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闖蕩江湖,為孩子路途險惡,各路人馬皆自備武器,以應不時之需。
有些人的武器是“劍”,有些人的武器是“刀”,總言之十八般武器總會給江湖好漢們派上用場。然而,也有手無寸鐵的一流高手,他們未必不帶武器,只是他們的武器可能秘密。
正如聶風,他,也有一件非常非常秘密的——秘密武器……隆!隆!隆!隆!隆!隆!
隆!
七聲雷霆巨響,屍如七十當頭棒喝,叫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聶風,亦不得不相眼前的事實!
不錯!眼前的確是事實!弱質纖纖的“夢”不但及時趕到,而且居然還具備強大而充足的實力,重掌把姥姥那雙緊抓聶風咽喉的“無故霸手”聶開,再者,還在姥姥正欲回掌拍向聶風時,閃電以她那雙也同樣穿着銀線手套的無敵霸手,硬生生與姥姥連環拼了七掌!
兩雙無故霸手接連互相矗擊,當下如同在這狂小的陋室內爆發七道奪目霹靂,震聲之大,儼如雷響!震力之強,更即時把房中所有藥鍋震爆,鍋內灼熱無比的藥茶登時如羣友亂舞,箭朝四面八方迸射,一時間炫爛如煙花暴放!
但最使聶風無法置信的還不僅這些,夢與姥姥硬拼時所爆發的超級震力,更同時把那道遮掩姥姥的牀帳震個四分五襲,就在牀帳迸為寸碎殺那,聶風終於瞥見這個一直足不出户、神秘莫測的姥姥真面目!
無論聶風如何處變不驚,此刻亦難禁為姥姥的真面目而……目瞪口呆!
是因為姥姥的關公扮相令他訝異!
還是因為。
姥姥的真正面目……竟然是這樣的?
竟然是這樣的?
這……是一張人臉嗎?
聶風所見的姥姥,出奇地,井非擁有一個臉關公之相,而是一張更令人吃驚的臉!
赫見姥姥滿頭白髮,雖作一身老婦打扮,身材卻相當魁梧再者眉目倒堅,不怒而威,最可怕的,卻還是姥姥的臉……她的臉竟爾沒有半分血肉,整張臉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球似的,只有一張薄薄的臉皮緊貼着皮下的骨,且還齒根嶄新露,嚴如一具骷髏一般——冷、硬、枯槁、、恐怖!
有,在她那張纖薄的臉皮正中,赫然有一條鮮血般的紅痕,自其額頂直透眉心與鼻,再貫通嘴和下顎,使她的臉看上去,像曾被人從中劈開,再重新縫合,相當妖異駭人!
面對如斯怪異的情景,聶風猶不及思索夢為何會出手幫他,夢已淬地一把緊牽着他的手,道:“幸好我回來得及時,聶大哥,快走!”説着不由分説拉着聶風,便欲與他奪門而出。
姥姥當然不會那麼容易讓聶風走,當下暴喝一聲:“那裏走!”暴喝聲中,姥姥那雙無敵霸手猛地向右急速旋動:愈旋愈快,頃刻竟扯動周遭氣流,遽成一個無形漩渦,漩渦更似藴含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赫然把差點便逃出門外的聶風和夢,硬生生吸扯回術。
好驚人的功力!沒料到姥姥居然可無中生有,眼看於轉瞬之間、二人己被那個無形漩渦吸至姥姥跟前約五、六尺,快將逃不出姥姥的魔掌,就在此間不容髮之際,更令聶風意想不到地事發生廠。突聽夢一字一字的朗聲道:“姥姥,別忘記夢兒也和你一樣,有一雙——”“無!敵!霸!手!”驟聞此語,聶風當場愕然,無敵霸千?這到底是一支怎樣的——手?
然而他很快便知道了,因為就在“手”字甫出同時,夢粹地轉身,面對着姥姥所扯動的漩渦,迅雷不及掩耳,便以自己穿着銀線手套的左手,向左依樣葫蘆急詐,頃刻竟造成另一個反方向的無形漩渦,猛向姥姥的漩渦迎去。
天!夢居然也有這樣匪夷所思的功力?
一個左,一個右詐,兩上雄渾無恃的漩渦正面短兵相接,迅即發出“波”的一聲刺耳尖響,二者互相剋制之下,竟一併消失於無形而就在兩個漩渦消失同時,聶風與夢也突然在姥姥跟前消失了……只因二人已隙飛身如箭,射出門外!
可是,姥姥的眉毛卻絲毫未有跳動半分,更沒有展身窮追,在她皮包着骨的可怕臉容上,僅泛起一絲訕笑……因為她知道,他倆根本無法逃出所佈下的——一天羅,地網!
是的!聶風與夢果然無法逃出姥姥的天羅地網!正當二人剛剛躍出房外,正要在房外的後園着地,再回氣繼續向前飛馳之時,便發覺根本“無地可着”!
他們二人四足所著之處,赫然並非堅實的地面,而是一個異常巨大的——蜘蛛網!
只見在姥姥房外那個破落而借大的庭園裏,不知何時,已佈下一個徑闊八丈的巨網,這個網不知是以何種奇異網線所織,隱泛白光,每根網線未端均擊在園中的樹幹上,整個網的織法,驟眼看來,也十分像是弄虛作假架於半空的蜘蛛網,網上更滿布一些不知名的濃稠黏液。
“糟!是‘困仙網’!”夢與聶風一起誤落在這個巨颶,當下心知不妙,脱聲驚呼。
“困仙網?”聶風納罕;這個網既名“困仙”,顧名思義,一定具備連神仙也可困住的威力。唯是左看右看,此網除了像一個蛛我外。
無甚稀奇,究竟威力何在?
再者,適才在夢閃進姥姥房內救他之前,國內應還未有這個羅網,惟在此匆匆一瞬間已在房外把網結安,可想而知,結網者的手法異常敏捷純熟,絕非泛泛之輩!
而幾乎在聶風納罕的同一時間,他與夢的身後驀地傳來“嗤嗤”兩聲,似有物急速破空飛近,聶風反應極快,本能地欲提腿閃避,豈料於此瞬間,他方才恍然大悟,何以姥姥不隨即在後究追他們?更明白這個困仙網何以得名?
他赫然——抽腿不得!
卻原來,這個困仙網就像真正的網一樣,具備一種非常強的動性,能把聶風與林鐵四條腿牢牢粘着,二人恍如墮進蜘蛛網中的昆蟲,足下難以動彈半分既然雙腿備受制時,倉猝之間,二人當然無從避過身後急速飛之物,“刷刷”兩聲,聶風和夢的雙臂及身軀頓分別遭緊緊纏繞,登時無法動彈,二人但見纏臂纏身之物,竟是兩條和困仙網上的絲線一模一樣的一一白色網線!
原來適才從後逼近之物便是這兩條線?那,誰是放線人?
