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第一花”之處,“海天一拐”房問天立即與秦樂天暗中談了一會,兩人囑咐兩小在引等侯三天,如果三天不回就不必等了。
嶽敏問他們有何秘密之事,“第一花”道:“反正是與你有點關係,也可以說與整個武林大局也有關連。”
兩人走後,嶽敏、崔珊、鄺娟娟和嶽小敏加緊練功,崔珊雖然對鄺娟娟不大歡迎,但經“第一花”勸說,乃能勉強忍耐,但她卻不和鄺娟娟說話。
三天過去,房問天和秦樂天,仍無消息,嶽敏立即帶著兩女和嶽小敏要離開金陵,青青也想一同去。
“第一花”已看出青青對嶽小敏印象頗佳,再者她嶽敏的武功也十分放心,難得有機會讓女兒厲練一下,也就欣然答應了。
離開金陵,後他們向洛陽方向趕去,此刻他們漫無目標,但因洛陽為他出道以來,印象最深之地,所以不知不覺又向洛陽奔去。
一日來到一個大鎮之上,正是掌燈時分,四人立即進入一家極為豪華的酒樓之上。
嶽敏電目一掃,不由心中一驚,只見一個身軀高大的婦人,正伏在樓中一角桌上,呼呼大睡。
鼾聲如雷,有如牛吼一般。
桌上杯盤狼藉,碗底朝天,另外有幾個食客,似乎都在注視著那個伏桌沉睡的高大婦人。
嶽敏叫了酒菜,四人即食用起來。
突然那高大婦人翻了個身,醒了過來,扯著破鑼嗓子嚷嚷道:
“算帳!”
店家早就希望她早些離去,店小二立即上前道:
“五斤老酒,兩個冷盤,三斤大餅外力階八個饅頭和一個大小瀘面,一共是八錢五分銀子!”
那婦人伸手入懷,半天拿不出手來,不由面色大變。
嶽敏這時才看出此婦乃是“北怪”長孫拔的姘婦“賽無鹽”高花。
此刻她那一雙豬眼白多黑少,印堂正中黑痣上那一顆黑毛無風自動,道:“小子,給老孃記帳,下次一併結算!”
店小二慌了手腳,道:“大娘你最好現在付清,本店一概現錢交易,況且小的實在設法交待!”
“賽無鹽”高花豬眼一瞪,道:“小子你敢輕視老孃?”
小二哭喪著臉道:“小的不輕視大娘,但本店實在”
突然樓角處定出一個精瘦乾癟,一副猴像的小老頭,嘻嘻一笑道:“高花,我們這一檔子買賣可以成交了!”
“賽無鹽”豬眼一翻,道:“尊駕何人?”
猴臉老人道:“你不必問我是誰,吃了人家的總要付錢吧!人家既然不願賒賬,光扯著嗓子乾吼也沒有用呀!”
“賽無鹽”道:“難道你老鬼能暫墊一下?”
猴臉人嘻嘻笑道:“八錢五分銀子,以月利九分計息,愛幹不幹!”
嶽敏認識這猴相者頭乃是“天王義偷”之師“三眼神偷”金保。
但嶽敏心知這位神偷一生遊戲風塵,可能“賽無鹽”高花著了他的道兒,弄得一文不名。
“賽無鹽”微微一震道:“你這是那一門子利息?”
“三眼神偷”道:“老夫剛才說過,愛幹不幹,九分利息少一分也不成!”
“賽無鹽”豬眼中直欲噴火,道:“老孃不上你的大當!”
“三眼神偷”對店小二道:“小子給老夫算賬,老夫還要趕路呢!”
“三眼神偷”掏出白白花花的銀子,付了酒資,邁著四方步就要下樓。
“賽無鹽”瞪著白白花花的銀子,兩眼發直,登時慌了手腳,道:“老兒慢走,咱們再商量一下!”
“三眼神偷”聳聳肩,道:“老夫再重覆一遍,九分月利少一分也不成!”
“賽無鹽”霍地站起,大吼一聲道:“你老小子若再消遣老孃,小心我活劈了你!”
“三眼神偷”咬一咬牙,回過身來,道:“你若敢動老夫一根毫毛,管叫你從此守一輩子活寡!”
“賽無鹽”不由一震道:“老鬼別弄玄虛,你怎能使老孃守寡?”
