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觀音”大聲道:“嶽小弟你快退下來,這是姊姊的私仇,怎能讓你涉險”
嶽敏大喝一聲道:“你再不退下,可別怪我嶽敏先向你下手!”
“血觀音”一看他凜然不可侵犯之態,心中半信半疑。
嶽敏也毫無把握,但他自持此刻已身負“血罡”“墨罡”和“混元罡”三種絕學。
而且近日來又將“借勁彌氣功”與三種絕學互相苦練,發覺更有妙用,只是無法再進一步練成“三色罡”而已。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大事,“借勁彌氣玄功”雖然妙絕無方,雙方功力卻不能相差太懸殊,他若不忘秦樂天曾說,三個秦樂天也接不下她的五十招的話。就不會冒此大險了。
嶽敏毅然不懼,剎那間將三種絕學合而為一,在體內運行一週,然後將八成玄妙的真力運於兩邊肩並穴之上。
他左掌疾收猛推,向“三角婆婆”前胸推出。
“三角婆婆”乍感嶽敏掌上毫無力道,幾乎與普通人的掌力差不多,不由微微一愕。
但畢竟是狂傲絕倫之人,即便嶽敏暗藏變化她也不在乎,陰笑一聲,集六成真力,拍出一記“滅屍掌”。
她的掌力也不帶絲毫風聲,但一旁的“血觀音”卻不由面色大變。
說時遲那時快,嶽敏暗中一咬牙,身形微偏,硬以右肩接了一掌。
只聞“蓬”地一聲,嶽敏的身子直飛出五丈以外,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寂然不動。
“血觀音”疾掠上前,熱淚盈眶,她大大地後悔,自己剛才不應當叫他冒死接掌,眼看著嶽敏面色金黃,似已停止呼吸。
但“三角婆婆”卻不由大大地一震,因為她的“滅屍掌”不但掌力打實,銅澆鐵鑄之人也將化為無形,即便虛空推出一掌。二三流角色也將僅留下一個血影。
然而,嶽敏除了肩頭衣屑紛飛外,似乎毫髮未傷。
這
老魔頭楞在當地,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扯謊。
而“血觀音”此刻也突然覺悟,也不由暗自稱奇不已。
然而嶽敏此刻面如金紙,氣息全無,她伸手一探鼻息。氣若游絲,若斷若續,好像立即就要停止。
“三角婆婆”緩緩欺近,滿頭白髮根根立,神態至為可怖。
“血觀音”恚聲道:“你們動手之先已有約法三章,難道你要自食其言?”
“三角婆婆”獰笑道:“這小子確實有點邪門”
花妙妙道:“師父,你老人家答應把他送給徒兒的!”
“三角婆婆”突然止步,道:“好!老身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花樣”
驀地
嶽敏蠕蠕動了一下,接著慢慢站了起來o
“啊!”
不但“血觀音”和花妙妙同是驚呼出口,即連“三角婆婆”那等絕世魔頭也未例外。
然而,嶽敏此刻心裡清楚,剛才捱了一掌,差點震斷心脈,恐怕不要十掌,即三掌下來,非濺血當場不可。
但是,這是騎虎難下的局面,他深知“血觀音”連這一掌也接不下來。
他暗將真氣再流轉一週,大聲道:“老妖怪,再來第二掌”
掌字未落,竟集所有功力於兩臂,左臂疾畫三個大圓圈。右手劍訣自圈中猛戮而出。
“三角婆婆”再也不敢大意,集八成真力按出一掌。
嶽敏身形一偏,將掌力全部收回,然後凝集左肩之上,再以左肩接了一掌。
只聞一聲悶哼,嶽敏飛出五丈多遠,身軀旋了數匝,寂然不動。
“血觀音”嬌呼一聲,掠到嶽敏身邊,不由面色大變。
原來嶽敏面色鼠黃,口角鮮血汨汨,顯然內臟已受重傷,甚至已經死去。
“三角婆婆”嘎嘎厲笑一陣,三角眼中殺機陡盛,全身骨節格格作響,向嶽敏緩緩期近。
“血觀音”厲聲道:“你要自食其言?”
“三角婆婆”陰聲道:“若留這小子的活口,不出三年,連老身也將瞠乎其後”
“血觀音”暗提所有的功力於兩臂,蓄勢以待。
“三角婆婆”道:“就讓你三個‘血觀音’好了,老身也要一手除去!”
“血觀音”深知死神已經迫近,擋在嶽敏身前,注視著“三角婆婆”一瞬不瞬。
“十步!”
“七步!”
“五步!”
“三步!”
