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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侯清風的命太短了,他若不被李秀一劍搠中心窩,只消再活上片刻光陰,便可獲知答案,因為李秀與西天劍尊夏侯長空的勝負分得很快!
夏侯清風才一倒下,李秀便知道背後有人。
背後來人,絕沒有發出半絲聲息,李秀是憑第六感覺知道的,這種感覺,人人皆有,但因天資互異,而靈鈍不同,練武,而內功又到了相當成就的人,尤其會來得敏銳一點!
李秀才自夏侯清風的胸膛之內收回長劍,便凜然發話問道:“西天劍尊?”
身後果然有人答道:“不錯。”
這是比夏侯清風標準得多的華夏語音,但仔細聽來,仍略略有點異樣。
李秀雙眉一剔,緩緩轉身。
他身後,居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左右兩名十四五歲的捧劍小童,中間一個金衣巨人,這巨人無論是身材貌相,均與夏侯清風宛若一胎孿生,長得完全相像。
李秀有點慚愧,並心中暗叫不妙!
因若只有西天劍尊夏侯長空無聲無息地,到了身後,猶有可能,如今竟加上兩名捧劍小童,仍使自己耳無所聞,則對方功力之高,豈非不可思議?
夏侯長空兩道巨靈似的炯炯眼神,先向夏侯清風的地上遺屍略注,眉宇間現出了五分驚詫與五分惋惜的綜合神色!
跟著,他立即把眼光移注在李秀身上,細一打量,點頭說道:“不容易,不容易,你居然殺得了夏侯清風,真是李慕雲的跨灶佳兒!”
李秀嘴角微撇,神態昂然地,軒眉說道:“李慕雲的兒子,並不以能殺夏侯清風,便告滿足!”
夏侯長空一笑道:“我知道你以能殺我這西天劍尊為最大期望。”
李秀針鋒相對地說道:“我也知道你不單想霸視中原武林,並以進窺中原社稷為最大野心!”
夏侯長空突然微喟一聲,搖頭答道:“以前如此,如今卻心念早灰,我只想使我這身武學,無敵於中原各派,故而,劍尊谷中,除了臥虎藏龍以外,並苦心造就了兩名超卓高手,一是死在你劍下的夏侯清風,一是已與鄧飛龍同歸於盡的慕容摧花!”
李秀聞得鄧飛龍已遭劫數,不由心中一慘,嗔目叫道:“爭尊論劍,何必多傷無辜,李秀不才,願代表八荒四海的武林同道,與夏侯谷主,生死一搏!”
這“谷主”之稱,改得恰當,因彼此既將論劍爭尊,便不宜在勝負未分之前,對夏侯長空有甚劍尊稱謂。
夏侯長空笑道:“李秀老兄莫急,你還得再過兩關,否則,我仍不屑與你交手。”
李秀似乎有點不悅,雙眉微微一挑,但仍盡力忍了下來,冷然問道:“夏侯谷主,請示頭關?”
夏侯長空說道:“頭關很容易闖,我有個想不明白的問題,想要問你,你肯不肯從實答覆?”
李秀俊臉之上,瀰漫著一團正氣,應聲道:“藝有未曾經我學,事無不可對人言……”
夏侯長空也對李秀的英風豪氣,略覺動容,雙眉微蹙說道:“你們自離襄陽以後,一路行來,所有的主要情事,均在我洞察之中……”
李秀點頭道:“我承認你情報靈活,耳目甚眾!”
夏侯長空道:“尤其對於你劍法造詣,與功力深度,我更極為注意,‘紫竹山’中,你連續硬接南宮芙蓉奪魂二杖,都頗勉強,怎會在數日之間,有如神助,竟突飛猛進,殺得了比南宮芙蓉高明不少的夏侯清風?”
李秀聞言,神情忽變!
