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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乾老大默默地站在陽公老僧的身旁。

    良久,陽公轉過身來,原本是憨拙的眼神不見了,代之以目光犀利、炯炯有神。

    他盯了乾老大半天,然後緩緩説道:“嗯,那麼照你看來,秦人谷很可能是野拂當年設下的一個迷魂陣,那圖上標了十幾處藏寶的地點,是故意迷惑後人的了。”

    “是的,師父,七弟和八弟挖了幾處都是空的,後來谷中來了一個老頭和一個白髮老尼,武功很是厲害,傷了七弟八弟的雙目,他二人及時的毀掉了藏寶圖,輾轉着回到了牯嶺鎮據點。”乾老大説道。

    “那老頭和老尼是什麼來路?”陽公問道。

    乾老大回答説:“師父,聽一個叫做朱彪的人説,那老頭自稱為嶺南第一風水師吳道明,老尼是江西婺源無名庵的庵主無名師太,他們都是中了鶴頂紅劇毒,千里迢迢來湘西找寒生治病的,眼下,他們都住在天門客棧。”

    陽公老僧在聽到嶺南第一風水師吳道明的名字時,“唔”了一聲,臉上顯露出來一絲詫異的神情。

    乾老大也注意到了師父表情異樣,繼續説道:“那個寒生有些與眾不同,醫術神奇,但不懂武功。”

    陽公老僧點點頭,道:“就是這個寒生,方才竟然認出了綠毛魚原來就是上古時期的堪?之魚,而且還以離奇古怪的方法釣上來一條兩尺長的大堪?,十年了,我陽公從來不曉得這靈泉之內竟然還生有這麼大的綠毛魚,這魚一次都沒有上來過,隱藏在靈泉深處,這小子卻可以輕易的鈎上來,真***邪門。”

    乾老大讚同的點點頭,又接着説道:“這小子剛剛進去了鬼谷洞,也見到了湘西老叟,他説,湘西老叟已經有130多歲了,身懷鬼谷子的‘天門三十六量天尺’武功,但是並不知道這種武功的有關情況。”

    陽公老僧説道:“天門山寺及周邊野拂的遺蹟處已經查遍,沒有寶藏的任何線索,目前只剩鬼谷洞了,看來十有八九寶藏就在那裏,我們的功夫已經下得不少了,應該到最後解決的時候了。”

    乾老大聞言頓時興奮起來,摩拳擦掌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等兑二和離三從香港回來就動手。”陽公老僧説道。

    乾老大這時才知道二弟和三弟去了香港,但是不便多問,只是説道:“五弟還在照顧師父您吧?”

    “嗯,走,我帶你看一件東西。”陽公老僧説道,隨即轉身朝那塔後大殿的殘垣斷壁深處走去,乾老大趕緊跟在了後面。

    轉過一處照壁,來到了一間傍山而建的僧房,屋內擺着一張牀鋪及樸素的生活用品,靠山體的牆壁上嵌着一個小佛龕,裏面供着一尊聖觀音石像,這是整個天門山寺僅存的一尊佛像了,其餘的全部都已經在文革期間被搗毀了。

    陽公老僧伸手旋轉着菩薩像,隨着“吱嘎嘎”的一陣響聲,佛龕旁邊的山牆上面露出來一個暗門,門是厚木頭的,看上去已有年頭了。

    陽公敲了三下門,裏面有人開了木門,乾老大一看對那清癯的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這人是他的師弟巽五。

    走過十餘米的甬道,來到了一間寬闊的石室內,四面光滑的石壁上,各掛着一張黃紙硃砂符,一盞小油燈,昏暗的光線,靠牆有一張小牀,牀上坐着一位憔悴的婦女,瞪着驚恐的眼睛望着他們進來,她的懷中還抱着一個營養不良的瘦弱嬰兒……

    那是沈菜花和鬼嬰沈才華

    沈菜花驚恐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茫然,不時地對着巽五呲下牙齒,發出些許恐嚇和無奈。沈才華則明顯的消瘦了,眼睛還是烏黑的,但是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的瞳孔無精打采的收放調節着視距,小嘴緊閉着,再也沒有了舔唇的衝動。

    乾老大驚訝的説道:“師父,這兩個好像不是人嘛?”

