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鵬異常氣忿的敍述着往事,道:“這妖女一喊一鬧,頓時招來了大批島上漁民百姓,若非遇到一位救星,兄弟就死在他們的亂棍之下了!”
石承先若有所悟的接道:“那救了你老之人,想必就是天香門的掌門人了。”
簡鵬道:“賢侄果然猜對了,他力排眾議,並且指出老夫穴道已然受制,決無殺人強姦可能,救了老夫性命,這位老人,正是眼下這位天香門中的掌門人。”
雷剛道:“這是二十年前的事嗎?”
簡鵬道:“不錯!”
雷剛道:“兄弟彷佛未聽簡兄提起過啊!”
簡鵬長嘆了一聲道:“這等丟人之事,兄弟怎好向別人説出口來?甚至連齊兄之前,兄弟也是在無意之中漏出了口風,正因齊兄也有着類似的奇遇,方始彼此互相説出來,才從而覺出了武林中的一大陰謀!”
齊逖道:“人算不如天算,那幕後主使之人,大概並未想到,咱們業已明白了他的詭計……”
雷剛沉吟了一陣,道:“齊兄,你遇到的是什麼怪事?”
齊逖道:“差不多,只是那被害之人,正好相反!”
石承先暗道:“這設計之人倒是聰明的很,居然使得兩位武林高人,陷入了他的牢籠之中……”
雷剛這時接道:“齊兄,你説的正好相反,可是説那羣作惡之人,用的手法,又有一套麼?”
齊逖道:“簡兄遇到的是女兒被人強暴,但此番兄弟遇到的事,那是一雙十多歲的兒女,被人綁在一旁,眼見到那親生的母親,被兩名大漢侮辱……”
雷剛濃眉忽然倒豎,怒道:“好狠毒的心計!”
簡鵬突然道:“雷兄,這本是不足為奇之事啊!此人心腸之毒,詭謀之多,真是兄弟有生以來所僅見!”
雷剛道:“簡兄,兄弟認為你們錯了!”
簡鵬一怔道:“錯了?什麼地方錯了?”
雷剛道:“這位天香門的掌門人,既然是這等惡毒之人,你們兩位就不應隱忍如此之久,不將他揭發啊!”
簡鵬忽然長嘆了一聲,道:“雷兄,這事兄弟早已想到了,只是……只是……唉,兄弟力所不逮!”
雷剛呆了一呆,道:“力所不逮?這是何意?”
齊逖接口道:“武功太差而已!”
雷剛似是有些不信道:“兩位聯手也不行麼?”
簡鵬道:“不行!”
齊邀道:“雷兄,休説兄弟與簡兄兩人聯手不行,只怕加上你雷兄,以及眼下在江湖上未曾隱遁的知名高手在內,也不是人家之敵!”
雷剛赫然變色道:“我卻是不信!”
簡鵬道:“事實確是如此,雷兄不信又有何用。”話音一頓了一頓,接道:“否則,兄弟也不會如此自毀名節的仰人鼻息了!”
石承先倒是相信了兩位老人之言,這時接口道:“兩位世叔用心良苦,真乃不是尋常之人能夠做得到……”他忽然看了雷剛一眼,道:“大叔,小侄認為怪不得簡、齊兩位前輩!”
雷剛皺眉道:“為什麼?他們膽子太小了!”
簡鵬苦笑了一聲,未置可否,但那齊逖卻臉上神色一變,道:“雷兄你未曾身歷其境,説起話來自然是十分輕鬆的了,如是容你見到那人一身鬼神難測的武功,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雷剛道:“是麼?可惜兄弟未曾有幸見識!”
齊逖顯然心中已是不快,聞言接道:“雷兄只要有興趣,兄弟找個機會替你引見可好?”
雷剛大笑道:“好哇,那怕就是現在去!”
齊逖道:“雷兄當真要去?”
雷剛道:“當然要去!”
齊逖道:“好!咱們這就走……”當真站了起來,就待離去!
