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官主目睹一雙喇嘛慘遭戮斃,不禁猛萌殺機,右手迅疾伸向脅旁囊內掣出一支墨黑玄武七星三角皂旗。
忽聞隨風傳來狄康傳聲道:“大姐,你競忍心釀成武林大變麼?”
語音入耳,玄武宮主不禁一怔,道:“難道任由我束手待斃不成!”
狄康道:“九大門派並無與玄武宮為敵之意,小弟敢以性命作保。”
玄武宮主道:“你藏身何處,莫非不屑與我相見?”
滿山天龍降魔梵唱頓然寂滅,只見一條身影由嶙峋奇石峽縫內疾閃而出,現出丰神俊逸的狄康,
一絲青衫隨着夜風飄展,猿臂蜂腰,玉畫朱唇,口角含笑,益顯得飄灑不羣。
玄武宮主目睹狄康肩上帶有七星寶刀,並非方才誅戮一雙喇嘛之人,星眸含嘆道:“二弟,我已騎虎難下,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如我所料不差,九大門派身懷禁制必是二弟解開,除了二弟並無他人。”
狄康頷首徽笑道:“這個小弟承認,但天生萬物,物物相剋,系不易之理,小弟決無空前絕後才華,就是小弟不出手解開九大門派身罹禁制,還另有其人,小弟如此做法是為了大姐,並無
絲毫為敵之意。”
玄武官主冷笑道:“我已瞧出九大門派在此老鷹嘴山谷內篩下辣毒奇門,欲追我訂城下之盟
“事實與大姐所料者截然不同,九大門派在此布伏奇門並非志在大姐而是另有其人,亦在防避紫衣敵主門下窺見,以晃債事。”
“我卻不信!”
“小弟委實不知大姐為何不信小弟之言字字出於至誠。”狄康正色道:“大姐乃本朝天潢貴胄,受寄甚殷,無可厚非,奈武林九大門派實未有絲毫叛逆之圖,是以大姐用心宜存寬厚,逼則生變,莫須有之罪致興大獄,小弟不忍聞更不忍目睹,目前僅紫衣老賊存心叵測,九大門派來此意在流弭禍患,共享承平,並非志在玄武官。”
玄武宮主意為稍動,冷冷答道:“我多年來未敢上漬天聽,決以玄武宮之力約束武林,本宅心仁厚,致晃興大獄……”
狄康接道:“這個小弟知道,九大門派掌門人也知悉真情,故不敢有所懷恨,要知小弟若不途中風聞,改變杜門卻掃心意出手解救九大門派,則今日大姐更成危局。”
“為什麼?”
“此中情由非片言可竟,大姐,你難道不信小弟麼?”
玄武宮主幽幽嘆息一聲道:“呼尼及額圖一雙活佛,頗獲宮廷寵信,乍料雙雙喪命,叫我如何向大內覆命?”
狄康略一沉吟,道:“以小弟之見尚有轉圜餘地,二人之死推在小弟身上,小弟回店即密柬專呈孫相,卻説兩喇嘛利誘薰心與紫衣教主勾結叛逆倚作內援,為小弟及大姐察覺,以迅雷不及
玄武宮主晶澈雙眸一轉,靨泛笑容道:“究竟你聰明,萬一內廷須作證則如何?”
狄康道:“孫相接獲小弟密東後,不致立上手本,其時亦在紫衣教主就戮之後,死無對證,例況呼尼與頗圖品行不端,好色採花,大內無非為了他們邪術武學姑且隱忍。”
玄武宮主道:“好,就是這麼辦,方才誅戮呼尼與頗圖二僧之人是何來歷?”
狄康道:“江東三雄之秀,東方黎明不共戴天之仇魯英峯。”
玄武宮主愕然誼道:“原來是他!他手中之劍似非凡物?”
狄康徽笑道:“大姐神目如電,此劍名為巨闕。”
此刻,四外玄武官皆肅然噤聲,均以訝異目光注視兩人低聲談論。
玄武宮主忽回顧了一眼,道:“九大門派約我來此究竟有何用心?”
狄康道:“無他,紫衣教主鑄劍之處就距此二十餘里外昭應寺內,寺隱藏在深邃山谷中,我等絕不能容忍待其將金精鐵母鑄成利劍,意欲先發制人,昭應寺外山巒起伏,懸崖危獻,各大門派扼險而伏,不使紫衣老賊突團而出。”説着取出一卷地理圖,接道:“小弟已在圖上註明玄武宮扼守之處,明晚即是紫衣老賊授首之期。”
玄武宮主略一層閲,目注狄康道:“此處似已無事,你我回旅店商談如何?”
狄康道:“大姐先回,小弟尚須守候一人。”
誰?
東方黎明!
玄武官主詫道:“東方黎明城府深沉,難以共事。
一
狄康道:“今晚誘東方黎明來此,繫了斷當年一段武林公案,大姐倘有餘暇,不妨且作壁上觀,但望撤出貴宮門下。”
玄武宮主用手一招,一個錦衣大漢飛奔而至,玄武宮主沉聲道:“傳命下去撤出返駐原處”
錦衣大漢轉身快步奔出,掣出杏黃三角旗一搖,山谷中珠光頓隱,恢復了一片原始黑暗。
約莫頓飯時分,老鷹嘴山崖上現出兩條身影,疾如鷹隼電瀉落下。
暗中忽響起乾坤聖手東方黎明森沉語聲道:“空山寂寂,闐無一人,金賢弟怎説是玄武宮門下在此聚商?”
忽聞一聲驚詫道:“令主,血腥撲鼻,此處片刻之前諒有過激烈拼搏,我等來晚了一步。”
猛然崖下生起一道熊熊火光,映着手持夜行火摺之人正是白骨判金重威。
立在金重威身側的乾坤聖手東方黎明按劍四顧,忽似有所見疾掠落在紅衣番僧喪身之處,凝目察視了一眼,面色大變道:“此必是大內豢養的蒙僧番狗名喚呼尼活佛,精擅呼名稱魂邪法,一身武學詭異,為何喪命在此。”一眼瞥見黃衣喇嘛屍體,不禁慨嘆了聲道:“二人必受玄武宮差遣,戮斃他們是誰,番狗練成金剛之軀,普通兵醜傷不了他們。”
金重威道:“莊主靈猿出是何人所傷?”
東方黎明道:“倘不出兄弟所料,除了大內侍衞白春帆別無其人,他一柄七星寶刀,紫虹如電,斬金切鐵宛如摧枯拉朽,何況血肉之軀,但無白春帆曠絕武功,依然傷不了一雙番狗。”説時徽現猶疑之色,接道:“不過,白春帆與玄武宮交情並非泛常,而且又是大內侍衞,與一雙番狗一脈相承,倘謂是他所殺,有悖常理……”
驀地——
隨風傳來一聲陰側側冷笑道:“莫謂武林無人,除了白春帆就無能人致一雙番狗於死地麼?”
東方黎明身形疾轉,目注暗處,宏聲道:“尊駕是誰,是否不屑與老朽相見。”
暗處閃出一樣麪人,手持一柄長劍,紗巾內暴射出兩道懾人寒芒。
東方黎明對此人突然出現,並無所懼,目光卻落在長劍上似不勝駭然,身形不禁一顫。
蒙面人猛地仰面放聲大笑,笑聲高亢入雲,震擂山谷,宏烈無比。
東方黎明大-道:“尊駑如何發笑?”