驀地
一聲“阿彌陀佛”,聲如宏鍾,空谷暴響迥應,真有振聾發饋之力。
這分明是佛道兩家的“獅子吼”和“天龍禪唱”。
“血觀音”耳膜被震得奇痛,即連“三角婆婆”也不由悚然一震,止步回身縱目望去。
只見數百丈外一條黃影在數十丈高空,大直著身子,躡空疾掠而去。
兩隻大袖前後指動,這一掠不下五六十文,一閃不見。
“三角婆婆”厲喝一聲“四稜和尚”,立即厲嘯一聲,躡蹤而去。
就在花妙妙回頭望理“三角婆婆”離去之時,一團血霧敘如幽靈鬼魂一般飄落當場,向“血觀音”一打手勢,夾起嶽敏,聯袂電馳而去。
花妙妙何等功力,剛才雖然被“四稜和尚”分了神,但血霧人和“血觀音”一起身形,立即發出破空之聲。
花妙妙見到口的鴨子又被人搶走,立即怒叱一聲,急起疾迫。
花妙妙的輕功與“血觀音”差不多少,雖然起步略晚,但在全力施為氣之下,未出數里,已相距不足十丈。
“血觀音”一想那血霧人必與嶽敏有密切的關係,此刻“三角婆婆”已被“四稜和尚”引走,怕不在數十里之外,僅是一個花妙妙,她可就應付裕如了。
她深知嶽敏即使未死;也必是奄奄一息了,必須立即覓地療傷,反之,後果不難想像。
若再讓她追趕下去,誤了大事,自己的責任可就大了。
她厲叱一聲,倒縱而回,俏生生地站在花妙妙面前。
花妙妙未想到他會止步倒縱,差點收不住勢撞個滿懷。
“血觀音”心地善良,終著在妹妹情面上,沉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今‘四稜和尚’老前輩已經現身,諒‘三角婆婆’老妖怪不是他的敵手。你若尚有一分人性,就應當痛改前非,儘快脫離這個殺父母仇人,跟姊姊一道,再謀復仇之計”
花妙妙人性已失,而且道不同不相為謀,她過慣了淫蕩的生活,自不願與“血觀音”這等守身如玉之人為伍,聞言蕩笑一陣道:“‘四稜和尚’雖然了得,和師父相較充其量也不過是平手之局,哼!剛才那個血霧人是誰?”
其實“血觀音”也不知道那血霧人是誰,她信口道:“他是嶽敏之父嶽天傲!”
其實她信口道來,合情合理,因為嶽敏既擅“血罡”絕學,他的父親當然更擅此道了。
花妙妙厲聲道:“你們是預先約好的?”
“血觀音”沉聲道:“我沒有工夫和你瞎扯,你到底作何打算?”
花妙妙陰笑道:“要我死可以,但一天沒有男人就不行”
“血觀音”“啐”地一聲吐了一口唾味,道:“畜牲!姊姊今夜只有成全你了!”
花妙妙扭著肥臀“咭咭”蕩笑道:“你也死”
“血觀音”再也不願多費唇舌,悶聲不響,指出十餘個如夢似幻的掌影。
這正是她的“織女手”絕技。
花妙妙也不敢大意,立即施出“天孫掌”和“織女指”狠命招呼。
兩人乃是嫡親骨肉,但此刻卻無異深仇大敵,一個想殺死姊姊,奪回一個男人供自己淫樂。
另一個想擊斃妹妹,殲滅一個武林敗類。
兩人兔起鶻落,出掌無聲,但無邊的殺招,卻充塞著方圓三五丈之地。
“啪”兩人接實一掌,各退了三大步,花妙妙身軀微晃,顯然內力略遜半籌。
然而,“血觀音”要想將她擊敗,也非三五百招不可。
本來“血觀音”的武功較花妙妙高出一籌有餘,況且花妙妙荒淫無度,內力也打了折扣。
但此刻花妙妙赤身露體,妙相袒呈,她本是人間尤物,豐腴的胴體,即身為女子的“血觀音”也不由綺念橫生,眼花撩亂。
因此,兩人折騰了百十招,“血觀音”仍未沾到上風。
且說岳敏被那血霧人挾著,又奔出數十里,才找了一個巖洞,將嶽敏放下,立即以掌貼在嶽敏命門穴上,運功療傷。
約兩個時辰,嶽敏才略見好轉,面色與微微紅潤。
血霧人又取出三粒藥丸納入嶽敏口中,再次以掌貼在他的靈臺穴上。
又過了約一個時辰,嶽敏才醒了過來,而此刻血霧人身上的血霧已將全都散去。
他衣衫盡溼,面色蒼白,班白的灰髮上熱氣騰騰,顯然真氣耗損過巨。
他撤回手掌,獨自調息。
嶽敏睜開眼來,不由驚噫一聲,不知自己怎會來到這巖洞之中,而且旁邊這位老人也似曾相識。
他下意識地端詳了一會,不由心頭大震,張口之下,差點呼叫出聲。
但他深知老人正在行功調息,若呼叫出聲,可能導致走火入魔。
聰明的讀者一定可以猜出,這血霧人是誰了。
他是一手扶養嶽敏長大,又連番殺死黑白兩道高手多人,企圖嫁禍嶽敏父子的“大羅手”陸羽。
嶽敏此刻已想起剛才與“三角婆婆”過手之事。自己想以“借勁彌氣玄功”攝取對方的真元,那知雙方功力懸殊,第一掌下來即感不妙,接第二掌時,五內如焚,全身血脈青張,直欲爆烈一般,立即昏迷過去。
以後之事即無從知曉,但他深知“大羅手”陸伯伯即使與“血觀音”花姐姐聯手,也不是“三角婆婆”的敵人,必定另有高人相助,才能趁機將自己救出魔掌。
約半個時辰,“大羅手”才行功完畢。
嶽敏呼聲陸伯伯,立即與“大羅手”陸羽擁抱在一起。
這是一個極為動人的遇合,在“大羅手”陸羽來說,此時也頗為後悔數月前的報復行為。
但嶽敏此刻一點也沒有怨恨之意,因為他對“大羅手”陸羽養育之恩無時不忘,甚至於比父母的印象還要深刻。
兩人各噙著兩行清淚,默然良久。
嶽敏站到一邊,道:“陸伯伯如何救了小侄?”
