敵。
雙方都快,光芒入目,人已撲近,雙方同出雷霆一擊。小綠身匕合一兇猛地迫進,奮不顧身無畏地貼身搏擊,她那縹緲遁影身法為武林一絕,人影如虛似方向難測,看似迎面撞入,其實卻斜鍥側進,看清來向已難以閃避。
八荒神魔臉色一變,迎著急射而來的綠影,大吼一聲連攻八爪之多,罡風大作,暗勁山湧八方分張。
綠影與光華神奇地飛舞急旋,神匕的光華揮舞中,爪風罡氣皆被震散。
綠影閃動逐漸加快,縹緲如煙快速衝錯,光華更是八方匯聚,兩人的身影逐漸貼近。
八荒神魔的神魔失去威力,不敢抓奪無堅不摧的幻電神匕,改用掌力進擊,霎時罡風嘯,塵埃飛揚,掌風爆裂聲如雷震。
小綠被迫得拉開了三尺遠近,但幻電神匕揮動處,掌風迎匕自散,發出勁遣散逸的嘶鳴。不久,她又重新拉近了,老神魔的真力內勁逐掌減弱,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氣與力消竭得快,支持不了多久啦!
白無常並末現身,叫聲傳到:“老神魔,再不走,你就得在些斷送一生魔名、你還沒看出自己的處境?這丫頭是縹緲魔僧的徒孫,再拖下去你準倒黴。”
八荒神魔突然大吼一聲,劈出兩掌倒躍兩丈,一聲怒嘯脫出小綠的糾纏,向白無常的語音傳來處衝去。
“哈哈哈哈……”白無常的笑聲卻從另一方向傳來.笑聲令人聞之感到毛骨悚然。
八荒神魔怒火焚心,不再追逐白無常,怒嘯聲中,重新撲入廣場,向正向階上走的小綠衝去。
四管事的老大天外流星火起,搶出叫:“老狗,你欺人太甚,打!”
八角流星錘破天空而飛,經風虎虎、閃電似的兜心便砸,人在丈外錘及體。
八荒神魔大怒,伸手便抓。
錘影突然後退三尺,接著神奇地再次前飛,從神魔的爪側切入“嘭”一聲正中右外肩,響聲沉悶驚人。
“哎……”八荒神魔驚叫,爪一翻抓住了錘頭,猛地一帶。
“克”一聲響,九合金絲軟索竟被對方的千斤神力所拉斷,兩人同時暴退。
綠影一閃即至,小綠重下石階,站在八荒神魔身前,幻電神匕作勢刺出,厲聲叫:
“你去取兵刃來決一死戰,快!”
八荒神魔痛欲裂,整個半身都麻木不仁,怎敢再鬥,怒叫道:“老夫下次再找你,後會有期。”
東面人影來勢似電,玉獅大駕趕到,亮聲叫:“朋友們,留步,誰都不得擅離,馮某有事請教。”
八荒神魔急於離開鬥場,不加理會,向外急縱。
玉獅魅幻似的恰好截住去路,一掌拍出叫道:“留下吧!朋友。”
八荒神魔怎表示弱?也一掌拍出叫:“滾你的!”
“啪!”雙掌接實,罡風四蕩,塵埃滾蛋。
八荒神魔連退了六七步,“砰”一聲仰面便倒。
玉獅也退了三步,大袖一拂,冷冷一笑舉步進場。他後面是十二名美如天仙的年輕女郎,與九名金剛似的中年大漢。他向階下走,神色雍容,笑容滿臉說:“老弟真是非常人,竟然能找到這兒賊巢,可喜可賀,但不知主兇捉到了麼?贓物可有下落?”
高翔淡淡一笑,並不行禮相迎,更未降階相請,虎目炯炯盯視著玉獅.突然頗表詫異地問:“海公,真是你麼?”
玉獅馮海一怔,問道:“老弟這是什麼話?”
“哦!沒什麼,請問海公一件事,在下第一次趕府拜望時,海公給予楊大總管多少期限調查兇案內情?”
“咦!你問這……”
“請回答。”
“……”
楊掄奇突然接口道:“限期半月。高老弟,你問這些話有何用意?”