蒙面人笑聲憂然而止,冷冷説道:“莊主想必認出此劍。”
東方黎明厲聲道:“尊駕究竟是誰?”聲出手出,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向那人蒙紗巾抓去。
豈料蠓麪人料準東方黎明必有此着,比東方黎明更快,寒虹飛弧,展出“三環套月”奇招,逼得東方黎明右臂飛撤。
蒙面人冷笑左手向面上緩緩抓下紗巾,露出廬山真面目,道:“莊主別來無恙,你還認得我魯英峯麼?”
東方黎明不禁一呆,道:“原來是魯賢弟。”
魯英峯面色一變,道:“你我兄弟之情已盡,魯某擔當不起,但你未曾料到也有今日。”
東方黎明哈哈大笑道:“以你魯英峯之能,縱有巨闕劍之助,尚不是我東方黎明敵手!”
魯英峯冷笑道:“你外託仁義,內懷奸詐,口密腹劍,罪行擢髮難數,今晚天奪其魄,自投絕路,魯某尚不屑親手殺你,自有血海大仇向你索怨。”
東方黎明怒道:“弟兄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無愧天地,身在江湖,難免傷人,但死者均是十惡不赦之徒……”
突聞一個少女-叱道:“老賊,你認得姑娘麼?”
東方黎明聞聲暗中心驚,循聲望去,只見魯英峯身後冉冉現出一清麗絕俗黃衣少女,不禁一怔道:“老朽對姑娘甚是莫生,姑娘可否將姓名見告。”
黃衣少女眼中殺機一閃,緩緩取出一把招扇道:“此扇想必認得,從這扇上便可找出姑娘來歷。”
東方黎明目光鋭厲一望而知是當年金扇無敵程曉嵐成名兵刃,心神猛凜,淡淡一笑道:“原來是程姑娘,江湖之內風風雨雨,蜚短流長,惡惹中傷老朽,姑娘焉能信為真實,昔年老朽與令尊交情莫逆,自令尊歸隱王屋,亦時常過從,推心置腹,無話不談,情同手足,老朽何可加害於令尊,不過江湖上如此含沙射影,用心辣毒之極,姑娘為父報仇本人子之義,似不能憑空臆斷。”
黃衣少女正是程冶梅,面色一變道:“人證俱在,姑娘並非含血噴人。”
東方黎明冷笑道:“那有什麼人證,風聞姑娘已投身玄武宮,分明是出自玄武宮主授意。”
程冷梅厲聲道:“好個巧言令舌之徒!”接着高聲道:“有請諸位前輩高人現身!”
突然遠處山谷四外亮起十數道火炬,只聽一聲宏亮佛號響起,九大門派掌門人相繼現蹤。
雲虛上人合掌頂禮道:“東方施主別來無恙!”
東方黎明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上人為何競受片面之辭煽惑。”
靈虛上人高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何能妄議是非,但老衲等受程姑娘之邀,論斷昔年程大俠減門恩怨,誰是誰非,恕老衲眼前無法妄置一詞。”
東方黎明森厲眼神掃視了九大掌門一眼,怒道:“人證何在?”
暗中一條人影而出;,豪笑道:“令主還認得在下麼?”
東方黎明一眼望着那人是路人宇,不禁面色大變,暗駭道:“他怎麼能死而復生?真是怪事!”
原來那日自達摩三劍諸葛湛從曾家窪被救逃出,在一所大宅的養傷,路人宇登門尋訪諸葛湛,為東方黎明誘上閣樓挾持離去,帶上一片無人絕巖。
路人宇只覺存身在崖沿,天風狂勁,再走一步,便是百丈削壁,下臨無地,縱是身有武功,失足落下,必粉身碎骨無疑,不禁心中一動,詫道:“此是何處?那……”
東方黎明不禁哈哈大笑道:“路人宇,你這叫死星煞命。”
路人宇聽出是東方黎明語音不禁大驚失色,反身騰起欲逃。
東方黎明迅疾無倫兩指點出,路人宇只覺期門穴上一麻,身形不由自主地跌下,為東方黎明一掌推出,望懸崖絕壑之下墮去。
豈料天不絕人,崖下正有一高僧結廬而居,那高僧適在廬外舒動筋骨,忽聞崖上傳來笑聲,心方一動,只見崖上墮下一條人影,身形一縱將路人宇接住。
那高僧世外高人情知有異,察明路人宇傷勢,不禁暗暗發出一聲嘆息,喂服一顆靈丹並解開穴道後,想是東方黎明指力辣毒尚未見醒轉,高僧略一沉吟急點了一下睡穴,將路人宇放在廬內,由山徑拔上崖去。
由於東方黎明作賊心虛,防諸葛湛朋友在後躡蹤,所以施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路人宇送下崖去,認定路人宇必死無疑,匆匆奔離。
果然不出東方黎明所料,在他離去之後即有三條迅快人影奔至。
那高佾聽出所來三人驚詫語聲,即出聲道:“三位所找那位朋友為老衲所救,現在崖下草廬內,老衲因事須離此,恕老衲未接待了。”言罷寂然。
此後的事不容贅述,當下東方黎明目睹路人宇現身,心知無可狡辯,不禁目中電閃一抹殺機,暗蓄功力右臂。
路人宇似察破東方黎明心意,哈哈大笑道:“東方令主,此刻要致在下死命恐不容易了。”
東方黎明突面色一變,厲聲道:“不錯,昔年程曉嵐慘遭滅門之禍,實各自由取,事實詳情只有在下清楚,誰是誰非,無可論辯,現程曉嵐屍骨已枯,事無對證,恕老朽不奉陪了,金賢弟,我們走!”
突然發現白骨判金重威已無-影,情知有異,忽魯英峯長嘯一聲,劍光宛若天河星瀉襲至,身形猛騰,穿空斜撲,落向一片怪谷林立中。
忽聞傳來一聲佛號道:“東方檀樾,此非可一逃了之,何況無法逃走!”
東方黎明怒道:“五台掌門人麼?你等妄欲聯臂圍攻使在下束手成擒,此無異痴人説夢,須知避我者生,擋我者死。”説着一掌猛劈推出。
只聽一聲驚天巨響,一塊山石被掌力震得粉碎,石塊沖霄奔空墮下,聲震如雷,塵飛瀰漫,威勢懾人。
突聞一個宏聲大笑道:“武功並不可恃,東方黎明?你還不如俯首認罪?”
東方黎明一言不發,身法逾電撲出,不由陷身奇門內。
奇長中一片混蒙,空氣-漫,莫辨東西南北,東方黎明胸羅淵博,奔行一刻,久之臣發覺其中蹊蹺,知已陷身陣內,但察不出奇門其中奧妙,不禁心神大震,目珠一轉,索興立安,宏聲道:“老朽寧折不彎,有那位以真實武功相搏。”
但聞少林掌門語聲傳來道:“老衲等只受程姑娘之託來此,並非論武印證高下,施主大仇僅程姑娘一人。”
“那麼説來諸位均可作壁上觀不出手了。”
靈虛上人答道:“這是當然之理!”
東方黎明哈哈大笑道:“只要諸位不倫襲暗算,在下願成全程姑娘,但不知程姑娘武功能制勝在下否?”
