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空一片藍天白雲,陽光遁灑大地,經過葡萄棚架的篩落,熾熱的陽光已變得温和,陣陣微風拂過,光影斑駁,灑在眾人的身上,顯得有些迷離虛幻。
這種迷離幻變的光影,使得每一個少女更顯得有種妖冶的美麗,讓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簌簌的葡萄枝葉聲響,不僅沒有破壞悠揚的樂聲,反而增添一些另外的情調,聽來恍如陣陣天籟……
朱天壽揮了下手,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回他的身上,説道:“我剛才提到北地胭脂和南國佳麗的牀上叫春之聲大有不同,你們想不想聽其中的不同之處?”
金玄白望了望蔣弘武和諸葛明,只見他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而張永則握著白玉杯在微笑,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心中的好奇吧!金玄白突然很想知道北方女子和南方佳麗的牀上叫春之聲有何差異,於是順著朱天壽的話道:“大哥,這方面你是專家,還是請你闡示一番,方能開小弟之茅塞!”
朱天壽大笑道:“賢弟説得不錯,我不但是天下第一的大嫖客,並且還是天下第一的美女鑑賞家,在脂粉堆裏打滾多年,玩過將近一千個各種各樣的美女,根據我的心得,北方的女子叫春的時候,喉間都是發出連串的長音,而南國佳麗則是間歇性發出短促的吟叫聲,不過叫聲雖異,銷魂蝕骨卻是完全相同,尤其是欲生欲死之際,這種不同的差異更是明顯!”
他的手在黃鶯的腰肢和豐臀上一陣遊走,繼續道:“説也奇怪,異域女子也是如此,像我遇到的高麗、琉球美女,滿洲和蒙古的女子都是叫的長音,而暹羅和安南的女子,皮膚黝黑,個頭矮小,叫聲也是像斷氣、抽絲樣的,間歇性的發出短促的呻吟。”
他這番言論,真是金玄白聞所未聞,聽所末聽,一時之間也不知是真是假,尤其是朱天壽竟然提到了高麗、滿洲、蒙古、安南、暹羅等地的女子,更使人難以置信。
不過張永和蔣弘武、諸葛明卻知道朱天壽完全沒有吹牛,一切都是事實,因為他便是當今的正德皇帝朱厚照。
正德元年,朱厚照繼位為武宗皇帝時,便不顧內府財庫不足,而在即位大典上大肆鋪張揮霍。
當年十月,武宗皇帝舉行大婚,户部規劃的是白銀三十萬兩供應所需,可是實際上整個婚禮大典花費下來,高達黃金八幹五百餘兩,以及白銀將近五十四萬兩之巨。
正德二年,劉瑾為武宗皇帝在西華門另構禁苑,建築宮殿,讓數十間秘室有秘道相連,裏面藏著各地收集而來的美女數十人,稱為“豹房”。
此後,豹房的範圍逐漸擴大,到了正德四年的夏天,也就是武宗皇帝微服南遊時,豹房裏已蓋了近二百間房舍。
這些房舍除了提供各地找來的百餘名美女居住之外,還有當差的小太監、蒙古法王、藏土活佛、天一派道長、國師等人住在裏面。
除此之外,豹房裏還養著一批來自蒙古的摔跤力士以及馴養鷹犬的人員,至於歌女、舞伎則多達百人。
由於武宗皇帝喜新厭舊,所以豹房裏養藏的美女淘汰率極高,每半年都要汰換一批,至於遭到汰換的女子,有什麼下場,武宗皇帝一概不知,從不聞問。
他只要想到什麼,便下令劉瑾去執行,從不問其中的過程如何?花費多少?所以豹房裏養藏的美女,包括來自高麗、琉球、安南、暹羅、滿洲、蒙古各地。
豹房建築以來,至今兩年多,花費的金錢,已經超過黃金十五萬兩,而朱天壽卻對此毫無概念,否則他不會以五千兩銀子一天的天價,包下天香樓。
朱天壽看到金玄白驚愕的神情,笑了笑,只覺心裏充滿著得意和歡愉的感覺,自尊心獲得極大的滿足,含笑道:“這第三種能夠上得了品位的女子必須要具備怪、麻、騷這三種條件。”
金玄白一愣,還沒了解其中的意思,已見諸葛明抓了抓耳朵,疑惑地問道:“朱大爺,這怪、麻、騷也能人格?真是太奇怪了。”
蔣弘武臉上的那條刀疤已因飲酒之故而變得發紅,他摸了摸刀疤,不解地問道:“朱大爺,若是連滿臉大麻子的女子也能上得了格,那我這張臉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俊郎君了!嘿嘿!”