雷剛的個性,自然也不肯退讓,應聲而起,竟然搶先一步,直往洞外走了出去!
只把簡鵬和石承先瞧得怔了,石承先一急之下,陡然大聲喝道:“大叔且慢!”
雷剛一怔止步,回頭問道:“公子有何見教?”
石承先道:“大叔,此事不可冒失……”
這時,簡鵬也向齊逖道:“齊兄,你真是越老越顯得暴躁了,雷兄縱然不信,那也是因為他不曾見過掌門人的武功,你又何必這等意氣用事呢?”語音頓了一頓,又道:“其實,雷兄責備你我之事,也並不為過,咱們果然是膽子太小了一些啊!”
齊逖怔怔地瞧着簡鵬道:“咱們膽子太小?”
簡鵬道:“不錯,咱們就是膽子太小了一些。”
齊逖忽然大笑道:“簡兄,你叫兄弟糊塗了!”
簡鵬道:“兄弟這些年來,無日不在思索怎樣才能查出掌門人底細之事,是以竟然忘了另外一件大事!”
齊逖道:“什麼大事?”
簡鵬道:“放手一拚之事……”
齊逖道:“簡兄,要與掌門人放手一拚麼?”
簡鵬點頭道:“不錯,正是要跟他放手一搏!”
齊逖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簡兄,你這不是以卵擊石麼?”
簡鵬道:“掌門人武功高過你我之事,那本是你我有目共睹之事,可是,倘是在他不備之際,暴起發難,也許咱們能有那成功的機會啊!”
齊逖道:“那是暗算的了?”
簡鵬道:“就算是暗算,那也沒有什麼不當啊!”
齊逖搖頭道:“使不得,齊某豈是那等人!”
簡鵬道:“齊兄,你有時怎地比兄弟還要迂腐呢?這等巨惡之徒,咱們又何必與他們講那信義!”
齊逖連連搖手道:“辦不到!齊某一生行事,向來光明正大,要我暗算他人,那是笑話了!”
這時石承先忽然笑道:“簡世叔,小侄認為齊叔叔的話,也有他的道理,除了暗算之舉,不是俠義之士所當為之外,小侄以為,貴掌門人如是真像你老所説那等高明,則兩位縱想暗算,也怕難以成功!”
簡鵬道:“也許賢侄説的很對!但愚叔先前從未想到暴起一擊此一魔頭之事,實在自愧得很。”
雷剛此刻獨臂一揮,喝道:“簡兄,咱們何不這就去見那魔頭,合咱們四人之力,全力與他們一拚。”
石承先接道:“不可!”
但齊逖卻大笑道:“雷兄説的是!咱們何不光明正大的與他一戰?縱然死在他的手下也不辱你我聲望啊!”
簡鵬皺了皺眉道:“兩位先請入座,此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一番才能行動,否則可就要貽害無窮了……”
雷剛因為石承先之故,聞言倒立即退回自己座位之中,雖然有些不大情願,但卻沒有説什麼!
齊逖則兩眼一瞪,道:“簡兄,兄弟忽然也覺得有一樁事,咱們錯了!”
簡鵬道:“什麼事?”
齊逖道:“咱們如是隻管坐而言,那倒不如起而行,乾脆趕回總壇所在,找那掌門人一拚如何?”
簡鵬料不到他還是這麼想,當下笑道:“齊兄,十多年都過去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咱們還是先把全局想周到些,再作舉動……”
齊逖似乎是不大情願,但簡鵬既然不肯站起身來,他縱然不願,那也沒有辦法,只好怏怏回到座中,道:“簡兄,你既然有放手一搏的豪氣,為何不即説即行?”
簡鵬目光一黯,道:“掌門人已有公開天香門之心,你我何不再忍耐一時,且等他劣跡彰着之日,再行連絡高手徐徐圖之?”語音一頓,接道:“何況,眼前的局面,你我也……”
忽然他一改話頭,掉頭向雷剛道:“雷兄,你和慧因和尚只是兩個人同來麼?”