“大羅手”陸羽微微一嘆,道:“老夫昨夜遇見‘逍遙先生’秦樂天,我與他雖然相差半輩,但因師門並無淵源,並不須執以晚輩之禮,況老夫昔年與他曾有數面之緣。
一見面他立即告訴我你落入花妙妙之手,且他以發現‘三角婆婆’也在‘綺夢小築’附近出現。
我倆深知再加上一個房問天也不是老魔的對手,情緊生智,秦樂天乃想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辦法。”
嶽敏大聲道:“可是冒充‘四稜和尚’前輩將老魔驚走?”
“大羅手”陸羽道:“不錯,你小子果然心機過人,不過這件事十分危險。以‘三角婆婆’的輕功,百十丈距離可能被她追上,如果她一旦發現是秦樂天冒充欺騙於她,後果可以想象”
嶽敏不由大驚道:“‘三角婆婆’追趕秦前輩去了?”
“大羅手”道:“那是當然,不然老夫怎能將你救來,尚幸‘血觀音’在半途截住花妙妙,老夫才能從容為你療傷。”
嶽敏不由大急,道:“我們快協助他們”
“大羅手”一擺手,道:“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個時辰了,以‘血觀音’的功力來說,對付花妙妙有勝無敗,全身而退絕無問題”
“秦前輩呢?”
“大羅手”道:“秦樂天比較令人擔心,但他們這一追逐,怕不在百里之外,我們到那裡去找他們?不過老夫以為秦樂天的機智,當能履險如夷!”
嶽敏道:“秦前輩怎能冒充‘四稜和尚’?”
“大羅手”道:“拆穿了非常可笑,但世人往往會忽略極簡單之事而鑽牛角尖,這就是一般人的通病。
當然‘三角婆婆’也不會例外,她希望‘四稜和尚’出現,但另一方面也有點懼怕於他,這是必然的心理。因此,她一旦發現‘四稜和尚’重出江湖,必定迫其出手,較量一下。”
嶽敏道:“伯伯說了半天,還未說出秦前輩是怎樣冒充‘四稜和尚’呢!以‘三角婆婆’的目力和經驗,怎能上這個當?”
“大羅手”道:“說起象小孩子玩藝兒似的,首先,他準備了一塊長約一丈,寬約三尺,厚約三寸的木板,和一個預製的鐵皮喇叭筒”
嶽敏不由一愕!問道:“冒充‘四稜和尚’用木板和喇叭幹什麼?”
“大羅手”陸羽道:“‘四稜和尚’武功高不可測,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但他的絕項輕功‘萬里飛虹身法’卻無人不知,因此,要想冒充他,首先必須模仿他的‘萬里飛虹’身法,所以”
嶽敏道:“難道用木板能……啊!我知道了!秦前輩一定利用木板的彈力,再加上本身一縱之力,乃能一掠五六十丈,瞞過‘三角婆婆’!”
“大羅手”道:“好小子你當真是聞一知十,不錯!秦樂天預先將木板一端捆在一株大樹之上,只要在另一端一顫一彈,身形即能疾射而出,以他的輕功,飛掠二十丈諒無問題,如今再加上一彈之力,自能一掠五六十丈了!”
嶽敏道:“秦前輩又預製一個鐵皮喇叭作何用處?”
“大羅手”道:“要想冒充‘四稜和尚’光憑‘萬里飛虹身法’,仍有露出馬腳的危險,身為一個和尚,一句‘阿彌陀佛’的佛頌總該說一聲吧!”
嶽敏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秦前輩為了冒充逼真,一聲‘阿彌陀佛’也要力求真切,乃用喇叭發聲,以達到聲音宏亮的目的!”
“大羅手”道:“你完全猜對了,但他若功力不夠精純,即使用喇叭也決對逃不過‘三角婆婆’的耳目!”
嶽敏道:“伯伯以為秦前輩會不會被‘三角婆婆’追上?”
“大羅手”道:“如果事先不預作安排,百丈距離自然逃不出‘三角婆婆’之手,但他預先踩好了逃走之路,一躍五六十丈落地之後,該處恰為一道深壑,衰草沒頂,怪石嵯峨,且有一個隱秘的山洞,那山洞可以通過山腹,又回到原地,且有出口。所以老夫以為,此刻秦樂天該已來到附近了。”
嶽敏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道:“伯伯近幾月來在何處悽身?”
“大羅手”道:“說來話長!”
他嘆了口氣,神態至為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