忽聞魯莢峯語聲隨風飄傳入耳道:“無論程姑娘能取勝與否,你只有一死以謝天下武林。”
東方黎明厲聲道:“在下還有何罪,程曉嵐之死罪有應得。”
魯英峯冷笑道:“當年殺害程曉嵐滿門六人,雖説並非是你親自出手,系借重你那狐羣狗黨所為,事成後你那羣狗黨均為你事先用陰毒手法暗算,均相繼暴斃以遂你滅口之計,殊不料修羅教主蓬寒事前已有警覺,護住心脈得以苟延殘喘十數年,並將當年殺害程曉嵐滿門經過書於冊上,命其門人路人宇老師帶交諸葛大俠公諸於世。”
東方黎明不由追悔不絕,那日將路人宇掌擊百丈削壁下,理可查視其生死,並搜其全身,怎有今日之失。
只聽魯英峯道:“此罪一也,最近數年來更倒行逆施,易容改裝,殺害異已,更扮作青衣老者入侵少林勒索掌經,毒劍傷人……”
東方黎明大喝道:“住口!”
四外火光暴閃,燃起數十道火炬,一條身影飄然走來,東方黎明認出此人正是曹家窪所見之石中泰。
但令他震驚的卻是石中泰肩頭一柄鋼刀款式竟然與白春帆所持的款式無異,暗暗一驚,付道;“這刀莫非就是白春帆那柄。”
石中泰微笑道:“在下雪泥鴻爪,遊轍無憑,卻不料在此竟已與莊主晤面,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
東方黎明不禁勃然色變,霍地右臂按向肩頭,嗆螂螂簧鳴過處,
一道靛藍光華奪鞘揮出,劍出三點碗大藍星,迅逾雷奔襲向石中泰。
劍未出,石中泰已自飄身開去,朗笑道:“-有頭,債有主,在下不能越俎代皰!”
無疑地東方黎明欲施展在少林傷人閃電劍法,速戰速決,他見石中泰閃避奇快,不禁暗道:“小輩,若讓你逃出老夫迅雷七劍之下,乾坤聖手之名從此消失於武林中。”
劍式改招欲出,突聞一聲嬌叱,一道寒氣逼人青虹襲向左脅而來,急躍開去,只見程冷梅星目紅腫,手執魯莢峯所得之那柄巨闕劍,不禁厲-道:“程姑娘,非是老夫不敵,是老夫不忍故人遺孤喪身老夫劍下。”
程冶梅面如凝霜,寒冽鐵青,一式“龍游大海”揮出,青虹如潮,寒飆電閃,風雷怒嘯,威勢萬鈎。
她日夕與狄康耳鬣廝磨,未嘗言及兒女私情,僅攜手砥礪武學神奧,是以武功突飛猛晉,此一劍式乍吐,隱在暗中羣雄均相顧失色,無不為東方黎明岑岑可厄。
但東方黎明武功已臻化境,身形暴縮,彈腕斜出,
一招“貫日長虹”,藍光如綠點向程冷梅右手腕脈要穴。
武當掌門喟然長嘆道:“東方黎明不愧身手高絕,危中逞險,攻其必救,自愧不如。”
此刻,程冷梅巨闕剝雖可削斷東方黎明毒劍,但自己右腕脈非被毒劍點傷不可,不願兩敗俱傷,身形移鬥換星,劍招飛撤。
那知東方黎明剝勢如附骨之蛆般,指向程冷梅右手腕脈要穴而去。
程冷梅被逼得身形連錯,閃躍退開七、八步。
只聽石中泰朗-道:“姑娘施展金絲纏腕,再起“火中取栗”攻向老賊將台。”
言還未了,程冷梅劍招疾變。
東方黎明疾飄身開去,向石中泰怒道:“老夫倘有一柄寶刃在手,汝等豈奈我何?”
石中泰冷笑道:“未必見得。”向飛身而至的程冷梅道:“姑娘請將鐵扇暫借與在下!”
倏地東方黎明穿空飛起,去勢如電,瞬眼之間已遠在十數文外。
迎面起了一聲暴-道:“回去?”
東方黎明似遇重阻,沉身落地,毒劍疾攻揮出。
石後人影一閃,現出老化子餘風雲,怪笑道:“你還不住手,且瞧瞧那旁是何人。”
只聽一聲顫呼道:“爹!”
東方黎明聞聲面色慘變,只見十數丈外山石旁立着妻小老幼,心中頓感怒火噴湧,目光怨毒厲-:“老叫化,我與你誓不兩立。”
餘風雲咧着大口怪笑道:“慢來,慢來話要説明白,老化子千幸萬苦在紫衣總壇暗牢中救出你妻兒老幼,不但得不到一個謝字,反要與老叫化拼命,委實令人心寒。”
東方黎明不禁一怔,道:“此話當真?”
老化子哈哈怪笑道:“那個騙際不成,老化子一生真真假假,遊戲風塵,但此次卻説了真話,不過老化子並非憐憫你年來遭遇,而是受程姑娘懇託,你一生殺人妻子多矣,這回叫你親眼目睹天理報應。”
東方黎明聞言不由膽寒魂飛。
只見程冷梅蓮步姍姍走向他妻小面前而去,東方黎明厲聲-道:“程姑娘,罪在老朽一人,只管向老朽伸手。”
程冷梅反身寒聲道:“好,把東方黎明家小送回滄浪山莊安居。”
東方黎明只見八個錦衣大漢送着他家小遠去,發現其愛妻幼子淚流滿面,頻頻回顧,饒是他蓋世梟雄,只覺酸心斷腸,天昏地轉,虎目中兩;行珠淚奪眶而出。
他知無法逃出困伏,但他亦不願束手就戮,東方黎明梟雄機智,忖道:“今晚到場的均是一派宗師,武林高手,決不願屠戮自己家小貽人話柄,我何不拼死衝出重圍。”心念一動,振吭發出一聲激厲嘯聲,奔空騰起,杳失入沉沉夜色中。
程冷梅似料到東方黎明有此一着,冷冷一笑,火炬搖晃中狄康及九大門派掌門身影冉冉現出。
北嶽掌門人玄真子嘆息一;聲道:“放虎容易擒虎難,如讓東方黎明逃去,血腥浩劫難免。”
狄康道:“老前輩有所不知,奇門禁制已然發動,東方黎明武功辣毒,習有數種霸道絕學,如他作困獸之鬥,必有多人喪生,如今他眼見其家小落在我等手中,必投鼠忌器,出手定有所顧忌,恐我等對其家小不利。”
遠處夜空中突現出一道絢麗旗花,程冶梅疾奔如飛而去。
少林掌門道:“善哉,——相報何時可了。”急偕同諸大門派掌門人疾逾行雲望旗花出處奔去。
狄康四顧了一眼,只見玄武官主現身走來,眸泛幽怨神色,注視了狄康一眼,道:“二弟,你早知冷梅就是程姑娘!”
“事後才知真情!”
“真的麼!”
狄康點點頭。
玄武宮主道:“你怎不懷恨於心。”
狄康朗笑道:“小弟為何懷恨,成全小弟得一美妻,何況梅妹如沒宮主怎有今日。”
玄武宮主道:“如此説來,二弟對玄武官網開一面,即因程姑娘之故。”
狄康搖首道:“那到不是,小弟為了消弭大卻,免無故與起大獄,保全無數武林精英,何況大姐亦非窮兇極惡,不過……”
玄武;宮主道:“不過甚麼!”
狄康道:“大姐何必明知故問?”
玄武宮主默然,嘆息一聲道…“我只待東方黎明及紫衣老鬼授首後,從此不問武林中之事。”轉身慢慢走去。
東方黎明奔出三里之遙,只覺眼前霾雲四飾,陰氣森森,地勢更為險僻,亂-怪石叢翳。
突聞一蒼老女聲道:“東方黎明,你還不一死以謝天下武林麼?”