“呵呵:在下只想聽海公多說幾句話而已。”
楊掄奇臉色一沉,不悅地說:“你是不是另有用意?說!”
高翔點點頭.說:“不錯,另有用意。在下覺得海公說話尾音,似乎有點不同,因此好奇相試。”
“你要試些什麼?”
“已經試出來了。現在高某當天下英雄之面,把靈已會的秘密底細抖出來。”高翔一字一吐地說,探手懷中取出三卷白絹冊,“當”一聲丟下腳下道:“這是從秘壇地底神龕鐵盒中搜出來的靈已會內外兩壇名冊,等會兒江南浪子念出來給諸位聽聽,名冊中除了會主之外、兩名副會主以下五百六十名護法,正副內外壇主、香主、使者、弟子、金蛇銀蛇兩壇天地玄黃各四字輩重要人物,皆列得清清楚楚。楊總管,你認為如何?”
楊掄奇自看到名冊的第一眼始,便已臉變了顏色。居天成接口問:“高兄弟,會主是誰?”
“會主快出來了。”高翔答。
雍竹君慘然一笑道:“他們的會主玉郎君,也就是江湖上稱為玉面郎君的人。不久前在南灣被玉獅海公殺死了。”
高翔哈哈大笑,向江南浪子說:“吳兄,請把玉郎君範世昌拖出來。”
江南浪子應諾一聲,在廣場的俘虜叢中,拖出了玉郎君,丟在一旁。高翔郎聲道:
“那位仁兄才是玉郎君範世昌,慈姥山血案五兇手之一,也是靈已會金蛇壇地字輩弟子,地位低得可憐。名義上他是銀蛇壇外壇香主,只算是供跑腿的人而已。”
雍竹君大驚,駭然問:“高公子,你不是信口胡謅吧?”
“前輩何不去問問?”高翔笑答,轉向玉獅問:“海公不久前在南灣村殺了玉郎君,豈不是太巧?過去海公也曾經殺了假江南浪子,好像不是巧合吧?”
管事老大追雲拿月虎目怒睜,大喝道:“小輩住口!敝莊主不久前還在赤山,這鬼女人怎敢信口胡說、莊主在南村殺了玉面郎君?”
“呵呵!那位前輩是關中大豪絕魂金劍雍和的愛女,玉面郎君薛冠華不會說謊的……
大概不會說謊。”
白無常出現在南端,將一個白髮老人擲入場笑道:“這位逍遙客陳促德,該知道那小輩是不是玉面郎君範昌,師父如果認不出徒弟,簡直該死一千次。”
逍遙客踉蹌走近玉郎君,咬牙切齒地說:“畜生!你害得為師還不夠慘?”
玉郎君嘶聲叫道:“弟子罪該萬死,但弟子也是不得已,一步走錯,萬劫不復,弟子辜負恩師。”。”
逍遙客厲叫一聲,-腳向玉郎君的胸口踏下。
雍竹君一閃即至,大袖一拂.罡風進發,把逍遙客震倒在地,死盯著玉郎君,厲聲問:“你是玉郎君範世昌?”
“是……是的。”玉郎君惶然答。
“這半天中你在何處?”
“從昨……昨晚起,便被……被囚秘室。”
“玉獅認識你麼?”
“他……他不認識在……在下。”
雍竹君轉向高翔道:“老身親見玉獅所殺的人,確是玉面郎君姓薛的。”
“老太婆,活見你的鬼。”追雲拿月怒叫。
高翔沉聲道:“好了,咱們不必浪費口舌了,首先,在下請天下英雄走近玉獅的十二位女郎的身旁,嗅嗅只有宮廷方可嗅到的香中奇品龍涎香。南京盜寶案的失物中,龍涎香是其中之一。其次,咱們請江南浪子吳兄,宣讀冊捲上的靈已會名單。其三,請華姑娘押上靈已會的內壇壇主玉麒麟葉天翔,叫他指證他們的副會主是誰。最後,在下恭請天下群雄至龍尾山莊,到他們的會主秘室中,起出那些不擇手段得來的贓物財寶。”
情勢急轉直下,這等於是直接指出玉獅是會主,立即引起一陣騷動,連江南浪子一群人也臉色大變。
“如果起不出贓物,在下當天下英雄面,自刎以謝龍尾山莊好漢。”他大聲說。
江南浪子與小綠同時移動,拾取絹卷與帶俘虜。
居天成站在高翔左首,突然抬左手指向高翔。
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的把扣住了居天成的手臂,有異聲出,袖內的暗器筒被抓毀了。
居天成大叫,掙扎著叫:“你……你做什麼?”