聶風但見身畔的夢一臉蒼白,她那雙無敵霸手,此刻亦被白線纏得緊貼着身彷彿縱有無敵威力,亦欲展無從,唯聶風仍沒有絲毫氣妥,當下猶想匯聚渾身真氣把疾纏臂上身上腿上的網線震斷,誰料就在此時,摹聽身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沒有用的!聶,我們的困仙網與困仙索的網線來自西藏,是一種非常罕見而獨特的白色網絲,異常堅韌,即使是絕世高手欲強催真氣把它震斷,勁力也只會被網絲的堅韌盡卸,徒勞無功……”“而且無論是困仙網抑或困仙索,均會浸以千種不同蜘蛛的粘液和百種奇花異草的汁液,粘性之強,縱然剛勁如我們三妹的那雙無敵霸手:若被纏上亦無所擴其技,根本便逃不出我們的五指關語聲方歇,但見兩條婀娜身影已自聶風與夢身後不遠處,翩然落在他倆身前一丈之位,啊!原來,來的竟是她倆?
結網的“蜘蛛精”終於現出原形!
“四夜……大姊?五夜……二姊?”夢乍見來的居然是自己兩名姊姊,陡地發愣。
四夜?五夜?聶風不虞夢除了家有姥姥,竟還有兩以夜為名的姊妹,夢的身世愈來愈匪夷所思,她還有什麼瞞着聶風?
然而無論夢的身世如何隱秘,也許此時已是逐一揭盅的時候,她那雙所謂“無敵霸手”,與她兩位姊姊,已活生生的展示在聶風眼前!
聶風但見落在困仙網上的四夜五夜,竟是兩名絕色美女,而且二人除了美豔絕倫,神態也極端妖燒,滿目春意,裝扮更異常暴露,彷彿她倆的衣衫並非用以蔽體,也不是用來覆蓋身上要害……而是在擔任着展示要害,突出要害的重要任務,好使她倆身上的誘人部位更是——呼之欲出!
她和她,真的是兩雙名副其實的——蜘蛛精!
因為勾引、享用男人,是她倆的生平嗜好!
而眼前這個困仙網,亦是她們的——拿手好戲!
“大姊,二姊,是……姥姥差你們來的?”大姊四夜冷然一笑,先是斜眼一瞥姥姥房間,再回眸瞟着夢,歪着嘴道:“這還用間?你向來是姥姥最看重的三妹,這次若非姥姥她老人家命我們如此,我們又怎敢造次呀!”此語一出,夢臉上微有愧色,似為自己違背了姥姥命令而心中有愧,只是,姥姥房內依舊毫無聲息,意外地,姥亦沒追出房外。
不過夢的二姊五夜已牢牢的盯着夢,忍不住罵道:“哼、臭丫頭,虧你還有顏面喚我們作大姊二姊!姥姥叫你好好的利用聶風,你卻偏偏回避他,姥姥如今要親自生擒聶風,你居然還斗膽救他?你真是不知好醜,膽大包天了!”四夜隨即亦以極度鄙夷的目光看着夢,陰險附和。
“二妹你真是一語中的!你瞧我們的三妹,也不自量自己臉上那條矚目的紅痕究竟有多醜,居然以為自己可以配得上聶風,依我看,她大抵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救聶風吧?嘿嘿!真是烏鴉圖配鳳凰,真真正正的——不知好醜!”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五夜的説話還僅是嚴詞責,沒有什麼,但四夜的説話卻藴含極強的侮辱性,非常尖酸刻薄,夢聞言不由一臉蒼白。
其實在過去的日子,她那條紅痕已被大姊四夜取筆在過不下千百次,只是今回當着聶風跟前,再被取笑為貌醜,心中不知為何只感到難過,更是羞愧得無以復加,不斯然低下頭。
聶風把一切聽在耳內,不禁怔怔的回望夢,道:“夢……姑娘,原來姥姥要你,利用我?那……你為何還要救我?”夢被聶風如此一問,當場不知所措:“聶……大哥,我……”她不知該如何答辯,只有漲紅了臉,一顆頭垂得更低,不敢再看聶風。
四夜尖着嗓子嘲道:“呆子,真是多此一問,我三妹救你,當然是因為‘醜女愛俊’這些陳舊不堪的理由了。”她説着猝地眼珠骨碌一轉,瞄着聶風;淫笑:“不過她倒很懂得挑,挑中你這個絕色美男子,不失為上等貨色!”此語方罷,四夜然舉步,走至聶風跟前,聶風手腳雖然被制,仍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腿,似在奇怪,她為何會在這個粘性極強的困仙網上行動自如。
四夜朝聶風呵了口氣,笑道:“聶美男,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為何我和五夜可在網上走動。
好吧!瞧在你這張人見人愛的俊臉份上,我就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我們早已在腳下塗了……”“解仙水!”“解仙水!”聶風皺眉。
“不錯!”面對着聶風這個絕色俊男,五夜也不再對其大姊四夜謙遜禮讓,連忙也步至他的跟前,搶着答:“我們雖然沒有三妹那樣的資質,可以習姥姥的‘無敵霸手’,不過姥姥卻傳了我們另一技倆——‘困仙網’與‘困仙索’,這兩種東西不但能令那些所謂絕世高手一籌莫展,它們的柔韌更能以柔制剛,剋制三妹剛勁無匹的無敵霸手……”除非三妹也能像我們一樣,懂得配製能解去網上粘性的解仙水,否則,她還是奈何我們不了……”五夜一面説一面沾沾自喜,彷彿為她倆的困仙網的成為無敵霸手的剋星而感到眉飛色舞,不過聶風卻不以為然。
他想,是什麼樣的人便練什麼樣的功夫,觀乎這雙妹妹花妖嬈得如同兩支擇人而噬的蜘蛛精,練這些結網的功夫最是合適不過,姥姥倒有眼光,蜘蛛精當然是要結網的!
然而夢,她平素如此温文嫺靜,弱質纖纖,卻具備天賦習那什麼剛勁無倫的無敵霸手,倒真是意料之外,他不期然又斜斜一瞥身畔的夢。
夢,此時也不期然的看着他,目光似在希望他能寬恕,只因她一直有許多事情瞞着他……四夜五夜對二人互相凝視極表不滿,四夜已異常不客氣的道:“聶風,眼前放着兩個軟玉温香的美女你不望,你偏要望那支臉有紅痕的醜八怪,你好不識抬舉!”説着已雙手齊出,硬把聶風的臉扳向她,聶風就在此倏忽之間,意外地瞥見四夜腰際竟懸着一個白色瓷瓶,這個瓷瓶的瓶口對着森塞,瓶上還刻着三個小字——解仙水!