東方黎明似自知死期將至,無法逃出奇門禁制內,何況尚有武林羣雄重重狙擊,不禁淡淡一笑道:“在下犯有什麼滔天大罪,必須一死以謝天下!”
只見一叢垂覆虯柯藤蔓後飄然現出一個灰衣背劍老尼,認出是無情師太,久聞無情師太這位老尼姑鐵石心腸?武功極高,不禁心頭一震,答道:“原來是神尼,你我一別至今已是十易暑寒了。”
無情師太面色一沉道:“這些年東方施主暗中圖霸武林,竟惡意中傷放出風聲九大門派聯絡志士顛覆清廷,想東方施主身屬漢人,縱有其事,亦該極力贊襄其成,不應無中生有,致清廷疑慮,命玄武宮相制九大門派,遂施主惡毒心願。”
東方黎明哈哈大笑道:“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此千古不易之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須知武林中人寧折母彎,在下久仰神尼劍式精奇,意欲討教幾招如何?”
:無情師太道:“施主執迷不悟,老尼要得罪了。”刷地拔出肩頭長劍,寒虹暴射,一條寒星
帶出破空疾嘯襲取東方黎明“七坎”死穴,劍勢電奔。
東方黎明不禁大驚,瞧出無情師太劍勢罩住自己身形,含藴無數神奇變化,無論避向何方都無法避開她那迅厲劍勢之下,鼻中冶哼一聲,右下出手“分波斬犀”青焱疾閃飛出,右掌成指猛扣欲彈。
他忽感指力一出,無情師太非傷即死,除一強敵本無關緊要,自己家小仍陷在羣雄手內,非激起羣雄報復之心,何況今夜能逃出否尚在未知之天,心念一動,力不由自己地減弱五成。
兩劍一接,無情師太忽騰身飄出,一縷指風洞穿無情師太僧袍下幅。
只聽無情師太道:“施主武學委實奇高,可惜心術不正,致入魔道。”
東方黎明雙測猛接後,但感胸口一陣氣血狂震,知無情師太此一劍乃貫蓄全身真力發出,目睹無情師太身形消失於沉沉夜色中,不禁發出一聲長嘆。
眼中陡聞聲宏笑道:“既知現在,何必當初。”身後雄厚罡力排空如潮襲至。
接着又是傳來一聲清朗笑聲道:“東方黎明,你已陷身少林羅漢陣內,依在下之勸,不如自絕,何必作困獸之鬥,也可顯得東方老師是個鐵錚錚的漢子。”
東方黎明身形似箭衝出,只聽他發出一聲悶哼,似遇重阻,全身倒躍彈回,不禁厲聲道:“功過何能定英雄?”
忽有一人冷笑道:“豈不知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你身入絕境,尚不自知。”
東方黎明一言不發,只感罡風潮湧迫壓,由四面八方逐漸增強,大-一聲望東南方向躍去,雙掌連催,驟感罡風頓息,不禁一怔,暗道:“此時不逃,還得何時!”雙肩倏地一振,穿空拔起七、八丈高下。
半空中欲待變換身法之際,陡聞一聲大-道:“下去!”
只感一片重逾萬鈞罡勁凌頭壓下,不由自立地雙臂蓄滿真力望上封去。
東方黎明但覺雙掌一陣劇痛,胸口氣竄血逆,真氣一竭,身如斷線之鳶般墜下地來,面色慘變,張嘴噴出一口黑血。
他苦於無法窺見對方,不能施展煞手,猛然憬悟對方此-志在逼使自己疲累力竭,暗暗太息一聲道:“自己心術深沉,暗箭傷人多矣,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今晚輪到自身遭報。”
此刻東方黎明心情滿懷怨毒,雖自知必死,卻恨不能目睹對方施展辣手曠絕武功兩敗俱亡,不禁厲聲道:“少林久執中原武林牛耳,享譽夙隆,不料今晚竟效鬼蜮宵小,施展暗襲,難使在下心服口服……”
話音甫落,忽感一股強勁的劈空掌力迎面襲至,東方黎明似怒極左拳“推窗望月”揮了出去,右手兩指發出一縷暗勁循聲點出。
只見東方黎明身形搖撼了兩下,張嘴不吐出一口黑血,厲聲道:“閣下武功極高,在下自知不敵,可否一見,在下死當瞑目。”
他再度受創,口吐傷血,已決意不再起突圍逃出之念,只聽少林掌門靈虛上人道:“施主何必定欲一見!”
東方黎明道:“在下死不甘瞑目。”
“這又為什麼?”
東方黎明答道:“當今之世,在下武功雖不敢自謝天下無敵,但罕有其人以一人之力致在下死命。”
靈虛上人道:“當年程曉嵐大俠之死又豈甘瞑目。”
東方黎明聞言心神巨震,面色慘變。
只聽一冰冷澈骨語聲傳聲道:“東方黎明,你該知足了,報僅於自身,如非白大人求情,府上妻孥必難幸晃。”
東方黎明身軀震撼而下,道:“白大人何在?兄弟可否一見!”
忽見一團珠光暴泛光華,十丈方圓之內燭照光輝如晝,距身三丈開外立着風神灑脱的狄康。
狄康含笑道:“東方莊主可知拙荊就是程大俠後人程冷梅姑娘麼?”
東方黎明聞言不禁駭然色變,道:“如此説來,兄弟一舉一動,早在滄浪山莊時就在白大人嚴密監視中了。”
狄康頷首道:“不錯!”
東方黎明道:“白大人知否兄弟為何殺害程大俠?因為兄弟探悉清廷有對武林……”
狄康面色一沉,斷-道:“東方莊主,無論當年是非曲直,你乃武林俠義極隆之人,武林中翕然景仰,馬首是瞻,不該鬼蜮暗算效那鼠輩宵小不齒之行,有道是事實勝於強辯,莊主難道還不甘心束手就戮麼?”
東方黎明虎目中不禁熱淚奪眶而出,道:“兄弟知罪,就請程姑娘割下兄弟項上人頭罷!”張口大叫一聲,猛跳起三丈高,叭嚏摔在地下,氣絕而死。
他自己震斷心脈,全身膚烈如龜紋,鮮血如泉溢出,濕透衣襟,面色青紫。
程冷梅疾閃而出,切齒怒叱道:“惡賊也有今日。”
寒光疾奔,東方黎明一顆頭顱應醜刃削落,劍光一挑,頭顱飛起,程冶梅疾伸左手,迅如電光火石抓住長髮。
少林掌門靈虛上人現身飄然走去,向程冷梅合掌施禮,道:“程姑娘,人死不記仇,請容老衲用土掩埋吧。”
狄康伸手一牽程冷梅,道:“梅妹,我們離去吧?”雙雙快步走去。
靈虛上人擊掌三聲,暗中疾步走出四佾,各持着一支方便鏟,動作如飛,轉眼之間掘成一坑,將東方黎明屍體放下,以土甕下。
一代梟雄,轉眼黃土附身,蕭瑟秋風中頓時揚起一片梵唱。
秋陽煦和,長空纖塵無雲,雁唳南飛,田家莊仍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羣英擂下八座竹棚內依然座上客常滿,樽內酒不空,但鴉雀無聲,數十百道目光注視台上。
那台上側坐着昨日的紅友老人與田隆武喃喃低語,神情詭秘。
然而那銀鬚老者始終未見再現。
突然!