朱天壽兩眼一翻,瞪了他一下,道:“嘿你個頭,我有説麻是滿臉大麻子嗎?這麻字的解釋,是指女子臉上長水痘之後,不慎留下的幾顆白麻子,頂多不能超過十顆……”
他的目光在那八個少女臉上轉了一下,道:“呶!像這個彩虹一樣,她臉上有那麼三、四顆小白麻子,豈不顯得俏麗可愛?”
他所指的是那個執壺少女、金玄白目光一閃,但見她眉心和眼尾果真散落著數點小凹洞,仔細看去,不但不見醜處,反倒增添一些説不出的韻昧。
朱天壽頓了一下,繼續道:“只可惜她的打扮裝束和臉孔長相還不夠怪,行為舉止、行言作風也不夠騷,不然就可以列入這一類中。”
那叫彩虹的少女,本來頗為高興,可是聽到朱天壽這一品評,又難掩失望之情,翹起了小嘴,雖不敢現出不悦之色,卻不禁有幾分落寞。
朱天壽伸出手去,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下,笑道:“彩虹,你別難過,現在你的年紀還輕,等到過個三、五年之後、閲歷多了,行事作風自然大膽,就可以成為這一類型的美女,不過得要騷一點才夠味!”
彩虹輕啐一口,紅著臉道:“大爺,你才騷呢!”
朱天壽哈哈大笑道:“我當然風騷嘍,你不聞雅人騷士:我就是風騷之上!”
他輕咳一聲,道:“説男人風騷則是風流,女人風騷就不同了,指的是故意賣弄風情。而女人的騷,有千百種不同,有的騷在表面,有的則是騷在骨子裏,有的是真騷,有的則是裝出來的騷,還有的女子是悶騷,其中又以騷在骨子裏的女人最可愛了!你別看她平日裏一副玉潔冰清,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可是脱光了衣裳,放在牀上之後,卻熱情如火,都要把你的整個人溶化了,像這種女人才夠味,也才符合怪、麻、騷的條件。”
金玄白想不到雖是一個騷字,朱天壽便有如此長篇大論的心得,幾乎讓他聽得腦袋發脹,可是想一想,朱天壽的話倒有幾分道理,絕非胡扯。
比較起來,金玄白覺得自己就像初入私塾的學童,而朱天壽則是飽讀詩書的老師,根本沒有他發言的餘地,更無法質疑老師的話正確與否。
蔣弘武和諸葛明也不知是為了諂媚阿諛,或是真的受教,全都現出一副感動欽敬的神色。
至於那八名青樓少女則都聽得目瞪口呆,顯然朱天壽這番理論,是她們在天香樓裏從未聽過的,使得她們頗為震撼。
朱天壽哈哈一笑,大呼:“酒來!”
彩虹趕緊倒滿了一杯酒,雙手捧著遞了過去,黃鶯接過酒杯,噙了兩口葡萄美酒,喂著朱天壽喝下,然後又細心地替他抹去嘴角的酒水,這才將白玉杯交還給彩虹。
她所有的動作温柔細膩,顯然經過一番訓練,否則不會如此優雅自然,絲毫不見猥褻之態……
朱天壽長長的吁了口氣,道:“痛快!”
他望著金玄白道:“賢弟,你有時太過拘謹了,人在風月場所之中,應該放鬆才行,要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如此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痛快!”
金玄白唯唯諾諾,沒有敢反駁。
朱天壽神色飛揚,挑了下眉,道:“這第四類能進入品位的是黑、蠻、妖。”
金玄白還沒想出個道理來,只見黃鶯追不及待的問道:“大爺,這黑、蠻、妖也能算美女?”
