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山坡上已發出數聲粗魯的喝叱之聲,聽來又不是男子之音,和尚向道士笑道:“雜毛,三個醜女竟是‘秀外慧中’?這些聲音像不像打破鑼!”
貫天道長罵道:“禿驢,當心點,被她們聽到了,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古炭精笑道:“大概是追上了,我們登上對面松林一定能瞧到!”
農米耳輕喝一聲:“四老快停,松林內已有不明高手潛伏!”喝罷搶先行出,直撲松林。
“你也來了!”突然一聲吵啞的老婦人口氣響起:
農米耳陡地一驚立即停步,目光中映進一個蒙面的婦人,知無可避,而且心中有數,只好拱手道:“前輩在此督陣嗎?”
蒙面婦人毫無老態,嘿嘿一笑道:“難道我老人家不是等你?”
農米耳輕聲笑道:“相信你老不會現在索聘禮。”
“好小子,你竟是吃定老孃啦!好罷,就算你猜對了!”
農米耳道:“鳩盤婆的‘烏瘴化形’不可輕視,令徒等只怕……”他故拖下尾聲試探!
蒙面婦人真個上當,立即擺手道:“小子住口,她那點鬼畫符只可騙小孩!我那三個醜丫頭已經收拾一個了!”
農米耳聞言一愕,聽口氣已知靈頭神竟是完蛋了:
蒙面婦人看不出他的面色,以為他不高興,立即嘿嘿笑道:“小子,武林中難道只准你稱雄,別人不應該殺個把像樣的人物?”
農米耳靈機一動,冷冷笑道:“超凡大帝已死,靈頭神又被你們殺了,現存的只有鳩盤婆和石迷花了,但塢盤婆現又被你徒弟追去,所剩下的只有一個石迷花,對不?石迷花應該屬於我下手了。”
他說完一拱手,轉身回頭就奔!
蒙面婦人陡然一閃,攔住去路道:“小子,超凡是誰殺的?”
農米耳平靜地冷笑道:“是石迷花殺的。”抬頭望著她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蒙面婦人嘿嘿笑道:“超凡既然不是死在老孃手中,靈頭神仍然亦非老孃下手,這證明老孃還沒開過利市,你想搶殺石迷花可不行!”
農米耳似已領略其意,哈哈笑道:“你沒開過利市與我何干?難道你想阻我前去?”
蒙面婦人嘿嘿笑道:“鳩盤婆已被我徒弟追去,老孃當然不能與徒弟爭功,唯一可以動兩下手的現只有石迷花那妖婦一人了,我們兩人要看誰的於段快了!”
農米耳哈哈笑道:“原來你要搶作這筆買賣啊,那是註定你要失敗了。”
蒙而婦人大怒道:“你小子認為老孃打不過石妖掃?”
農米耳搖頭道:“這倒是不至於,石迷花那點道行算得什麼?我是說你根本就不知她在哪裡,而我卻已有線索可循,論成功當然是屬於我的。”
蒙而婦人一閃讓開,冷冷道:“她又不是死東西,難道還會在原地不動?好,小子,看老孃的本領。”
農米耳暗暗好笑,拱手道:“從現在起,咱們分道揚鑣,少陪了。”
他知道三老仍在暗中跟著,於是急急向鎮上奔去。
未出半里,三老確在前面等著,一見他到,同時迎上笑道:“小諸葛,你這一招又是奇學!”
農米耳急急道:“三老當心,那老婦人必定會跟著我們背後,因為她不知道石迷花的去向,絕對會用我們作眼線,我們要裝作不知,尋著石迷花時讓她搶著下手。”
貫天道長輕笑道:“借刀殺人!”
農米耳笑道:“非此無法除去石迷花!”
和尚道:“她能不怕‘烏瘴’,一定也不怕‘頑石舞’邪香,這三害一除,武林太平了。”
古炭精道:“最後一關是那齊白靈了。”
農米耳道:“齊白靈我倒是不怕,怕的是這老婦人到時向我要聘禮。”
四人快近鎮時,農米耳突然叫道:“三老轉南面,快提輕功急走,那老婦真的在後面追來了。”
和尚駭異道:“石迷花在西面,我們走南面幹什麼?”
農米耳邊催邊笑道:“擺脫這老婦人,讓她去鬥石迷花,我們另辦別的事情,指引她到了這兒已夠了,我可不願多費時間再帶路。”
貫天道長輕笑道:“這又是引虎吞狼的故技重施了?”
農米耳微笑點頭,走出二十里後,立又改道北進,三老知道他仍舊要趕六王。
北進約有百餘里,忽見路上行人竟已絕跡,貫天道長知道前途必有不可尋常的事情發生,回頭向眾人道:“各位有何感覺沒有?”
古炭精笑道:“行人絕跡,前途必有武林打鬥。”
農米耳道:“數里內尚無動靜,也許就在正面那座山背後,大道似向那山腳繞過去的,三老勿走正道,我們偏小路直奔山上去看看。”
貫天道長道:“那山上似有人影?”
和尚搶先奔出,回頭道:“不到十里,猜他作甚?”
他超出不到一里,當前是座農莊,忽在農莊裡衝出一人大叫道:“禿驢,你們終於尋到這裡了!”
和尚一看是透地法師,不禁詫然道:“你們追查什麼人到此?”
透地法師道:“先追鳩盤婆和靈頭神,禿驢,你可知道靈頭神現已不吃飯了?”
和尚道:“知道,是被三個醜丫頭收拾了!”
透地法師大笑道:“你們消息真靈通,那三個醜丫頭可不簡單,來頭大得很,據大愚施主今晨告訴我,那是天外姥姥的徒弟,功力高深,不怕‘烏瘴’和‘頑石舞’兩種邪毒,叫我們千萬勿與那三個醜丫頭發生衝突,據說天外姥姥甚至親自出山了,目前鳩盤婆還沒脫離三個醜丫頭的追蹤。”
和尚笑道:“原來那婦人名叫天外姥姥!哈哈,雜毛,我還告訴你更詳細的消息,嘿嘿,天外姥姥已與我們會過面了!”
透地法師大驚道:“沒有出事情?”
和尚道:“事情可大了,她現在硬要招咱們頭兒作女婿!這件事情將來可夠瞧的,你想我們的頭兒多棒,豈能要她三個醜鴨子?”
透地法師鄭重道:“這真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和尚急急道:“頭兒現在快要到了,後面還有貫天雜毛和古炭精,喂,古鐵精呢?”