“你認識老夫麼?”出手的主人問。
“你……你是……”
“老夫神劍稻伯權。”
一旁的嵇惠兒笑道:“爹,你老人家竟不認識師侄麼?”
居天成大駭,接著“砰”一聲大震,倒翻而出,左臂立折,骨碌碌向階下滾、被一名壯年人一腳踏住了。
楊掄奇變色大吼道:“姓高的忘恩負義、咱們龍尾山莊的人為道義全力助他緝兇,他竟然反咬本莊一口。弟兄們,咱們教訓他。”
狂笑聲震耳,不速之客光臨。第一個出現的人,是高年老和尚。
“南海遊憎非非大師。”有人大叫。
非非大師身後,跟著楚狂。他倆是呂芸的祖父與師父。
另一面,縹緲魔僧飄然而至。
一聲哈哈。青城逸士大笑而來。
“阿彌陀佛!請勿動手。”非非僧泰然地叫,聲不在,但直震耳膜,令人胸口轟然炸。
如果龍尾山莊的群雄發突然出手襲擊、高翔一群人可能在片刻間死傷大半,幾個武林輩高位尊的老前輩出現,挽救了這場大劫。
楊掄奇是唯一撲出的人,距高翔尚有一丈左右,白影來勢如電,白無常到了,大袖疾揮。
楊掄奇大吼一聲,長劍又拂。
“啪!”袖裹住了劍。
高翔跨前一步,伸手便抓,喝道:“你該招供了。”
楊掄奇反應迅速,丟了劍反掌硬接。
雙掌一合楊掄奇突向側衝,“哎”一聲驚叫,直衝下階底,踉蹌再奔兩步,幾乎栽倒。
下面的小綠幻電神匕光華乍現,抵住了楊掄奇的腹部丹田要害叱道:“你敢撒野?”
龍尾山莊階上的人大聲喝打,下面玉獅的人,立即佈陣向搶,卻慢了一步。非非僧、楚狂、青城逸士、縹緲魔僧,四個人劈面攔住了,在這四位武林中德高望重.藝臻化境的名宿面前,妄想動手的後果可怕。
追雲拿日一躍而出,大喝道:“不許亂,等姓高的把事情弄清楚。”
江南浪子打開了第一卷絹,掃了一眼,冷哼一聲,向楊掄奇說:“楊副會主,你來把名單念一念好不好?”
楊掄奇冷汗直流,大聲道:“這卷名冊已經過時了,目下楊某是會主。”
龍尾山莊的人,除了內莊的男女外。全都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聲頓止。
高翔冷笑道:“楊大總管,你忠心可嘉、可是已經晚了。你無法替你的會主脫罪。
咱們只要到龍尾山莊一搜,一切都將二楚。”他語聲一頓,一不做二不休,又道:“南京中山王府甲士,與及龍驤鷹揚勇二衛的官兵、這時該已到了大茅附近了,這時想通風報信滅跡,已來不及了。”
楚狂哈哈大笑,接口道:“不錯.老夫從湖廣臺堡來,得到了消息趕到南京,由朋友送信中山王府,把官兵請來了,瞧,這不是來了?”
百步外的樹林中。大踏步出來了兩隊甲士,弓上弦刀出鞘,盔甲在日光下鮮明閃亮。
另一面,京師三雄一式青色勁裝飄然而來。
第一個開溜的是翠微閣八女中的一女,剛奔出六七步,弓弦狂鳴,一枝狼牙劃空而至。
“哎……”小女狂叫著摔倒在地,其他的人嚇呆了。
小綠一掌將楊掄奇劈翻,神匕追向玉獅叫:“馮會主,你有何話說?”