“怎麼不算?”朱天壽目光一閃,道:“脹結女子是天生長得黑,不過黑歸黑,皮膚卻很細緻,滑得就像一匹錦緞,摸上去冰涼滑膩,觸覺極佳,這種黑跟白成了強烈的反比,更顯美態。”
他吁了一口氣,道:“至於蠻之一字,則是指的刁蠻,並非野蠻,一個女子要點個性,有些潑辣,就算發嗔微怒,也是風情無限,就跟吃辣椒一樣,雖是辣得口腔發麻,回昧起來卻是滋味無窮……”
蔣弘武沒等他説完話,已笑了出來,諸葛明一瞪眼,道:“有什麼好笑的?朱大爺説的話是字字珠璣,我們理當洗耳恭聽才是。”
蔣弘武臉上浮現惶恐之色,道:“對不起,朱大爺,屬下不是笑你,是想起前年在四川時所遇到的一個黑妞,她也是黑裏俏,個性也像你形容的那樣潑辣、刁蠻,嘿嘿,真是夠味,把她剝光了掀在牀上,就像馴服一匹野馬,雖然花費不少力氣,可是心裏的那份成就感也特別的高,特別的回味無窮,至今想起來,那個小辣椒還是讓人忘不了。”
朱天壽大笑道:“怎麼樣,我説得不錯吧,弘武就碰到了一個刁蠻女子,讓他回味無窮,難以忘懷。”
他替黃鶯整理了一下發上插的玉簪,繼續道:“光是黑、蠻兩字還不夠,必須加上一個妖字,這妖字的解釋是妖冶、妖嬈,妖豔的意思,一個妍媚的女子,必定具備這種神態,不過這裏面八個人都沒有資格稱得上這個妖字,所以很難比擬。”
張永突然道:“那天在得月樓,坐在金侯爺身邊的伊人姑娘,大概能夠稱得上一個妖字吧?”
金玄白聽他提到的是伊藤美妙,禁不住嚇了一跳,想一想,伊藤美妙果然有種妖豔冶蕩的神韻?不過她卻不符合黑、蠻兩字,想必在朱天壽的眼裏尚不能人品。
果真朱天壽聽了之後,道:“那個伊美人雖然妖媚,可是不夠刁蠻潑辣,所以不屬於這一類,這種女子極為罕見,不容易碰到。”
金玄白想了一下,發現能符合黑、蠻、妖這三個條件的女子果真自己沒有碰過,朱瑄瑄郡主雖然刁蠻潑辣,但是黑、妖兩字沾不上邊,絕不能列入這一類型裏面。
至於其他幾個他所認得的女子,包括血影盟裏的那些女忍者在內,也沒有一個符合這種條件的,在江南地區,具備瘦、小、嬌這一類的女子不少,白、胖、高這種類型也可找得到,至於另外兩種類型的女子就難得看見了。
蔣弘武道:“朱大爺,在江南地帶,要找黑、蠻、妖這種類型的很難找到,不過在康、川、雲、貴一帶,這種類型的不少,至於怪、麻、騷這一類型的女子,大概要到宣府、大同一帶去找,才會找得到。”
諸葛明頷首道:“宣府、大同一帶的妓院青樓,常常買來幼女,命其每日坐缸二、三個時辰,以致數年下來,訓練出不少所謂的‘重門疊户’,那裏的女子極多符合怪、麻、騷這三個條件。”
金玄白第一回聽到“重門疊户”這四個字,正想要追問一下什麼是重門疊户,陡然見到陳南水匆匆的走進花園,到了兩丈之外,卻停下了腳步,不敢過來,僅是翹首望向這邊。
他拉了下蔣弘武的衣袖,低聲道:“蔣兄,陳南水好像在找你。”
蔣弘武轉首望去,看到了陳南水,於是跟張永打了個招呼:“大人,南水好像有事要找我,屬下去去就來。”
張永一揮手,道:“你去吧!若是蔡巡撫要找我,讓他再等個把時辰,別擾了小舅的酒興。”
蔣弘武得到張永的允許之後,朝未天壽恭謹地道:“朱大爺,屬下暫時不能奉陪,尚請大爺原宥!”
朱天壽目光一閃,笑道:“你去忙你的吧!等你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什麼是天下十大名器。”
朱天壽含笑道:“不錯,天下女子何止千萬,可是身具十大名器的猶如鳳毛麟角,這重門疊户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蔣弘武站了起來,搖頭道:“朱大爺,這十大名器,小人是一定要聽的,請你千萬留著,過一會兒再説,也容小的長些見識!”
