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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簡要評介

    作者,蘇童,男,生於1963年1月,江蘇蘇州人。1980年考入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1984年到南京工作,一度擔任《鐘山》編輯,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駐會專業作家。1983年開始發表小説,迄今有作品百十萬字,其中中短篇小説集七部,長篇小説二部。目前蘇童的風頭正健,時有佳作面世。隨《妻妾成羣》被著名電影導演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獲奧斯卡金像獎提名,蘇童的名聲蜚聲海內外,無可爭議是青年一代作家的佼佼者。

    蘇童的成名作當推1987年發表的《一九三四年的逃亡》,從那時起,蘇童被批評界看成“先鋒派”(或“後新潮”)的主將。1989年以後“蘇童的風格有所變化,從形式退回到故事,嘗試以老式方法敍述一些老式故事,《妻妾成羣》則是典型代表作。準確他説,《妻妾成羣》並不能反映蘇童作為“先鋒派”的面目。這篇小説已經帶有迴歸傳統的意向,甚至不少人把這篇小説推為“新寫實”的代表作。在這裏選擇這篇小説作為“先鋒派”的代表作,主要是因為這篇小説影響甚大,也標誌着蘇童敍事風格走向成熟。況且這篇看上去古典味十足的小説,也顯示了非常現代的敍事方法;它強調語言感覺和敍事句法,依然未脱形式主義外衣,因此,它作為“先鋒派”的代表作,也恰如其分,

    這篇小説講述一個女性遭受的婚姻悲劇的故事。與“五·四”時期大多“新青年”相反,頌蓮這個“新女性”卻走進一箇舊家庭,她幾乎是自覺成為舊式婚姻的犧牲品,她的幹練堅決成為她走向絕望之路的原動力。顯然,蘇童賦予這個女性過多的女人味,她諳熟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和勾心鬥角,甚至以“牀上的機敏”博取陳佐千的歡心。然而,她清純的氣質和直率的品性終究挽救不了一個小妄的命運。

    小説幾乎沒有關於陳佐千的詳盡描寫,這個熱衷子納妄的舊式男人,看上去有點像西門慶,他以對牀弟的熱情來掩蓋已經頹敗和虛空的生活。在整個故事中,他是一個至高無上而又蒼白空洞的背景,以至於在張藝謀改編的影片中,陳佐千隻剩下一個凝重而模糊的背影。飛浦似乎帶來某種生機,在他英俊瀟灑的外表掩蓋下,卻是對女人的懼怕,對於這個家族的人來説,對於這種舊式腐朽的生活來説,飛浦又是一個斷然的否定。蘇童不僅寫出父權制社會中婦女的悲劇命運,而且寫出了父權制歷史必然崩潰的劫難。儘管那口井的象徵意義有些勉強,然而,那種陰鬱的背景無聲無息吞噬鮮亮的生活希望,陳舊的生活氣數已盡。

    蘇童顯然不是在重複講述封建婚姻悲劇的故事,對於蘇童的敍事來説,“故事”似乎並不特別重要,主題甚至也無須深究。這個並不新穎別緻的故事,卻能給人以特別深刻的印象,就在於蘇童富有韻味的敍事,那種純淨透明的語言感覺;那些刻劃得異常鮮明的故事情境;那種温馨而感傷的氣息、顯然這個故事可以看到《家》、《春》、《秋》和《紅摟夢》,甚至《金瓶梅》的影子;作者對這種生活的把玩觀照,多少還可見中國舊式文人的傳統態度。這些使得蘇童的敍事既具有歷史頹廢主義的手筆,卻也深藏着文化韻涵。

    某種意義上,這篇小説表達了蘇童乃至一代青年作家奇怪的歷史觀。即把“性”看作歷史的根源和動力。由於“性”的紊亂,家族乃至歷史破敗的命運不可逃脱。除佐千作為一種古舊文化的歷史記憶,他試困從年輕女性身上獲得生殖力(生命力),他的企圖的失敗不過象徵性地表示古舊的中國歷史已經徹底喪失了延續的可能性。在這個意義上,這篇小説無意中寫出一種歷史頹敗的情境,一種文化失敗的歷史命運。

    蘇童尤為擅長刻劃女性形象,“紅顏薄命”的古訓,在蘇童手裏特別富有韻味。在他看來,也許“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説因素”,那些女性優雅明淨,任性而薄命,渾身散發着感傷的詩意。不過,蘇童筆下的女性也因此給人以雷同之感。她們有類似的心性,同樣的命運。很顯然,《妻妄成羣》的結尾有些勉強,似乎有意營造悲劇性的結局,蘇童的那些女性的命運早已被先驗地註定了。

    蘇童的敍事優雅從容,純淨如水,《妻妾成羣》尤見他的這一特色。平實寫來卻意韻橫生;着筆清雅而富有江南情調;這應歸結於蘇童把敍事與抒情結合得恰到好處。對於自己的優雅一路的風格,蘇童頗有疑慮;北方作家譏之曰“脂粉氣”、“女性味”。近年來,蘇童加大“兇猛”一類的原料,多講土匪、復仇之類的故事。不管如何,蘇童天賦甚高,悟性極好,且能知已知彼,雖已被戴上“高產作家”的帽子,然前途尚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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