玉獅前面,左是非非僧,右是青城逸士,只要他有所異動,兩位老前輩皆可能出手。
縹緲魔僧哼了一聲,叱道:“小綠。你還不跟我走?你想造反?”
小綠小嘴順得高高地,叫道:“師公……”
“跟我走,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走。”
小綠不敢不聽,忿怨地說:“師公,看……看個結果嘛……”
“你還不走?”魔僧沉叱,轉身便走。
小綠極不情願地跟隨在後,一步一回頭。突然叫:“大哥,來看我啊。”
高翔吸入一口長氣,目光盯在玉獅臉上說:“你走吧,也許我會去看你的。”
說完,他取過江南浪子的劍,大喝道:“靈已會總會秘壇金蛇內壇三護法,宇內三魔天地人三魔,你們怎能走?”
三魔站在外圍,正悄然向後退走,聞聲轉身撤就跑、去勢如電射星飛。
前面林緣盔甲的光芒耀目,站起十六名甲士,十六把強弓徐引,十六枝箭指向奔來的三魔引弓待發。
三魔大駭,惶然止步向後退。
高翔向玉獅走去,沉聲道:“閣下曾以豹衣人的面目,與高某曾作生死一決,今天在下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拔劍。”
所有的從紛紛向後退,廣場中只剩下他倆人了。
玉獅已知大勢去矣!徐徐拔劍道:“好吧,本會主成全你。在下橫行江湖十餘年……”
“二十餘年。”遠處的白無常大叫。
“你插什麼嘴?”玉獅厲聲問。
“哈哈!好師弟,目下非非僧在此地、你竟敢對我這位師兄無禮?啐!你這喪心病狂欺師滅祖出賣的畜生!”白無常又笑又恨地厲叫。
雍竹君一怔,一聲厲叫,衝上問:“你到底是誰?”
玉獅一聲怒嘯,不理會雍竹君,劍出“飛虹戲日”猛撲高翔。
高翔一劍急封,從左切入,“金漢飛星”立還顏色,展開奧霸道的十二射星散手劍法,無畏地進擊,氣吞河嶽放手搶攻。
好一場兇狠可怖的惡鬥,從廣場中心追至正南,再從正南移至正北,每的招皆是生死經一發的絕著,一步一兇險,一步一死亡,人影急進急退,錯劍聲令人聞之汗毛直堅,劍氣直迫三丈外,場中由劍氣與移步激起的塵埃,像濃霧般飄浮翻湧。
攻了百十劍劍,高翔搶得了機先,大喝一聲。絕著“滿天花雨旋流星”出手。接著是“七星聯珠”又狂又急又猛的追襲,一口氣將玉獅迫退了十餘步,迫至東北廣場的邊緣。
他心中嘀咕,怎麼這傢伙至今尚未往昔的霸道詭異劍術施展出來?難道要留在後面行雷霆一擊?不像哩!目下這傢伙怎比往昔稀鬆了?
“我難道進境如此神速麼?”他不斷自問。
玉獅已退至廣場邊緣,後面不遠站著白無常,鬼眼中眼神不住在變,忍不住叫道:
“畜生!你為何不用驚濤駭浪十八劍?我已看出你的身分,你還顧慮什麼?”
玉獅一聲暴叱,連封五劍,迫住了高翔的兇猛劍勢.猛地暴退八尺,退出場外大喝道:“住手!”
高翔長劍遙指,迫近道:“你有何話說?招供麼?”
“住口!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不要迫人大甚。”
“你說的就是這些話?”
“本會主栽在你一個無名小輩手中、委實不甘心。”
“這叫做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為非作歹的人難逃法網。龍涎香你已經煉製了,精煉的香精剩下多少?那顆黑珍珠呢?兩顆夜明珠又藏在何處?”