田隆武倏地立起,走在台沿,環抱一揖道:“不料那位朋友竟然爽約,久候不至,因此失去了昨日奪魁資格,”説着手指向紅衣老叟一指,笑道:“這位高手不願投效本教,人各有志,豈可相強,在下致酬黃金百兩,去留任便。”
説着語音略頓,又道:“今日格賽開始,在下指定一人登台權充台主,拋磚引玉,望高明不吝賜教。”
這時一文士模樣五旬中年人穿上擂台去,田隆武與紅衣老叟躍去向內宅走去。
棚內老化子餘風雲忽向一側屠龍方朔關穆道:“老偷兄,你瞧出了沒有,今日紅衣老叟並非與昨日同為一人。”
關穆嗤嗤一笑道:“我這方朔神偷之名,武林中人無人不知,吃這碗飯的講究的是目光要準,出手要穩,不然這塊招牌準砸了,還要你説,你瞧狄老弟不是隨着田隆武身後走去了麼?”
餘風雲不禁一怔,拾目望去,只見狄康遙遙隨着田隆武紅衣老叟身後,忙道:
“狄老弟似嫌瞻子忒大了一點,田隆武既故明目張膽公然聲言與清廷對抗,必有恃無恐,你我暗隨狄老弟而去如何?”
關穆與餘風雲悄然出棚而去,餘風雲笑道:“老偷兄,大概你的差事來了。”
一偷一丐系江湖中着名一對詼諧老厭物,狄康如無他兩人之助,必事倍功半。
關穆聞言説道:“關某又有什麼差事?”
餘風雲道:“狄老弟此去也為了探明金精鐵母藏處,借重你神偷手法偷天換日將金精鐵母取來。”
關穆搖首道:“我看未必!”
田府內宅戒備森嚴,忽見一雙業不動裝中年漢子阻在狄康身前,餘關二疾展身法趕去。
狄康長衫飄飄,手揮招扇,目光一望兩紫衣漠子,傲笑道:“兩位為何攔阻在下去路?”
一紫衣大漢抱拳答道:“尊駕為何不留在棚內,酒食無缺,倘有招待不周,請即通知迎賓執事送上,內宅均是女眷,恕不接待聳駑。”
狄康徽徽一笑道:“有勞二位通報莊主,就説在下白春帆求見。”
兩紫衣漢子一聞白春帆之名,不禁相頭失色。
一人面色倏沉,-道:“不論尊駕是誰?我們奉令相拒任何人前來內宅。”
狄康道:“真的?”右手迅如電光石火拂出,五指扣在肩脾骨上,只聽波的一聲,肩骨粉碎,那人悶哼一聲仰面倒下。
另一紫衣漢子暴喝道:“尊駕瞻敢在此逞兇”,刀光一閃,疾砍向狄康後胸。
狄康身形疾施,右手“毒龍深爪”伸出,只見寒光反奔,一柄鋼刀莧落在狄康手中,慘-起處紫衣漢子一條左臂被生生削落,血流如注。
只聽一聲斷喝道:“住手!”
一株龍爪槐後疾現出一身穿赭衫,紫醬馬臉吊目鷂睛老叟,左肩斜搭一柄月牙鋼環奇形兵雙,目中精芒閃爍,道:“尊駑瞻敢在此逞兇,可是不要命了麼!”
語昔尖鋭剌耳,令人寒慄。
狄康朗笑道:“來者不懼,懼者不來,速通報田隆武,就説是我白春帆求見,不然在下出手無情。”
老叟鷂目一翻,道:“原來你就是清廷鷹犬白春帆,風聞你武功頗高,老夫意欲見識見識…”
語尚未了,拍的一聲脆響,狄康出手迅快如電,老叟左頰着了一下極重的,顎骨粉碎,牙齒進落,鮮血噴溢,只見眼冒金星,只覺得神魂皆顫,怪叫出聲。
狄康怒-道:“你還不配與在下動手,速去通報田隆武,不然別怒在下心辣手黑。”
老叟半晌神定,鷂睛中逼射怨毒眼神,冷笑道:“尊駕暗算偷襲,枉為英雄行徑。”
狄康沉聲道:“在下登門造訪田莊主,另有事商談,並非武林一般無事生非,登門尋仇可比,閣下莧出言詆辱,自取其咎怪得誰來。”
鷂睛老叟聞言知茲事體大,不可因自身受辱急於報復而債誤大事,怒道:“尊駑候着,
一拳之仇必有所報。”轉身奔往內宅而去。
此刻,餘風雲、關穆兩人已立在狄康身後兩丈開外,神態冰冷,兩人均易容改裝,莫辨他們
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奇人。
狄康回面密語傳音一陣,餘關二人略一沉吟,轉身穿入林中身形疾杏。
突然,只見田隆武率着八人快步走來,躬身抱拳道:“不知白大人罵到,未能及時出迎,致屬下無禮冒犯,望乞海涵。”立時肅容並肩走去。
狄康寒着一張臉,昂然隨着田隆武進入一層佈設華麗的大廳。
兩人分賓主坐下,狄康道:“在下奉命而來,諒田莊主必已知來意,在下同屬漢人,貴教反清復明本意至善,但公然明言叛意,實令在下難以身處,請莊主有以教我。”
田隆武道:“白大人何不棄暗投明,風聞大人一身武功超絕,他日事成之後不失為封侯之位。”
狄康朗笑道:“非不願也,而有所礙難也,莊主在大庭廣眾之前放言無忌,清宮已派遣甚多高手混跡在羣雄內,在下何能為力。”
田隆武道:“草民請問大人真正來意?”
狄康道:“官府治罪講究的就是真憑實證,不落虛言,在下推斷,田莊主此-必藏有圖謀在內,不知可否見告?”
田隆武面色一紅,道:“白大人委實神目如電,其實本教舉行羣英擂,志在把清宮高手一網打盡。”
狄康道:“在此麼?”
田隆武道:“不是,在大巴山與紫衣總壇。”
狄康故作一呆道:“田莊主怎能知道清宮高手定須前往大巴山總壇。”
田隆武附掌大笑道:“白大人有此想法,清宮高手何嘗無有同感,須知擒賊擒王之理,怎能不去大巴山敝教總壇。”
狄康道:“如此説來,貴教教主定然不在大巴山內冶鑄金精鐵母了?”
田隆武不禁心神巨震,面色徽變,道:“敝教主已將金精鐵母鑄成利劍,大人何出此言。”
狄康微笑道:“在下敢斷言貴教主就藏身莊內,莊主當眾大放厥詞,甘冒大不韙之故,故使清宮高手動疑,不敢貿然採取激烈行動,如此貴教主可在此擂賽期間從容鑄成寶劍。”
田隆武不禁神色大變道:“白大人委實睿智明見……”
忽見一青衣老者由廳後疾步走來,向田隆武躬身道:“教主有請白大人,命田香主相陪大人入內相見。”
狄康面忽視喜容,道:“在下正欲瞻仰。”
田隆武徽徽一笑,離座立起,道:“田某前導!”轉身引着狄康入廳後。
狄康只覺屋宇深邃,重門疊户,廊道曲折不見天日,隨着田隆武走入一間寬敞的神堂,長廣各有廿餘丈,兩面豎着有神像八貝,張劍橫戟,渾身金鐘,怒目豎睛,神態猙獰。
神堂內懸着十數着流蘇宮燈,卻不甚光亮,上首懸有一方黑幔,幔幕之首設有一張神案,距神案三尺遠近矗立一隻巨大幔鼎,鼎內送出繚繞檀香,撲鼻送芬,四張太師椅凳分列鼎旁。
這間神堂實在太大了,顯得有種空寂之感,由於燈光闇弱,更平添了陰森氣氛。
狄康冷冷出聲道:“教主何在?”