雷剛道:“只有兩人!”
簡鵬皺眉道:“如是有人跟蹤兩位,你們應是知道的了!”
雷剛道:“兄弟耳力雖差,但卻不信會被人盯梢!”
簡鵬忽然一指洞外,道:“雷兄,你且看看洞外,是否還有別人隨你同來?”雷剛聽得臉色大變,一躍而起,向那廳外奔去。
石承先怔了一怔,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位簡世叔竟然練成了天眼通之類的神功麼?”
敢情,他奇怪的是,大夥兒均在廳內,那洞外如是有人,倘若瞞不過簡鵬耳目,自然也瞞不過自己的耳目了!此刻,自己毫無所覺,簡鵬又怎會説是洞外有人?他尋思之間,雷剛已滿臉怒氣不已的自外面奔回。
簡鵬道:“雷兄,那人可是已然走了?”
雷剛恨恨的應道:“不錯,那人已經走了。”
齊逖顯然大感意外,怔怔的道:“簡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雷剛大聲搶着接道:“有人跟在兄弟和慧因大師身後,潛來這太室峯頭了,可惱的是,老夫竟然不曾發現……”
石承先沉吟道:“大叔,那洞外留有什麼痕跡麼?”
雷剛道:“沒有!”話音一頓,卻抖手向簡鵬拋出了一樁事物!
簡鵬探手抓住雷剛擲出之物,笑道:“雷兄,這可是那人留下的什麼標計……”低頭向手中看去,不禁語音忽止,臉色大變!
石承先側眼望去,原來那簡鵬手中之物,乃是一張白箋,雖然捏得縐在一起,但攤開之後,仍然可以瞧得清那上面寫有不少字跡。
雷剛道:“簡兄,兄弟一怒之下,沒有打開觀看,不知紙上,寫的是什麼?”
簡鵬微微一笑,道:“不錯,果然是那人留下的幾句話,不過,齊兄最好不要知道!”
齊逖一愣,道:“卻是何故?”
簡鵬道:“齊兄個性暴躁,看了定然大為光火,那就不如不看的更好了!”
齊逖眉頭一皺道:“原來只是怕我光火麼?”
簡鵬道:“齊兄莫非不信?”
齊逖忽然大笑道:“當然相信的了,只是簡兄總不能為了怕兄弟光火,就不讓大夥兒看它吧?”
簡鵬目光在齊逖身上迅快的一轉,笑道:“齊兄,你一定是很想看的了?”
齊逖道:“不錯,兄弟果然十分想瞧瞧這人是何等人物,竟敢在你我眼前弄鬼!”
簡鵬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齊兄一定要看,兄弟只好念將出來,大家一塊兒聽吧!”
雷剛笑道:“理應如此啊,簡兄快唸吧!”
石承先心中暗道:“聽這簡大先生言中之意,並無什麼激忿之情,莫非這人也是天香門中之人麼?”
他尋思未已,只聽得那簡鵬打開那張白紙,含笑念道:“劍令、澄因均在我掌握之中,只怕爾等不敢前來尋找,奈何,奈何?”語音一頓,看了齊逖一眼,笑着接道:“齊兄,這紙上並未署名,看來依然是一紙無頭公案啊!”
齊逖聞言呆了一呆,道:“這人好大的膽子!在你我面前,居然來去自如,説起來真是叫人難以相信!”
簡鵬道:“可不是?澄因大師和那劍令乃是被一人誆走,本是無可置疑之事,只是,他既已追蹤至此,為何不與我等見上一面呢?”
雷剛忽然大聲道:“簡兄,咱們眼下要緊的是找回那澄因大師,好為我家老主人被害之事,尋出一個頭緒,猜那盜令之人的舉動,不是無聊的很麼?”
