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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倒在地上的壯漢,看到總寨方向,燈火萬點,光亮沖天,全山歡呼之聲,直達霄漢,心裏也不禁有些得意、高興。

    但,看到身邊黃飛燕手中那柄冷氣森森,寒光耀眼的長劍時,他心中的那絲得意,頓時全消了。

    這時見凌壯志和黃飛燕,同時驚異的發問,立時惶聲説:“聽説今夜有位武功極高的凌壯志夫婦要來探山,老英雄和少山主下令全山所有機關陷網一律開放,方才後山歡呼,就是捉住了凌壯志夫婦。”

    凌壯志和黃飛燕聽得輕“噢”一聲,兩人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黃飛燕十分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大漢問:“你怎知道後山已捉住了凌壯志夫婦?”

    壯漢毫不遲凝的説:“兩位沒看到嗎?方才升空的是兩支花炮。”

    黃飛燕繼續問:“那也不見得捉住的就是凌壯志夫婦呀?”

    壯漢似乎因黃飛燕聽不懂,不自覺的提高聲音解釋説:

    “老英雄和少山主有命令規定,捉住凌壯志夫婦,升兩發花炮,震天歡呼,全山當夜大擺慶祝宴,每人賞銀二兩,我這個小頭目,要比弟兄們賞的要多,方才總寨的歡呼,是為後山有弟兄高興。”

    説話之間,面現光彩,似乎又想到了有酒好喝。

    黃飛燕雖然懷疑,不知後山捉住了是一對什麼樣的男女,但,看到地上的壯漢當着明人説假話,也忍不住笑了,因而含笑問:“你可認識凌壯志?”

    壯漢搖搖頭説:“小的只聽説凌壯志是男的,他的夫人是女的。他本人比我家少山主年紀小,衣着似乎差不多。”

    黃飛燕個性爽朗,早已忘了身處何地,這時一聽壯漢的話,不由銀鈴般的“格格”笑了。

    但,凌壯志聽到了“少山主”三字,心中怒火再升,目光不時焦急的去看燈火沖天的總寨方向,他似乎不便急言催促這位大姊姊。

    黃飛燕笑罷,舉手一指凌壯志,註定地上的壯漢,含笑問:“你可知道他是誰?”

    壯漢見凌壯志,白衫銀花,腰懸亮劍,眉清目秀,朱唇玉面,比他家少山主的年紀小,但比他家少山主英挺俊逸的多了。

    這一細看,不啻當頭雷轟,面色立變,冷汗頓時流下來,不由望着黃飛燕驚恐萬分的抱拳顛聲説:“凌夫人凌小俠饒命小的該死

    小的不知”

    黃飛燕笑一笑,搖着手中的長劍説:“我不是凌夫人,我是凌小俠的姊姊,你不要怕,我問你的話,只要你實説,我決不殺你。”

    壯漢雖見黃飛燕神色平靜,如花的嬌面上含着微笑,但對她冷氣森森的劍尖在他臉上不停的搖幌,仍驚得惶聲説:“是是是凌姑娘,有話吩咐小的決不敢不説”

    黃飛燕難得再説不姓凌,於是點點頭,依然和聲問:“你可知道秦香苓姑娘以前囚禁在什麼地方,現在是否已經被你們少山主活活的打死了?”

    如此一問,一直望着滿山燈火的凌壯志,也立即轉過頭來,急切的望着地上的壯漢,等待他回答。

    壯漢毫不遲疑的舉手一指正南,但聲音卻很低的説:“囚在後山,有沒有打死,小的不知道。”

    凌壯志聽得心頭不禁一震,不由急聲問:“你是説,你們少山主果然每天拷打秦姑娘姑三次?”

    壯漢已看出凌壯志神色有異,頓時驚覺不妙,急忙搖頭説:“是否每天打三次,小的不知,不過我家少山主日夜看守在秦姑娘的囚房外面,終日飲酒罵人。”

    黃飛燕立即插言問:“你可知道囚房的位置?”

    壯漢搖搖頭,説:“小的屬於西寨的小頭目,後山情形一概不知。”

    凌壯志和黃飛燕,無奈的互看一眼,直起身來,本能的轉首去看後山。

    轉首一看,面色不由同時一變,就這轉瞬之間的功夫,後山方向的燈火全熄,再聽不到一聲興奮的歡呼。

    但總寨方向,依然燈火通明,歡聲不絕,還沒接到後山捉到的兩人。不是凌壯志夫婦的消息。

    凌壯志看罷,即對黃飛燕説:“姊姊,現在趁總寨尚有燈光,他們正在興奮紊亂這際,防範必不太嚴,我們可先去總寨,捉住老賊,不怕薛鵬輝不出來。黃飛燕頷首應好,即將手中長劍,向着地上的壯漢一揮,沉聲説:“快起來帶我們到總寨去。”

    壯漢一聽,面色再變,立即惶聲説:“回稟凌姑娘,小的是西寨的小頭目,只瞭解西寨的情形”

    黃飛燕柳眉一挑,厲聲説:“你不知我就殺了你,另叫別人去。”

    説着,即將手中長劍,又在壯漢的面上幌了幌。

    壯漢只覺冷氣撲面,汗毛卷縮,嚇得連連點頭,惶聲説:“小的我去,小的我去。”

    説着連滾帶爬,由地上站起來。

    黃飛燕室劍向前一揮,沉聲説:“前頭走,你稍微一動歪念,哼,我就先殺了你。”

    壯漢早已嚇得面色如土,汗如雨下,驚恐中連連頷首,惶聲應是,踉蹌慌張的向着前面亂石關奔去。

    黃飛燕向着凌壯志啞然一笑,低聲説:“我們跟着他走,至少可帶我們深入一程。”

    凌壯志見黃飛燕將壯漢威逼得落魂喪膽,驚惶失常,也忍不住笑了。

    於是,兩人謹慎的跟在壯漢身後,依然暗運功力,以防意外。三人在高大亂石間,左拐右轉,有時看似平坦地面,前前壯漢偏偏騰空躍過,有時明明有路可走,壯漢偏偏要沿着路邊,踏石而過。

    凌壯志和黃飛燕自是依着壯漢的落足點前進。

    前進中,壯漢不時驚疑的看看左右。

    黃飛燕會意的看了凌壯志一眼,即對壯漢沉聲問:“此地有什麼不對嗎?”

    壯漢一面前進,一面望着左右亂石,驚異的説:“此地是沖天箭,小滾板地區,原有二十八名弟兄看守,不知為何都不見了。”

    黃飛燕知道此地的暗樁必是被方才入山的那人撥掉了,因而沉聲道:“我們走我們的,不要管他。”

    壯漢自是不敢再看,連聲應是,加速前進

    驀然,夜空光線一暗,全山再度陷入漆黑。

    凌壯志心中一動,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就近一座尖高石筍上落上——

    前面壯漢,聞風知驚,回頭一看,面色立變,不由脱口驚呼:“小俠不”

    要字尚未出口,快如雲燕的凌壯志,已落在石筍尖上。

    凌壯志心知不妙,腳尖輕輕一點石尖,飄身直落石下——

    就在他飄身直下的同時,四周怪石上,嘩啦一聲大響,藍光閃閃,叟叟連聲,數百喂毒小箭,挾着懾人驚風,齊向高大石筍的尖端射來,聲勢十分驚人。

    黃飛燕看了這等聲勢,驚得脱口一聲嬌呼。

    就在黃飛燕脱口驚呼的同時,只見急瀉而下的凌壯志,雙臂一抖,大喝一聲,右掌猛向地面劈出。

    轟隆一聲大響,沙石四射,枯草橫飛,凌壯志藉力退回黃飛燕的身邊。

    黃飛燕本能的伸手扶住凌壯志,這才看到凌壯志方才落腳之處,已立起一塊翻板,不由脱口急聲説:“好險,萬幸沒落下去。”

    壯漢早已嚇呆了,這時一定神,立即惶聲説:“我們寨主轉達老英雄的命令時,曾説凌小俠武功高絕,技冠江湖,決不可與以前犯山的那些高手相比,希望全山兄弟,格外提高警覺,不可一絲疏漏。”

    説着,看了一眼高大石筍的尖端,舉手一指,正色説:“在此地潛入的高手,絕少有人能過‘沖天箭’區而進入西寨,即使萬幸躲過,也會被‘小滾板’翻下陷井,被下面的尖刀穿透全身而死。”

    凌壯志雖未受傷,但也吃了一驚,心在中也暗暗感激壯漢的那聲驚呼,因而望着壯漢和聲問:“請問大頭目,你可知‘沖天箭’的總樞在何處?”

