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靈倒在臥室地板上,穿著寬鬆的白色睡衣,烏黑長髮如瀑布散開,對著蒼白的臉龐,像綻開了一朵白蕊黑瓣的花。
她的眼睛,曾經迷人的眼睛沒有閉上,露出恐懼,疑惑和意外的神情,看著如約而至的田小麥。
小麥確信自己足夠堅強,不會像房東太太那樣尖叫著逃跑。她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僵硬地佇立在死去的死黨身邊——不是說好了“一起把秘密從墳墓裡挖出來”?現在,田小麥已經準時來到,錢靈卻永遠不能說話了。
不過,真正讓她的思維凝固起來的,是圍繞在錢靈脖子上的一抹紫色——
絲巾。
紫色的,絲巾。
第一眼,她感覺是幻覺。會不會是自己把深埋在抽屜裡的絲巾,幻想到了錢靈的脖子上?或者,錢靈沒有死,只是躺在地上要和她玩一個惡作劇?
第二眼,她才確認錢靈的確死了!確認纏繞在她脖子上的絲巾,就是自己上個月從“魔女區”買的那種——同樣水晶般的紫色,同樣奇妙的植物花紋,同樣的波斯伊斯法罕風情,幾乎就是同一批產品,甚至是同一個人織出來的!
沒有第三眼了——小麥的眼神定格在絲巾上,絲巾像一塊自己磁鐵,牢牢吸住她的眼球,讓她絲毫無法移動;又像一條紫色毒蛇,不知不覺已纏上她的脖子,讓她完全無法逃脫。
絲巾越收越緊,呼吸越來越困難,想象中紫色的蛇,令她漸漸窒息……
唯一無法被抑制的,是田小麥的眼淚。
當溫熱的淚水打溼地板,死去的美人漸漸冰涼,窗外的黃葉紛紛凋落——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氣味,似曾相識的氣味,從錢靈的屍體上飄出,確切地說是從絲巾深處飄來。
那是十年前某個清晨的氣味,可以背大腦遺忘,但不會被鼻子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