透地法師反手一指道:“他在那山上!我是來找吃的。”
和尚急問道:“那山背後有什麼事?”
透地法師道:“六王在此現了身,目前正在山後停頓。”
和尚大喜道:“這次他們可逃不脫了,雜毛你去接恩施主,我到山上去看看。”
透地法師道:“去要小心,對面還有一座山,古鐵精剛才發現又有三個女子的背影。”
和尚道:“那是誰?你去將一切事情告訴恩施主,我先繞到對面探探。”他揣摩又是那三個醜丫頭,是以不去會古鐵精,立向農莊側面奔出。這時他的輕功已運到極點,一口氣就奔了十餘里!
突然一條人影閃出大叫道:“大師,你來了?”
和尚猛地一停,注目認出是古炭精,疑問道:“施主不在側面山上?”
古炭精道:“六王走了,但又被攔住在前面,我回來找透地法師,不料遇上大師。”
和尚道:“六王被誰攔住?”
古炭精道:“雷池步姑娘、天堂海姑娘、超凡島紅雲仙女等三個.現已三對六,打得非常激烈,不知農少俠來了沒有?”
和尚豁然道:“原來是這三個女的,你看對方勢力如何?恩施主還在後面。”
古炭精道:“遲到沒有關係,步姑娘足可力敵桑揚和桑弘,海姑娘對桑高和閻森已佔上風,閻森和閻木已不是紅雲仙女的對手了,現採死守之勢。”
和尚搖頭道:“六王是恩施主殺父仇人,他不肯叫別人代勞的,步姑娘雖是武帝之女,且亦有殺父之仇,然而那是最近之事,恩主已懷恨數年,他不親手殺死六王,只怕決不甘休,施主,你還是趕回接恩施主為上。”
古炭精道:“大師說得有理,那你就先去監視,提防那三位姑娘誤了事情。”
和尚合十奔出,囑咐道:“施主愈快愈好。”
兩裡外有處樹林,這時和尚已聽到劍勢破空之聲已強烈地由樹林內發出,顯得打鬥已進入最緊急之際。
和尚聞聲大急,全力朝林中衝去,一到看出林中是塊空地,確見三女各敵兩王,這時都已採取只攻不守之勢,且見紅雲仙女對面兩王已成血人一般,無疑已負好幾處劍傷,看勢已支持不久了。
情勢急迫,和尚突然衝出大叫道:“紅雲姑娘,你千萬勿將對手殺了,他們六人都是我恩施主的殺父仇人,他是要親自下手的。”
紅雲仙女聞言一震,觸目看出是和尚到了,急急問道:“農相公來了嗎?”
和尚急答道:“來了,馬上就到,請姑娘們將他絆住就是,不能殺,也不能放。”
忽聽步青雲尖聲叫道:“姐姐不要管,你只將閻木閻森先廢了,留下活口給我下手!”
和尚一聽,知道要糟,大聲道:“步姑娘,令尊雖然失敗,但非他們親手殺的!你難道要與農相公為難嗎?”
步青雲已處絕對優勢,聞言大聲道:“大師,這六人乃我雷池叛徒,處決當然要以我的意思為主。”
和尚還待爭辯,忽聽農米耳的聲音冷笑道:“青雲,你還要和我作對嗎?”
步青雲一見他到,反而更怒道:“你找你的仇人,我找我的仇人,什麼作對不作對?
農米耳大怒道:“我就是不准你動手……”“手”字出口,人如電閃衝進。
這時的海女和紅雲仙女已不敢下手,她們僅以劍式將敵人困住,且同聲對步青雲叫道:“妹子,他既繼承雷池派掌門,你就讓他算了!”
步青雲看農米耳已到,不由嬌叱道:“你不要過來,我可不分青紅皂白了!”一頓又向紅雲仙女和海女道:“二位姐姐,你們要退只管退,我偏不讓他。”
農米耳一怒抖出紫龍劍,大喝道:“你如不滾開,我就連你一道殺!”
和尚知道不好,大叫道:“恩施主,你要忍耐……”
他的喊聲未盡,突然一條黑影攔在農米耳身前冷笑道:“原來你是欺侮女人的英雄!……”
農米耳一見是來了“須彌神劍”齊白靈!這下可就火更大,迫近兩步叱道:“你敢怎麼樣?”
“姓農的,你懂不懂武林規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就不許你欺侮女性。”
農米耳真有忍無可忍之勢,揚劍比道:“姓齊的,你是要逼著我殺死你,只可惜你死得太糊塗,你為什麼不在江湖多見識幾年?”
齊白靈聞言笑道:“你的霹靂撾’在我面前派不上用場,你偷到的幾手超凡劍法在我須彌神劍下更不用談,哈哈,動手罷!”
步青雲居然敵友不分,她可能已認識了齊白靈,這時,竟尖叫道:“齊兄,替我擋住他!他是世間最……”
農米耳大喝一聲,打斷她的尾聲,一劍平胸點出!
齊白靈聽步青雲叫他一聲“齊兄”,誰料竟喜得眉飛色舞,手起劍迎,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下手,有我在此,叫他寸步難近。”
農米耳不聽步青雲開口猶可,他還只用上七成內勁,這時見她竟與齊白靈打上交道,無名火起,第二劍再不留情,紫龍劍光芒奇盛!招式猶如長江大河一般,滾滾而出。
齊白靈以為他是因憤怒過甚,因感到一招比一招沉重無比,錯估敵手,反而哈哈大笑道:“姓農的,武功最忌燥進,頭幾招就將內勁用足,堤防有脫力之危!”
農米耳冷笑道:“給你臉不要,硬想搶出頭來充好漢,現在只看我殺不殺你了!”
雙方愈鬥愈烈,不出十招,兩個人的身形已被劍氣淹沒。
和尚耳聽背後到了貫天道長等人,回頭急叫道:“諸位,別隻管看,我們得分開守住六王四面,這次決不可讓其脫逃。”
兩個道士和程氏兄弟同時點頭,立即分開,各守一方。
六王自被三女劍式困住後,早已驚惶不安,及至農米耳出現,更是渾身發抖。
步青雲雖然佔了上風,但她在短時間內想將兩個敵手殺死仍非易事。
齊白靈已進攻半時之多了,此際似已漸次發慌,因為他感到對手的劍氣一直有增元減,而他自己運到十二成功力啦。
農米耳也有擔心的地方,他知道步青雲必已得他父親的“銀龍吐納”,假使她在能夠抽手時,對手很可能會死在銀龍吐納飛劍之下,因之他時時要留心步青雲的舉動,生怕她施展那一手。
突然只聽齊白靈發出一聲長嘯,左手似有某種功夫要用了!