他臉上原本漫彌著一團正氣,眉宇間,原本高騰著一股傲氣,如今卻完全收斂,變成了一片孺慕之氣,肅立恭身,抱拳高聲答道:“母愛如天!”
夏侯長空咦了一聲,有些意外,也有些不信的,問道:“是黃金夫人弄的鬼麼?她除了有點小聰明外,功力並不甚深,哪裡來的如此速成的旋乾轉坤之力?”
李秀道:“人無再造功,藥有迴天力……”
一語方出,夏侯長空便恍然叫道:“她把小華陀梁叔子能奪天地造化的長春再造丹設法弄來,居然不自服食,而餵了你,難怪你在逍遙別館中,會中了暗器而不畏劇毒,難怪你內勁倍增,能蕩得開夏侯清風力重千鈞的那柄長劍,而及時反擊,一刺穿心!”
李秀抱拳齊額,朗聲說道:“母愛如天!”
夏侯長空又哦了一聲道:“難怪她在白銀夫人死後,便離群獨隱,遁入空門,這是因為‘長春再造丹’已無,她又對我背叛,青春玉貌,轉瞬消失,才不願把那副衰老容顏,現世丟醜,這就叫‘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李秀似乎不曾在聽夏侯長空之語,只是口中喃喃,第三度低聲說道:“母愛如天!”
這“母愛如天”四字,他一共說了三次,第一次是高聲,第二次是朗聲,第三次則是低聲,但以這第三次的低聲所說,最為虔誠,也最為悲切,因為李秀雙頰之上,隨著話聲,掛滿了決不輕彈的英雄珠淚!
僅憑兩行淚,怎報三春暉?李秀終於承認他這位母親了,不單承認,他並感激、感恩、懷念、慚愧,覺得有點承受不了,也報答不完這種比泰山更重,比東海還深,無微不至的如天母愛!
悽迷的情緒,突被冷酷語音打斷!
所渭冷酷語音,自是夏侯長空所發,他沉聲說道:“闖第二關!頭關容易二關難,李秀,你若勝不了我這兩個劍童,便沒有資格和我動手。”
李秀聞言,這才仔細打量倚立夏侯長空左右的那名捧劍小童。
他們,服飾平常,年齡彷彿,都是十四五歲,每人手中,都捧著一柄與夏侯清風所用形式相同的金色長劍。
唯一覺得不凡的,便是這兩名劍童的神情,似乎過分鎮靜,分明聽得夏侯長空要他們雙戰李秀,卻仍靜靜侍立,連頭都不抬,更對李秀望都不望一眼。
李秀的第六感覺,突然又來,他陡覺全身毛骨森森,似乎這兩個毫不起眼的劍童,竟是比夏侯清風更兇狠,更難闖的一道關口,不然,怎會暗起不祥之兆?
他趕緊澄思靜慮,一肅心神,想向夏侯長空問個明白,這一陣是屬生死之爭?抑或點到為止?
但話到口邊,突覺多餘,心中作了決定,由於對方年歲太輕,倘若不失分寸,自己不妨劍下留情,若是與夏侯清風暨前所會過的金銀劍士,一樣兇狠頑殘,則只好代天行誅,不必再留這等武林敗類,遺為世害!
仁念未畢,厄境已臨!
兩柄金劍,左劍撩陰,右劍分心,已刺到李秀身前。
剛才,那兩名劍童,委實靜如處子,如今這猝然進襲,卻又動如脫兔!
劍招並不奇詭,但來勢卻太過快捷,快捷得幾乎難以形容,似石火?似電光?均非過分之譽!
李秀急閃!
對付絕招,可用奇式,但對付這等快劍,卻除了急閃以外,別無他途。
因為在未能閃過對方這奇襲快劍之前,縱有任何絕招奇式,也來不及加以施展!
偏身側滾,反臂掄劍!
李秀閃得夠快,撩陰一劍,被他偏身閃過,但分心一劍,卻仍然有了彩頭!