“馮某有條件。”
“說來聽聽。”
“你得答應。”
“在下做不主。”
遠處京師三雄的老大龍鬚虎叫道:“高老弟,念他是個一代梟雄,你可以作主,在下一力擔當。”
“你說吧!”高翔向玉獅說。
“其一,龍尾山莊除了馮某與楊掄奇之外.其他的人皆不知靈已會的事,你不可株連無辜。”
“不對,玉麒麟隱姓埋名充任你的門子……”
“他也算一個。”
“還有一位副會主百變神君……”
“他早就病故了。其二、釋放內莊的女孺。”
“這……你倒會為替她們開脫,在下斷難答允,上次在湖廣,逸園四女全向在下遞劍……”
“不答應馮某絕不說主物的藏處。”
“在下會找到的。”
“啐!你何苦迫這些婦人女子走上絕路!”
“好吧,我答應你。是不是要在下替令嬡留一條活路?”高翔問。
“你說什麼?”玉獅問。
高翔心中生疑,問道:“你不知道在下所說的話?”
“哼!在下不回答你的題外話。寶物在馬房下的地窖內,裡面藏了價值百萬的奇珍異寶。記住你的諾言,馮某走了。”
聲落,大叫一聲,天靈蓋自行炸裂。
屍身倒,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血與腦漿流了一身,手中劍仍然抓得緊緊地。
雍竹君飛步槍到,要脫玉獅的衣衫驗看屍體。
高翔伸手相攔,低聲說:“前輩,不必驗了。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
“高公子……”
“前輩,帶了令嬡回鄉去吧,二十載情仇,該一筆勾消了。”
“謝謝你。”雍竹君含淚說.回身便定。
白無常搶到,哼了一聲問:“小鬼,你知道了?”
“晚輩知道了。”他沉聲答。
“你知道他的下落?”
“這……”
“我去找小綠,哼!”
“老前輩。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知道他利慾薰心,害死了多少人?以後你敢保證他不出來重組靈已會?你是不是已情愛之私……”
“老前輩,晚輩保證他……”
“好吧,我信任你的保證。”
徐徐走近的非非僧笑道:“白無常,二十年囚禁,你仍然兇性難改。”
白無常掉頭便走,一溜煙去勢如電時星飛。
“高施主。要不要老衲陪你走一遭?”非非僧問。
“晚輩應付得了。”高翔遲疑地說、其實心亂如麻。
青城逸士大踏步而至,叫道:“小夥子,少廢話了,事了入川去接你那兩位師父回來,說我在東海等他逛普陀,南海遊僧也在那兒等。”
“晚輩遵命。”高翔欠身恭敬地答。
忙亂了一個時辰。高翔獨自告辭走了。
入暮時分,他到了綠園。
雍容華貴的華夫人偕同小綠降階相迎,階上則並肩站著華冠英與縹緲魔僧。老魔僧臉上仍然冷冰冰,華冠英則臉色沉重。
高翔客氣地向眾人一一行禮、笑道:“伯母,小侄惦念小綠妹因此專程前來探望。
未能早早將小綠送返,深感歉疚。”
華夫人挽了小綠升階,笑道:“哥兒,老身深領盛情。丫頭回來已經說了,多虧你照拂,不然丫頭不知要闖下多大的禍……”
“娘,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丫頭。”小綠向乃母撒嬌。
階上,華冠英頷首招呼,含笑道:“高公子,算定你也該來了。”
“晚生來得不足時候,冠公多包涵。”他客氣地說。
“廳裡一敘,請。”
“老前輩請,冠公請。”他周道地向縹緲魔僧招呼。
分賓主落坐畢。小綠倚在乃母坐後含笑俏立,目光始終停在高翔身上。
那情意綿綿的眼神卻令高翔戰慄。
高翔概略地將經過說了,眼神只在華冠英臉上轉。
華夫人靜靜地聽完,慨然長嘆道:“那玉獅也曾轟轟烈烈地闖過天下,在白道朋友中,極獲武林朋友椎崇敬重。想不到欲塹難填,卻走上了邪路。終於得到如此下場,天網恢恢,良可慨嘆。”
高翔冷冷一笑,接口道:“不錯,他總算良心發現。臨死將還替會中弟子開脫,不知他安的是什麼心眼?他那位副會主百變神君死得更為英雄。這人聽說是二十年前江湖道上的奇才,看人一眼,聽人說一句話,頃臨間便可易容變嗓,變得與對方完全相同……
不,並不完全相同,只是幾乎全同而已。這人本可溜之吉的,不知為何也慨然赴死,十分費解。”
華冠英淡淡一笑,接口道:“也許他受到控制,不得不慷慨赴死,假使在下的妻女也被人控制,在下也會出此下策的。”
“哦,冠公如果易地而處.如何善後?”