    陽公老僧微笑着點點頭,説道:“這是為師踏進中原以後,第一次抓到的蔭屍母子,所以説嘛,中原地大物博,無奇不有,你看它們現在老老實實的,這是被我的獨門陽符給困住了,否則那女蔭屍可***兇呢。”

    乾老大看着沈才華,嚥了口吐沫,口中嘖嘖有聲:“師父,我這就去替您老人家開了這嬰兒的腦殼,給您滋補一下。”

    陽公老僧擺擺手,説道:“不忙,我們暫且留着它們,等到進攻鬼谷洞的時候,還用得着它們。”

    “它倆不吃什麼東西麼,看樣子面黃肌瘦的。”乾老大説道。

    陽公老僧搖搖頭,説道:“它們是蔭屍,不需要飲食,只要吸收月亮的陰氣足已,關了幾天了,巽五,今晚你帶它們出去吸點月華。”

    “是,師父。”巽五答道。

    “哦,對了,見到你們的師孃了麼?”陽公老僧問乾老大道。

    “沒有,師孃不是在香港麼?”乾老大説道。

    “哼,不好好的在香港納福,又偷偷的跑回內地來啦,竟然在兑二和離三的眼皮底下溜走,一個小腳老太婆,她究竟想要幹什麼呢?”陽公老僧忿然説道。

    乾老大推測道:“早幾年,我見到師孃的時候,她老人家對我説,住在香港別的都很好,只是吃不到嬰兒腦子,實在饞了,就去菜市場買回豬腦來吃,一股臊味兒,雞腦鵝腦就更難以下嚥了,她説她懷念在東北的日子,那時徒兒們經常孝敬她老人家,隔三差五的捉個把嬰兒回來。現在在香港可就不行了,那兒的警察追得緊,誰家要是丟了孩子,恨不能把維多利亞灣海底都翻上來。徒兒在想,師孃會不會回內地來飽餐美食來了?”

    “嗯,嬰兒腦又鮮又嫩,就是分量太少,不解饞,為師到是喜歡食用大人的腦子,味道雖説是差了點,可是分量足,過癮……尤其是小影的腦子,估計是甜美之極啊,為師一想起來,就***口水直流。”陽公老僧嚥了口吐沫説道。

    “師父,您既然那麼喜歡她,怎麼還會捨得吃她呢?”乾老大問道。

    陽公老僧笑道:“為師最近琢磨出一種新藥,小影食用了以後,開了天靈蓋也不會死,而且我一邊吃她的腦子,她還能同我嘮嗑,説些纏綿悱惻的情話,那種感覺簡直是太美了。”

    乾老大臉上陪着笑臉,心中卻是不寒而慄。

    陽公老僧擺擺手,説道:“你可以去了,隨時等我的通知,另外要留意寒生他們的動靜,不可打草驚蛇。”

    “是,師父,那個吳道明和白髮老尼與七弟八弟交過手,恐怕會被認出來,是否先讓他倆避一避?”乾老大説道。

    “在我這裏先暫避一時吧,巽五,你去接他倆上山。”陽公老僧吩咐道。

    “是。”巽五應聲和乾老大出去了。

    陽公老僧望望沈菜花,最後感到索然無味,也轉身離開了石室。

    天門山寺下的一片樹林中,巽五見到了震四、坎六和瞎了眼的艮七及坤八,隨即領他倆返回了寺中,遵師父之命安排進了石室之內,負責看守蔭屍母子。

    乾老大默默地帶着震四和坎六下山回客棧,一路上板着臉不言語,兩位師弟也不敢多問,靜靜的跟在了大師兄的後面。

    深山裏落日早,回到天門客棧時已近黃昏時分了,秋風瑟瑟,落葉飄零,遙望客棧炊煙裊裊,乾老大長長的噓了口氣。

    正在做着晚飯的朱彪和一清看見乾老大他們回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咦,艮七和坤八呢?”朱彪問道。

    乾老大答應了一聲,説道:“山裏走着不方便,他們借宿朋友處了。”

    “你們這裏有朋友麼?”朱彪疑惑的説道。

    乾老大心中罵道,這個饒舌的傢伙,臉上卻笑了笑,徑直回屋了。

    劉今墨點了天門山老祖的肺俞要穴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心中是萬分的着急,次等要穴是決不能久閉的。他望見東屋的那幾個人回來,暗自提高了警惕,看得出來他們不但帶着一股子邪氣,而且武功均是不弱。

    正在焦急之中,忽聞外面有人在喊叫:“快來看哦,我都帶回來了什麼?”