五夜見其姊像要把聶風據為已有,不忿之下,也依樣葫蘆的把聶風的臉扳向自己,四夜隨即臭她:“二妹,我知道你時常對着聶風的畫像猛流口涎,但也不用這樣急色嘛!每次我倆發現什麼俊男,都是由大姊我先來的,你今次怎麼破壞規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人前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俏麗村女,總是給那綠林大盜調戲。如今卻是對移世易,光天化日之下,堂堂一個聶風,居然會被兩個好色的美女調戲,真是成何體統,四夜五夜仍在爭持不下,夢瞧見自己兩個姊姊在聶風面前露出如此丟人的急色相,只覺酚尷尬,聶風卻一直不語,任由二女把他的臉扳來扳去,然而,正當二人擾攘之際,夢竟然瞥見聶風臉上泛起一絲微笑。
在這個快要被人“辣手摧花”的時候,他居然還可悠然一笑,他到底在笑些什麼?他不是給赫傻了吧?
當然不會!聶風笑,是因為他縱然手腳被制,無法動彈,他身上還有一樣可以在危急時攻擊敵人的武器,雖然這種武器,這種絕藝,非到了必要時候,他絕不會用!
四夜五夜既對手腳被制的聶風毫無戒心,擾攘之間居然已與聶風近在颶尺,這近在肥尺的距離,正是聶風渴求的時機!
他那絲笑意猶在臉上凝留,突然……“蓬”的一聲!聶風淬地把全身真氣猛向頭上貫去,他那一頭本來柔順無比的長髮,霍地衝天矗立,儼如神魔動怒……“啊!”四夜五夜在擾攘間驚見這個絕世俊男的頭上奇景,登時給唬得齊齊高呼一聲!
然而僅此一聲,她倆便再也沒有呼叫;因為聶風已用比聲音更快的速度把自己脖子急扭,他那頭貫滿真氣的長髮隨着脖子扭動之熱,鬥地如一條快絕無倫的腿影般,“碰碰”兩聲,已閃電掃中四夜五夜的天靈穴!
這一擊實不容有失,聶風已貫滿全身真氣於發端,故四夜五夜所中非輕,何況還被掃中天靈穴,任憑她倆武功不弱,也要當場昏厥!
就在二人正要雙雙昏倒在網上的同一時間,聶風長髮復再連勁一擲,恰好擲着了四夜腰際的那瓶解仙水,接着再發勁一扯,便把解仙水奪過來!
解仙水甫一到手,聶風即時以發中柔勁把其塞子震開,他就這樣以自己的發端擲着解仙水,往自己及夢的身上腳上澆了一圈,不消殺那,制時二人的粘液盡給解仙水溶掉,不單哪些,由於腳上已滿是解仙水,二人還可暫時在困仙網上行動自如!
可是夢還是立於原地,愣愣的看着兩個被擊昏網上姐姐,雙愣的看着聶風那頭己變回柔順光滑的長髮,似在為適才的奇觀目瞪口呆。
聶風尷尬一笑,道:“夢姑娘,適才我的模樣……赫怕了你”,乍聞聶風説話,夢方才如夢初醒,答:“不!我……我只是驚訝於……一個男人的頭髮也可以這樣利害……”是的!儘管想破腦袋,誰會想到聶風的長髮居然有這種用處。
剛才那連串攻擊一氣呵成,威力絕不亞於聶風的風神腿,而且還是他自創的獨門功夫,至少一頭散亂生髮的步驚雲,便不可以像聶風那樣依樣葫蘆!
夢這句話猶未説完,忽聽沉寂多時的姥姥房內,復再傳出一陣笑聲,姥姥的笑聲:“老妾也相當驚訝!滿以為憑藉困仙網已可‘捕風捉夢’,故我一直在房內靜候佳音,卻想不到四夜五夜那兩個丫頭好色誤事,聶小子,老妾實在大小覷了你的本事,與及低估了你的驚人‘美貌’此語一出,聶風與夢即時互望一眼,雙方均在凝神戒備,因深知姥姥會隨時出手。
姥姥續道:“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讓老妾知道你有多大本事,你本事愈大,便愈可能是我們‘傾城之戀’等了千年以上的人……”聶風聞言一愕,問:“什麼?我……可能是傾城之戀等了千年以上的人?怎……會”我只是奉師父之命前來追查傾城之戀而已,怎會與這招扯上關係””房內的姥姥冷笑:“你當然不會明白!若然你明白傾城之戀千年以來為何仍在等待一個人,只怕你老早便不會前來無雙城了,不過你既然人得本城,老妾就不會讓你踏出本城半步……”“我要——”“生擒你!”“你”字甫出,赫聽姥姥隨即暴吒,“嗖”的一聲,她那根友頭枴杖突破窗而出。目標,正是聶風的——腿!
她要生擒聶風,最重要是不能讓他走,所以選擇碎他的腿骨,絕對正確!
友頭枴杖所兵的勁力異常澎湃,而且快如閃電,杖未至,杖風先至,把聶風與夢的衣衫激湯得籟籟作響,若然給其擊中,不死也得重傷!
聶風手無寸鐵,硬擋固然絕不可能,心念一轉,即時躍上半空避過,誰料這根枴杖竟似長了眼睛,杖熱急回,復向半空中的聶風雙腿迴旋掃去!
“聶大哥小心!”一旁的夢驚見如此,連忙也一躍而起,那雙無敵霸手模裏一揮,“當”的一聲,竟與龍頭枴杖碰個正着,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加聲,龍頭枴杖更被擊得旋迴姥姥房內!
房中的姥姥眼見夢一而再地相幫聶風,隨即暴跳如雷:“好哇!丫頭,為了這個聶小子,你今日竟然作反了?”
是的!也許她所於的一切也是為了聶風,所以夢猶嘗試哀求:“姥姥!求你放過他吧!他未必便是傾城之戀所等的那個人。”
姥姥朗聲高叫:“無論如何,今日好歹也須擒下這子再説!”
一語方罷,姥姥已如一道奔雷般穿窗而出,縱身一躍,竟爾躍上三丈高空,接着以她那雙無敵霸手耍了一個掌花,吆喝:“聶風,接招吧!”聲音響如洪鐘,奪人心魄,但更奪人心魄的,是她此刻的無敵霸手,這支手正匯聚了她全身五成功力,勢如破竹地自半空一直向在下的聶風疾劈,掌勢之雄渾霸道,已逼得聶風與夢足下的困仙網深深下墮,網下的地面更已開始“啪勒”爆裂!
無敵無敵無敵!這一掌所散發的一股無敵霸氣,像逼天下蒼生皆要公認官是無敵!
好無敵的一掌!這一掌來勢之快,絕不遜於聶風的快,可是縱使聶風有足夠時間提腿擋格,也沒有足夠內力抵擋,他已感到,他無論以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去擋這支無敵霸手,結果也只會——斷!
爆!碎!
夢眼見姥姥來勢之洶湧凌厲,心知不妙,惟姥姥這一掌已快得她無法可及時再幫聶風,只能驚叫:“聶大哥,此掌絕對不宜硬拼,快避!”避?
聶風私下暗暗叫苦,若可以避過此掌的話他早已避了,但此掌的澎湃逼力猶如一個數尺直徑的鐵桶,把他牢牢困在那方圓數尺之內,退避無從,任由宰割……當然——不!