閃過了心窩,閃不開肩頭,人影滾翻,劍光錯落,李秀的肩頭上,被挑起了一片血肉!肩上微傷,對李秀來說,並不在乎,令他擔心的是以後情勢!
一劍快,劍劍必快,自己倉皇閃避,對方如影隨形,不單永遠捱打,並只要閃躲略慢,便將喪身在對方出招歹毒、劍劍攻敵要害的接連進襲之下。
故而,李秀除了偏身側滾之外,還要反臂掄劍!
反臂掄劍之舉,是想搶回先機,才有機會施展李家神劍的精妙劍式!
這一劍,掄得險,但也掄得妙,更掄得狠!
這是李家神劍中的“雷動九天”!
李秀肩頭血肉才飛,掌中風雷已掣,他要憑這一劍,逼退必然片刻不肯放鬆自己、狠狠追擊的兩名對手,重行開展局面!
兩名劍童,似乎未想到李秀在肩頭受傷,倉皇閃遁之際,仍能反手還招,微一怔神,眼前風雷已作!
他們是劍道行家,深知風雷已作無妨,若是風雷已過,便將被李秀扭轉局面!
於是,雙劍並舉,在風雷才作之際,硬撩風雷劍影!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李秀在神情之穩、出招之快以上,已看出這兩名劍童的劍道修為,並不弱於自己,而狠辣之處,可能猶過之。
但內力方面,李秀卻很自信!
他經過多少刻苦的修為?服食過多少靈藥?尤其是最近才由母親李夫人恩賜,功效最為強大的長春再造丹。
對方,則是兩名十四五歲幼童,比招、論武,或許尚待爭雄,若是鬥力,則三劍一交,必然金劍雙墜!
嗆啷啷……
三劍已交,但李秀的想法卻錯,並由充分自信立即轉變充分驚慚!
不是雙劍墜地,而是一劍沖天,那道沖天劍影,卻是李秀掌中長劍所化!
長劍一飛,虎口綻裂。李秀果然右手虎口間鮮血淋漓,弄不懂這兩名年幼劍童,何來如此驚人雄厚內力?
但劍已飛,血已流,時機卻不可稍縱,李秀必須趕緊縱身凌空,搶回長劍,才有望繼續拚鬥,免得在未戰夏侯長空之前,便使李家神劍威譽,一敗塗地!
他雖驚不怔,立即隨著沖天劍影,縱身凌空,那兩名劍童,肯放過他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兩條人影,帶著兩道金色劍光,緊隨李秀之後,幾乎是同時沖天而起!
就在此時,起了一聲悲啼!
這啼聲好悲,似巫峽哀猿,勝孤舟嫠婦,別人聽來,或覺陌生,但李秀卻一聽便知是鄧青青所發。
原來就在這一剎那之間,群雄畢集,劍尊谷中,來了不少的人,有公孫敬,有梁叔子,有南宮不樂、南宮不二,甚至於多年未現江湖的西南慕容世家,關外皇甫世家的首腦人物!
當然更有劍東、靈芝、劍南、金蘭、劍北、白菱三對夫婦,李劍飛,以及鬢邊簪了塊小小白布的戴孝俠女鄧青青。
群雄雖到,卻鴉雀無聲,所吸引他們的,自然是這三劍之戰!
李秀肩頭飛血,鄧青青已在顫慄,等到他長劍震飛,虎口崩裂,勉強縱身追劍之際,她終於忍耐不住地,發出一聲悲啼!
青青悲啼之故,倒不是以為李秀此關難過,必死在兩名劍童手下,而是覺得李秀連夏侯長空的劍童都鬥不過,哪裡還會是西天劍尊之敵?
夏侯長空劍下,向不留人,李秀早死晚死,今日必死,勝負局面已定,神劍威譽成空,自己父死母亡,如今又要目睹意中人受如折辱,鄧青青雖然是巾幗英豪,也不禁萬念俱灰,失聲而哭!