    壯漢見凌壯志神色謙和的稱他大頭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寵若驚的瞪大了兩眼,頓時呆了。

    黃飛燕看得一笑,再度沉聲問:“我弟弟問你,此地總樞在什麼地方?”

    壯漢一定神,立即誠惶誠恐的恭聲説:“西寨機關樞紐,僅寨主‘飛天鼠’龔夏一人知道位在何處,小的身為小頭目,只知如何走才不致觸動機關。”

    黃飛燕見他確實不知,因而未待壯漢説完,立即一揮手因勢利導,催促説:“好啦,快帶我們走吧,只要不出事,姑娘不會殺你。”

    壯漢惶恐應是,轉身繼續前奔,但他深覺這位姑娘厲害難惹,倒真的小心她揮劍殺人。

    黃飛燕一見壯漢前進,立即低聲道:“老賊總寨的燈火是否全熄了。”

    凌壯志頷首説:“正東一片漆黑,已無一絲燈光。”

    黃飛燕冷冷一笑,説:“老賊經後山如此一鬧,恐怕愈加心神不安了。”

    説話之間,兩人緊跟壯漢身後,出了亂石地帶,即是橫嶺前沿,一道寬大石路,直達嶺上。

    但,壯漢一聲不吭,沿着嶺前卻奔正南。

    凌壯志和黃飛燕,知道正中石路上有機關,也跟着壯漢向南走去。

    前進不遠,壯漢倏然停住身形,回身望着凌壯志恭謹悄聲説:“前面石後伏有監視石道的二十名弓箭手,小俠可由他們身後去制服,否則,小的也無法引兩位過去。”

    凌壯志察言觀色,斷定他説的是實,衫袖一拂,白影一閃,毫無聲息的已到了那片亂石之間。

    黃飛燕仍怕壯漢有詐,依然蓄勢橫劍,目光憂急的望着凌壯志。

    壯漢第一次看到如此輕靈神速的功夫,不由驚為天人,他覺得凌壯志的功力,和方才暗中點倒他那組弟兄的高人,絕分不出高低。

    驀見悄然撲進亂石間的凌壯志,白影一閃,接着又急忙退出來,立即向兩人招手示意過去。

    黃飛燕和壯漢,心知有異,急忙撲了過去。

    凌壯志一見兩人來至近前,轉身一指石間,低聲説:“姊姊請看。”黃飛燕探首一看,二十幾名弓箭手,和方才崖前的暗樁一樣,橫七豎八的倒在石下草地上。

    壯漢也悄悄看了一眼,不由面色立變,驚得瞪大了兩眼,噤若寒蟬。

    黃飛燕望着凌壯志,驚異的説:“這恐怕又是方才後山陷入地網中的兩人點倒的。”

    凌壯志心事沉重的搖搖頭説:“如有這份功力,便不可能隱人地網裏。”

    黃飛燕吃驚的問:“你是説另外有高人進山?”

    凌壯志點頭,機警的看了一眼附近。

    黃飛燕柳眉一蹙,似有所悟的説:“弟弟,我們解開一人的穴問問,看他們是否看到那人的面目?”

    凌壯志胸有成竹的搖搖頭,説:“據小弟判斷,那人如不具有奇快神速的身法,便具有武林絕技‘遙空彈指’或‘隔空點穴’的絕高功夫。”

    黃飛燕瞪大了杏目,吃驚的脱口低呼:“什麼?遙空彈指?”

    凌壯志點點頭,肯定的説:“姊姊不信,小弟可解開一人,一問便知,他們同樣的茫然不知是誰。”

    黃飛燕為怕誤時太久,立即搖搖頭,低聲説:“不必了,我們快走吧!”

    壯漢一聽,當先向嶺上奔去。

    三人來至嶺上,引導的大漢,舉手一指東北一片黑影,説:“那面就是西寨房屋,我們由此向東,再走五里山路,便到了總寨桃林谷。”

    凌壯志和黃飛一聽尚有五里,不由同聲催促聲説:“那我們要走快些才好。”

    壯漢為難的説:“這五里山路,要過十九個暗樁潛伏的機關地區”

    黃飛燕立即不耐他説:“你儘管帶路,有暗樁潛伏我們自會拔去。”

    壯漢最怕這位嬌豔如花“燕姑娘”,總愛搖動手中的鋒利長劍,這令他看得的確有些驚心,因而驚得連連頷首,惶聲應是,轉身向東飛奔。

    五里崎崛山路,本是片刻即到的事,但是由於要經過十九處暗樁機關,因而足足走了一個小時。

    所幸這十九處暗樁,均被先行入山的高人,以特殊手法點了穴道,機關危險處又有壯漢引道,是以,雖誤了一些時間,但卻極順利的通過西寨地區。

    由於一路順利,凌壯志和黃飛燕,對引道的壯漢,漸具信心,而壯漢對凌壯志的功力,驚為天人,敬佩萬人,是以誠心導引。

    三人來至一道深澗絕壑前,同時停住身形。

    凌壯志遊目四看,只見絕壑宛約十丈,巖下漆黑,深不見底,僅聽到澗中傳上來陣陣隆隆水聲。

    兩崖每隔五丈植有一顆斜伸懸空的巨樹,樹蓋直伸絕壑上空,每株樹身上,均系一根長繩,作為兩崖飛渡之用。

    凌壯志打量間,驀聞身邊壯漢,恭謹的悄聲説:“對崖是總寨地區了,小俠和姑娘,可由小徑潛入,通過那座高峯之間,就是‘桃林谷’了,但兩座峯角間,有一道高柵欄,柵上防守極嚴,至於柵內情勢如何,小的就不知了。”

    説着,舉手一指崖前斜伸懸空大樹,繼續説:“這些大樹,有真有假,小俠必須記住,‘紅牢白斷’繩索頭端,染有紅漆的安全,染有白漆的危險”

    凌壯志和黃飛燕,兩人遊目一看,發現樹蓋系在主於上的繩索頭端,果然有的漆紅,有的漆白,因而,同時會意的點了點頭。

    壯漢繼續悄聲説:“現在小的已將小俠送到總寨邊緣,小的可以回去了,否則沿途哨卡醒來,小的性命定然難保。”

    凌壯志微微頷道,正待揮手讓壯漢回去,驀聞黃飛燕似有所悟的低聲説:

    “且慢,紅多代表危險,為河染有紅漆的反而安全。”

    壯漢不知原因,頓時被問得一呆,接着解釋説:“小的只聽得香主們這樣吩咐,讓小的牢牢記住。”

    凌壯志似有悟的説:“這也許由於一般人都知道紅是危險的道理,而故意紅白顛倒,令潛入山區的高手因而造成誤錯。”

    黃飛燕深覺有理,但她仍不放心的低聲説:“還是讓我先過去試試。”

    説着,翻腕收劍,舉步就向一株繫有紅索的大樹走去。

    凌壯志怎肯讓黃飛燕冒險,由是急忙説:“讓小弟先過去。”

    但黃飛燕已解開繩索,遇事細心的她,凝目一看,發現握手處,紅漆模糊,染有汗漬,立即肯定的説:“唔,他説的不會錯了。”

    説若,又仰首望着樹蓋主幹,雙手用力拉了拉繩索,驀然足尖一點崖邊,身形下墜,如飛蕩向對崖。

    凌壯志嚇了一跳,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他自信這點距離尚阻不住他,因而一見黃飛燕雙腳踏上對崖,立即騰空而起,一躍數丈——

    身在空中,挺腰點足,雙臂疾揮,身形再升三丈。

    緊接着,一式“大鵬棲枝”身形立變頭下腳上,雙臂平展,直向對崖飛去。

    引導前來壯漢,何曾見過這等驚人的輕身功夫,頓時呆了。

    到達對崖的黃飛燕,急忙回頭一看,只見對崖大樹下,僅乘下一個發呆的壯漢子,凌弟弟已不見了影蹤。

    正驚疑間,白影一閃,風聲颯然,凌壯志已凌空飛向她的身邊。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幾乎脱口發出聲來,她的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十丈的千仞絕壑,凌壯志竟能凌空飛越過來。

    凌壯志飄身立穩,即對瞪大了一雙杏目的黃飛燕,低聲説:“我們快走!”