堂堂北飲狂刀聶人王之子,絕對不會任從宰割,即使腿骨盡碎,即使敵人如何蓋世無敵,他也要與敵人——拼到底!
一念至此,聶風不由分説翹首對正在半空急速落下的姥姥道:“姥姥,你是夢的長輩,我本不欲與你交手,但你三翻四次咄咄相逼……”“聶風今日唯有與你——”“拼盡了!”
拼盡了!真的拼盡了!聶風連隨把畢生所學——“傲寒六訣”的十成內力與“風神腿法”的十成內力,盡數匯聚右腿之上——勁腿迎上!
可是,儘管他拼盡了十成功力,可能夠抵擋姥姥五成功力的——無敵霸手?
僅是五成功力的——無敵?
答案是……這次硬拼不單令夢吃驚,令姥姥吃驚!
更令聶風自己也——相當吃驚!
就在聶風的腿與姥姥的無敵霸手正面相碰的剎那,聶風立時知道自己已經敗了,因為儘管他已使出十成功力,他已感到將要與自己右腿碰着的力量,至少比他的十成功力高上數倍之金,他這條腿必廢無疑!
然而不知如何,不知何故,正當他整條右腿將要被姥姥強大的力量矗碎之際,情急之下,他丹田之位驀有一團白光閃起,似是一團真氣,這團白色真氣似是一直潛伏在聶風體內,此刻乍被姥姥的無敵霸手吸引,靜極恩動,迅速朝聶風右腿運竄,誓要與無敵霸手一較高下!
姥姥本已穩操勝券,見之不由心頭一稟。
“不可能!這小子本應潰不成軍,怎會陡地又生一股白色氣團向腿上運竄?這股氣團看來史異常強大,雄霸的弟子……怎會有此等——超凡力量?”心念一轉,正要加強掌勁,但已經太遲了!
聶風的折色氣團已成功地竄至右腿尖,接着,即時與無敵霸手的強大力量拼個正着!
“隆!”一拼之下,兩者之間當場爆發一聲槳爛絕倫的矗心雷響!
天要塌了!地要崩了!
天和地,都彷彿在為這兩股仍然在世上存在的絕世力量,互相硬拼而赫得驚呼!
而一旁的夢,早已看得呆了想不到本來是強弱懸殊的一招交拼,居然會被聶風這股潛藏的白色氣團扭轉過來,變為熱均力敵,霎時整個庭園因兩大絕世力量短兵相接,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激烈震盪,兩大絕世力量交拼的反震力,更把方圓五丈內的樹木矗個化為寸碎!
可怕可怕!聶風體內潛藏的白色氣團到底是什麼可怕的力量?難道是……激震過後,姥姥不虞聶風的力量居然能與其兵着五成功力的無敵霸手打個平手,當下一怔,而的人仍身在半空,委實不利,遂連隨翻身一躍,落在地上,只見的臉陣紫陣青,明顯因這一拼而血氣大亂,急需回氣,但姥姥是斜脱聶風,目露嘉許之色,豪情豎指一讚:“好!接得好!真是少年出英雄!老妾好後悔剛才不使盡十成功力與你一拼,看看到底這支無敵霸手與你那股白色真氣誰勝誰負,哈哈……”狂笑聲中,姥姥的嘴角已迸出鮮血,看來真的受了內傷。
可是聶風也並不好過,適才一拼雖然炫爛無比,但他與姥姥,同樣需要為此硬拼付出不非代價。
他的嘴角也和姥姥一樣,源源滲算!
聶風此際雖仍屹立,唯他心中自知,自己的血氣已因適才火拼而逆亂,如今他已舉步維艱……然而最令人驚心的還是,姥姥在此時此刻,竟然也知道他的情況,還若斷若續冷笑:“聶小子!你體內……雖然有那股奇異真氣在保護着你,可是老妾適才與你……過招之間,已感到你……仍未知怎樣將它靈活運用……”“如今,你也該和老妾一樣,感到舉步難艱了吧?”啊!原來姥姥亦已舉步維艱?
聶風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因為這豈不表示,姥姥已沒有餘力攻擊他?
然而,他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赫聽姥姥驀然又道:“不過,老妾雖已舉步維艱,仍有餘力作出——最後一着……”最後一着?
姥姥還有最後一着?
姥姥續説下去:“聶小子!老妾偏不信你還可使用股力量!此刻縱使我不立即歇息回來,也偏要使出‘情傾七世’看看你還有多少斤兩?”情傾?
七世?
好痴纏的名字!這又是什麼奇招”俗世凡夫,相戀傾情,僅是一世已那知煩,何堪還要七世傾情?
真是煩上加煩,煩死了!
難得為這招取名的人仍不誇大其煩,為這招取了一個這樣痴情的名字,可知取名的人何等深情?
乍聞此語,聶風當場一怔:他怔住,並非全因這個名字,而是主要因為姥姥此刻説話的聲音!
姥姥,她的嗓子,在此瞬間,陡地變廠一個異常低沉的男子聲音!
同一時間,姥姥身上亦不斷冒出無數紅色霞氣,她的峯軀,更產生一陣驚人變化!
“咯勒”一聲!但見姥姥本已魁梧的身軀更呈巨大,本來枯槁的手亦登時筋肉模生,她那張皮包着骨的臉,還同時如球般脹:那頭白髮亦逐漸變黑……她的臉色,更急劇轉為——一片赤紅!
天!權在頃刻間,姥姥竟然由一個長暮老婦變為一個雄糾糾的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一個令人心曾相識的男人……“關……公?聶風簡直呆了:“怎……可能?武聖關公,……怎可能是……一個女人?”然而,更不可能的事亦發生了!本來與聶風同樣的舉步難艱的姥姥,此刻不但形體驟變,就那支無敵霸手上的銀線手套,亦早已變得一片赤紅,裂焰四射,似是——勁招前奏!
“呵……呵……”“聶風‘情傾七世’本分七級功力,一級一世,目前只有老妾一人才懂,雖然經過適才那招火拼後我已元氣大傷,不能盡使七世七級的頂級功力,只能使出一級,然則傾‘一’世的熊熊情火,也足夠你慢慢消受了……”“聶風,就讓你看看我這招‘情傾七世’的——”“第一級功力吧!”“吧”字乍出,變為男身的她亦已暴然而起,一躍便有五丈之高,而方圓五丈的砂石,更如同僕人般隨其身形飛上,霎時飛砂滿大,如蝗蝕日,一片肅殺……聶風仍是呆立,夢不由分説衝上聶風跟前道:“聶大哥,別再硬碰,我們快走!”説着已拉着聶風,欲要逃出這個破落庭園,方才驚覺,聶風原來具的舉步難艱……“聶大哥……”夢非常震愕,因為聶風口角滲出的血一直沒有停過,更已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而就在此時,摹聽姥姥暴吒一聲她,和她那支赤紅的無敵霸手,已帶動無數砂石,兵着一股比適才一擊更無敵更強模逾倍的氣勢,猛向聶風重矗而下!
