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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出來找什麼呢?寒生茫然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巷子問着自己……

    抬頭眺望着夜空,月亮穿梭在雲彩裏時隱時現,高聳的高黎貢雪山已是朦朧一片。

    解鈴還需繫鈴人……寒生想到了金道長,天罡真氣是他發出的,理當由他收回,關鍵是,他練的全真教天罡氣功,完全可以將吸子體內的天罡真氣消弭並存儲於自己的氣海之內,因為那真氣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參數一致。

    寒生打定了主意,瞬間又折返回到小飯館裏,出現在了飯桌旁。

    “我要帶道長回房休息。”寒生微微一笑,抱起了渾身酒氣睡熟了的金道長,走回了內室。

    西古散詫異的瞪圓了眼睛,驚訝的想,這小子什麼時候出來的呢?

    內室裏,寒生將金道長放在了牀上,緊貼着肥胖的吸子躺下,道長此刻仍舊是未醒,發出陣陣的鼻鼾聲。

    “小才華,我不知道你究竟懂得多少祝由神功?我要你知道,第五式叫做‘李代桃僵’,可以救吸子,你會麼?”寒生急切的問道。

    小才華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只是可能需要咬破舌尖,以血霧噴灑在吸子和金道長的臉上方可。”寒生想起了在叢林中,明月曾咬破了舌尖,以血霧噴在了河童和長臂猿的面孔之上,於是憂心忡忡的説道,這麼小的嬰兒如何敢於咬自己的舌頭呢?

    “我撒尿也是一樣的。”小才華睜着兩隻黑黑的瞳仁,認真的説道。

    “童子尿?”寒生吃了一驚,的確,童子尿是極好的藥引子,自己就曾多次使用過,取得了匪夷所思的效果。

    “譁……”未等寒生同意,小才華已經迫不及待的朝着金道長的面孔上撒起尿來了……

    金黃色的童子尿澆在了道長的臉上,沉睡之中的道長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來舔去,並浮現出一種富足感的表情。

    “還要留些給吸子,別都浪費了。”寒生苦笑着提醒道。

    沈才華聞言扭過小屁股,拽着小雞雞把剩餘的童子尿全部淋到了吸子的腹面上。

    沈才華站在牀上的角落裏,雙手擺出了詭異的姿勢,口中則念起了那些聽起來十分古怪的音階。

    寒生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由於金道長的天罡真氣乃是玄門正道,非毒邪之氣,因此不必再使用屍衣協助驅毒了。

    童子尿果然有效,眼瞅着吸子脹鼓鼓的腹面漸漸癟了下去,而與此同時,金道長的小肚子卻逐漸的凸起來了。

    金道長雖然還處在無知覺的沉醉之中,但其體內自行覺察到了緩緩移入來的天罡真氣,周身奇經八脈立刻運轉循行起來,將外來的屬於同種類的真氣一絲絲的收入進了丹田氣海之內。

    片刻之後,直到吸子的全部真氣轉移完了,金道長也不過是小腹微凸而已。

    大功告成!寒生一把抱起光着小屁股的沈才華,誠心實意的誇獎道:“小才華,你可真了不起呢。”

    牀上,吸子感激的望着他倆,一面厭惡的抖去身上的尿液……

    天亮了,金道長幽幽的醒轉,感覺到嘴巴里鹹滋滋的,睜開眼睛瞧了瞧,看見寒生和懷抱吸子筒的沈才華正站在地上笑嘻嘻的望着他……

    “哦,貧道喝多了。”金道長頗有些尷尬的説道。

    門推開了,西古散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那兩名身背火銃的民兵。

    “時間到了,我們一同去見‘木依吉’。”西古散説道。

    古城外有一片茂密的大樹杜鵑林,高高的喬木樹傘上盛開着紫紅色的杜鵑花,十分的豔麗和壯觀。

    “那座小木棚裏就供奉着佤族人的神靈‘木依吉’。”雷掌櫃在寒生耳邊悄悄説道。

    西古散扯去頭上的紅布包巾,露出光禿禿的腦袋,其腦後還殘留着一小撮頭髮,身披一件黑色大氅,上面繡着兩扇紅色的大門,代表其是看守司崗大門的巫師魔巴。

    西古散魔巴口中唸誦起了“司崗裏”,這是佤族古老的巫咒,共有幾十萬字,包羅萬象,但今天只是向“木依吉”問卜,則誦出有關請示神諭的那部分即刻。他一邊唸叨着,緩緩的走進了小木棚內,而所有的佤族村民們都圍在了樹林外,安靜的等候着“木依吉”神靈的諭示。