農米耳一見陡然側身,也以左手探入懷中,大喝道:“姓齊的,你那‘九天指’不許亂動,別將我的霹靂撾逗了出來!”
他居然看齊白靈想施“九天指”暗襲了!
齊白靈似已被他止住了,左手仍舊改成劍訣,冷笑道:“姓農的,你既看出又何必喊出來,咱們對幾下豈不更好?”
農米耳怒叱道:“你不怕傷及旁人,那就看我霹靂撾是否怕你九天指!”
齊白靈立將目光射到步青雲身上,完全顯露其私心所想。
這情形當然瞞不了在場人的目光,立即引起紅雲仙女嬌聲道:“青雲妹子!你在哪裡認識這姓齊的?”
步青雲似已大驚!急答道:“姐姐不要誤會妹子!我……”她似看出農米耳的面色不對,一怔而住,再無下文。
海女似怕農米耳發生某種誤會,同時又見步青雲竟一急險些失手,立即向紅雲仙女道:“大姐,三妹和我沒分開過,等一會你問我好了。”
三女何時結為姐妹?外人誰都不知,如在平時,農米耳或許能看出一點想不到的苗頭,但這時他已怒火如焚,什麼也不管了。
齊白靈這次撞上他,比第一次完全不同,開始那棋逢對手的心理,此際竟一點沒有了,由平手一變,他竟攻少守多,不出百招,他已滿頭大汗,逐漸驚得慌了手腳,須彌劍法雖強,可惜他自覺功力差得甚遠。
農米耳一招比一招快速和沉重,他似存心要廢了這無仇的敵人。
無人頭陀看出他已殺機在即,不禁大急,衝口大叫道:“恩施主,你要手下留情……”
他怕引出須彌老君,但又怕示弱於人,話未說完又停住不響,他知道農米耳一定會領略他的意思。
可惜農米耳出手太快,恰好就在這一剎發動烈火般的攻勢,和尚話剛出口,他的紫龍劍竟如魔鬼似的起了變化,同時大喝一聲:“饒你狗命一條,滾開去罷,叫你師傅來找我。”
齊白靈突然痛哼一聲,全身踉蹌後退,胸口血如泉湧,竟被紫龍劍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他連羞帶痛,哪還有面目再停下去,一言不發,負創而去,但在遠處大叫一聲道:“姓農的,咱們已成死仇,你等著罷!”
農米耳根本不理,一閃到了步青雲身後,如風捲進,大喝道:“滾開!”
步青雲立感身如雲浮,不知不覺被他一把摔出二十丈外!
緊接著就是兩聲慘叫,桑弘和桑揚剎時橫屍在地。
海女剛剛聽到聲音,誰料眼裡已映進農米耳的人影,觸目一怔,也就在這一怔之下,陡覺手中一輕,同時己不見面前的敵人。
定睛一看,不由大驚,她發現兩個敵人不知如何竟被農米耳帶到林緣迫問口供去了,耳聽農米耳哈哈笑道:“要我饒命?”
“轟隆”一聲大震!看著他在笑,誰料竟抖出霹靂撾,一下將兩個敵人,打成了肉餅!
呼吸之間,他已收拾四王,這時僅剩兩王尚在紅雲仙女手下拼命掙扎。同伴之死,早已嚇得魂飛天外,似知無望,雙雙大喝一聲,撒手擲劍!
“鏘鏘”兩聲,二王之劍毫不費力的被她擋飛!立知判斷不對,同時看到二王已逃到十丈之外。
那個方向是貫天道長在監視,二王一到,他即打出兩掌大喝道:“此路不通!”
如在平時,以二王之功豈懼道士?但此際大不相同,二王已成強弩之末,不惟功力大減,而且心驚肉跳,居然被道士一掌迫退。
就這一擋之功,農米耳已如電趕到,尚差數丈,見他揚手打出兩隻赤蝠,全部命中敵背,竟是穿心而亡。
農米耳收回赤蝠,不看敵屍,大聲叫道:“五老走!”
他因步青雲之故,這時海女和紅雲仙女也不理,話一出口,人已進了樹林。
兩道一僧和二程更不好意思在這種場合裡,他們都想早點離開,生怕夾在中間找無趣。
三女眼睜睜地看到農米耳一氣而走,都被怔在當地,半晌無語……
這是五個月後的一個清晨,也是江南草長鶯飛的季節,在江蘇碭山通往河南之間商丘的關道上,急急奔馳著兩匹快馬,前騎是個青年,後面是個禿頂老人,看勢是不分晝夜而來的。
“師傅,我們的坐騎不能用了,這樣慢,趕到什麼時候才能到山西垣曲?”
後面騎上突然響起一聲大喝道:“混帳,為師說你功力不足不要下山,你卻偷偷的溜入江湖充好漢,嘿嘿,一出手就被人家留記號,那還是人家手下留情,其實你被殺死倒還好,現在連我的威名都被你掃盡了!”
老人的火氣真大,但罵後又長聲嘆道:“這也好,否則你不知武林還有人!”
前面少年居然敢回嘴:“老頭兒,你神氣什麼,人家沒有師傅功力比我高,這證明我拜師父太冤枉了!”
後面老人大怒道:“混帳,混帳,那是他的天分比你高,知道嗎?你如聽話,多練幾年也就趕上了。”
少年陡然將馬勒住,怒目大睜,回頭嘿嘿笑道:“老頭兒,當初你為什麼要收我?”
老人居然答不上話,忽然又嘆聲道:“白靈,已往的不談如何?”
少年冷笑道:“那就下馬運輕功,誰跟你一天走幾百裡。”
老頭似感無奈,被迫跳下馬來道:“白靈,你急什麼,兔子不一定還在窩裡,咱們沿途打聽那小子才行。”
少年翻身下馬,領先奔出道:“還要打聽什麼?我已告訴你,他已回家掃墓了!”
老人提功趕上去,搖頭道:“掃墓要不了半天時間,為師比你打聽得更清楚!”
少年冷笑道:“你清楚?哼,那是一個月前的清楚,你只知道他去過雷池,去過天堂島殺了十個波羅門番僧,搞垮過吉爾吉斯派,除此你還知道什麼?”
老人長長地籲口氣道:“白靈,你不要和為師爭吵好不好,還有一點你就不知道了?”
少年似感一怔,問道:“還有什麼?”