“姥姥,不要這樣!你真的想殺了他嗎?”夢高聲驚呼,同時之間,已一把扶着聶風奪門而出,只要能奪門而出,便能逃出這間破舊的屋,逃出姥姥的情傾“一”世!
殊不知,正當二人剛剛奪門而出剎那,竟然又墮進了另——陷餅!
赫見門外方圓一丈的地面,早已向兩旁分開,露出一個異常漆黑、深不見底的洞口,夢與聶風不虞有此一着,竟雙雙墮進洞內!
尚幸夢仍然反應敏捷,二人下墮了五丈之時,她慌忙以自己那支無敵霸手往沿壁一插,當場把二人下墮之勢遏止,未致墮至洞底:可是與此同時,地面之上淬地又有一股無敵氣勁向二人壓下。
原來姥姥已窮追而至,她和她那支貫滿”情傾一世”功力的無敵霸手,更在洞內無邊的幽黯中泛起一片紅光,人和手,簡直已變為一團烈火,夢還聽見她一面向他倆格來,一面吃吃笑道:“丫頭!在未肯定聶風是否傾城之戀所等的人前,你認為姥姥可會忍心殺他?”“我只想把你們逼進這個洞下,如今,貴州省讓我以情傾一世。
把你們打進洞底,再慢慢處置你們吧!”語聲方歇,姥姥滿是赤紅烈焰的無敵霸手,已兵着霸道無匹的強橫力量,猛然向聶風與夢矗去,誓要把二人矗進洞底!
情傾一世未至,情傾一世的逼力已先至,縱然僅是第一級的功力,那份氣勁,已逼得夢與矗風無法呼吸,本來以夢那支銀白色的無敵霸手,可能亦能勉強抵擋情傾一世,然而,夢此刻的右手兵着矗風,她的無霸手卻正深插在沿壁之內,支撐着二人的峯子,無法及時與姥姥一拼,眼看二人勢必被情傾一世矗至五勞七傷,再被打進那深不可測的洞底之際……然而就在此時,幽黯的洞內,竟然閃起一團白光,一團可能扭轉身勢的白光……白光?啊,那不正是……?”對了!那團白光,正是聶風體內那股深潛不發的真氣,雖然聶風已舉步為艱,惟在此千鐵道一髮之間,那團真氣又如山洪暴發,傾瀉而出,叫本已頹然的聶風不得不發!
“姥……姥,再——見——”聶風高呼一聲,“蓬”的一聲,他的腿亦已隨聲而起,這一腿之勁之強,絕不比他與姥姥硬拼的第一腿有絲毫遜色,接着,但見他腿中的折光終於與姥姥手上身上的赤紅烈焰正面霹靂硬碰,登時爆出一聲足以震碎長空的雷響——好震心、撕天、撼地的一聲巨響!只是這聲巨響所帶來的戰果,到底是——孰勝孰負?
不!根本就分不出誰勝椎負!因為就在聶風與姥姥第二度硬碰過手,聶風體內那團真氣怕生的反震力強大無比,已把姥姥整個人震出洞外,彈回地面之上,而夢一直兵着聶風的右手,亦再難把他穩持,她的右手一鬆,已經力盡的聶風隨即如一團敗絮般向沿底墮去!
“聶大哥!”夢非常震驚,她知道聶風與姥姥二度硬拼之後,已無半空餘力,而且還即將氣盡昏厥,若然就這樣墮至這個深不可測的洞底,他勢必——粉身碎骨!
因此不由分説,夢己第一時間抽出她那雙插在沿壁的無敵霸手,急掠而下,直追下墮着的聶風!
而姥姥,卻早已在地面之上冷笑,只是她的冷笑聲已非常虛弱,而且更回覆了她老婦的聲音:“好……一個……聶風!”寧死……不屈,愈戰……愈強,居然能……在老妾祭起……情段……一世時,把……我反震……而……出,老妾,真是……愈來……愈欣賞……你……了……”“可惜,無論……你有……多強,始終……還是……要……墮進……這個……老妾為你……準備……的陷講……”“老妾……如今即將……氣盡昏厥,不過,你何嘗不是……與我一樣。
將會……氣……盡……昏……厥?”“當你……再次甦醒……的時候,也許……亦是我……甦醒的……時候,屆時……我,我……一定會……下來生擒……你的……”“我一定……要你……好好……嚐嚐,當我這,情傾……七世……到了第六級……的時候,會是……何等……驚天……動地……境界……”説到這裏,姥姥語音稍頓,似乎十分虛弱,但她還是鼓起最後一口氣高歌起來;“情海……無舟,傾……滅無常;七世……情深,世代相……隨”好蒼涼的歌聲!這十六個字,每句前端,皆以“情”“傾”、“七”“世”四字為先,會否正是“情傾七世”的口訣?
這招“情傾七世”,雙會否與“傾城之戀”有緊密關連?
然而無論如何,在姥姥虛弱而蒼涼的歌聲之中,那個地上丈闊的洞口,“軋”的一聲,開始緩緩的合了起來……不妙!
如此一來,聶風與夢,豈非已成為——甕中之鱉?
人活着就不得不工作。
貧苦大從,家無恆產,每日為口奔馳,由早工作至夜又何足為奇?
即使是富甲一方的巨賈,他們也有他們工作,他們的工作,當然便是要竭力保持自己的富有,以防有朝牀頭金,”壯士無顏”,家道日趨中落。
故而,貧有貧的奔波,富有富的勞碌,既然人生在世不能不工作,那未,若能夠找着一份與身身興趣相符的工作,便能寓工作於如樂,一生至此,夫復何求?”可惜,世上能夠找着一份理想工作的人並不大多,在獨孤一方統治的無雙城內,這種例子更是鳳毛磷角。
然而,偏偏還有這一羣人……他們每天皆在於着與自己興趣相符的工作!
鐵阿二的人長得不怎麼樣,脾氣也不怎麼樣,不過他雖然年方三十,在無雙城的市集中,已經是算是一個很像樣的人物了。
只因為,鐵阿二雖無萬貫家財,卻已是一間鋪子的老闆,在無支城市集內,他早有一間專售豬、牛、羊、雞的肉鋪,鋪內更有二十個男夥計,每日替鐵阿二宰殺逾千頭的飛領家畜,以供部分無雙城人食用。
鐵阿二這二十名男夥計,每個都和鐵阿二一樣,長得平平凡凡,毫不特出,不過,這羣男夥計倒算敬業樂業,他們每日都宰殺超逾千條生命,居然面不改容,從沒感到辛苦,相反,看來還相當陶醉似的……而鐵阿二,儘管公兩忙得不可開交,每日仍會高xdx潮抽空親自操刀,他也像他的夥計們一樣,每天若不宰殺一些生命,便感到坐立不安,若有所失……正如此時此刻,鐵阿二又寧願放棄一要俗務,與一眾夥計在鋪後的屠房內——割豬屠牛……“哞!”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嚎,如匹練般的鮮血,當場從那頭牛的脖子中噴灑而出,灑滿鐵阿二滿額滿臉,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相反更像是非常享受似的,他的刀,甫割開一撕,整頭碩壯如山的公牛赫然被他狠兒發撕開左右兩邊,死無全屍,好大的氣力!