    説着,自然的拉起黃飛燕的玉手,直向兩座高峯之間馳去。

    黃飛燕對凌壯志的功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同時更喜歡這位弟弟了。

    她心中暗贊展偉鳳有眼力,覺得展偉鳳如能得到這樣位夫婿,即使違犯派規,受些折磨也是值得。

    心念間,已越過一片荒草亂石地區,這時才發現凌壯志彎曲前進,腳下是條小徑,而她的手,仍握在凌弟弟的手裏。

    黃飛燕一些也不羞澀扭泥,因為,她的心地是光明的,而她也知道凌壯志對她已視為唯一的大姊姊。

    正奔馳間,驀聞凌壯志,脱口悄聲説:“姊姊有人。

    説着,急忙一拉黃飛燕,迅即隱在一塊大石後。

    黃飛燕心中一驚,緊偎着凌壯志貼在石後,悄悄探首一看,距離兩座高峯尚遠,前面一片亂石矮松隨風搖動,哪有半個人影。

    她非常相信凌壯志的武功,雖然沒有看到人在什麼地方,但她卻沒有問。

    果然,一陣疾速的衣袂破風聲,徑由天南黑暗中逐漸傳來。

    黃飛燕恍然大悟,原來凌壯志早已聽到來人的衣袂飄風聲,心中愈加佩服這位弟弟。

    隨着衣袂聲響的清晰,前面黑睹中,漸漸現出五道飛馳而來的人影。

    凌壯志凝目一看,前面一男,後跟四女,男的短鬚勁裝,背插鋼鞭,女的一律花衣,均是侍女裝束。

    這時黃飛燕也看清楚了,即將櫻唇附在凌壯志的耳畔,悄聲説:“弟弟,這五人一定是來自後山,我想那四個待女,也許就是服待秦香苓姑娘的侍女。”

    凌壯志也有同感,因而悄悄點了點頭。

    黃飛燕杏目一亮,立即悄聲説:“我們快去截住人,由他們帶我們去救秦姑娘”

    凌壯志立即搖頭説:“不,所性擒賊先擒王,我們只要制服了薛雄虎,不怕薛鵬輝不將秦姑娘的生死下落説出來,不過,我們可摒息跟在五人身後,伺機潛入。”

    黃飛燕贊同的點點頭,探首再看,飛馳而來的一男四女,已由前面小折身奔向兩高峯。

    凌壯志覺得時機已到,一拉黃飛燕,摒息追去。

    只見前面一男四女,行色匆匆,默默急似有什麼緊要急事。

    以凌壯志和黃飛燕的輕身功夫,跟蹤在一個香主和四個侍女的身後,自是不被對方發現,但為了安全計,凌壯志仍與她們保持五丈以上的距離。

    這時,夜空愈形黑暗,山風較前尤輕,四周逐漸籠罩了一層時濃時的水霧,令人感到一絲寒意。

    凌壯志覺得這種天候,最利探山。

    心念間,一陣疾速的衣袂破風聲,徑由身後再度傳來。

    凌壯志心中一驚,回頭一看,只見方才小徑轉彎處,又有兩道人影,疾馳而來,身法較方才的一男四女快多了。

    黃飛燕深覺事態嚴重,因為前面五人已距離高大木棚不遠了。

    就在這時,木棚上,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什麼人?”

    凌壯志、黃飛燕,本能的身形一閃,迅即隱在一方大石之後。

    驀聞前面一個侍女,清脆的低聲説:“雪裏紅。”

    黃飛燕聽得一愣,不由瞪大一雙杏目望着凌壯志,似乎在説:“雪裏紅?

    雪裏紅不是菜名嗎?那個侍女怎會取一個如此可笑的婢名?

    正感迷惑,後面馳來兩人,已經馳近,速度似乎減低了不少。

    驀聞其中一人,驚悸猶存的低聲説:“近來少山主如此亂來,的確令兄弟寒心,王香主平素那樣負責的人,只是一時大意,看到地網陷進兩道快速人影,便迎空放了兩支花炮,這不過是幾端巧合,加之大家心情緊張,所以才有這等錯誤,但少山主卻趁王香主惶愧不安,未加防範之際,揮劍將王香主殺了。”

    另一個,接着惶急説:“魏兄,實話告訴你説。兄弟這兩天,一直心驚肉跳,神智不寧,總覺得大禍不遠了,像這樣明明知道凌壯志武功蓋世,不是敵手,偏偏為了一個女人,要爭這口氣,不是兄弟説夢話,我覺得房瓦都在抖動。”

    方才説話的那人哼了一聲,繼續説:“哼,管他呢!大不了鞋底抹油,溜,就這樣少山主還發誓要捉住凌壯志的老婆陪他睡覺呢!”

    凌壯志一聽,怒氣直衝,忍不住探首一看,只見發言的兩人己向高棚馳去,僅看到了是一高一矮的兩個勁裝中年人。

    又聽另外一個笑着低聲説:“中午‘病二郎’還向我大豎手指頭,讚不絕口的説凌壯志那小子有豔福,身邊的老婆美的像天仙”

    黃飛燕一聽,不由嬌面飛紅,香腮發燒,情不自禁的碰了一下氣虎虎的凌壯志,接着嫵媚的笑了。

    凌壯志被碰的心頭怦跳,俊面緋紅,看也不敢看一跟身邊這位性情爽朗,光顏照人的大姊姊。

    恰在這時,前面高大木柵上,再度傳來一聲暴喝:“什麼人?”

    緊接着,一箇中年人,低聲回答説:“雪裏紅。”

    凌壯志聽得雙目一亮,倏然立起身來,脱口悄聲説:“姊姊快走,這是他們進入總寨的暗號口令!”

    黃飛燕也已恍然大悟,即與凌壯志縱身而起沿着前面兩個中年人飛奔路線,直向高大木柵馳去。”

    兩人身法之快,宛如雨縷青煙,眨眼已至柵前,兩人身形未停,騰空而上——

    柵上十數壯漢,聞聲知警,同時惶聲大喝:“什麼人?”

    黃飛燕足尖一點木柵上的橫欄,身形如飛越過,同時低聲回答:“雪裏紅!”

    紅字出口,已和凌壯志雙雙落地,飛身僕進十數丈外的桃林中。

    木柵上的十數壯漢,何曾見過如此奇快神速的輕身功夫,先是一愣,繼而大吃一驚,不由紛紛驚呼:“不好,凌壯志”

    十數壯漢,驚呼間,轉首再看,那裏還有半絲人影,頓時慌作一團。

    凌壯志和黃飛燕,飛身進入桃林,聽到後面柵牆的惶亂驚呼,心中暗暗焦急。

    就在這時,前面急奔的兩個勁裝中年人,倏然停止,轉身望來,目光炯炯,神色十分驚急。

    凌壯志心中一動,飛身前撲,白影如電一閃,已至兩個中年人面前。

    兩個中年人,大吃一驚,同時暴喝,高個子急抖索子鞭,矮個子忙解練子錘。

    凌壯志一聲不吭,身形一旋,幻起十數白影,分別點中兩人的麻穴。

    噹噹兩聲清響,鞭錘同時脱手,鼕鼕兩聲,兩個中年人相續坐在地上。

    人影閃處,寒光懾人,黃飛燕已仗劍撲至。

    凌壯志立穩身形,這才發現雖然身高不一,但卻俱都生了一險的橫肉,於是對眉微剔,註定兩人,沉聲問:“去總寨如何走,快些帶我們去見薛雄虎。”

    兩個中年兇漢,視如未聞,看也不看凌壯志一眼,但四眼雙晴,卻怨毒邪惡的翻白着黃飛燕,似是在證實“病二郎”説的,是否像天仙。

    黃飛燕被看得芳心火起,脱口一聲輕叱:“狗賊不説話,敢莫是啞巴。”

    巴字出口,急上一步,手中長劍,振腕一連幾點,寒光電閃中,暴起兩聲殺豬嗥叫。

    凌壯志心中一振,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只見兩兇漢此,雙手掩耳,痛苦萬分,鮮血順着指縫流下來,四隻尚在顫動的耳朵,應聲落在地上。

    黃飛燕柳眉一挑,繼續沉聲問:“老賊在什麼地方,帶不帶我們去?”