未天壽得意地笑了笑,打了個酒嗝,揮了揮手,道:“好!你快去快來。”
蔣弘武匆匆向陳南水行去,朱天壽果不再談什麼十大名器,催著彩虹倒酒,連喝幾口酒之後,眼睛眨呀眨的,竟是一臉睏倦之態。
張永見他精神不濟,忙道:“小舅,要不要扶你到屋裏去睡個覺?”
朱天壽強自撐開眼睛,望了金玄白一眼:道:“賢弟,你在這裏慢慢的喝酒,我打個盹就行了。”
他挪了挪身子,拉著在他身後替他槌背按摩的少女,含含糊糊地道:“黃鶯,來,你坐下來讓我枕著你的大腿睡覺。”
那個少女小嘴一撅,似是有點不太高興,輕聲道:“奴婢叫紅葉,不是黃鶯,朱大爺,才個把時辰,你怎麼又忘了呢?”
她嘴裏雖是這麼説,卻温柔地坐了下來,扶著朱天壽上身,讓他的頭躺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朱天壽一手摟著黃鶯,一手撫著另一名少女的腰臀,躺卧在紅葉的大腿之上,舒服地吁了口大氣,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張永脱去外袍,替朱天壽蓋在身上,然後道:“金大俠,讓我小舅睡一刻,我們挪到鞦韆架旁去喝酒吧!”
金玄白本想去找服部玉子商量擒拿海盜翻江虎陳豹等一行人之事,可是卻又想聽朱天壽説什麼天下十大名器,在猶豫之間,諸葛明已道:“金……侯爺,我們再喝一會兒,反正幫仇鉞訂親下聘的時間還早。”
金玄白聽他這麼一説,也就不再堅持,點頭道:“好,小弟就陪著老哥多喝幾杯!”
張永站了起來,吩咐那五名少女收拾飲具和食盒,托盤,準備往鞦韆架旁不遠處的石桌移去。
就在這時,金玄白聽到朱天壽長長嘆了口氣,道:“唉,曾因酒醉鞭名馬,常恐情多累佳人,人生真是無奈呀!”
金玄白默默地望著朱天壽,忖道:“這是個怎麼樣的人?時而狂放,時而哀傷,出身如此優越,卻要藉酒色麻醉自己,有時像個孩子似的,有時卻恍如飽經滄桑的老人……”
仔細地思考著他所吟的那句“曾因酒醉鞭名馬,常恐情多累佳人”,金玄白覺得自己更不瞭解這個人了。
他們挪到了二丈開外的石桌逼坐下,還沒開始喝酒,只見蔣弘武領著一高一矮兩個錦衣勁裝中年漢子走了過來,在他們的身後,一個身穿道袍,扎著髮髻的中年道士,搖搖晃晃的走著八字步,就那麼左顧右盼的隨著而來。
那兩名勁裝大漢走到石桌之前不遠,便立定了腳步,躬身抱拳行禮,道:“屬下見過張大人。”
張永站了起來,含笑道:“兩位辛苦了。”
他見到只有四張石凳,連忙吩咐一名少女到天香樓去派人拿板凳、取酒食和杯盤筷子過來,然後又對其他四名少女道:“你們去陪著朱大爺,我們要在這裏談些事情。”
那些少女紛紛走開,張永迎上前去,走了幾步,朝那道人拱手道:“邵真人,一別半載有餘,想必此行一切順利?”
邵真人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壽佛,貧道此行總算不負公公所託,圓滿達成任務。”
蔣弘武臉色稍變,忖道:“這個臭道士,明明已經告訴他,要稱張大人,別稱公公,他偏偏跟我搗蛋,好像跟我過不去。”
心念轉處,望了金玄白一眼,只見他的神色依舊,並無異態,也不知他早巳知道張永是宮中太監,亦或是根本不懂“公公”是什麼意思,不過蔣弘武心中卻仍然有些忐忑。
張永走過去,挽著邵真人的手,道:“邵真人,咱家替你介紹一下名動天下的神槍霸王金玄白金大俠,他是昔年槍神老前輩的嫡傳弟子。”
金玄白只見那個道人生得身形瘦削,穿著件寬寬大大的道袍,連道冠都沒戴,雖然面貌普通,卻是肌膚如玉,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顯見內功修為已臻大成。
邵真人本來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聽到了張永的介紹,一雙小眼之中,突然射出熠熠的光芒,凝射在金玄白的身上。
張永拉著邵真人走到金玄白身旁不遠,道:“金大俠,這位是當今張天師的師叔,天一派的邵真人,他和陶真人並稱為道門二仙。”
金玄白一聽張永的介紹,立刻想起在蘇州街上遇到的四個道士,抱了抱拳,道:“原來是邵道長,請問你和玉陽真人是什麼關係?”