若是換了尋常屠夫,宰一頭牛本是尋常不過的事,只是鐵阿二此刻的表情,卻像是從宰剎中得到無上快感,那種快感的表情,令本來外貌平凡的鐵阿二,竟看來有點恐怖猙獰!
然而此際在旁觀看的二十名夥計,倒沒感到有任何不安,當中且有一人脱口讚道:“痛快痛快!大哥,這頭牛你殺得非常殘忍,看得兄弟們相當痛快!”大哥?兄弟?
眾所周知,鐵阿二是他們的老闆,何以突然又變為他們的大哥?還互相稱兄道弟?
鐵阿二隻是愜意一笑,手中屠刀卻沒有半分停下,他接着再揮出兩刀,刀鋒僅發出“嗤嗤”兩聲,整頭牛竟已給他以刀剝皮,破為百聲,散落在木桌上,已經可以“零沽出售”。
好刀!好手!好快的刀!只是兩刀便把整頭強壯如山的公牛吹為百怕,若然不是佔,而是劈人的話,那這個人將會死得——很慘很慘……就在阿鐵二非常滿意地看着和自己的精心傑作之際,突然間他雙目斜斜向屠房中一個掛滿豬牛屍體的角落一掃,口裏已緊接吐出一個字:“誰?”“誰?”字甫出,但見阿鐵二本來平凡的臉,翟地得極不平凡起來,誰都無法想像,一個平凡的人會在頃刻變得極不平凡,彷彿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只因為……在此倏忽之間,阿鐵二的眼睛、手腳,甚至身上任何一個部位,皆霎時充滿一股一等一高手的——殺氣!
不錯!是殺氣!殺氣不單令阿鐵二完全變作另一個人,更令他手中的屠刀驀然變質,變了一柄——殺人的刀!
殺人的刀,當然用來殺人!所以阿鐵二這個“誰”字出口同時。
他手中的屠刀已隨聲射出!
同一時間,阿鐵二的十二名夥計,亦紛紛把手中屠刀擲出,合共二十一柄屠刀,盡向那個角落飛劈而去!
到底在豬牛屍體後藏着的人是誰?
阿鐵二雖然問了一個“誰”字,惟嗆根本沒預期暗角中的人會答,他與他這班兄弟,會在殺了這個人後再看看此人是“誰”,這個方法相信更簡單直接!
可是,暗角中的人似乎亦非弱者,二十一柄屠刀雖己鋪天劈至,但,只見暗角中的人指影急劃,也是不知怎地,暗角中的其中一條牛屍赫然給他以指破開二十一聲,二十一聲支離破碎的牛屍,嚴如排山倒海般向十一柄屠刀迎去,隨即爆出一聲“嘭”然巨響,接着是一連串的叮叮噹噹之聲,二十一柄屠刀已和二十一塊牛屍一同跌到地上!
好利害!阿鐵二隻以兩刀便把公牛劈成百塊,用刀之快及準繩已令人拍案叫絕,能身負這種超凡刀法,環顧當今武林刀手,不出十名,而來者卻不倚伏任何兵刃,便把牛屍破為二十一碎塊,雖然數目不多,但卻全都是以單指,在一式之間完成,來者修為之高,更不在阿鐵二之下……“無雙神指?”阿鐵二眉頭略皺,看來有點意外,暗角中的那個卻氣定神閒地答:“不錯!鐵狼,你即使記不起我,也應該記得老夫的——無雙神指!”鐵狼!原來鐵阿二喚作鐵狼?
答話聲中,那個人亦悠悠自暗角中步出,啊!此人竟是……面對來人,鐵阿二居然沒有流露半點訝異之色,事實上,一個普通的無雙城老闆,面對着這個來者,絕對不應如此鎮定,因為來者正是——無雙城主“獨孤一方”!
“獨孤城主,是你?”鐵阿二隻是淡然一問,一點也沒有恭敬迎接城主駕臨的意思。
他與獨孤一方,似乎是認識的。
獨孤一方笑道。
“鐵狼,你雖然位列江湖‘第二’殺手,也不用如此傲慢,須知道一年之前,你們被那個人追殺,被逼至走投無路之時,是誰個給你和你二十個兄弟一條生路,讓你們在無雙城內隱藏身份,安心保命?”什麼?外表平凡的鐵阿二居然是江湖第二殺手?難怪他適才簡簡單單的兩刀便能把公牛劈成百塊,更難怪他與他的二十名兄弟,一直在無雙城內以屠夫為業!
慣於殺人的殺手,一朝要隱藏身份,絕跡江湖,不再殺人,一定會技養難熬……故而,他們選擇了另一類適合他們的工作——屠夫,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易,殺手,仍是以殘殺從生為樂……然而,能夠令江湖第二殺手及其兄弟們害怕得躲起來的人物,又會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這個人竟然能夠使殺人為業的殺手也害怕被殺,到底誰是這個可怕的人?
再者,誰是當今江湖的——第?一?殺?手?
鐵狼慢條斯理的答:“不錯!當初確是獨孤城主收留我們,可是城主今天秘密親臨這個滿是血污的屠房,可不會是前來要我們知恩圖報吧?”
獨孤一方巧笑頷首:“不愧是‘殺手之狼’!這麼快便能洞悉本城主此來動機!鐵狼、你猜得對本城主今日此來,正希望你們能替我辦一件事。”
鐵狼回望自己二十名兄弟,目光再落到獨孤一方臉上,漠然一笑:“城主,你似乎並不大懂殺手的心態,於我們殺手這種行業,根本沒有‘恩情’這兩個字,特別是我們這二十一頭‘殺手之狼’,即使你對我們有恩,我們也不會輕易買帳,一切須以‘利’字當頭……”
獨孤一方笑臉一沉,問:“本城主怎會不明你們殺手全不把道義恩情放在眼內?然則,若本城主要你們與我一起對付一個人,須要付出多少?”
鐵狼又目閃起一絲狡猾的光芒,答:“那就要看城主要我們對付的是什麼人?和以什麼方法對付了?而且,若是要走出無雙城十里之內的任務,我們絕不會接!”
“哦?”獨孤一方狡猾一笑:“原來你們還在忌憚那個追殺你們的人?嘿嘿,放心!老夫給你們這個任務,不用走出無雙城十里之內……”“而老夫要你們對付的,是一個很神秘很可怕的人,別説你們願接與否,老夫也擔心你們未必可應付得了……”
獨孤一方這一句話,無疑是“激將之法”!不過如此古老的兵法,往往亦是最收效的方法,只因為大多數人都有一個缺點——自視過高!