    劉今墨一聽大喜,那是寒生的聲音。

    出得房門一看,寒生和梅小影婆婆兩人滿面笑容的走過來,梅小影婆婆拎着一隻水桶,寒生則扛着一根木棍,棍上拴着五六隻山雞。

    朱彪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出來,叫道:“哈,晚上有野味吃啦。”邊説邊從寒生手裏接過山雞。

    寒生對劉今墨説道:“劉先生,你看看這水桶裏面的東西。”

    劉今墨低頭望去,説道:“奇怪,綠毛魚?”

    寒生説道:“這是堪?,上古怪魚,十分罕見。”

    劉今墨臉色嚴肅,悄悄俯在寒生耳邊道:“老祖中毒了。”

    寒生吃了一驚,忙隨劉今墨進了西屋,見天門山老祖直挺挺的躺在了牀上,雙目緊閉。

    寒生伸手搭上老祖的三關,沉吟説道:“你點了他的穴道?”

    劉今墨道:“沒有辦法,點了他的肺俞穴。”

    隨即,劉今墨將今天早上來了一個講粵語的小腳老太婆的事情,以及後來發生的打鬥詳詳細細的述説了一遍。

    寒生驚訝道:“那老太婆什麼來路?竟然如此的厲害,甚至連你和老祖都治服不了她?”

    劉今墨搖搖頭説道:“江湖上從未聽説過這麼個怪老太婆。”

    “寒生,我一般都是在關鍵的時候出手。”身後傳來一自豪的説話聲音,那是朱彪。

    寒生瞪大了眼睛,重新審視着朱彪這個人。是啊,他一直都是一個勢利小人,牆頭草隨風倒,絕非大丈夫,從沈菜花在夫家受苦受難,他像縮頭烏龜不敢出頭這件事上可見一般,可竟然就是這種小人,卻又在關鍵時刻救了大家,可見好人壞人都不是完全的,有些事情往往在乎一念之差。

    當然,他手中握有手槍,在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江湖之中,顯然是佔有優勢的。

    寒生手指依舊切在老祖的三關上。

    小影婆婆焦急的望着老祖,寒生甚至看見了她眼中噙着的淚,唉,別看她平日裏對老祖呼三喊四,“醉鬼”的叫着,關鍵時候還是掩飾不住真情的流露。

    寒生手指感受着老祖的脈搏跳動,他自言自語道:“邪門得很呢。”

    中原的切脈,自古醫家將腕橫紋向上約一寸長的這段脈動分成了“寸、關、尺”三部位。左右手的寸、關、尺部位分屬不同的臟腑,可以反映相應臟腑的病變。

    右寸反映肺的情況,右關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腎(命門);左寸反映心,左關反映肝,左尺反映腎與膀胱。

    總的説來,遠端的寸部對應的是人體最上部的心、肺(上焦,呼吸與循環系統);中間的關部,對應肝、脾胃(中焦,消化系統);近端的尺部對應腎、膀胱(下焦,泌尿生殖系統)。小小的“寸口”,其實就是人體五臟六腑的窗口。

    老祖現在的左尺出了問題,其脈之滑,不但脈來流(滑)利,如盤走珠,而且內裏又隱着一細小的脈動,是為“脈中脈”,此乃妊娠的脈象。

    寒生皺緊了眉頭,口中道:“奇怪啊,簡直是太奇怪了。”

    劉今墨在一旁説道:“什麼奇怪?”

    寒生望望劉今墨,又看看小影婆婆,説道:“從脈象上看,老祖沒有中毒,只是懷孕了,而且胎兒已經成形了,是個男孩兒。”

    劉今墨忍俊不已,説道:“老太婆的毒煙是夠邪門的,江湖上的事情真的這般匪夷所思。”

    小影婆婆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的難看與難堪,眼神遊移不定,心中彷彿在進行着鬥爭,連寒生都發現有些不對頭了。

    “是的,老祖是個女人。”小影婆婆最後説道。

    “什麼!”劉今墨瞠目結舌,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

    寒生自是驚愕不已,也愣在了那裏。

    小影婆婆幽怨的説道:“老祖確實是個女人,她已經身懷六甲,我……我一早就知道了。”

    劉今墨依舊驚訝的説不出話來。

    “那男人是誰?”寒生問,必須有男人才有可能懷孕。

    “陽公老僧。”小影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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