只聽惟幔幔內傳來冷冷語聲道:“白大人請坐!”
狄康早知有人藉身惟幔內,毫不動容道:“神堂隱秘異常,教主為何吝於現身出見。”
帳幕內後冷冷語聲又起:“老朽從不顯示本來面目,那是本教門下亦不例外。”
狄康道:“這卻是為何?”
“無他,此乃老朽僻性,望白大人見諒。”
狄康道:“然則在下何從得尊駑確是紫友教主本人。”
惟幕後頓起陰側側笑聲道:“白大人從前曾見過老朽麼?”
“未曾!”
“這就是了,老朽就是現身出見,白大人也未必就能斷定老朽真實與否。”
狄康搖首笑道:“不同之處就在此,在下認為尊駕假冒紫衣教主,故作玄虛,使在下信以為真。”
惟後默然須臾,道:“何以見得?”
狄康道:“田莊主已自膽怯遁出廳外,顯然為心虛而致。”
帳幕後喚響起磔磔刺耳怪笑道:“白春帆,你膽子委實不小。”
狄康輕聲道:“在下如無所恃,也不敢隻身深入虎穴。”
惟幕之後傅來冷冷澈骨笑聲道:“你有何所恃?”
狄康道:貴教難道不知今日之危麼,天下羣雄及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尚有玄武宮之率領清宮高手無不虎視耽耽,貴教瓦解在即,猶執迷不醒……”
“住口!”一聲暴雷似地大-傳來道:“有你一人擒在老朽之手,天下羣雄及清廷高手等必
投鼠忌器,你若投身本教,老朽定結以腹心,他日事成,不失王侯之封。”
狄康冷笑道:“可惜尊駕並非紫衣教主。”
帷幕之後傳來冷冷笑聲道:“白春帆,這間神堂內禁制一發,你縱有蓋世武功亦成薺粉,老朽愛惜你奇才異質,不忍遽下毒手。”
狄康嘿嘿發出兩聲冷笑道:“尊駕何不發動禁制,在下何懼?”
惟後忽傳出田隆武哈哈大笑道:“白大人豪氣驚人,令田某拜服。”惟幕一揭,走出田隆武及一個三繒長鬚眉目清秀,方面廣頤五旬儒生。
狄康冷冷一笑道:“兩位做捉弄是何用心。”
田隆武抱拳笑道:“大人見諒,久聞大人膽氣機智無比,故於相試,果然名不虛傳。”説着手指儒生道:“這位是敝教廣金亮香主。”
狄康面色冷漠答道:“幸會!”
田隆武道:“今晚二更時分敞教主當可趕來寒舍,不知白大人可願相候否。”
狄康略一沉吟道:“時刻尚早,在下暫且告別,今晚再來拜望就是。”説着轉身告辭。
廣金亮田隆武在後相送,驀地,神堂內燈光全熄,空中撒下一蓮軟網罩住狄康身形,只覺一股臭惡味直衝入鼻。
似聞遠處傳來田隆武冷笑道:“白大人身入毒網,灌且忍耐一時,待擂賽完畢田某自當釋放”
狄康默然不答,不知是生是死。
黑暗似漆,突然亮起十數點豆大慘綠光芒蠕蠕移動,徽聞咻咻之聲。
狄康佯裝昏迷,凝目之下只見毒網上尚附五隻怪蟲,口嘆毒氣,眼內射出慘綠光芒。
只聞廣金亮道:“白春帆必已中毒昏迷,趁早將他擒交教主發落。”
田隆武道:“暫慢,白春帆天生異稟,內功精湛,雖然中毒,此刻功力並未失去,他肩頭尚有一柄寶刀,斬金截鐵宛如摧朽,你我不是他敵手,不如讓他毒性發作,容朱少主兄妹趕至押交教主。”
廣金亮道:“朱少主兄妹返回來了麼?”
“萬才接獲傳訊,少主兄妹亦趕抵漢中,不出一個時辰便可抵達。”説着語聲略略一頓道:
“擂賽競變作羣雄印證武功之所,此上彼下,點到為止,似為羣雄察覺教主之計,令人不勝憂慮”
廣金亮低聲冷笑道:“羣雄明知卻無法查明本教真正意圖,豈奈我何?”
兩人語聲雖低,狄康卻聽得字字清晰。
只聽田隆武嘆息一聲道:“廣香主有所不知,上台較技的九大門派及清宮鷹犬竟無一人,只要他們有一人上擂,便中了教主毒計,暗算於無形,諉罪於對方,神鬼莫察?立引起一場殺卻,我等再暗中火上澆油,可收漁翁之利。”
廣金亮道:“然則其計不成為之奈何?”
田隆武道:“教主必有萬全之計,此刻教主尚在鑄劍秘處內外,忙於布伏禁制,本教存亡興廢端在今日,你我務須慎重將事。”
神堂外忽閃出一條嬌俏人迅如淡煙悄然遠去。
須臾,堂外傳來,清朗語聲道:“朱少主兄妹趕至,現在大廳相候。”
田隆武與廣金亮聞聲疾掠而出。
五隻毒物雖在網上蠕蠕爬行,卻似知狄康懷中藏有異寶畏懼不敢近身,咻咻出聲,又急又怒。
突然,燈光重明,堂外走入朱龍翔朱鳳綺兄妹,身後隨着田隆武廣金亮,神情嚴肅。
朱鳳綺穿着一襲翠綠綴有紫色小花羅衣,俏麗如花,星眸眼神注視着亮網內直挺挺躺着的狄康,發出銀鈴悦耳般嬌笑道:“果然是他!”
朱龍翔面色一變道:“田香主速屏-退堂內外暗中監視的本門高手,此事須慎秘異常,以見外泄。”
田隆武面色一愕,道:“舍下均是教主挑選的忠誠可靠弟子,少主請釋疑慮。”
朱龍翔面色一沉道…“你知道什麼;本教藏有奸細,如有錯失,田香主敢擔當麼?”
田隆武神色一變,面現惶恐之色,道:“屬下不知。”-手一揮,八貝神態猙獰的神像突然一動,疾望神堂外奔出。
朱龍翔望了網內狄康一眼,這:“妹妹,你點了白春帆穴道後取下寶刀,守在此處,愚兄尚須兩位香主陪我察視此間內外佈置,清點本門弟子,是否藏有奸細,以晃肘腋生變,後患無窮。”
田隆武急向壁上一塊萬字石塊按去,毒網倏地從壁頂升去,附着五隻巨大如拳毒蛛亦同時隱沒於壁頂。
朱鳳綺落指如飛,在狄康身上點了九處穴道,起下七星寶刀搭在肩後。
朱龍翔向田隆武兩人道:“我們快去快回,時機稍縱而逝,不可耽誤。”
朱龍翔三人身形消失於神堂外,狄康一躍而起,微笑道:二姐趕來及時,稍遲五隻毒蛛畏懼小弟身藏寶珠,必被田隆武瞧出有異。”
朱鳳綺嘆道:“你也膽子太大了點,害得梅姐幾位憂心惶惶不飲不食,情急欲來探視。”
狄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弟此來為晃減少武林羣雄傷亡,決隻身涉險。”
朱鳳綺鼻中輕哼一聲,轉面低聲道:“餘老前輩等請入!”