而江湖第二殺手,江湖地位雖高,這個弱點卻更顯著,一直冷淡反應的鐵驟聞此語,也不由起了頗大反應,冷笑:“有趣有趣!看城主的表情,難道此人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獨孤一方凝重的道:“不知道!也許此人真的有三頭六臂,此人曾在本城的‘關聖廟外’,在雨中以血凝成四個數日不褪的血字一項城之戀!”
“傾城之戀!”鐵狼頗感錯愕,但隨即會意一笑,似乎也在城中聽過關聖廟外那場分屍屠殺的事,不由道:“我明白了,原來獨孤城主對那招什麼傳説中的奇招,也有染指之心?”
獨孤一方道:“這個你們毋庸多管!本城主已想出一條妙計,只要你們願意與我合作,便一定能夠成功,你們到底要多少?儘管説!”
妙計?鐵狼只感到失笑,每個自以為聰明的人,認為自己的計最妙,可是他是殺手,他非常小心,特別在討價還價的時候。
“好!城主果然快人快語!不過城主有所不知,我與我二十名兄弟出道十多年,直至攀上第二殺手之位,當中所經歷的殊不簡單,也非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直至如今,我們要出手殺人,已井非為了金錢,錢已經不能引起我們的殺人興趣……”
獨孤一方見屢求不遂,已顯得極不耐煩,道:“轉彎抹角,絕非殺手所為,還是開門見山,把條件説出來吧!”
鐵狼狡猾的看着獨孤一方,就像一頭豺狼在看着一頭老狐狸,一字一字的宣佈他的條件:“好!城主可要小心聽着了!”“無論事成與否,我們都要城主的——”“無雙神指及——”
“無雙神劍!”
“無雙神劍指!”
無雙神劍!
天!無雙祖傳武學,其分三種,無雙劍法、無雙神指與無雙神腿!
如今!“殺手之狼”三者欲要其一,未免太貪心一點了吧?
更何況,還有無雙城的鎮城之寶——無雙神劍!
這柄劍,絕對不能落在別人手上,鐵狼提出這個要求,根本便是——強其所難,嚴詞拒絕!
也許,他身為殺手之狼,也具備狼的敏鋭預感,這次行動,他化絕對不應接受,所以,才會以這兩上要求為難獨孤一方?
可是,獨孤一方乍聞此語,居然毫不動容,也毫不猶豫,不由分説便一口應承:“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成交!”什麼?這下子倒令鐵狼等人怔住了!
江湖之中,無論誰都知道,無雙劍對無雙城異常重要,任何一代的城主,若然失劍,便是欺師滅祖。
雖然若能得到傾城之戀,便極有可能天下無敵,但,難道在狙孤一方心中,天下無敵,比欺師滅祖更為重要?
二十一頭“殺手之狼”,此刻亦全都在為獨孤一方爽快的決定而霍然動容,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可以把鎮城之寶無雙劍用作交易條件的人……竟然便是真真正正的無雙城主——獨孤一方!
如果,在“真相”之前的是“假象”,在“假象”之前的卻又是如假包換的“真相”,應該怎辦?
紅。
四周只有一片血紅。
當聶風從昏迷中悠悠甦醒過來的時候,映進眼簾的,只是無邊的血紅。
卻原來,他此際身處的地方,竟是一間以紅磚建成、約為了方兩丈的寢室,就連他如今躺着的坑牀,也是以紅磚砌成。
哦?他在昏厥之時,不是正墮進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暗洞底嗎?
如今卻為何會身在此處?
幸而他很快便不用忖測,因為當他的目光徐徐在室內流轉之際,他便發覺他身畔正坐着一個人,一個可能會解答他一切疑問的人——夢!
夢此刻正在聶風牀畔盤膝而出,閉目養神,聶風輕輕的喚了她:“夢姑娘……”夢悠悠的張開眼睛,當她看見他已經甦醒過來,不由展顏一笑,是真心的:“聶大哥,你……沒事了?”聶風隨即搖頭,且已坐了起來,柔聲道:“我……沒事,夢姑娘,你……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夢羞羞的點了點頭。
“嗯,我曾嘗試為你邊功療傷,不料你體內那股潛藏的真氣居然抗拒外來的真氣,而且這股真氣竟令你能自行療傷,在一個時辰內迅速回復氣,甦醒過來……”
“真想不到,聶大哥,你體內……竟有一股這樣強橫的力量,可與姥姥拼個旗鼓相當,或許……”
“你真的如姥姥所説,是那招‘傾城之戀’等了千年的人……”
提及姥姥及傾城之戀,聶風便想到夢那神秘莫測的身份,不期然道:“我也實在想不到:夢姑娘你……竟然也是一個……一流高手。”
乍聞此語,夢一顆芳心不禁怦然一跳,兩頰發紅,幸而始終不如四周的紅磚那般殷紅,故聶風並未察覺,她靦腆的答:“對……不起,聶大哥,我一直瞞着你,實在是……逼不得已……”
聶風道:“我明白的,攀姑娘,反而為了聶內,令你和姥姥……反目,我……更不知……該……如何説好……”
這句倒是聶風由衷的話!適才他瞥見夢為救他,奮不顧身的與姥姥連番火拼,他固然十分感激,惟同時更感內疚……
夢苦苦一笑:“聶大哥何必如此內疚?此事早晚都會發生,只是……我也沒料到會……這樣快……”
“是了。”聶內驀然似有所覺,問:“我記得,我倆本來墮向一個漆黑的洞底,如今卻為何……會在這裏?”
夢饒有深意的答:“這裏,正是那個洞底其中一角。”
“什麼?”聶風一怔,沒料到答案會是如此。“這裏……僅是那個洞底的其中一角?那這個洞……豈非很大?”
“嗯。”夢微微的點了點頭,答:“這個洞不但深入地底五十丈之深,而且還有整個無雙城那樣大,可以説,這個洞,本來便是無雙城的——根!”
“無雙城的……根?”
“不錯!這個洞,不但是無雙城的根……”“也是我的根!”
“你的根!”
“這裏,原是我出生的地方。”一語至此,夢不由舉起自己的無敵霸手,一面看一面稀噓的道:“但願,我從來都沒在這裏出生……”“也從沒擁有過這支——”“無敵霸手!”如果夢在地上的紅色磚屋,至少己有千年以上歷史的話,那未眼前這個地洞,也擁有同等的歲數了。
聶風跟在夢的身後,一直向前走,愈向前走,他便愈是心驚,因為原來這個地洞不但非常巨大,且還滿布迂迴曲折的通道,每條通道每隔一丈便有一盞沒燈,彷彿沒有盡頭似的;二人約行了半盞茶的時間,夢終於在其中一個三岔路口停了下來。
卻原來,這個三岔路xx交匯處的地上,刻着一個經闊八盡的圓形,夢驀然對聶風道:“聶大哥,你且抬頭看看。”
聶風遂如言翹首一瞥,只見頭上竟是一條向上延伸的漆黑通道,漫無邊際似的,不由得問:“這條通道,到底通向什麼地方?”