老人道:“他被天外姥姥追到南方索聘禮,追到江南打了一場敗走了!為師說他不在山西垣曲老家保管不會錯。”
少年這下又被師傅堵住了,半晌沒有開口。
原來這老的不是別人,竟是要找農米耳報仇的齊白靈和他師傅“須彌老君”,聽他們的口氣,農米耳在這五個月裡又幹了不少大事情。
“師傅!”
老人聽他徒弟口氣轉和,似感高興,笑道:“白靈,有什麼事?”
“師傅!齊白靈又叫一聲道:“你老到底打不打得過姓農的?”
老人笑道:“傻小子,為師曾經和天外姥姥打了幾十年不分勝負你知道嗎?”
齊白靈道:“那還要問?我當然聽你說過。”
老人道:“姓農的既然被天外姥姥追得東奔西逃,你想他還能打過為師嗎?”
齊白靈想了一會又道:“你老如真打得過,那就一定要將他殺了。”
老人大笑道:“你近來打聽他與那三女娃子有點名份關係是不是,哈哈,只要你今後完全聽為師管教,那還有問題,不惟殺了他,而且要將三個女娃子都奪來給你。”
齊白靈忽然跪下道:“師傅,咱們就一言為定。”他立起突又搖頭道:“我總不相信姓農的是被天外姥姥追著不見的,同時更懷疑他是被那老婆子打敗了。”
老人沒有答話,似也在思索什麼問題,良久才指著前面道:“我們談過去的也罷,前面是商丘了,進城吃過飯,順便在城裡打聽打聽。”
齊白靈陡然想起一事問道:“師傅,天外姥姥的‘天外指’是否高明?”
老人大笑道:“一定是那乞婆向你吹了牛吧?哈哈,‘天外指’和為師九天指根本就是一本秘笈上的東西,她得上半部,因此得了‘天外指’,為師當年搶到下半部,於是得有‘九天指’,兩功練法雖不同,但威力毫無高低!”
少年聞言大罵道:“媽的,那老乞婆可真將我唬住了,下次遇上非與她幹一場不可!”
老人忽然鄭重道:“白靈,你不可亂來,你的功力還不能敵她!”
少年不響,這時已到了城門口,即揚長直入。
老人剛剛跟進,忽然叫住他道:“白靈,前面那女娃是誰?”
齊白靈聞言注目,突然啊聲道:“是步青雲!她怎麼在這裡?還有兩個呢!”
老人道:“不要響,暗暗盯住她!”
齊白靈搖頭道:“不,她對我很好,我不能對她偷偷摸摸,師傅,我們上前去打招呼!”
老頭兒伸手將他拉住道:“小子,你真傻,知人知面不知心,暗暗盯她幾天,看她另外還與什麼青年人物來往沒有?”
齊白靈真怕步青雲跟別人要好,聞言暗暗心跳!私底下說不出是什麼味道,點頭不語。
老人似看出他的心事,又罵道:“傻東西,事情不知有沒有,你擔什麼空心急,快,她進入一家店子了。”
齊白靈回頭道:“師傅,她可能是住在那店裡,我們進去不得!”
老人指著對街道:“這下你有見識了!那家也是客棧,咱們就住那兒罷,到了夜晚再去探她。”
師徒二人商量好,一同進了客棧,誰料剛才一番話不留神,卻被他們後面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給聽去了。
小孩穿著樸素,但卻十分精靈,他看到對方進了客棧後,居然冷笑一聲,不往前進,回頭就奔,轉了一條街,忽然向一個青年招手道:“白大哥,點子有落腳的地方了!”
青年笑道:“太華,聽出什麼沒有?”
原來小孩竟是龍太華,那青年又是白俊!
龍太華招手道:“這兒人多,我們回店去說罷。”
他們行到不遠處一家小客棧,進了房,把房門關上,白俊又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太華鄭重道:“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來路,但知他們也是在盯步姐姐的!今晚我們當心。”
白俊道:“紅雲仙女和海姑娘沒有出門?”
龍太華道:“沒有看到她們,可能是在店中睡早覺,你盯那三個醜姑娘怎樣了?”
白俊道:“她們住在城外,其中還有一個老婦人。”
龍太華道:“那就是天外姥姥,哼,她們都是在找我哥哥的。”
白俊嘆聲道:“幫主到底在哪裡?我們如果能見到他就好了。”
龍太華道:“你放心,哥哥神出鬼沒,說不定他還在暗中照顧我們哩。”
白俊道:“他為什麼不和我們會面?”
龍太華鄭重道:“找他的敵人大多了,我們在他身邊不方便,我們走我們的反而沒有危險。”
白俊點頭道:“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這樣如何?我們白天去探那一老一少怎樣?”
龍大華道:“這是可以的、但要避開步姐姐,她們三人顯然和天外姥姥有勾結。”
白俊點點頭,整理一下衣服,領先走出房門。
龍太華跟在後面,輕聲道:“那老少二人是師徒,我看來頭非常大,去時要特別謹慎。”
白俊笑道:“有你這個小孔明還怕出紕漏嗎?”
龍太華嘆道:“小事情我不在乎,大事情我不願使哥哥操心。”談著已近那家客棧.白俊裝作落店的,叫聲小二道:“夥計,有上房沒有?”
跑來一個三十歲的店夥,恭敬的迎上道:“時間還早,貴客要什麼樣的房間都有。”
白俊道:“那很好,你陪我們挑選一間罷。”
夥計道:“決近中午了,二位貴客要不要準備吃的?”他一面說一面領著向後面去,
白俊笑道:“先選好房間再說罷,咱們住房子不一定在店裡吃飯。”
夥計帶著走進後院,一間一間領著看,龍太華忽然指著一間問道:“那一間內部如何?”
他似聽出那房裡有什麼動靜,夥計見問,立即陪笑道:“少爺,真不巧,那兒已有客人住下了!”
龍太華料定那師徒是住在裡面,又指道:“那兒一排之間,難道都租了?”
夥計道:“沒有,左右都空著,少爺要哪間?”
龍太華道:“靠外面這間罷,少走兩步路。”
夥計帶他走進那間房子,問道:“二位意下如何?”
龍太華道:“勉強點罷,就決定住在這兒了。”
夥計告退去後,白俊向龍太華丟個眼色,朗聲道:“賢弟,你打算住幾天?”