    不久,西古散魔巴終於走出了小木棚。

    “鄉親們,‘木依吉’神諭,中原來的小魔巴體內是否藏有邪靈,可以令其‘上刀山下火海’一驗究竟。”西古散魔巴大聲宣示道。

    人羣中立時鬨然,大家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什麼是‘上刀山下火海’?”寒生淡淡的問雷掌櫃道。

    “‘上刀山’就是爬刀杆,這本是古代傈僳族的一種祭祀儀式,用一根約20米長的粗大木杆上綁有36把鋒利的長刀,形成刀口向上的刀梯,然後由傈僳族的光腳勇士,雙手握住刀口,兩腳踩着刀刃爬上刀杆頂。後來佤族魔巴根據‘木依吉’的神諭,將其用於驅魔儀式,雙腳割破流血者,便是體內有邪靈俯身。‘下火海’則是光腳走過燒紅的炭火,腳板燙傷着,也是有邪靈作祟。”雷掌櫃詳細的對寒生解釋道。

    看來是到了該要發動蠅眼,抱起沈才華逃跑的時候了,寒生心中想道。

    “豈有此理!”身旁的金道長憤憤不平的説道。

    “抬出刀杆。”西古散魔巴高聲吩咐道。

    立刻有幾個精壯佤族青年扛來帶孔的長木杆和一捆長刀,將刀一把把的插進木杆中,刃口朝上,一共三十六把,在初升陽光的照射下,刀光閃閃,寒氣逼人。

    “才華,抱好吸子筒,我們要開始準備逃跑了,明白我的意思麼?”寒生悄悄對小才華耳語道,至於金道長,就不用管他了,以他的武功當可全身而退。

    “我能行的。”沈才華稚聲稚氣的望着那些刀説道。

    沈才華未等寒生答話,便將吸子筒望寒生懷裏一塞,自己則挺起了小肚子、光着腚蹣跚的走到了場子中間。

    “小魔巴,你可要看清楚了,不要等一下割出血來連哭帶叫的,現在後悔嘛還來得及,只要承認邪靈就藏在你的身體之內,然後由本魔巴替你清除即可,你明白麼?”西古散惡意陰笑着説道,這個小嬰孩竟然驅除了俄真身上依附了十餘年的惡魔,使得他這個高黎貢山佤族最有名的魔巴顏面無存,説得堂皇一點,就是讓政府的威信掃地了。

    鬼嬰沈才華根本未理睬他,扭過頭瞅着寒生咧開了嘴巴一樂,然後手舞足蹈,擺出了一些奇特詭異的姿勢來。

    這與半部《青囊經》上的圖畫一致,寒生想,看來小才華已經深得祝由神功之髓了,這套把式,恐怕連王婆婆也不會呢,不管怎麼説,自己都已做好了準備,實在不行,搶上前去抄起才華就跑。

    沈才華口中唸唸有詞,發音極其古怪,連西古散也從未聽見過。

    寒生催動意念,睜開了蠅眼,他驚奇的發現木杆上面的那些原本鋒利的刀刃口上竟然出現了異樣,彷彿有一層極薄的氣墊隔住了刀刃,當然,普通人的肉眼是絕對看不見的,即便是金道長也是一樣。

    “呼”的一下,沈才華一扭腚,已然竄上了木杆,雙手抓住刀口,兩隻小腳丫踩在刀刃上,一層層的往上爬去。

    人們吃驚的望着這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好些婦女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這一幕,太殘忍了,那些鋒利的鋼刃若是划進孩子的嫩肉,豈不是鮮血橫流,五馬分屍了?

    寒生遂放下心來,饒有興致的觀望着小才華的表現。

    “譁……”,正當人們驚恐萬狀之際,小才華已然攀上杆頂,站立在上面,傲然的挺起了小肚子,雙手掐住小雞雞,朝下面撒起尿來了,淋了西古散一身。

    圍觀的人們頓時鬨堂大笑起來,就連金道長也不禁莞爾。

    “看,小魔巴沒有邪靈附身,他是一個真正的神仙魔巴啊。”雷掌櫃大聲叫喊了起來,眾人紛紛鼓起掌來。

    西古散又急又惱,心道這小傢伙莫不是真的有什麼魔法?