邵真人看不出金玄白的修為有多高,不過忌於槍神的威望,態度極為和善,這下一聽金玄白提起了玉陽真人,連忙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壽佛,貧道是玉陽真人的關門弟子,敢問金大俠是否從令師之處得知家師之名?”
金玄白雖然算是武當弟子,可是對天一派的道士卻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遭到玄玄,玄妙、玄真、玄空四個道上聯手攻擊之後,更對天一派的道士有了成見。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不久之前遇到玄玄等四位道人,據辯,玉陽真人和家師昔年是好友,不過我卻從未聽過家師提起玉陽真人之名。”
邵真人“哦”了一聲,道:“請問金大俠是在何處遇到玄玄師侄的?”
蔣弘武曾親眼目睹玄玄,玄妙、玄真、玄空四人聯手全擊,被金玄白以雄渾的內力震得身受重傷,此刻見到他們要把話湊在一起,唯恐金玄白提起此事,導致雙方發生衝突,於是趕緊道:“邵真人,你別看金大俠年紀輕輕的,其實武功已臻化境,已經超越劍豪聶大俠!”
邵真人是皇帝所封的國師,在豹房裏住過,在一年之前,曾經和名動北京的劍豪聶人遠比試過武功,在三十招之內便已落敗。
蔣弘武之所以提起劍豪聶人遠,便是為的警告邵真人,要他別因為玄玄道人之事和金玄白髮生衝突。
豈知邵真人把和劍豪交手落敗之事視為生平的奇恥大辱,一聽蔣弘武提起那樁事,臉色一紅,卻更是有些不服,認為以金玄白的年齡,縱然槍法高超,可是內力上的修為一定尚未臻至大成之境。
他的眼中精芒四射,道:“無量壽佛,貧道不才,倒想領教一下金大俠的神功!”
張永忙道:“真人,不可……”
可是他的話才出口,邵真人已一步跨前,大袖拂處,單掌自袖中探出,發出一股雄渾的勁道劈了出去。
金玄白一指點出,如劍似槍,穿透那股掌勁,直逼對方的手心要穴。
邵真人臉色一變,腳踏七星步,右掌一收,左掌探處,抓向金玄白的脈門而去。
金玄白敞笑一聲,道:“道長是想要考量一下金某人的內功修為是吧?”
他右手一甩,化指為掌,搭住了邵真人的左掌,立刻緊貼其上。
張永見到他們雙掌相交,連忙叫道:“金大俠,手下留情!”
金玄白微笑道:“張大人,你放心,我不會傷他的!”
蔣弘武和諸葛明相視而笑,知道邵真人又犯了跟自己一樣的錯誤,認為金玄白年紀輕輕,內力修為不足,於是想要用深厚的內力壓制對方,結果自然一樣的難堪……
那兩個站在蔣弘武身邊的錦衣大漢,深知邵真人的修為高到何等地步,眼見他一手搭住金玄白的右掌,瞬息之間,又把另一隻手貼附上去,腳下襬著個丁字步,雙膝微彎,顯然已全力以赴。
可是金玄白卻依然挺立如山,單手揚起,神態從容不追,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顯然功力超過邵真人甚多,難怪張永會説出那番話來。
他們兩人的臉上發出凜駭之色,互望一眼,不知從哪裏崩出這麼個金大俠,年紀輕輕的竟能把天一派掌教師弟都比下去了。
在他們震懾之際,只聽金玄白道:“邵真人,你儘管施出全力,金某不反擊就是了。”
邵真人連催八次內勁,已提起了九成的功力,可是覺得自己像是擊在萬載寒巖之上,完全不能讓巨巖挪動絲毫。
他心中的那份驚駭,真是言語難以形容,再一聽到對方竟能開聲説話,立刻所有的鬥志全都消褪,一收內力,連退五步,這才站穩了身形。
眾人眼見他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也不知他是否受了內傷,而金玄白卻似沒事一般,束手而立,嘴角噙著微笑,望著邵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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