神堂外紛紛掠入餘風雲,關穆、氓山四毒和小化子裴記、杜雁飛、
一筆震天姜大年數人。
狄康目睹小叫化裴記杜雁飛兩人,不禁喜形於色道:“兩位也趕到了。”
杜雁飛道:“諸葛大俠楊玉芙姑娘亦已趕至。”
餘風雲眉頭一皺這:“這是什麼時候,怎能流暢-離別之情,時刻無多,速照計施行。”
狄康道:“且慢!”伸手摘下朱鳳綺肩頭七星寶刀,縱身一躍,左手按向那塊萬字石,毒網倏地撒了下來。
只見紫颼狂卷,毒網及毒珠盡被七星寶刀絞戍無形無蹤。
餘風雲領着裴龍、鄧元、艾九思三人疾奔向惟幕之後隱去。
狄康仍自將七星寶刀交與朱鳳綺,直挺挺躺下,佯裝昏迷不醒。
其餘諸人均藏身門後暗處。
只聽院內傳來朱龍翔與田隆武、廣金亮交談聲,朱鳳綺趕緊收飲心神佇侯。
三人魚貫走入,朱龍翔手指帷幕道:“惟後藏有何物?”
田隆武答道:“幕後藏有一道暗門,可通往地底密室,系敝莊機關總樞所在,由三名熟練弟子在內操縱。”
朱龍翔鼻中徽哼一聲,逕向惟幕走去,田隆武迅疾領前引導。
朱鳳綺暗暗一笑,忖道:“兄長心細如髮,事無纖細均不疏忽,武功機智無一不高,如無狄三弟才華掩沒,必可冠蓋武林,光芒四射!,”不禁油然生出瑜亮難並之感。
片刻,朱龍翔、田隆武、廣金亮三人走出惟幕,田隆武、廣金亮突感一陣頭暈目眩,仰面倒了下去。
帷後突掠出四人,鄧元、艾九思已易容扮作田隆武、廣金亮二人,裴龍扮作狄康模樣,維妙維肖。
餘風雲搖首笑道:“老化子所擅止於易客,但神態言語卻端在你們了。
狄康一躍而起,迅疾取出一方人皮面貝戴上,轉易作面目森冷中年文士。
裴龍向朱鳳綺疾道:“朱姑娘,你瞧我神似少俠麼:千萬別認錯了,我小化子可受用不起”
朱鳳綺立時霞飛雙壓,瞠道:“貧嘴,你就變成灰我也認得出你是臭小叫化。”
裴龍伸舌一咧,做了一個鬼臉,道:“厲害,厲害。”
朱龍翔道:“羣英擂下八座大棚地匠均埋有大量火藥,只待劍一鑄成,便威追利誘九大門派就範,若然決裂,立即引發火藥,羣雄難免傷亡甚眾,清廷鷹犬赤難幸晃,紫衣老賊用心太毒,。此人不除必掀起武林浩卻,”説着略略一頓,又道:“此間內事煩勞餘老前輩及鄧艾二位師父作主,外事由程姑娘裁決,在下兄妹要動身前往!”
朱氏兄妹率着狄康裴龍步出神堂外而去,快步如飛奔出莊外,小道上已有五人相候甚久,立時將裴龍兩手反綁住,奔向一座竣險山谷內。
他們均是身法奇快,斤刻之間已深入古木參天,覆壓不見天日的森林中,只見一人疾閃而出,道:“原來是少主到了,教主只待少主一至就開爐冶劍”,説着目注裴龍一眼,道:“此人是誰?”
裴龍雙手反縛,神情呆滯。
朱龍翔道:“此人就是大內帶刀侍衞白春帆,為田香主妙計所擒,押交教主發落,陳舵教主帶路領我等面見教主。”
陳姓舵主肅然道:“是!”領着朱龍翔走去。
沿途叢奔翡森,懸崖險谷,一頓飯光景過去,抵達一處峽谷之外,只見峭壁千仞,猿揉難攀,陳姓舵主射出一支響箭,射向峽谷內。
峽谷立時放出一道暗紅旗花,疾閃了三閃。
朱龍翔道:“陳華,這是何故?”
陳華答道:“教主布好奇門後,已將禁制發動,屬下放出信號示意將禁制暫時止住,少主,我們速速進入吧”
一踏入峽谷內,景物立變,只見雲氣瀰漫鬱勃,僅眼前現出尺許寬通路。
狄康一面隨入,一面留神奇門變化,似覺雲氣中暗光流閃,隱藏着歹毒變化。
行進五里徐:地勢漸往上陡斜,眼前現出一座竣險山嶺,抵達嶺脊懸崖,只覺沒入一片雲海中,天風狂動。
只聽朱龍翔依聽道:“各位小心!”
似見雲開道路,只是尺許寬瀑結軟網通往對崖,下臨百丈絕壁,稍一失足,必碎骨粉身。
兩崖相距五六十丈,由於勁疾天風,軟網不停搖晃,人行其上,如無絕高輕功,亦無法保持身形平隱,幸虧數人均是一身絕學,
一落即起,身形如飛。
朱龍翔等魚貫落實對崖,迎面雲氣陡踴,瀰漫眼目,忽聞蒼老語聲道:“龍翔鳳綺麼?”
語聲似是洞中傳來,朱龍翔眉頭一皺,答道:“正是!”
紫衣教主道:“你們來得正好,稍遲為師就要封門冶劍,你們兄妹進來吧!”
朱龍翅肅然道:“徒兒遵命!”偕同朱鳳綺向前走出十數步,顯露出一方洞穴,門前立着四個黑衣老者,面色異常恭敬。
兄妹二人走入洞府“只見一間寬敞石室,當中擺着一具巨大鍛鐵爐,爐側地上擺着一堆堆藥物及光怪陸離石礫。
紫衣教主端詳着爐身,檢視有無遺漏之物應添入,目睹朱氏兄妹進入,即道:“為師接獲田隆武傳訊,在神堂內誘擒住大內一等侍衞白春帆……”
朱龍翔道:“白春帆現已制住穴道,徒兒押在洞外,聽悉師父發落。”
紫衣教主不禁大笑道:“此人成擒,可使清廷鷹犬有所顧忌,不敢放手施為,目前除東方黎明等有限數人外,其餘的概不足慮,眼前為師尚無暇審訊白春帆,暫囚在旁洞內,”説着取出一根圖卷,接道:“為師佈設的乃先天八卦金鎖火陣,集合天魔風雷百毒禁制在內,正反運用,厲害無比,為師又施展旁門驅雲奇術,陣內雲氣瀰漫,惑人眼目,武林羣雄內縱有奇才異能之上,一時之間也無法察出奇門變化,此一奇門陣式繪頭圖內,你兄妹悟性奇高,不難在短短時刻諳曉,為師封洞冶劍期間,你兄妹二人就主持此陣。”
朱龍翔心中暗喜,道:“師父冶劍幾日可成?”
紫友教主道:“最遲五日,快則三晝夜便可出爐,你們出洞詳研奇門,為師即要封門升火了。”
朱氏兄妹欠身施禮道:“師父沒有吩咐了麼?徒兒告辭。”
雙雙退出洞外,洞門緩緩閉合,朱龍翔望了守護洞外四名黑衣老者一眼,沉聲道:“旁洞何在?”一肩搭雙枴黑衣老者躬身稟道:“稟少主,望右走去,約莫七十步外就是旁洞,教主留置食物在內,石室數間,寬敞異常,留為少主兄妹棲息之所。”説着又道:“屬下引送!”