“三眼神偷”道:“‘北怪’長孫拔那老鬼是老夫的乾兒子,老夫以長輩的身份,難道不敢將你們拆開?”
“賽無鹽”又是一震,道:“老孃從未聽說過此事,你老鬼別口頭上佔便宜!”
“三眼神偷”道:“不信就算了!反正長夠那孩子如今被‘血觀音’迷住,甘願為她拉車,雖然可望而不可即,但老夫認為能為她拉車,也不算丟人之事。有些次流人物要想為他拉車,她還不要呢!”
這一番話正觸著“賽無鹽”的痛處,因為近來“北怪”長孫拔確實變了心,如果這老鬼確是長孫拔的乾爹,只要你說一句話,自己可能要守一輩子活寡。
這件事比九分利息還使她焦急,立即忍痛大聲道:“好吧!就是九分利息,你就借給老孃三兩銀子!”
“三眼神偷”伸手入懷,掏出三兩銀子,在“賽無鹽”面前一晃,道:“拿來!”
“賽無鹽”道:“拿來什麼?”
“抵押品!”
“賽無鹽”恚聲道:“借三兩銀子還要抵押品?”
“三眼神偷”道:“沒有押品老夫怎能信得過你?”
“賽無鹽”道:“老孃身無長物,那來的抵押品?”
“三眼神偷”道:“你頭上那支金簪勉強可抵押三兩銀子!”
“賽無鹽”豬眼一翻,面色大變,厲聲道:“這是老孃當年與長孫拔定情之物,你老鬼快別作夢了!”
“三眼神偷”向嶽敏眨眨眼道:“老夫本來就不希罕你那金簪,那麼老夫告辭了”
“賽無鹽”大吼一聲,揚起蒲扇大手。向“三眼神偷”肩頭推去。
“三眼神偷”論內力不見得比“賽無鹽”高明,要說小巧身法,可能高明多了。
他嘻嘻一笑,滴溜溜地轉到“賽無鹽”身後順手拔下“賽無鹽”頭上的金簪納入懷中,道:“算了,算了!老夫就是不要利息也無所謂,不過老夫有一個要求!”
“賽無鹽”不知頭上金簪已被拔去,一聽對方不要利息,不由心花怒放,道:“說吧老鬼,只要你不要老孃的利息,你要老孃幹什麼都成!”
“三眼神偷”道:“你倒是一廂情願,反正你準知道老夫不會要你做老婆!”
“賽無鹽”張口吐出一道綠影,直奔“三眼神偷”的面門。
“三眼神偷”橫閃一步,正待再戲耍一番。突然“賽無鹽”喝聲“轉彎”!那道綠影“忽”地一聲,轉了個彎仍然疾奔“三眼神偷”的面門。
嶽敏不由一噱,他知道這乃是一種“流星唾”的工夫,全憑一口真氣御痰轉彎,若被擊中面門,即一流高手也非被擊得鼻青眼腫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三眼神偷”不由一震,身形疾挫,暴閃三步讓過。
一口濃痰“叭”地一聲戳入牆壁之中,竟戳了一個窟窿。
“賽無鹽”道:“別再消遣老孃!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
“三眼神偷”道:“今夜三更有幾個魔頭聯手邀約老夫和‘天台漁客’卜鉤,你若有興可到此鎮正北約七八里之處萬人壕中聚齊。”
賽無鹽道:“原來是你老鬼打不過人家,轉彎抹角找幫手”
“三雙神偷”道:“去不去由你,過了今夜,你可別後悔!”
說畢,丟下一塊銀子下樓而去。
“賽無鹽”不由犯疑,不知他為什麼不要利息而去,一模頭上的金簪,不由大吼一聲,跟蹤下樓而去。
嶽小敏大聲道:“師父,我們要不要前往萬人冢?”
李青青大聲道:“當然要去的!”
嶽敏道:“今夜你們都不要去,由師父一人前去即可,因為以‘三眼神偷’和‘天台漁客’的身手,尚要再找幫手,對方定是絕世魔頭,你們去了反而礙手礙腳!”
崔珊道:“別自以為了不起好不好,我們四人聯手,是一兩個絕世魔頭也接不下來,怎說我們礙手礙腳!”
鄺娟娟道:“要去就大家一塊去,反正我一定要去!”