    兩個兇漢時愁眉苦臉的惶聲問:“我們雖想帶貴夫婦去”

    黃飛燕杏目一瞪,脱口厲叱:“誰是貴夫婦,狗賊不長眼睛,還不快爬起帶路。”

    説話之間,急上一步,小蠻靴連環踢向兩人的腰間,兩個兇漢被踢的就地一滾,同時發出一聲悶哼,挺身由地上躍起來。

    黃飛燕再度一聲厲叱:“前頭走!”

    説着,手中長劍,虛空一揮,幻起一道如銀匹練,發出一絲懾人劍嘯。

    兩個兇漢,早已嚇破了膽,知道這位美如仙姬的少婦,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煞神,因而,兩人看了一眼冷氣森森的長劍,雙手掩着耳朵,連連頷首,惶聲應是,踉蹌向前急奔。

    凌仁志雖然覺得黃飛燕有點過份,但想到方才兩個兇漢的嘴臉,不如此兩人決不肯帶路。

    他覺得這時愈快到達總寨愈好,是以即和黃飛燕緊隨兩個兇漢身後。

    前進中,遊目一看,這才發現桃林枝葉茂盛,桃子早採收。

    由於前面兩兇漢的如飛急奔,斷定桃林內沒有機關或陷井。

    同時也看出兩個兇漢盡展輕功,企圖趁機逃走。

    穿出桃林,是片方大草場,數十丈外,便是一座堂皇莊院。

    院外蒼松翠竹,間植桃樹,乍然看來,直疑是座富紳宅第,沒有人會説是個山大王的總寨。

    凌壯志看罷,頓時想起邋遢和尚説的那番話,薛雄虎最近建宅的目的,只是想永久隱居在玉山桃林谷內。

    心念間,已到院前,兩個兇漢,身形速度絲毫不減,直奔高大門樓。

    門樓下雖然無燈,但卻立着十數名橫刀大漢。

    凌壯志、黃飛燕,知道能否順利進莊,就在此一舉了,因而,兩人暗疑功力,愈加緊跟兇漢的身後。

    這時,門下數十大漢,似乎驚覺情形不妙,轟的一聲立起來,橫刀擋在門下,同時暴喝問:“什麼人,還不快些停止。”

    兩個兇漢,同時,嗥聲驚呼:“後面兩人是凌壯志!”

    驚呼聲中,身形騰空而起,飛越十數大漢頭上,直入門內。

    凌壯志秀眉一軒,冷冷一笑,仰手一挽黃飛燕的玉臂,兩人如形附影,也緊跟兩個兇漢身後飛人。

    十數橫刀大漢,俱都認得滿面鮮血的兩個兇漢,是後山寨的兩位香主,因而不敢揮刀相攔,但覺人影一閃,勁風襲面,定睛一看,緊隨兩位香主身後的凌壯志也隨之不見,因而,同時暴喝一聲,門樓下頓時大亂。

    急急飛奔的兩個兇漢,聽到門樓下的慌亂叫喊,心中大喜,斷定凌壯志和那個女煞神,必是被十數持刀大漢截住的。

    心念間,回頭一看,頓時驚得魂飛天外,凌壯志和那位持劍的女煞神,仍緊緊的跟在後面。

    兩個兇漢,這一驚非同不可,怪嗥一聲,抱頭鼠竄,身形驟然加快,亡命向內狂奔,一路上驚呼怪叫,大喊凌壯志來了。

    凌壯志和黃飛燕,雖然又急又怒,但仍緊跟着兩個兇漢,因為,跟着兇漢走,才最安全。

    兩個兇漢,驚呼狂奔,越過一座兩廂大院,即是一道中門閣樓,進入中門眼前頓時一亮——

    只見正中七八丈外,赫然一座堂皇巍峨大廳,階高九層,燈火明亮,十數僧道俗人,聞聲湧了出來。

    堂前一個老者,方面大耳,虎目雙眉,額下一蓬銀髯,身穿一襲杏黃長袍,滿面怒容的望着兩個兇漢。

    飛撲大廳的兩個兇漢,一見黃衫老者,立即舉手一指身後,同時惶聲大呼:“老英雄,凌壯志”

    話未説完,廳上十數高手,俱都看清了凌壯志和持劍的黃飛燕,紛紛驚呼,面色大變,但不感到突然。

    身着黃衫的老賊薛雄虎,神情一呆,暴喝一聲,右腳猛跺腳下的石磚—

    —

    凌壯志心知不妙,大喝一聲,騰空而起,順勢將黃飛燕攔腰帶起。

    就在凌壯志和黃飛燕身形凌空的同時,廳階兩端的兩個青石龍頭,嘩啦一響,血口大張,數百道耀眼藍光,閃電射出,直奔甬道上的兩個兇漢。

    一陣叮噹聲響,滿院火星藍光,兩個兇漢就地一翻滾,身上中滿了飛刀,數聲慘嚎,登時氣絕。

    身在空中的凌壯志,不敢即時下落,右袖猛然一揮,身形冉升兩丈,直向身後中門樓脊上落去。

    就在這裏,數道零亂寒光,挾着懾人的厲嘯,閃電射至,直奔凌壯志和黃飛燕的落腳之處。

    黃飛燕一見,脱口驚呼:“小心老賊的‘亂飛鏢’——

    驚呼聲中,急舞長袖,一陣叮噹輕響,立將上鏢砸飛。

    凌壯志深知“亂飛鏢”的厲害,雖然被砸飛,但緊接着會旋飛回來,於是腳尖一點樓脊,身形緊跟騰起——

    就在凌壯志一點瓦脊的同時,廳階上,驀然暴起一陣老賊薛雄虎的哈哈大笑,聲震廳瓦,嗡然不絕。

    緊接着,即由高大廳脊上傳來一連串的“格登”響聲”

    凌壯志心知不妙,騰起的身形一閃,疾向中門牆瀉下——

    寒光一閃,勁風襲面,黃飛燕脱口一聲嬌呼,一隻迴旋飛飄,閃電擦過黃飛燕香肩,一綹秀髮,立被斬斷。

    同時,寒光萬點,風聲悚然,挾着懾人厲嘯,勢如驟雨,疾如奔電,分由大廳橫脊上,漫天射來。

    凌壯志雖知道黃飛燕已經受傷,但心裏卻驚而不亂,雙腳一着地面,即和黃飛燕緊貼着牆面。

    就在凌壯志雙腳立穩的同時,中門樓脊上,暴起一陣雨點般的叮噹清響。

    頓時之間,火花四射,寒星光濺,整個門樓瓦面上,彈丸滾動,鐵光閃閃,發出一片格啦啦的彈丸滾動聲。

    一陣叭噠聲響,無數銀光閃閃的鐵蒺藜勢如冰雹,紛紛滾落在凌壯志和黃飛燕的腳前。

    黃飛燕看了這等聲勢,花容早已變色,她這時才深信外界所傳不虛,難怪無數高手進人玉山,鮮少有人全身而退。

    凌壯志雖然暗暗心驚,但他仍極關心這位光顏照人的大姊姊,這時她嬌面蒼白,秀髮微亂,不由關切的急聲問:“姊姊何處受傷?”

    黃飛燕一定神,發覺凌弟弟強而有力的手,仍攬在自己纖纖柳腰上,蒼白粉麪,頓時通紅,立即搖頭,微綻着羞笑説:“沒有受傷,僅掃掉一綹頭髮。”

    凌壯志一聽,立即關懷的看了一眼,果見黃飛燕秀髮有些紊亂。

    就在這時,驀聞院內廳階上,響起一個洪鐘似的的聲音説:“老英雄,凌壯志那小子的老婆已經受傷,你現在不去擒拿,難道還給他們時間喘息不成?”