夢目光閃爍,答:“這條通頭,深約五十丈,正是這個地洞的唯一出路,也是唯一入口!”
“唯一出路和人口?”聶風一愣:“那即是説,我們適才是由這條通道跌下來的?”
“不錯!夢答:“可惜如今我們已不能從原路而回了。”
“哦?”
“因為這條通頭的盡頭,正是我那座紅色磚屋的門前空地,那裏的地面本是由兩塊厚達五丈的巨石拼成,且以機關開合,猶如一道活門……”
“若是換了平時,即使巨石已然合上,在地洞內的人仍可啓動機關,把門開啓,進出自如,可是如今,姥姥已在洞外把機關的樞紐反鎖,我們縱然啓動地洞內的機關,也無法將之開啓,逃出生天……”
聶風隨卻問:“但,若然是內力深厚的一流高手,只要躍至通道盡頭,以掌破開這兩塊厚達五丈的巨石亦非太難的事,縱然一掌不行,再添兩、三掌,不是可以把難題迎刃而解?”是的!某些絕世高手的內力,幾乎已達至能開天闢地的驚人境界,聶風那團藏的真固然可以,而夢的無敵霸手,難道便不可以?
夢只見聶風的目光落在她那支還未脱下的銀線手套上,當下明白聶風的意思,道:“聶大哥,開山劈石原亦不難,但有否想過,即使把兩塊巨石矗碎,巨石那種逾萬斤的石碎也會把在下劈石的人活埋?”對了!這才是癥結所在!
思前想後,還是無法從這裏出去,除非,姥姥會在地面啓動機關……可是姥姥當然不會這樣做了,她把機關反鎖,目的就是要令聶風成為甕中之鱉,待她醒過來再下來生擒他!
一念至此,聶風淬地又問:“夢姑娘,依你估計,姥姥還有多久便會醒來?”夢想了想,答:“應該不會太久,你與她拼了兩招,約在一個時辰甦醒,姥姥卻在這前還與我拼了七八掌,耗力較巨,故極其量,她僅較你多需一個時辰,便能回覆元氣,甦醒過來。”那即是説,聶風與夢還有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聶風道:“沒辦法了!唯一出路既被封死,只好在這個時辰內儘快養精蓄税,等修——”“再戰姥姥!”再戰姥姥!
聶風倒真還有無窮戰意,然而夢此時卻憂心耿耿的道:“可是……聶大哥,姥姥的‘情傾七世’,威力並非如你所想般簡單……”聶風瞥了瞥夢,反而並不像她那樣憂心,温然問:“哦?情優七世如何不簡單?”夢解釋:“姥姥適才因內力不足,故只能使出‘情傾七世’的第一級——‘情傾一世’。若待她內力全復,七世同出,便並非你我所能抵擋了“而且,聶大哥你那團真氣,雖然看來深不見底,還像有無窮威力有待發揮,可是,這股力量似乎並非你自己所練,你可能只是意外獲得而已,並未能懂得窮門將之充份發揮,即使可以與情傾七世相比,也是徒然……”是的!臨陣對敵,勝負存亡盡在一招之間!若不保證這股力量能夠如意使出,根本便是在打一場沒有把握的杖……聽罷夢的精細分析,聶內亦深感有理,不由皺眉問:“夢姑娘,難道……我們如今真的無計可施?坐以待斃?”夢定定的凝視着他,道:“那也未必!聶大哥,可知道為何夢會説‘情傾七世’若全力出擊,將會非常可怕?”“哦?”“因為情傾七世,本來便是衍生自一式非常可怕的絕世奇招,一式姥姥還沒得到的絕世奇招,故而縱使情傾七世僅得這式絕世奇招百分之一的精髓及威力,已經非同凡響……”什麼?僅得百分之一的精髓及威力,情傾六世已非常可怕?
那這招絕世奇招,豈非足以驚天地、位鬼神?聶風似乎已穩穩感到夢所説的絕世奇招是什麼了,他問:“夢姑娘,你所説的絕世奇招,難道便是……“聶大哥猜得一點不錯!夢迴眸看着聶風,彷彿已知道他想説些什麼,道:“那招絕世奇招,正是——”“傾城之戀。”“只要我們能夠得到它,便能夠有十足把握破姥姥的情傾七世廣“逃出生天!”這下子可令聶風愈來愈胡塗了。
他不明白,為何姥姥既練成衍生自傾城之戀的情傾七世?卻反而仍未能得到傾城之戀?世上真的有這招僅在歷史上曇花一現的傾城之戀?
除此以外,他不明白的還有許多許多,譬如攀與姥姥為何會各有一雙無敵霸手?她倆,及那雙冤如蜘精的姊妹花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們與傾城之戀有何淵源?
為何只有姥姥會懂得那招……清傾七世”?而夢卻又不會?
姥姥何解又會在行招間搖身突變成“關公”模樣?她,或他,真身到底是男?
抑或是女?
還有,姥姥何以會認為聶風是傾城之戀等了千年以上的人。
這招傾城之戀到底在等待着一個怎樣的人?
林林總總的疑問,少説也有十數之多,不過,聶風最關心的,反而是……當日在關聖廟門外,一刀斬殺天下會十名探子的神秘高手,究竟是姥姥?還是——夢?
他不知何故極為擔心,他但願那個在雨中殺人留的高手,並不是……她,雖然她也和姥姥一樣,有一雙無敵霸手……他但願,自己並沒有……錯看她!
夢瞟了瞟聶風滿是疑惑的臉,驀然伸出自己的手,道:“聶大哥,我……可不可以觸碰……你的手?”什麼?她要觸碰……他的手?聶風聞言臉上陡地一熱,雖然在這之前,夢曾拉着他一起逃亡,但此時她刻意提出,他卻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緊張,更有點不知所措,彷彿不懂思想似的,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
緊張!緊張!手愈接近便愈緊張!可是……夢只是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背,閉目凝神一會,便移開自己的手,嫣然一笑,道:“聶大哥,我已經知道你如今心中所存着的種種問題……”此語一出,聶風當場恍然大司,他忽然記起夢曾説過,她天生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只要觸碰任何人或動物的身體,便能夠感受他們的想些什麼……原來,她適才僅是想知道聶內的疑惑?
聶風私下不禁一陣失笑,也不知在笑自己大蠢?還是笑自己自作多情?
夢卻一直凝眸看着聶,我,續説下去:“聶大哥,請你放心。你的問題,我會——為你解答。”“其實,如今亦到了你該知道一切的時候了。”説着,夢驀然轉身,繼續向其中一條通道走去,聶風連隨追問:“夢姑娘,我們如今去哪?”夢幽幽回道:“去一個可以令你知道一切的地方。”“在哪裏,若你真的是傾城之戀所等的人的話,你便可能有機會一睹它的廬山真貌,與及——”“它究竟如何?”“萬世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