嶽敏道:“你們若不聽話我也不去了!”
五人找了一家客店,定了房間,崔珊立即向三人暗使眼色,待嶽敏去了之後,四人也暗暗跟蹤而去。
七八里路程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即可到達,嶽敏一看天色,估計不到一更,立即隱入一座石碑之後。
四下打量,只見這片萬人冢佔地不下數十畝,荒冢累累,衰草萋萋充滿了淒涼恐怖氣氛。
悽風陣陣,夜泉悲鳴,令人不寒而凜。
驀地
一陣衣袂飄風之聲由遠而近,瞬息即來到嶽敏隱身處不到三丈之地。嶽敏微微探頭一看,不由劍眉暴剔,俊目中煞氣大盛。
原來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剪梅”李慕白女的是“滿窗排”包君樂。
嶽敏記得在上次論劍大會上這兩個敗類已經翻臉。李慕白將“人廚子”秦江撕成兩片,擲向“滿窗緋”。
怎的,這兩個敗類又走到一塊來了?
兩個淫賊四下一打量,李慕白低聲道:“趁此刻時候尚早,我有一句話問你!”
“滿窗緋”漫不經心地道:“問吧!”
李慕白道:“上次論劍大會上‘人廚子’秦江所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滿窗緋”道:“聽到了!”
“你作何感想?”
“事已過去還談它作甚,你現在面目全非。我任彩花不忘前情,已經對得起你了!”
李慕白微微震顫了一下,道:“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可憐我?”
“滿窗緋”道:“那還用問!以你目前的情形,不要說我君樂這等人聞絕色,就是庸粉俗脂也不會看上你!”
李慕白又是一震,沉默良久,冷笑一聲道:“你恐怕還有目的吧!”
“我還有什麼目的?”
“‘子午劍’嶽敏與你我深恨不共戴天,一旦被他遇上絕難逃得一命,你還不是想倚仗家師及一些高人之力”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李慕自道:“沒有什麼!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證明什麼事?”
“我要證明你對我是否真有情感!”
“現在證明了麼!”
“證明了!”
“說說看!”
“你是一個只貪享受,無情無義的女人!”
“既然如此,你還要和我在一起?”
“不錯!不但現在,只要一天不死,我仍要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
“我要親眼看你死去!”
“我死了你能活得成?”
“那是另一個問題,最低限度,我們要死在一起!”
驀地
“唰唰”又是兩條高大身影電馳而至。嶽敏閃目一看,原來是“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兩人。
李慕白和“滿窗緋”雙雙上前拜見,“拳王之王”道:“好極了,好極了!還有幾位前輩沒有”
突然,一聲厲嘯,場中已經飄落一個朗目劍眉,隆鼻海口,年約五旬之人。
嶽敏不由一震,心道:“他怎會與‘拳王之王’等人混在一起。”
原來此人乃是“黑手狀元”杜魁元,上次曾為“血觀音”御車,且曾邀約嶽敏一月後至天目山狀元府一行。
後來此約又已取消,因為兩人已經動手較量過。
“唰唰唰”又是三條黑影如是射至,其中一人長髮披肩,其白如雪,鴛鴦眼,獅鼻海口,身軀高大。
另一個死眉死眼,塌鼻扁險,有如一張白板。
這兩人正是“碎屍爪”左毛和他的師第“天煞手”靳展。
“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連忙和李慕白及“滿窗緋”上前見禮。
嶽敏不出一震,照目前這幾個魔頭的功力,“天台漁客”卜鉤,“三眼神偷”金保和“賽無鹽”高花三人絕非對手。
況且,可能還有高手尚未出現也說不定。
因為眼前事實可以證明,不但“拳王之王”等人已投靠“赤身教”即“黑手狀元”杜魁元也靠不住了。
“碎屍爪”左毛道:“今夜本教高手雲集,必須將對方一網打盡”
驀地,一陣破空之聲。數丈外已站定三個人影。
其中一個頭戴馬連城草帽,葛衣及膝,長髯拂胸,身背巨網,相貌威猛。
另一個精瘦乾瘡,一副猴相。
第三個乃是一個女的,身高八尺,臉如黑鍋,臉上粉屑紛紛而落,豬眼黃牙。
這三人正是“天台漁客”卜鉤,“三眼神偷”金保和“賽無鹽”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