龍太華會意,故意沉吟一會,含糊道:“那話兒如果找不到,我們恐怕要多住幾天。”
白俊早與他聲氣相遇,同時也是個精靈鬼,忽然嘆道:“我們雖然有了消息,但就找不到他的隱身處,看來這次又告落空了。”
沒有多久,忽聽隔壁乾咳一聲,未幾就聽有人在房外道:“今天天氣不錯,老頭兒,咱們到外面走走如何,不知城外有無名勝可賞?”
龍太華向白俊扮個鬼臉!意思是說,魚要上鉤啦!又聽外面有個老頭哈哈笑道:“小子,商丘是古城,名勝古蹟多的是。”
龍太華裝作聽到聲音而開門,伸頭去一看,目光故意疑惑,回頭叫道:“白大哥!咱們出去吃點什麼如何?”
白俊應聲而出,但不向外走,望望天,搖頭邁:“時間還早!”他們都看到那師徒兩人就在咫尺之間!
老頭兒裝出和氣地向他們拱手道:“二位弟兄才來嗎?”
龍太華裝出毫無禮貌的道:“老頭子,你向誰說話?”
老人哈哈笑道:“年輕人,這兒是隻有你們呀!”
龍太華道:“老丈貴姓?”
老人笑道:“小哥兒,你可能也是武林朋友,聽說過有個須彌老君嗎?哈哈,那就是我呀!”
白俊聞言大震,好在他不露形色。
龍太華內心也感不安,但他沉著得很,故裝不知道。
“沒有聽說過!”
老人大笑道:“老朽年齡太老,你們年齡太小,那是無怪其然!”
龍太華故意生氣道:“老頭兒,咱們是初見面,出言客氣點,賣老味兒找熟人去賣!”
齊白靈聞言冒火,張口就待喝叱,但被老人喝住道:“白靈!”齊白靈忍住了,他又哈哈笑道:“小哥兒,說得好,口氣硬,你貴姓?”
龍太華要理不理道:“我是海外華龍太,人稱‘不低頭’!”
老人豎起拇指道:“好個‘不低頭’,真正名實相符,老弟,我老頭兒真想交你這個朋友。”
龍太華陡然裝出高興道:“你會不會水功?”
老人不明他心中高興什麼,但順著他的意思笑道:“老朽略有兩手,小哥兒,你一定是能手?”
龍太華大喜道:“懂水功的人,我都願意和他作朋友。”
老人認為龍太華漸漸上當,又是一聲哈哈大笑道:“這樣說,咱們這朋友是作定了,喂,華哥兒,你來此地有何貴幹?”
龍太華裝出遲疑不決之態,望望白俊道:“此老決非對方之人,大哥……”
白俊立即接腔道:“既是同道,提提何妨?”
龍太華立向老人走近一步道:“老丈,你可知道霹靂大俠的去處?”
老人大笑道:“妙呀,老朽也在找他!但就是毫無線索,老弟,你們有消息嗎?”
龍太華嘆道:“原來老丈還不如我,那又白問了,我們找了他快兩個月了,現在僅知他落在……”
老人急問道:“落在什麼地方?”
龍太華似早有預謀,裝出一副姿態,良久才輕聲道:“聽說落在這一帶,老人家,微山湖你去過嗎?”
老人猛地一怔,追問道:“他在微山湖中?”
龍太華道:“那傢伙水性精極了!八成是在那兒。”
老人哈哈笑道:“小朋友,明天我們一路去微山湖如何?”
龍太華道:“一定從命,老丈,最好吃了中飯就走,此去微山湖還遠哩。”
白俊恐防拉扯多了出破綻,立和他向老人告別,一同向店外走出,到了街上,他輕對龍太華道:“你為什麼提微山湖?難道你想動他什麼腦筋?太華,那就太危險啦,他是須彌老君啊,其徒弟一定是被幫主打敗的齊白靈。”
龍太華道:“我有兩個目的,第一要將這老頭兒和天外姥姥分開,怕他們聯手對付哥哥,第二,我要在水裡面戲耍這師徒倆,同時也可拖一點時間。”
白俊道:“那你為什麼不引到黃河裡去,硬要找湖泊?”
龍太華笑道:“河水太急,功力淺的在水中不如功力深的,同時湖中有蘆葦,一旦失敗,逃走非常容易。”
白俊笑道:“要不要通知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
龍太華道:“當然要,你去通知,還有點事情。”
白俊詫道:“你還有什麼事?”
龍太華道:“那老兒還沒確定今天中午走與不走,我得回去問清楚,不然我們去了他不來豈不是大上其當。”
白俊道:“那我們吃了東西再分手。”
龍太華點頭同意,相偕走進一家酒樓。
剛剛踏上樓梯,二入耳中忽然傳進一個聲音道:“龍小子,到雅座裡面來!”
聲音蒼老,似很熟悉,龍太華輕對白俊道:“這是樂天翁嗎?”
白俊道:“他們老輩子現在雷池整理派務,同時要遣散本幫不中用的兄弟,哪有時間到這裡來,你不要聽錯了。”
龍太華道:“不會錯,也許是他一人奉了百穀大士指示而來的。”
進了雅座間,只見簾內確是坐著樂天翁,龍太華一見就問道:“你老南來做什麼?”
樂天翁叫他們坐下後道:“你們還沒找到他嗎?”他是指農米耳而言。
龍太華搖頭道:“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但在這城中所見的強敵卻不少。”
樂天翁道:“你們看到的我老人家也都知道。”
白俊道:“你老會見大愚老人沒有?”
樂天翁道:“我是由那兒來的。”
白俊道:“你老前來有何事情?”
樂天翁嘆聲道:“聽說吉爾吉斯派和婆羅門派還要找你幫主報仇,雷池方面現已緊張,最近由天堂島調去百幾十個高手,但一旦有事,只怕仍難防守,你幫主如不回去,百穀大士說相當危險。”
龍太華大驚道:“這如何是好?中原各派都回來了。”
樂天翁道:“我老人家就是要各派請高手而來的,順便打聽你哥哥的下落。”
龍太華立將會見須彌老君師徒之事說出後道:“我想將他引到微山湖去,你老認為如何?”
樂天翁道:“將他與天外姥姥調開也好,但你們要謹慎行事。”
白俊道:“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那裡就請你老去通知一聲如何?”
樂天翁點頭道:“咱們吃過東西就分手。”
三人說完,龍太華仍和白俊到外面吃,一頓之後,二人即刻回店。
誰料事有突變,當龍大華走進房裡時忽見桌上留有字條一張。拿起一看,上面寫道:“老朽有急事他往,小哥兒,微山湖不去了。”
龍太華見字大驚,急對白俊道:“他們有什麼急事,難道已查到我哥哥的下落了?白大哥,你趕快去通知大愚老人,叫二老不必去了。”
白俊臨行問道:“你怎麼樣,在這兒等我?”