好,這一哭,面局變了!
鄧青青是俠女,不是巫婆,她的哭聲,怎有如此魔力?
這是屬於心理作用,男人們,多半不肯當眾丟臉,尤其當著心愛之人,英雄主義更濃,一切均可暫時不計,臉面上卻必須爭光奪彩不可!
青青一哭,李秀臉紅,他不肯再聽任自己這種狼狽情況延長下去,鋼牙挫處,把心一橫,施展了“不殺之殺”!
這是李家神劍中的絕招,除了李夫人外,誰也不知李秀業已悄悄練成,但因這招劍法,太耗真氣,並系撒手絕招,李夫人遂嚴囑李秀,除了與夏侯長空的最後生死之搏,對任何人都不許輕易施展!
如今,一來出人意料的敵勢太強,戰場情況過分艱險,二來聞得青青啼聲,李秀不願在愛人眼前丟盡顏面,才咬牙狠心,不顧一切,施展絕學!
分明他的右手剛剛抄住空中劍柄,不及回身,追兵已雙雙趕到!
分明兩名劍童連人帶劍的追擊動作,已幻作兩道劍虹,把李秀身形罩住!
不見劍光閃,卻聽劍童啼!
兩名劍童,合起來不過啼出半聲,四爿童屍,卻由空中飛墜!
李秀也下來了,他不是悠然飄落,而是砰然墜落!
他劍上沒有血,胸前卻一片飛紅!
那不是兩名劍童的血,是他自己的血,是勉強施展“不殺之殺”,以劍罡殲敵,血氣大震,從他自己口中噴出來的!
夏侯長空臉色白了,眼神中也兇芒突斂,一片空茫地,失聲問道:“你……你竟練成了你父親練……練而未成的‘不殺之殺’?”
把頭一昂,李秀居然又倔強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朗聲答道:“家傳絕藝,敢不精研?夏侯谷主,如今該舉行你我之戰了吧!”
夏侯長空在嘆,鄧青青在哭,群雄在心跳……
當然,誰不替李秀心跳?以他目前這種情況,絕非在場任何高手之敵,何況是名震寰宇的西天劍尊?
只有人擔心,沒有人說話麼?
有……
“不必!”這不必二字,是李夫人的聲音,雖然語音明顯的已比以前蒼老,但劍東、靈芝等,仍一聽便知是他們的大姐姐,李秀更聞聲淚落,茫然抬頭,找尋他的慈愛母親,人在何處?
轟!
金碧輝煌的殿閣飛了,從平臺後方,金碧殿閣的原址以上,冉冉升起了一朵金色蓮花。
蓮花上,一坐一臥,有兩個女人,臥著的一個,是逍遙仙子,但已是不言不動,了無生氣。
坐著的,是李夫人,但她如今已不戴黃金面具,不穿金色長衣,往昔的綠鬢朱顏,業已變成了雞皮鶴髮!
但頭髮雖然白了,臉皮雖然皺了,卻別有一種風韻,看起來反比以前還慈祥莊嚴幾分!
李秀搶前幾步,滿眼淚光,還未開口,李夫人便藹然笑道:“秀兒,你不必再與夏侯長空動手了,你殺了那兩名劍童,便等於殺了西天劍尊,因為那是他的化身,他已把生平功力,完全轉註給他們兩個!”
夏侯長空怒道:“你……你……你偷看了我的日記?”
李夫人點頭道:“不錯,我佯稱出家,避開你的注意,才潛回劍尊谷,進入密室,瞭解一切。原來你患了不治絕症,生命只在旦夕,才泯滅了覬覦中原社稷之心,只想永留絕藝,蓋壓八荒,早就把畢生功力,轉註給兩個劍童,要他們作你化身,續掌劍尊谷,奴役中原百派!”