    凌壯志見黃飛燕沉聲説:“姊姊,走!”

    説話之間,自然的鬆開攬在黃飛燕纖腰上的左手,身形一閃,直撲門內。

    黃飛燕唯恐凌弟弟有失,低呼一聲“小心!”飛身緊跟撲入。

    撲進中門一看,只見廳階,正大步走下一個身材肥大,頭如巴斗的灰衣和尚,一雙銅鈴似的環眼,正目光炯炯的瞪着中門。

    老賊薛雄虎和一個身穿黑道袍,背插長劍的中年老道,以及十數高手,依然神色驚急的立階上。

    胖大和尚一見飄然掠進中門的凌壯志和黃飛燕,神色一愣,立即停住腳步,批着一定神,驀然大喝一聲:“小子來得正好,現在讓我‘大巴羅漢’試試你小子的掌力,可是外界傳説的那等厲害?”

    説話之間,急上三步,倏然圈臂蹲身,大喝一聲,右掌猛力劈去。

    一道排山倒海般的滾滾狂彪,直向凌壯志的身前捲來。

    凌壯志聽了“大巴羅漢”的宏亮聲音,斷定就是方才發話的那人,這時見他徒手未持兵刃,知道是以掌力渾厚自恃的人。凌壯志,有意先聲奪人,於是冷冷一笑,震耳一聲大喝:“不信你就試試。”

    試字出口,右腕一翻,振臂劈出一道青蒙罡風——

    轟隆一聲大響,輕風激旋,銀光萬道,方才濺滿地上的鐵蒺藜,立被震飛,挾着懾人厲嘯,向前面和左右射去。

    蹬蹬連聲中,“大巴羅漢”的身形,踉踉蹌蹌,直向大廳階前退去。

    大廳階上,老賊薛雄虎等人,也在驚呼暴喝,紛紛暴退,不少人揮舞着兵刃,阻擋被凌壯志剛才掌力震飛的鐵蒺藜。

    噗通一聲,大巴羅漢終於拿樁不穩,一屁股坐在大廳地上。

    凌壯志心念電轉,暴喝一聲,右掌遙空劈出——

    轟隆一聲大響,勁風疾旋帶嘯,凌壯志身在空中,極力一挺腰身,一個“雲裏翻滾”一連幾個筋斗,身形飄然落回原地。

    黃飛燕見凌壯志安然回來,一顆焦急的心頓時放下來。

    薛雄虎看了凌壯志這等駭人聽聞的輕身功夫,頓時驚呆了。

    凌壯志身形落地,雙眉一軒,立即怒聲問:“薛雄虎,你如此膽大妄為,難道不怕身家不保,玉石俱焚?”

    這句話正説中薛雄虎的心病上,老賊何以敢將邋遢和尚破足道人兩位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怪傑處死,只是受了“大巴羅漢”等人的慫恿,令他遲疑,有些心動而已。

    這時看了凌壯志駭人的輕功,加之事機已泄,立即改口説:“僧道兩位怪傑,誤陷後山地網中,小兒鵬輝不敢作主,特派人護送來此,老朽正待為二傑解網賠罪,貴夫婦便到了。”

    黃飛燕聽薛雄虎也錯把他視為凌壯志的妻子,心中又羞又怒,不禁粉面通紅,但她知道,這時她不宜插嘴。

    凌壯志已看出老賊心生怯意,這時一聽他改了口氣,立即面色一變,故意和聲説:“既然如此,就請老英雄快些為兩位前輩解綁吧!”

    話聲未落,立在薛雄虎身側的黑袍背劍老道,面色一沉,即對老賊沉聲説:“老英雄,俗語説:‘擒虎容易縱虎難’,如今即將二怪捉住,正可以要脅凌壯志,須知方才少山主將人送到時不放,二怪已懷恨在心,如今再放,他們依然要殺你泄忿,一個凌壯志,我們以難應付,如今再放二怪,不啻與虎添翼,再説,家師曾告誡本門師兄弟諸人,‘武林四怪’狂妄囂張,恃技凌人,四怪一日不除,黑道英豪便永無抬頭之日,貧道言盡於茲,敬請老英雄三思。”

    老賊薛雄虎一聽,撫髯蹙眉,果然有些遲疑了。

    凌壯志早已氣得渾身微抖,俊面鐵青,他遲遲不敢動手,也正是顧忌兩位怪傑的生命安危。

    這時一俟老道説完雙眉一軒,厲聲喝問:“你是什麼東西,要你在此多嘴?”

    黑袍老道尚未開口,驀聞大廳內的邋遢和尚大聲説:“混蛋小子,這小雜毛正是你師父的切齒仇人‘烏鶴’惡道的三弟子妙光,要想知道‘烏鶴’的下落,問他便知。”

    凌壯志一聽“烏鶴”,殺機陡起,星目冒火,橫肘撤劍,寒光電閃,嗆啷一聲龍吟,光華大放,穹漢劍已撤出鞘外,接着恨聲道:“難怪你心腸如此狠毒,原來你就是惡道‘烏鶴’的徒弟。”

    説話之間,咬牙切齒,緩步向黑袍老道逼去。

    黑袍老道妙光,一見凌壯志撤劍,立即獰惡的笑了,似是有恃無恐,他目光怨毒的註定凌壯志不屑的説:“凌壯志,你不要自恃會套劍魔的‘太虛九劍’,就可橫霸天下,須知道爺可沒將太虛九劍放在眼裏。”

    凌壯志聽得心中一動,立即仰身天笑了,接着朗聲説:“對付烏鶴道的劣徒,何須施展舉世震驚的太虛九劍”

    話未説完,驀聞妙光老道,震耳一聲大喝:“好,道爺就試試你還有什麼仗以欺人的劍術本領。”

    大喝聲中,翻腕撤劍,寒光一閃,一把百練金鋼的三尺長劍已撤出鞘外,接着一聲清叱,長劍顫出一片梨花,即向凌壯志身前罩下。

    凌壯志聽了妙光的話,再以傳説烏鶴不懼四大惡魔武功事,加以對照,因而有意看看妙光的劍路,於是身形一閃,已至老道身後。

    妙光只覺白影一閃,兩眼一花,長劍頓時走空,心中一慌,倏然轉身,發現凌壯志傲然立在身後,立即輕蔑的怒聲問:“凌壯志,你除了太虛九劍,可是要以老魔鬼的神詭步法遊鬥?”

    凌壯志被説得頓時大怒,震耳一聲厲喝:“哪個和你遊鬥?”

    大喝聲中,急上兩步,手中寶劍,疾演“乾坤正反十六劍”、一連四式,正反八招,匹練翻滾,劍風帶嘯,森森劍氣,冷焰刺骨。

    妙光一見,大吃了驚,只覺周圍左右,幻起千百銀鋒,劍光刺眼,目不敢睜,心驚之下,胡亂封出幾劍,頓時鬧了個手忙腳亂。

    驚嗥一聲,飛身橫飄一丈,同時,怨毒的怒聲大喝:“你説的不使用太虛九劍,為何又食言背信?”