龍太華道:“我要在此監視對面那一家客棧,看步姐姐她們有何行動。”
白俊走後,龍太華立向隔壁房中走去,只見房中是空無一人,隨即回到自己房裡沉思,他猜想不出須彌老君有了什麼急事。
白俊去了很久還不回來,龍太華等得非常著急,獨自走出店外,一看天色約已到了申初的時候,再看對面客棧,只見出出進進的客人不斷,心想:“步姐姐她們不知還在店中沒有?”
移動目光,忽見右街上的人群中似有一個異常醒目的老者擠在裡面,一見不禁喜極,喃喃道:“那是貫天道長!”
人群中的貫天道長似早已看到龍太華,但沒向他打招呼,及至行近才道:“少施主,快隨貧道走,白施主不來了。”
龍太華驚訝道:“他為什麼不來了?”
貫天道長輕聲道:“他被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帶去了,特叫貧道來接施主。”
龍太華聞言更奇道:“出了什麼事了?”
貫天道長鄭重道:“令兄已與天外姥姥相約在王屋山決鬥,剛才又見須彌老君師徒也趕去了,現已驚動江湖,我們要在三天之內趕到。”
龍太華緊張道:“哥哥為何要公開決鬥呢?”
貫天道長道:“他現在是雷池派的掌門人,如不公開,將來何以取信武林?為勢所迫,不得不爭取名譽。”
龍太華道:“那他為什麼要隱藏這麼久?”
貫天道長正色道:“他幾時藏過?數月來他不眠不休,那完全是為了替正派武林掃除障礙,否則他在泰山就要與天外姥姥分個勝負了。”
龍太華道:“這就奇了,江湖傳言,哥哥是被天外姥姥打敗而逃的。”
貫天道長微笑道:“那是天外姥姥放出來的空氣,她因令兄避而不見,故意謠傳相激的。”
龍太華籲口氣道:“你老一直就沒離開我哥哥嗎?”
貫天道長笑著點頭道:“還有透地法師、無人頭陀、程氏二老,我們在這幾個月裡,沒有一天不奔六百餘里,已將天下各地走盡了。”
龍太華一路跟著他出了城,又問道:“我哥哥已經動身了?”
貫天道長點頭道:“他在前面,這時大約走了幾十裡了,不過我們走的是大道。”
龍太華道:“樂天翁來了,聽說雷池派有危險。”
貫天道長鄭重道:“那是真消息,我們要在這場大斗之後趕住須彌山。”
聽他的口氣,龍太華暗忖道:“這道士已肯定我哥哥必勝嗎?”想到這兒,不禁問道:“你老認為我哥哥能勝嗎?否則如何動員須彌山呀?”
貫天道長大笑道:“令兄還打算同時接鬥天外姥姥和須彌老君啊!”
天色進晚,二人就在路旁村店買了點吃的帶著,他們不打算落店過夜了。
沿途上依然有不少行人,而且是隻有往西沒有東來的,這種情形落在龍太華的眼裡,立即知道都是些武林人物,因此暗向道士道:“老道長,看情形,這次王屋山又要擠滿了三山五嶽的高手了。“
貫天道長道:“這次與以往不同,凡來的都是真正旁觀而無敵意。”
他說著一招手,又道:“可以運輕功了!”
龍太華應聲跟上,笑道:“不怕旁人看出你老的身份嗎?”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賣弄一手又待何妨?”
二人這一起勢,立即驚動不少人的注意,一路聽到不斷的驚叫之聲。
兩日兩夜的奔馳,龍太華居然不感吃力,貫天道長暗暗驚歎不己!
山西王屋山是中條山脈裡第二座高峰,比中條山險,比折城山奇,是古往今來奇人異土的出沒之地,貫天道長在第三天的早晨帶著龍太華過了黃河,未到中午就到了山下。
他指著一處黑黑的森林向龍太華道:“少施主,那地方足足使貧道住了十年啊。”
龍太華愕然道:“你老在這山上隱居過?”
貫天道長笑道:“貧道哪有閒情隱居啊,那是在二十歲時得了一本秘笈,生怕別人搶奪,偷偷藏在那崖下練功夫呀。”
龍太華笑道:“原來你老也是無師自通的。”
貫天道長大笑道:“說起來貧道還是武當弟子,因為年輕時看不慣武當授徒那種死板的規矩,於是一氣就逃在外,也因此就變成野道士啦。”
龍太華哈哈笑道:“現在武當派只怕沒有道長同輩的人物了。”
貫天道長搖頭道:“還有好幾個,他們都不肯出來了。”
到了半峰上時,忽見無人頭陀自一處岩石後面閃出大叫道:“你們來了!”
貫天道長罵道:“禿驢,鬼叫什麼?恩施主呢?”
和尚怪笑道:“在峰頂,剛才幾乎和須彌老君打起來!”
龍太華上前見過禮後問道:“結果怎樣?”
和尚伸手接住他笑道:“被你哥哥大大的臭罵一頓,反而沒事了!”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那真有意思,禿驢,他們如何撞上的?”
和尚指著當地道:“二位程施主立在這裡,我和尚與透地雜毛在上面那堆石上,恩施主卻到峰頂去了,誰料那老兒帶著齊白靈於此時衝了上來,竟一見面就朝著古炭精大喝道:“小輩,你快叫姓農的那黃口孺子滾出來!”
貫天道長笑道:“話是兇了一點,但以他的身份並未叫錯,我們哪一個及得他的年齡?”
和尚罵道:“雜毛你還不知下文哩!”
龍太華接道:“下面說什麼?”
和尚哼聲道:“他氣虎虎地回頭對徒弟道:“白靈,看住他們,一個也不許放掉!’”
貫天道長大笑道:“他把你們看成泥人了!”
和尚嘿嘿笑道:“這時剛好撞上恩施主回來了!”
龍太華緊張道:“那一定動手了?”
和尚搖搖頭,面對道士問道:“雜毛,你猜恩施主一到怎麼說呀?”
貫天道長好奇地想了一想,笑道:“開口就罵?”
和尚鼓掌大笑道:“一點不錯,說來真好笑,恩施主人還未到聲先到,他在上面大罵道:“老混帳,你就是須彌老君嗎?滾上來,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最後還要你賠寶劍,你來得好,你如不來,我就要去須彌山搗你的烏龜窩。’”
貫天道長和龍太華同時大笑道:“怎麼樣?那老兒難道不敢動?”