夏侯長空咬牙道:“想不到你竟這樣叛我?你雖背夫來歸,我卻待你不薄,賦之以權,遇之以禮,多年來,連你的手兒都未碰過。”
李夫人笑道:“我等的便是你這句話兒,因為這樣一來,我才能把貞節還給丈夫,把苦心告訴兒子,把化劫消災的和樂安祥,送給武林百派……”
李秀和劍東、靈乏等人,聽出李夫人言外有厭世之意,不禁頓足出聲:“娘……”“夫人……”“大姐姐……”喊成一片。
李夫人向他們作了個安撫手勢,又向夏侯長空說道:“如今,我要為你適才‘背夫來歸’四字,作一駁斥,李青青豈是朝秦暮楚的下賤之人?這是我與先夫,下定狠心所訂的血淚之計!他犧牲性命,使你以為中原武林,從此無人,在西陲自大,暫緩虎狼之吞!我則犧牲名節,到劍尊谷中臥底,佯為保存姿色,甘落罵名,實則刺探機密,釜底抽薪,一面儘量保全武林精英,一面秘密聯盟有志之士,等待有利時機,重振中原武譽,誰知皇天有眼,所望終諧,尤其殺死你身外化身,使你萬念俱灰的論劍爭尊對手,竟是我自己的兒子……”
夏侯長空廢然一嘆,神情萎然,似乎連他巨靈似的身材,也驟告矮縮許多!
李夫人又向群雄笑道:“夏侯長空刁狡異常,我雖頗得信寵,但在未趁隙偷看他日記之前,仍不明白一切。如今他絕症將發,功力早己轉註,除了還有些行動便捷的輕功以外,可說與常人無異,故而,劍尊谷已告瓦解,劍尊之號……”
話方至此,在場群雄同聲高呼“李秀”,表示擁戴之意!
李夫人搖頭道:“武林中各門各派,均有絕學,各擅勝場,誰也不必稱尊,有此一字,爭鬥便來,殊非練武強身的和樣本旨!故而,我不單不許秀兒享甚尊號,連神劍山莊,都不必再建,他應該與青青組織一個和和祥祥,溫溫暖暖的小家庭,平時,耕讀傳家,一旦江湖有劫,或國家有事,仍竭盡所學,不計名利,全力以赴……”
語音至此略頓,目光轉註劍東、靈芝等人,含笑叫道:“劍東兄弟,靈芝姐妹,你們不要忘記對你慕雲大哥的所作承諾,明年此日,大家都該抱兒子了!”
真情換熱淚,平臺上起了一片啜泣聲息!
夏侯長空目注李夫人,長嘆一聲問道:“青青,是時候了,叫你兒子對我用劍!”
李夫人搖頭道:“你是前輩,我不想叫秀兒失禮,何況一代劍尊,也不容輕侮,你平素暗中佈置的霹靂消魂,恰好合用,不妨後退三步!”
夏侯長空的如今神色,反倒稍為寧靜,果然顫巍巍地向後退了三步!
李夫人伸手向所坐金色蓮花之上,接連按了兩枚機鈕。
第一枚機鈕按下,一聲霹靂,起於夏侯長空足下,把這位西天劍尊,炸成了灰!
第二枚機鈕按下,李夫人所坐那朵金色蓮花的所有花瓣之上,都起了熊熊烈火!
這是李秀、青青、劍東、靈芝等人,所預想得的情形,但也是他們所無法挽回的情勢I同一的動作,神劍山莊群雄,一個個都滿面流淚,跪了下去。
其餘英雄,小一輩的,也出自內心,照樣拜倒!老一輩的,則一齊合掌低肩,宛如恭送一尊白日飛昇的西天古佛!
火光越來越往中心集攏,李夫人的雪白鬢絲,映著火光,似乎變成銀色!
她在低吟,吟的是偈:
“法火金蓮自在身,一來一去淨無塵,只期劍谷淒涼劫,悟徹江湖名利人……”
偈聲漸微……火光漸烈……人影漸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