    凌壯志一聽,立即大喝一聲:“小爺就讓你見識見識‘太虛九劍。”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默運青罡氣,力透劍身,青蒙光華暴漲三尺,整個大廳階前,寒光刺目,耀眼生花。

    身形飛撲中,一招“太虛幻境”,長劍幻起一片光雲,直向妙光罩去——

    老賊等人,同時大吃一驚,齊聲驚呼,紛紛暴退。

    妙光早已嚇的面色如土,魂飛天外,只見刺目的青光,分不出何處是虛,何處是實。

    驚慌中,自知難免一死,雙手抱劍,厲嗥一聲,猛向光雲中,盲目刺來。

    凌壯志尚以為妙光果真有對付“太虛九劍”的劍法,這一見,不覺笑了,因而殺機頓失。

    於是,劍式一變,疾演“丹鳳展翅”反臂橫擊妙光的長劍,嗡然一聲清響,寒光如電,妙光一聲驚呼,長劍脱手而飛,他的瘦長身形,也隨着劍勢踉蹌前衝——”

    黃影閃處,薛雄虎大喝一聲,飛身前撲,伸手將妙光扶住。

    妙光這時,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神情驚恐萬狀,張口瞪眼,久久定不下神來。

    凌壯志橫劍停身,註定妙光怒聲説:“惡道烏鶴現在何處,在下已無追問必要,七日以內,你師父再不出面與在下解決殘師之仇,在下即赴崆峒山,殺絕門徒,焚燬寺院,要徒崆峒大業,就在你罪惡師你們的手裏毀盡。”

    説此一頓,劍眉一軒,震耳一聲厲喝:“趁在下未反悔殺你之前,快些滾吧,別忘了轉告你那罪惡的師父,七日之後仍不見面,可別怨在下妄告罪孽,殺盡你們崆峒人。”

    妙光一定驚魂,怨毒的瞪着凌壯志,似是有恃無恐的恨聲説:“凌壯志,你小子不要神氣,等我們掌門師尊找你的時候,你小子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得服服貼貼,任由擺佈了。”

    凌壯志聽得心中一驚,正待喝問。驀見黃飛燕柳眉一挑,脱口一聲怒叱:

    “劍下游魂,還敢利口逞能,不削掉你一支耳朵,諒你也不知厲害。”

    説話之間,提劍向妙光身前走去。

    妙光大吃一驚,那裏還敢停留,雙肩一幌,騰空而起,飛身縱上房面,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黃飛燕見妙光逃去,立即目注薛雄虎,沉聲説:“薛雄虎,現在該我們算算多年未結的舊帳了。”

    薛雄虎面色蒼白,神色驚怒,自知大勢已去,這時聞言,不由一愣,立即不解的沉聲問:“老朽年邁,記憶已經模糊,已想不起何時何地與凌夫人相遇過”

    黃飛燕粉面一紅,瞪眼一聲厲叱:“老賊閉嘴,你是明知故問,還是佯裝糊塗,我‘萍飄女’黃飛燕雖有三年不歷江湖,難道趙永榮的妻子你已經不識?”

    薛雄虎面色一變,接着仰天一陣大笑,繼而輕蔑的朗聲説:“老朽第一眼就看出你是趙永榮榮的未亡人,但是你的纖腰攬在凌壯志的懷裏,老朽也不敢不稱呼你凌夫人了。”

    黃飛燕頓時大怒,脱口一聲厲叱:“老賊閉嘴,今夜不殺你,我飄萍女就不下玉山。”

    厲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振腕顫出一朵劍花,分刺老賊的上中下。

    薛雄虎再度哈哈一笑,幌肩跨步、疾揮大袖,立即和黃飛燕激鬥起來。

    凌壯志先是俊面通紅,續而越想越氣,但他當着這多高手面前,必須解釋清楚,因而橫劍厲聲説:“薛雄虎,在下確沒想到,以你古稀之年,曾如此口薄無德,你明知當時情勢危急,勢非得已,不及時挾起燕姊姊,勢必亂刀中身,濺血當地,而你這時卻以此利口輕薄,實有失長者風度,似你這等無德之人,萬萬留你不得。”

    正在激鬥中的薛雄虎,聽得又驚又怨,因而偶一疏神,黃飛燕的鋒利長劍,立即乘隙刺人,險些削掉肩上的人頭。

    老賊心中一驚,立即聚精會神的展開一套剛猛掌法,向着黃飛燕的劍隙間,連番攻來。

    黃飛燕的劍術造詣雖然不俗,但遇上成名數十年的老賊薛雄虎,仍然應付吃力,所幸她的輕功卓越,以補功力的不足。

    凌壯志看得清楚,時間一久,黃飛燕體力定然不支,如果現在就出手,又怕黃飛燕心裏不服。

    正在遲疑難快之際,驀然傳來一驚呼叫喊,情形極為紊亂。

    凌壯志心中一動,舉目一看,只見後宅方向,濃煙滾滾,直上半天。

    驀然間階前十數高手,同時惶聲驚呼:“老英雄虎不好,後宅失火。”

    激斗的薛雄一聽,面色大變,大喝一聲,連環劈出三掌,一團剛猛勁負,將黃飛燕逼開,飛身暴退兩丈——

    舉目一看滾滾濃煙中,已有幾道火苗衝上半天,老賊大喝一聲,飛身縱上房面,直向後宅馳去。

    其餘十數,俱都神情惶慌,飛身奔進大廳左右角鬥,眨眼之間,廳前只乘下凌壯志和黃飛燕了。

    凌壯志無暇去想放火的人是誰,他必須儘快解救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是以,一俟十數高手離去,立即飛身縱上廳階。

    身形尚未立穩,早已驚得脱口一聲輕呼,站在階上,頓時呆了。

    緊跟而至的黃飛燕,凝目一看,只見大廳磚地上,零亂的放着兩隻已被斬斷的牛筋索網,兩位怪傑早已不知去向。

    於是,飛身縱進廳內,用劍一挑亂網,即對立在廳口的凌壯志,急聲説:

    “弟弟快來看!”

    凌壯志一定神,縱身來至近前,低頭一看,面色立變,牛筋索的兩斷處,不是整齊的刀劍痕跡,而是用“大力金鋼指”一類的功夫捏斷。

    黃飛燕放下牛筋索,註定凌壯志,驚異的説:“弟弟,我敢斷言,救走兩位老前輩的那人,就是在西寨沿途,隔空點倒十九處暗樁的那人。”

    凌壯志驚異的點點頭,接着蹙眉不解的問:“小弟江湖閲歷淺鮮,請姊姊想想看,武林中那些前輩異人,具有如此驚人絕技?”

    黃飛燕略一沉思,搖搖頭説:“近兩百年來,除‘四大惡魔’的武功最高外,其他各派均未出現異秉奇材,足可戰勝四大惡魔的手高,照今夜這位先行入山的高人來説,也許是百年前‘黃山老神仙’的衣缽傳人。”

    凌壯志對那位被武林已經神化的“黃山老神仙”,雖然早聽恩師談過,但他始終不相信,有人會將武功練到那等神乎其神的境地。

    今夜經過一連串的奇遇,他的確有些信了,但他也下定決心,“在他有生之年”亦要將武功練至和“黃山老神仙”那等超凡人聖的境地。

    心念間,驀聞黃飛燕疑惑的説:“據我判斷,放火燒山的人,必中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兩位老前輩。”

    凌壯志肯定的一頷前,毅然説:“走,我們到火場上看看,兩位老前輩也許仍在那裏。”

    説話之間,轉身一看,廳外滿天通紅,房屋牆院和地面,俱被染上一片駭人的紅光。

    凌壯志心是一驚,即和黃飛燕,縱身而出,騰空飛上屋面,轉首一看,不由脱口急聲説:“好快,眨眼之間,已是一片火海。”

    黃飛燕定晴一看,只見百十丈外,火焰爆炸,紅光沖天,萬道金蛇,滾滾濃煙,在人聲驚呼狂喊中,發出連珠般的爆響,聲勢十分駭人。

    看了這等情勢,她不禁搖了搖頭,遲凝的説:“風勢如此大,恐怕無法撲滅了。”

    凌壯志一心想到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因而急聲説:“姊姊,我們過去看。”於是,兩人展開輕功,登房越脊,直向火場馳去。

    這時,火勢猛烈,照得全山通紅,地下落針可見,其餘名寨,也在鳴鑼吶喊,似是準備前來救火火勢愈來愈猛烈,隨着強勁山風,正在向大廳這面燒來。

    只見火場邊緣,身影閃閃,人頭攢動,吶喊間,爆響不絕,火舌高達十丈,無數驚荒壯漢,隨着火的擴延紛紛的退下來。

    由於人多勢眾,凌壯志和黃飛燕,無法找出誰是邋遢和尚誰是跛足道人,也看不見薛雄虎去了何處。

    凌壯志和黃飛燕看這等情勢,只得停下身形,愣愣的立在房面上。

    驀見黃飛燕杏目一亮,脱口低呼:“弟弟快看。”

    説着,舉起纖纖玉手,指着北方。

    凌壯志轉首一看,只見正北兩座矮峯間,正逐漸升起一股濃重黑煙,那面的吶喊情形也極紊亂。

    又聽黃飛燕繼續急聲説:“弟弟,兩位老前輩,必已去了那邊。”