和尚笑得只打踉蹌,點頭道:“對了,對了,完全猜對了,那老頭兒只氣得面紅脖子粗,但被其中兩句話給怔住了,他傻傻楞地抬頭問道:“小子,你就是姓農的嗎?說清楚點!為什麼要我老人家賠寶劍?又為什麼罵我的須彌洞府叫作烏龜窩?’”
龍太華跳起笑道:“對呀,是我也要問清楚再動手。”
和尚按著大肚皮笑道:“恩施主以古證今的道:“老混帳,你知道你徒弟身上的血含有不乾淨的東西嗎,我的紫龍劍現在不能用啦,這是一,其次你想想看,你那須彌洞口被古人題了兩個什麼字在門口?’”
貫天道長詫異道:“施主怎會提出這種怪事出來?”
龍太華立刻有所悟,哈哈笑道:“那老頭兒一定都不知道!”
和尚笑道:“少施主,你知道嗎?”
龍太華大笑道:“齊白靈身上含有狗血,因此神劍被汙啦!須彌洞口有兩個‘王八’二字,那當然是烏龜窩了。”
和尚大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成了,成了!那老兒恐怕到現在還想不出來!”
貫天道長搖頭道:“厲害,厲害!想不到咱們的主兒竟在嘻笑怒罵之中還有文章,禿驢,結果怎麼樣?”
和尚道:“恩施主見他回答不出,忽又冷笑道:“老兒,慢慢想,或者回去再說,如若不然,那就等我和天外姥姥比鬥過再和你算賬。’”
貫天道長道:“那老兒真個答應了?”
和尚道:“他也沒有答應,但也沒有立刻動手,最後他提出參加比鬥!臨走時還對他徒弟道:“白靈,你給為師刺點血出來驗驗看,難怪你內功老不進步啊。”
峰頂似已聽到笑聲,忽然奔下四個人影,龍太華一見認出第一個就是哥哥,後面跟著程氏二老和透地法師,立即對僧、道兩人道:“他們都來了。”‘
農米耳忽在上面叫道:“道長和太華剛到嗎?”
貫天道長稽首道:“施主,對方到了些什麼人物?”
農米耳行近道:“不管那方有多少,這次決鬥只有我和天外姥姥,須彌老君,剛才已言定,三人同時動手,不分勝負自不甘休。”
和尚大驚道:“他們兩人聯手?”
農米耳搖頭道:“天外姥姥與須彌老君有舊仇!看勢不會聯手。”
龍太華問道:“哥哥,時間還未到嗎?”
農米耳看看日色,點頭道:“快到了,你和眾老先上去,我要迎接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天外姥姥已與須彌老君同意二老作證人!”
就在此時,忽覺山下人影浮動,是一批批、一群群地向峰頂急湧而來。
貫天道長急急揮手道:“我們快上去,遲了佔不到好地方。”
峰頂奇石交錯,一看沒有平坦之地,龍太華輕聲向和尚道:“老大師,在什麼地方比鬥?”
和尚一指突出的奇石道:“就在石尖上,你看,東面那石上不是天外姥姥嗎!羅,南面就是須彌老君,奇怪他徒弟沒有在身邊?”
透地法師道:“怎麼不在?老君背後樹林立著是誰?”
他們所立之處也有奇石突起,大家各自選高處坐定,農米耳坐在和尚與兩個道士身邊,都不開口再談,靜靜等著開始。
沒有多久,農米耳已和大愚老人出現,惟獨不見函谷老人同來。
龍太華輕輕問和尚道:“證人只有一個?”
和尚道:“也許函谷老人帶我們大批人物在後面。”
天外姥姥似已看到大愚老人,忽然站起高聲道:“大愚,你今天的證人很難作!”
眾人聞言,不知其意,惟見大愚老人長揖道:“姥姥,不偏不倚,晚生難從何來?”他說完立即向須彌老君請安道:“師叔,大愚有禮了。”
須彌老君嘿笑道:“公事公辦,這兒不是家裡,免了!”
農米耳沒有跟去,他選擇西北角上一堆突石上坐著,眼看大愚老人立在他們三人之間大聲道:“時間已到,三方事先有何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了。”
天外姥姥接口道:“大愚,我那件事情交給你辦得如何?”
在場的不知,她突然提出這句毫無頭尾的意見是何原因,都將目光注視大愚老人。
須彌老君不等大愚老人接上從中插進去問道:“天外婆子,你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不能在此提出。”
這句話立將天外姥姥激怒,突然指手罵道:“須彌老鬼,你知道我與農小子為何要比鬥?”
老頭兒一問兩瞪眼,半個字都答不出來!
大愚老人接口道:“姥姥,這件事情叫晚生如何開口,令徒武功雖高,但是……”
天外姥姥暴跳而起,大喝道:“住口,你吞吞吐吐的意思我知道,哼,嫌我的徒兒醜了嗎?”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晚生不敢評論,你老將三位高徒叫出來,在場武林自有公論。”
天外姥姥突然向後一招手,大聲道:“徒兒們出來!”
她背後應聲飄出三個少女,莫不含羞而立!
大愚老人一見,不禁大出意料之外,同時也將農米耳震住了,有人在林中詫然道:“那是紅雲仙女!”
這個人可能只認識一個,又有人接口道:“這哪是她的徒弟,那不是雷池派步青雲姑娘嗎?”
“哈哈,還有這個你們就不認得嗎?”她指著左面一個穿紫衣的又道:“她是天堂島主函谷之女,名叫海青蓮!”
大愚老人知道其中有異,拱手問道:“姥姥,她們何時拜在你老膝下的?”
天外姥姥大笑道:“我先問你,我的徒兒醜不醜?”
大愚老人連聲道:“晚生知罪了!”
天外姥姥哈哈笑道:“告訴你,她們是我用大力逼迫為徒的。”
農米耳如果只看到步青雲,他可能馬上就會答應,現在一見又是從前的老問題,於是仍舊不理。
須彌老君這時比什麼人都著急,徒然起立,大聲道:“天外婆子,你要招女婿也得先選個門當戶對,怎能這樣馬虎從事?”
說完一招手,大聲道:“白靈出來!”
這一舉動,人人心中雪亮,他竟要替徒弟求婚了!
天外姥姥嘿嘿笑道:“須彌老鬼,你別做夢,我的徒弟豈能嫁給你那沒有出息的東西,你看看他胸口的劍創。”
須彌老君一聽,霎時氣得怒吼道:“勝敗乃武林常事,老乞婆,你不答應,我就要硬搶了!”