“道義上肩,恩怨兩消,那還用說?”
“應該,應該。哦!冠公店務繁忙,今日在家享福麼?”他轉過話鋒問。
“在下今午返家,店中已安頓妥當。”
“冠公今後如何打算?”
華夫人對兩人的話莫名其妙,困惑地不住打量兩人。
“呵呵!高公子是否打算指示迷律?”
“不敢,只是,小侄自當重行拜會。雍姑娘母女已安心返家,小侄已盡了力。”
“你們在說什麼?”華夫人惑然問。
“小侄向冠公討信息。冠公極少在家,經常在外遠遊、小侄恐怕冠公又要遠遊名山大川,前來拜會豈不錯過了?”高翔泰然地說。
華冠英神色一變。
縹緲魔僧冷冷地說:“老衲要帶他遠走北嶽,那兒人跡稀少宜於苦修,少接觸莽莽紅塵,方能清心寡慾洗淨靈臺方寸之地。”
華冠英長嘆一聲,用蒼涼的口吻說:“是的,遠離紅塵,方能了卻人生煩惱。為人在世,名韁與利鎖固難逃,物慾更是誤盡天下蒼生。師父,我們何時動身?”
“你自己斟酌好了。”縹緲魔僧沉靜地說。
高翔離座說:“冬令已至,北地酷寒,冠公如要登程,愈早愈好。小侄也要入川至青城一行,要不要小侄明天前來送行?”
縹緲魔僧倏然站起,怪眼圓睜。
華冠英卻哈哈一笑,也離座說:“高公子,不送了,老朽深領盛情,最遲明晨老朽便要啟程。不錯,愈早愈好。”
“小侄告辭。”高翔向眾人行禮說。
華夫人坐在椅內發怔,小綠滿臉迷憫。兩人都忘了離座,怔怔地輪流打量三個男人的臉上神情。
高翔飄然出廳,揚長而去。
縹緲魔僧長嘆一聲,也舉步出廳走了。
華冠英突然跌坐椅中,以手掩面似是不勝煩惱。
“官人,你們到底打些什麼啞謎?”華夫人不用驚訝地問。
小綠突然蹦而起,尖叫道:“一定是與雍竹母女有關,這要向翔哥問個明白。”
“站住!”華冠英大叫。
“爹……”
“你最好不要問他,他也不會告訴你的。他是個仁慈重情義的人,他是不會告訴你的。”
“爹……”
“他喜歡你,所以也喜歡雍姑娘,因此他想瞞住你,可能要送雍姑娘返湖廣。”
“他……他怎能如此待我?”小綠尖叫。
“日後他如果來找你,丫頭,抓牢他、他可以做咱們華家的好女婿。”華冠英沉靜地說完,轉入內室去了。
高翔匆匆出了綠園,已出了一身冷汗,暮色四起,但他必須趕回府城,灑開大步踏入北上大道,扭頭回望清雅的綠園,長嘆一聲輕喚道:“與其負疚終生,不如慧劍早揮。
小綠,你我緣斷今生,後會無期。”
前面白影一閃,冷厲的語音入耳:“他怎樣了?”
“他……他隨縹緲魔僧北嶽出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嘆息著說。
“哼!二十年地底囚監之恨、他出家就能贖罪麼?”
“老前輩,衝小可薄面,饒了他吧,他已夠痛苦了。”他悽然地說。
白影是白無常,恨恨地說:“這畜生!他是天下間最無恥的人,他應該像百變神君一般,自碎天靈蓋以謝天下。”
高翔仰天吸入一口氣,苦笑道:“老前輩,走,我們找地方喝兩杯,不醉無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