    凌壯志急忙一頷首説:“我們先到那邊去看看。”

    於是,兩人展開輕功,折身再奔正北。

    越過兩座獨院,飛身縱出高大圍牆,通過平坦草地,即是環繞莊院的桃林。

    這時,滿山滿谷,一片通紅,方向清楚,路徑分明,極易辯認。

    馳出桃林,是一片百丈方圓的卵石地區,每一個卵石都像燃燒的火蛋,閃耀着紅輝。

    凌壯志秀眉一蹙,即和黃飛燕同時停住身形,兩人斷定這片卵石地區內,也許設有機關,兩人決心細察一番。

    遊目一看,驀見黃飛燕粉面一變,脱口急呼:“弟弟快看,兩位老前輩又在那裏了。”

    凌壯志心中一驚,回頭一看,就這片刻之間,身後莊院中的那座巍峨大廳,也升起一股濃重黑煙,於是,急聲説:“快去,去遲了兩位老前輩又走了。”

    於是,兩人盡展輕功,身形如煙,再向大廳馳去。

    前進中,凌壯志感慨的説:“薛雄虎惹上這兩位嫉惡的如仇的‘惡人熬星’,今夜怕不將玉山五寨搞個天翻地覆,一片焦土。”

    黃飛燕柳眉一挑,怒哼一聲,忿忿的説:“老賊是一生作惡多端,不知多少人為他傾家蕩產,喪失生命,今夜的結果,正是老賊父子的報應。”

    説話之間,已至莊前,兩人騰空飛上房面,只見堂皇巍峨的大廳前檐,已竄起數道火蛇。

    同時,叫聲吵雜,暴喝連聲,挾着怪誕的哈哈大笑。凌壯志一蹙,又目倏然一亮,不由急聲説:“邋遢老前輩在此地了。”

    説話之間,已越過兩座獨院,只見大廳階前,濃煙瀰漫,紅光耀眼,整個大廳內,已是一片火海。

    薛雄虎,鬚髮怒張,眼布血絲,神情如瘋如狂,率同十數高手,正轉攻一個一身油泥,半截僧衣,足登跛麻鞋,手腳污油黑的瘋癲僧人。

    黃飛燕見過“武林四大怪”,這時一見即知是性格古怪,口無遮攔又喝酒又吃肉的邋遢和尚。

    打量間,驀聞凌壯志震耳一大聲喝:“鼠輩竟敢以多制勝?”

    大喝聲中,騰空而起,“一式大鵬臨空”,仗劍向廳前撲去。

    豈知,被困核心的邋遢和尚,卻怒聲大喝:“混蛋小子,哪個要你幫忙,你認為我酒肉和尚的骨頭老了是不是?”

    凌壯志一聽,窘得俊面一紅,只得急施千斤墜,飄然落在院中,橫劍卓立,蓄勢準備。

    黃飛燕飄身落在凌壯志的身旁,心裏很不服氣,忍不住對着場中的邋遢和尚故意嗔聲説:“邋遢前輩,你怎的愈老愈不知好歹,凌壯志怕你危險”

    話未説完,上下縱躍,左擊右攻的邋遢和尚,脱口一聲大喝:“死丫頭,快閉上你的嘴巴,我老人家會讓你的凌弟弟關心?你倆不要管我,快去左右兩院放火。”

    黃飛燕聽得不由粉面一紅,凌壯志則秀眉一蹙,兩人互看了一眼,似乎在為難的説,殺人已嫌過份,怎可再行放火?

    正在為難遲疑之處,中門之外,驀然傳來一聲嘶啞急呼:“老英雄不好了”

    急呼聲中,一道快速人影,徑由中門以外,如飛奔了進來,撲通一聲跌在地。

    凌壯志、黃飛燕,兩人凝目一看,只見地上那人,身着蘭緞勁裝,徒手未帶兵刃,神情驚惶,滿臉大汗,被院中濃煙嗆的張着大口,不停喘氣。

    薛雄虎知有巨大慘變,大喝一聲,飛身暴退,老賊一退,其餘十數高手,也紛紛縱出圈外。

    邋遢和尚雖然嫉惡如仇,但他決不乘人於危,暗箭傷人,這時薛雄虎等人退後,也隨之停止出手。

    只見薛雄虎,縱身撲至倒在地上喘息的蘭衣中年人身前,惶急大聲問:

    “南香主,後寨怎樣了?”

    蘭衣中年人,張嘴瞪眼,大口吸氣,久久才困難説:“少山主少山主不”

    話未説,頭頸一垂,頓時暈了過去。

    薛雄虎愛子心切,顧不得宅中大火,飛身縱上中門,直向後山奔去,其餘十數高手,也紛紛隨在老賊身後。

    邋遢和尚,向凌壯志和黃飛燕一揮手,大聲説:“還不快跟着老賊走,薛鵬輝那小子的住處,就是秦丫頭的囚室。”

    説罷當先縱上中門,直向前面的薛雄虎追去。

    陣內地面光滑,每兩座石筍間,均有一個同一形式的紅漆小門,但,眾人經過的小門,卻均被利刀斬開了。

    凌壯志一見,立即驚喜的歡聲説:“啊!跛足老前輩已先來了。”

    話聲甫落,身後驀然傳來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緊接着,是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説:“我老道要不是看到你小的白影,還真找不到此地來呢?”

    説話之間,灰影一閃,跛足道人已由陣外飛身奔了進來。

    凌壯志和黃飛燕一聽,頓時愣了,四人停身未穩,凌壯志不由驚異的問:

    “跛足前輩既然才到,這石陣中的漆門是誰破的呢?”

    邋遢和尚愣愣的立在一旁,這時一聽,立即恍然大悟的哈唯一笑説:“這還用説嗎?當然是你的老婆了?”

    凌壯志和黃飛燕面色同時一變,不由脱口問:“老前輩您説什麼?”

    跛足道人,大眼一眨,迷惑不解的看看左右,驚異的問:“你的夫人呢?

    你不是和宮丫頭一起來的嗎?”

    凌壯志一聽,滿頭霧水,鬧了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頓時呆了。

    黃飛燕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説:“跟凌弟弟一起來的是我!”

    跛足道人另有奇遇,由於心情驚異,毫未思索的脱口説:“怎麼?你是凌壯志的老婆呀?”

    黃飛燕被問得粉面通紅,直達耳後,羞得直跺腳,紅着臉嗔聲説:“你老人家怎麼搞的,您看我比凌弟弟大八九歲,能作他的妻子嗎?真是的,那是他們玉山嘍羅誤會胡説。”

    邋遢客尚和跛足道人,面色大變,脱口一聲輕“噢”,兩人瞪大了一雙怪眼,張着嘴,久久説不出話來。

    凌壯志和黃飛燕漸漸明白前來石筍陣斬開漆門的必是那位被惴惻為“黃山老神仙”的傳人所為。

    驀聞跛足老人,瞪大了眼睛,驚異的沉聲説:“老三,這簡直是活見鬼了,你到底看清楚是誰了沒有?”

    邋遢和尚咧着大嘴,愣愣的搖搖頭,一臉驚疑神色。

    凌壯志和黃飛燕一聽到“鬼”,身不由自的打了一個冷顫,由於心理的作祟,石筍陣中頓時充滿了陰森鬼氣。

    典飛燕首先怯怯的低聲説:“恐怕是秦姑娘的魂”

    話未説完,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大眼一瞪,同時一聲驚啊,似乎想起什麼。急呼一聲不好,兩人大袖一揮,爭先向陣內撲去。

    凌壯志和黃飛燕,斷定這兩位怪誕前輩,必是也遇到了與他們在山下茂林中遇到的相同的鬼怪事情。

    這時見他們兩人爭先撲進門內,知道他們突然想起被囚陣內的秦香苓,於是兩人低喝一聲走,也緊跟飛身馳入。

    穿過幾座紅漆小門,已追上前行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同時,也聽到由深處傳來的一陣頹喪絕望的哭聲。

    凌壯志一聽這陣哭聲,即知是玉山少山主薛鵬輝的聲音。

    就在這時,深處驀然又傳來薛雄虎的怒喝:“問你話你仍然也不説,盡哭個什麼?”