大愚老人一見情勢要變,立即向農米耳身邊跟去,同時向他輕聲道:“少俠,最好讓他們先打一場。”
農米耳苦笑道:“晚輩只求早離此地!”
耳聽天外姥姥大叫道:“農小子,你答不答應下聘?答應,我老人家馬上放棄與你比鬥,不答應就動手了。”
“鏘”的一聲,農米耳拔劍在手,冷笑道:“動手罷!”
天外姥姥將手一揮,立叫三女退去,大怒道:“你不答應就要你的小命!”
她雙手一搓,猛朝農米耳撲進!
須彌老君同時發動,大叫道:“老婆子,你是牽著不行,騎著倒走,招來了。”
農米耳一見他側面有隙,立即閃開天外姥姥的如雷掌勁,一劍就朝須彌老君攻進。
天外姥姥眼看農米耳身法如電,立知掌出無功,扭身換式,拔身就朝須彌老君的頭頂壓下,避招還手,一氣呵成。
須彌老君陡覺背後劍氣襲到,一看成了有進無退之勢,被迫湧身衝出。
農米耳攻敵不成,反而闖進天外姥姥掌風之內,不禁大驚,靈機一動,他原式緊迫須彌老君,由天外姥姥的掌力下超過,旁觀的久都替他提心吊膽。
這一場是武林最高人物之鬥,竟連大愚老人都看得緊張至極,須臾之間,峰頂如雷鳴,他們有時以一敵二,有時輪形追逐,全部都是攻擊,沒有一人採取防守。
時間不到兩頓飯久,三人的劍式竟已超過兩千餘招!同時還沒有人看出須彌老君和天外姥姥是在什麼變化中已拔出寶劍來動手了,峰頂除了劍風震耳外,觸目只看到三團劍氣在滾滾旋轉,兩白一紅,耀目難睜。
突然自三團劍氣中發出一聲長嘯!大家猛見農米耳衝空而起,不禁駭然一震!
緊接著,須彌老君的劍式告停,面色鐵青,抬頭嘿嘿笑道:“小子,我要雷池派從此永遠不得安寧!”
話一停,翻身隱去,竟使在場的觀眾莫明其妙!但聞農米耳懸身空中冷笑道:“晚輩隨時等你報仇!”
他這句話立刻提醒眾人,都知道須彌老君竟已打敗了!
天外姥姥這時卻在大愚老人身前,提起左臂,大聲道:“大愚,比劍我老婆子甘心認輸了,但他的聘禮即要問你!”
她的袖口竟露出一道裂痕!大愚老人看了一下笑道:“姥姥,這件事慢慢談如何?”
天外姥姥回頭望了農米耳一眼,搖著蒼蒼皓首道:“不行,他不答應我還要拼命!”
農米耳仍舊不肯下來,但不肯作聲,大愚老人又道:“姥姥,你叫他一下子娶三個怎行?”
天外姥姥大怒道:“我管他行不行!難道叫我三個徒弟兩個作尼姑?”
大愚老人道:“姥姥,令徒中還有一個是晚生的侄女哩,輩份不同,如何處置?農米耳又是我的平輩呀。”
天外姥姥大吼道:“你別東拉西扯,告訴你,我先到雷池去了,他如不答應,我就從雷池裡面殺起,到那時休怪我血洗雷池。”
她說完怒氣衝衝,揮袖而去。
大愚老人聞言大驚,急急招手農米耳道:“少俠,這事不好,這老婆子說得出,作得到!”
農米耳飄然落地,冷笑道:“娶上三個成何體統?何況她已戰敗,告訴她,我不怕任何威脅,她敢向雷池下手我就決心取她老命!”
大愚老人嘆道:“少俠,好友函谷不肯來,否則你這句話就傷透他的心了!”
農米耳忽然低下頭來,似知自己出言不檢,一頓之後,他突然向龍太華身前衝去,大叫道:“我們走!”
和尚一見急問道:“恩施主,我們回雷池?”
農米耳大聲道:“雷池我不管了,咱們回垣曲!”
大愚老人聞言更驚,暗叫:“不好!”追上大叫道:“少俠,少俠,你不能意氣用事啊。”
農米耳早已提著龍太華奔下山去,卻將兩道一僧和程氏兩兄弟憋得不好動步,貫天道長迎上大愚老人道:“老施主,你千萬別追他,這件事越逼越糟啦!”
和尚接口道:“當前急務,先請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回雷池坐鎮,同時請程老施主等同行,貧僧和貫天、透地追往垣曲!等他火氣消了再從旁進言,除此再無別法可想啦。”
大愚老人長嘆一聲,點頭道:“也只有大師這個辦法可走了。”他帶著程氏二老匆匆而去。
貫天道長眼看峰頂群豪散盡,急催和尚道:“禿驢,你有什麼把握沒有?”
和尚領先朝山下奔去,回頭道:“恩施主的個性難道你雜毛到現在還摸不清楚,似剛才這種情形,他豈能怕天外老婆子的威脅,說真的,他的事只有一個人可以施加壓力。其他談都不用談了。”
透地法師急問道:“是誰?”
和尚道:“你想誰對他的恩義最重?”
貫天道長啊聲道:“樂天翁!”
和尚道:“對了,恩施主視樂天翁如師如父,只有找他才有用。”
貫天道長急急道:“他可能會隨大愚老人回雷池,你禿驢為何不早說。”
和尚道:“那老兒行蹤如鬼,我和尚料定他不會去雷池,走罷,垣曲城一定能見到他。”
兩道一僧如飛下山,一路急奔垣曲,但走還不到五十里,忽見前面有三個少女攔路而立。
和尚一見,驚叫道:“不好,那是紅雲仙女、海女、步青雲等,雜毛注意,咱們有麻煩!”
貫天道長不知有什麼麻煩,搶先上前,稽首道:“三位姑娘有事嗎?”
紅雲仙女略帶嬌嗔道:“三位前輩要去垣曲吧?請求帶個口信給農相公,只說在三年後叫他到超凡島去走一趟,並且提醒他.雷池雖能永傳萬世,但他的武功恐怕不能超過三年就會失敗。”
貫天道長詫道:“姑娘們要回超凡島去嗎?但三年後又有什麼事情?姑娘能否見告?”
紅雲仙女點頭道:“三年後的超凡島上有個‘三尼庵’,到時有三個尼姑要和他比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