    “哼,還要看他能不能過得去‘下火海’這一關。”他聲嘶力竭的叫道。

    人們已經對這個中原來的小魔巴信任了,有些婦女禁不住愛憐的伸出手來摸摸小才華白嫩嫩的肌膚,金道長沉思不解,而寒生則在一旁冷眼旁觀。

    炭火取來了,在地面上厚厚的鋪了一層,足有一米多寬,四米多長,紅色的炭火冒着淡淡的青煙,相距數尺仍可感覺到熱力炙人。

    “小魔巴,你那白嫩嫩的腳丫子燙壞了豈不可惜?很痛的啊,還是別逞能啦,快點承認吧。”西古散為挽回自己的名譽進行着最後的勸説。

    鬼嬰沈才華又依葫蘆畫瓢跳起了詭異的舞蹈,望着炙熱的炭火,彷彿有點膽怯,但是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將腳丫子邁到了炭火之上……

    寒生的蠅眼已然看見那炭火上也形成了一個隔熱的氣墊,因此心中坦然,微笑着望着小才華表演。

    鬼嬰沈才華雙腳踏在了炭火之上,感覺有點温温的,一點都不燙腳,頓時心中大喜,竟然在上面跳來跳去的玩耍起來。

    “要停下在那裏才算數!”西古散氣急敗壞的叫道。

    沈才華聞言一樂,索性蹲在了炭火上,隨着“噗嗤嗤”幾聲響,白色的霧團包裹住了嬰兒,並傳來“噝噝”的水汽蒸發聲。

    “好臭……”有人翕動着鼻孔説道。

    原來沈才華正在大便……

    寒生走上前去,高聲對西古散説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説,這就是真正的中原小魔巴,”然後轉過身朝着沈才華輕輕一笑,“才華,來,寒生爸爸給你擦擦屁股。”

    熱情的佤族婦女走上前來,紛紛掏出布帕來搶着替才華來揩屁股,能夠為真正的小魔巴服務,保存下來一點其身上的遺留物,説不準日後會有用呢。

    西古散垂頭喪氣的悄悄溜走了。

    “我們也要啓程了,這是賠給你的豬錢。”寒生對雷老闆説道,隨即取出了一沓美元散鈔遞給他。

    雷老闆百般推辭道,佤族人決對不能收小魔巴的錢,否則是要遭到“木依吉”神譴的,更何況自己的妻子卧病十餘年,一朝為小魔巴所搭救,感恩還不來及呢。

    寒生見其如此堅決,也只得作罷。

    小魔巴走了,出和順古城很遠,回身望去,古城門還站着那些戀戀不捨的佤族男女老幼們。

    “寒生,你收了那6000名日軍的亡魂,難道真的要送他們回日本麼?”金道長邊走邊問寒生道。

    寒生躊躇了片刻,説道:“既然已經承諾了那些亡靈,就應該有誠信,儘管他們是日本人。”

    “中原到日本相隔着茫茫的黃海,你又沒有護照簽證,如何得去?”金道長提醒説道。

    寒生想了想,説道:“這恐怕要找香港的盧太官幫忙了。”

    金道長沉吟良久,突然説道:“寒生,貧道聽聞你去年曾有價值4000萬元人民幣的香港銀行本票被婺源縣政府給凍結了?”

    寒生點了點頭,承認確有其事。

    “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鉅款啊,這些錢完全能夠在你的家鄉南山村建一所專門醫治疑難絕症的醫院,發揮你神奇的青囊醫術,解救遠道而來的天下貧苦百姓,如此一來,豈不是遂了你今生懸壺濟世的夙願?要知道,天下之大,你尋病人不易,而他們慕名前來南山村找你卻容易得多了。”金道長誠心實意的説道。

    “可是,政府扣下了那筆鉅款不給,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寒生愁眉苦臉的説道。

    “我能幫你拿出來。”金道長微微一笑道。

    “你……”寒生驚訝的望着金道長,“這怎麼可能呢?”

    “我賈屍冥對重陽祖師立誓,此話絕無戲言。”金道長嚴肅的説道。

    若是這樣當然好了,金道長的建議提醒了自己,4000萬可以在南山村建一所大大的醫院,收留中原各地缺醫少藥的貧苦百姓,免費給他們醫治疑難絕症,而且食宿都可以不要錢,蘭兒和山人叔叔、耶老和老翠花他們都可以來醫院幫忙。最關鍵的好處是,錢花完了,自己就隨時再去卧龍谷陰蝠洞裏摳出點寶石來賣給盧太官,醫院就能永遠辦下去……真是個好主意呢,寒生想着想着,嘴裏竟輕輕的笑出聲來。

    “寒生,你還是不信貧道麼?”金道長問道。

    “我相信道長,那麼我們先回去一趟婺源如何?”寒生思忖着説道。

    “也好,貧道就與你先去婺源,替你取出那筆鉅款。”金道長應允道。

    於是二人帶着沈才華和吸子筒轉向東北方,直奔江西婺源而去。

    而此時,金道長並不知道寒生穴道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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