    薛雄虎的話聲甫落,兩位怪傑已到了一座石院門前,身形一閃,爭先僕進門內。

    凌壯志和黃飛燕緊跟入門內,舉目一看,只見院中圍滿了壯漢侍女,十餘高手,正立在神急焦急,滿面怒容的薛雄虎身後。

    薛雄虎滿頭大汗,萬分氣急的望着蜷卧在地上,放聲痛哭的薛鵬輝。

    只見薛鵬輝,面色臘黃,嘴唇發青,渾身軟綿綿的,兩手強自撐起上身,仰着臉,張着嘴,痛哭失聲,神情頹廢。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看了這等情形,也不禁愣了,凌壯志和黃飛燕見兩位前輩沒有動作,自是不便多問什麼。

    由於院中人多,薛雄虎尚不知邋遢和尚等人已到,倏然抬起頭來,瞪着幾個驚惶無措的侍女,震耳一聲大喝:“還不快抬張椅子來。”

    這聲大喝,聲如洪鐘,不亞於焦雷,幾乎將幾個和QD女嚇暈過去。

    幾個侍女的驚魂尚未穩定,一個彪形大漢已奔進室內,取出一張太師椅來。

    十餘高手中,立即走過兩人,蹲身將蜷卧地上痛哭的薛鵬輝扶起來,送到椅前坐下。

    薛鵬輝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蜷宿的坐在椅上,依然是淚涕橫流的失聲痛哭,看他頹喪絕望的神情,似是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老賊薛雄虎見愛子盡哭不説,只得瞪着幾個淚汪汪的侍女,怒聲問:“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快説!”

    幾個待女具都嚇得縮成一團,其中一個年歲較長的,含淚惶聲説:“少山主自從捉住了那個跛子老道和那個要飯的和尚以後,一直情緒不定,喝酒罵人,舉手打人”

    老賊薛雄虎,未待那個侍女説完,雙目一瞪,破口大罵,“打死你們這些無用的賤婢。”

    如此一罵,那個年歲較長的特長,頓時嚇得不開口了。

    薛雄虎一見,再度一聲怒喝:“説,以後怎樣了?”

    一個較小的侍女,戰戰兢兢接着説:“之後,小山主叫小婢等將秦姑娘由囚室裏拉出來,吊在樑上,喝着酒罵,問秦姑娘的情郎凌壯志什麼時候來”

    凌壯志一聽,氣得渾身微抖,俊面鐵青,但,立在他身前的跛足道人,卻舉起右手,向他悄悄搖了搖。

    又聽那侍女繼續説:“少山主正在罵得興起,突然由椅上跳起來,大喝一聲,翻身裁倒,接着就被一陣勁風由室內慣到院中來”

    薛雄虎等人聽得面色一變,脱口一聲輕啊。

    凌壯志和兩位閲歷廣博的怪傑,也不禁聽得心同時一震。

    另一個侍女見薛雄虎沒發脾氣,接口繼續説:“少山主被摜出室外,立時口吐白沫,面色蒼白,但小婢等呼喊,少山主也不講話了”

    就在這時,蜷縮椅上的薛鵬輝,突然哭着説:“爹,輝兒的武功已被那人廢了”

    老賊薛雄虎一聽,又驚又怒,不由厲聲問:“那人呢?”

    薛鵬輝搖搖頭,痛苦的哭聲説:“輝兒根本沒有看到那人是誰?”

    老賊的神色愈聽愈難看,又抬頭瞪着幾個侍女,厲聲問:“那人穿什麼衣服,有多大年紀?”

    幾個侍女俱都茫然插搖頭,其中一人惶聲説:“小婢等也沒看到那人”

    立在人後的邋遢和尚,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插言問:“你們沒看到那人,可曾聞到一種幽雅香味?”

    説話之間,分開身前圍着的大漢,當先走了進去。

    老賊薛雄虎聞聲突然一驚,但想到山寨已被焚燬,愛子失去了武功,頓時心灰意冷鬥志全消。

    蜷縮在椅上的薛雄虎,一見邋遢和尚,頓時止住了哭聲,再看了英挺俊拔,武功蓋世的凌壯志,再度大吃一驚。

    但看了老父黯然無動於衷的神態,似乎情勢已不太嚴重了,鬧不清是雙方和解了,還是玉山被毀了。

    幾個侍女聽了邋遢和尚的話,先是一驚,但看了黯然不發一言的薛雄虎,誤以為大家已和解無事,因而齊聲頷首説:“是的,是的,小婢正為這件事感到奇怪,當時的確有一陣高雅似幽蘭的淡淡清香。”

    凌壯志斷定那人就是茂林中遇到的“黃山老神仙”的傳人,因而已不覺得驚奇,這時他一心關注的是秦香苓。

    於是,閃至跛足道人的身邊,目注幾個侍女,關切的問:“請問你家少山主,可是每天鞭打秦姑娘?”

    幾個侍女聞聲一看,目光不由同時一亮他們自以為少山主是世上最英俊男子,沒想到遠有經少山主更丰神瀟灑的人物。

    繼而一想,頓時大悟,這位白衫佩劍的俊雅少年,八成就是少山主時常咒罵的,秦姑娘的心上人。

    薛鵬輝見問,早已嚇得張口瞪眼,驚恐萬狀,他知道只要侍女們實話實説,凌壯志一怒之下,定會揮掌斃了他。

    是以,他顫抖着身體,急促呼吸着,焦急的望着幾個正痴痴望着凌壯志發呆的侍女,目光充滿了乞求。

    這時,他已是個失去武功的凡夫,往日作威作福的狂傲之氣,也隨着武功的廢除而消失了,令人可憫亦復可憐。

    老賊薛雄虎聽了凌壯志的問話,極為不安,他知道,春香苓不但是邋遢和尚的乾女兒,也是跛足道人的徒弟。

    恃女回答的好壞,關係着兒子的生命安危,是以,他如電威凌的目光,瞪視着幾個侍女,沉重的哼了一聲。

    幾個侍女同時一驚,頓時忘了凌壯志的問話,神情緊張的惶聲問:“你們問的什麼?”

    黃飛燕急上一步,立即和聲話:“凌小俠問你們,少山主是古每天鞭打秦姑娘?”

    幾個侍女俱部心情緊張,神智已有些模糊,紛紛搖頭,惶聲回答説:“不,不,有時打,有時罵”

    老賊一聽,頓時大怒,震耳一聲暴喝:“賤婢怎敢胡説!”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舉起右掌,猛向幾個侍女劈去。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驀然白影一閃,震耳一聲大喝:“站遠些——”

    大喝聲中,凌壯志已擋在老賊薛雄虎的身前,雙臂運足功力,猛然橫架封出——

    一聲悶哼,蹬蹬連聲,老賊薛雄虎,攢眉咧嘴,兩臂亂揮,身形踉蹌急向後退。

    數聲驚呼.人影閃動,十餘高手中,飛身縱出三人,立即將薛雄虎扶住。

    薛雄虎面色如土,兩腿發抖,豆大的汗珠,籟籟的滾下來,雖有三人扶住他,但他仍萎縮的坐向地上。

    十餘高手知道老賊內腑受傷不輕,急忙讓他坐下調息,圍在院中的數十大漢,俱都驚呆了。

    薛鵬輝,神色惶恐,汗下如雨,驚悸的望着軒眉怒目的凌壯志,渾身顫抖的已縮在一起了。

    幾個侍女驚魂甫定,這才想起險些丟了生命,哇的一聲,俱都哭了。

    黃飛燕想到救人要緊,急步過去,親切的拍着幾個侍女肩頭,和聲説:

    “不要怕,凌小俠會保護你們的,秦姑娘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説着,拉着一個侍女的手,即向圍着的大漢前走去,凌壯志也急忙跟在幾個神情驚惶的侍女身後。

    立在當面的十數壯漢,紛紛讓出一條通路。

    走出人羣,前面是一排精緻石屋,被黃飛燕拉着手的侍女,舉手指着一個燈火輝煌的石室,流着眼淚説:“秦姑娘,就在這間石室內。”

    凌壯志、黃飛燕,早已迫不及待,舍了侍女,雙雙奔進石室,抬頭一看樑上,黃飛燕脱口一聲輕啊,面色大變,頓時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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