果然七十步外現出一座寬敞洞穴,石室五間,爽朗潔淨,石榻石几廚灶無缺。
朱龍翔-道:“將白春帆送至最內一間,日給一餐,侯教主出洞發落”
狄康立時將裴龍推望最內一間石室而去。
朱龍翔為何如此做作,因他深知紫衣老鬼詭詐多疑,行事神鬼莫測,防暗中老鬼命人窺視,再則尚不知此洞輿老鬼冶劍洞穴有無暗道通往,倘使紫衣老鬼隱在陪處,必被察出,不但前功盡棄,而且武林大局必將邃變。
那領路背搭雙枴黑衣老者躬身退出Q
狄康在洞內搜覓察視,突然發現一間石室內壁上徽現裂縫,似是一道暗門,只注視了一眼,默然走出輿朱氏兄妹等人會晤。
他們交互説話,彼此施傅昔之術對談,簡潔明確。
數人在石室內展開奇門圖式參悟奧秘。
不消兩時辰,狄康及朱氏兄妹三人已諳曉禁制變化及操縱全陣之術。
飽食已畢,朱氏兄妹領着狄康諸人出洞,越過對崖遍察全陣佈置。
經過兩個時辰,已將全陣佈置瞭然於胸,到達生門,雲氣中疾閃出一赤髮量顏老人頷下無須,朱龍翔認出是本門八大高手之一赤發哪吒童俊。
童俊抱拳笑道:“少主別來無恙!”
朱龍翔道:“童壇主好!”
童俊答道:“老朽託庇,朱姑娘久未相見,人更豔美了。”
朱鳳綺玉壓一紅,檢-徽福道:“童壇主説笑”
朱龍翔轉面向狄康沉聲道:“此陣雖然變化無窮,但武林羣雄中不乏才華異能之士,萬不能讓羣雄察出我等之計,你速去通知田香主儘量穩住武林羣雄,”向童俊索取只筆,書下之計使九大門派與清宮鷹犬為敵。
狄康接過招疊成小塊塞在囊內。
朱龍翔道:“速去速返!”
狄康頷命奔出陣外,施展輕功如飛奔往田隆武莊上。
口口口
前莊西街尾一幢平房後院小樓上程冷梅一身素服,娓娓與玄武宮主及孫玉璋諸女促膝談心。
忽聞樓下響起一聲宏亮的佛號道:“程姑娘,老衲有事求見!”
程冷梅聞聲答道:“老前輩請登樓一。”
門外人影疾閃,靈虛上人飄然走入,手持一張圖卷,微笑道…“狄少俠”返回田隆武處,帶交一張陣圖及一封書函與諸位姑娘一閲。”
程冶梅接過展開玄武宮主等人詳閲,已明就理,道:“狄少俠請我等雙管齊下,我等如計施為吧!”
玄武宮主雙肩徽振,疾若閃電穿出窗外掠向羣英擂下竹棚。
東方第二棚均是玄武宮門下及大內高手,玄武宮主傳命道:“本座已探明紫衣老鬼冶劍藏處,但我等不可打草驚蛇,留下呼延瑾八人輪番上擂挑鬥九大門派,只可點到為止?”
呼廷瑾説道:“點到為止!”
玄武宮主沉聲道:“正是。九大門派掌門人已與本座商妥,掩襲紫衣老賊潛跡之處,紫衣老賊密謀不軌,圖興兵扳逆,但願二舉成擒,母使漏網。”
這時台上一個身材魁梧老者連勝了二陣,正趾高氣揚,誇口狂言,呼廷瑾穿出棚外,
一鶴沖天拔起,翻上台去,右掌西風捲簾疾攻如雲,叭的一聲,頓時擊中前胸,狂-聲中倒撞下台下。
呼廷瑾冷笑道:“無名鼠輩也敢耀武揚威,九大門派為何龜縮在棚內,難道均是浪得虛名之輩麼?”
兩棚門傳出一聲暴雷似地大-,衝起一條迅如飛鳥的龐大身形左右台沿,現出少林高手神力金剛智廣禪師,道:“貧僧少林智廣願請教施主一身絕學,”雙拳一分展開一套太極伏虎掌法攻去。
呼延瑾亦不示弱搶攻出手
狄康此時已返回陣內面見朱龍翔,躬身稟道:“田香主早就如計施行,清官鷹犬與九大門派高手展開拚搏,田香主已察出九大門派,玄武官,滄浪山莊首腦均不在莊內,只恐此處有變。”
忽聞東方傳來一串霹靂巨響,火光連閃,只見一黑衣漢子奔入,神色惶懼道:“崑崙武當兩派多人攻人百毒陣中,手發雷珠,百毒盡斃……”,話尚未完,只聞東方亦傳來震天霹靂。
朱龍翔面色一變,-道:“此陣已不可恃,半數撤出奇門趕往對崖守護教主,童壇主率領手下抗拒一陣。”
朱鳳綺已驚鴻疾閃而去。
狄康隨着朱龍翔奔往對崖洞外,守護四黑衣老者面現驚懼之色:“情勢如何!”
紫電疾卷,眩目鋭嘯,四顆頭顱離肩飛起,鮮血噴溢。
屠龍方朔關穆由對崖飛掠而來落下手中扶着一人,面目已易容成狄康模樣,狄康接過迅疾掠入旁洞,解開裴龍穴道放下此人退出返至紫衣老鬼冶劍洞外。
此刻對崖-谷內霹靂連震,火光濃煙街空,朱龍翔兄妹已將身形隱起,只間殺聲慘-不絕於耳。
九大門派掌門人相繼掠落在洞門外與狄康共是十人,平掌猛推一片排山倒海罡力。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生鐵所鑄兩扇洞門望內飛去。
驀聞遠處傳來一聲傑傑怪笑,狄康等人轉目望去,見是紫衣老鬼扶着假狄康,手持一柄鋒芒犀利短劍,目泛怨毒之色,厲聲道:“老朽一着之差,致滿盤皆輸,我們青山不改,必有相見之期。”
少林掌門道:“擅樾未必逃得了。”
紫衣教主冷笑道:“風聞九大門派已俯首聽合於清廷,此人白春帆實系你等此行之首,請閃開一條去路,老朽決不損傷白春帆一毫一髮。l
狄康忽地現身徽笑道:“在下正是白春帆,你手中之人實系貴教門下。”
紫衣教主聞聲面色大變,情知有異,大喝道:“龍翔鳳綺何在?”
朱龍翔朱鳳綺兄妹突現身五丈開外,此刻奇門禁制失效,雲氣漸散,可瞧清朱龍翔兄妹眉宇間殺機狂熾,朱鳳綺手中持着一柄寒氣逼人,青芒暴射的巨闕劍。
朱鳳綺冷笑道:“我們兄妹真姓朱麼?生身父母何在?”
紫衣教主不禁畫色慘變,倏地將挾着的那人疾如飛矢擲向狄康,身形衝空騰起。
狹康大喝道:“你逃不了!”
只見狄康朱鳳綺身形拔起。紫虹青芒狂卷,刀劍合壁“九大門派各施展絕學拳指交揮擊出。
紫衣教主任是身負曠絕奇學,也難禁交得住,只聽慘-一聲,身形如斷線之鳶般墜下“兩臂已斷,血湧如注,面色慘厲。
忽聞玄武宮主響起銀鈴嬌笑道:“元惡已斷兩臂,蒙諸位之功,武林呈現緩和,不勝感激,”崖後盈盈走出支武宮主,疾點兩指止住紫衣教主溢血,向對崖走去。
山谷中頓傳起一片梵唱之聲……
羣雄分批就道,衣袂飄飛,身影漸遠,人在有無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