簡鵬笑道:“雷兄稍安毋躁,這事與尋找澄因大師極有關連,雷兄千萬別會錯了鄙意……”話音一頓,沉吟了一刻,接道:“齊兄,如是兄弟料的不錯,那金二此去查詢,必然是空勞往返的了!”
齊逖長嘆道:“兄弟也明白了!這騙去我掌門人劍令之人,果然是一位心機過人之士!”
石承先插口道:“簡世叔,咱們是否要出外察看一下?也許那人會留下諸多痕跡可尋……”
簡鵬搖頭道:“不可能,賢侄,他如果留下痕跡,那也只是故佈疑陣,引導我等誤入歧途而已!”
石承先道:“莫非罷了不成?”
簡鵬道:“賢侄,休説澄因大師的下落,對你十分重要,就是對愚叔和齊兄,也一樣的關係重大,咱們自是不會就此作罷的了!只是……”他突然搖頭一嘆,住口不語!
顯然,這眼下發生的諸多事件,已經使得這位素有鐵膽之稱的老人,也想不出什麼高明的主意來了!
石承先接口道:“只是什麼呢?”
簡鵬道:“人海茫茫,只憑這一張白紙,寥寥數字,咱們又怎能找得出這留字之人是誰?”
石承先暗暗心驚忖道:“可不是麼?咱們又怎生找得到這位神秘莫測的人物?”但他口中卻道:“簡世叔,小侄倒有一個方法,不知行不行得通。”
齊逖不等簡鵬答話,竟是大聲應道:“賢侄快説!”
簡鵬也點頭道:“行不行得通,咱們可以不管,賢侄倒是先行説將出來聽聽也好!”
石承先道:“看這留字之人,既能在兩位世叔卧榻之旁,來去自如,想必是位武林中的高人了!”
齊逖大笑道:“不錯,這人應是當得高人兩字!”
他連番在別人手中吃癟,自然是毫無疑問的要承認人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人,也好挽回一些自己的顏面!
簡鵬道:“賢侄的看法很對,這人果然當得高手二字!”
石承先道:“默算當代武林高手,兩位世叔心中,應是有數,不知此人的筆跡,兩位可曾見過?”
簡鵬聞言,不禁低頭向手中白紙瞧去,那齊逖也立即捱了過來,瞪大着眼,瞧了不止千遍!
石承先臉上也充滿了企望之容,等着二老説話!
足足過了盞茶之久,簡鵬方始搖頭苦笑,道:“就愚叔所知,這人的字跡,我從未見過!”
齊逖也長長嘆息道:“不認識……”
雷剛皺起了濃眉,接道:“這麼説,公子的計策,是行不通的了?”
齊逖道:“只怕沒有用處了!”
但石承先卻還心中另有打算,微微一笑道:“簡世叔,這人的字跡,你老是真的不認識的了!”
簡鵬聽得心中頗為奇怪,脱口道:“賢侄似是不信愚叔之言,卻是為了何故?”
石承先道:“不是小侄不信,小侄只是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簡鵬道:“原來如此!”當下斬釘截鐵的接道:“此人字跡,愚叔從未見過!”
石承先道:“簡世叔,小侄別有一事請教,不知這武林之中,是否也像朝廷或古董市一般,有那識得名家手跡之人?”
簡鵬未假思索的接道:“當然有啊……”話兒剛剛出口,立即哈哈大笑道:“賢侄,你果然是聰明的很,虧你想得出這等方法來……”
齊逖本是在低頭沉吟,聽得簡鵬大笑之聲,不禁抬起頭來,怔怔的問道:“簡兄,什麼事叫你這等大笑?”
簡鵬依然笑道:“齊兄,那‘天璇學士’於逸,你可曾聽人提起過?”
齊逖皺眉道:“於逸麼?”
簡鵬道:“不錯!”
齊逖道:“兄弟與他有過數面之雅,只因此人書卷氣太濃,而且,為人行事,總是有些鬼鬼祟祟,是以兄弟一向瞧他不起!”
簡鵬笑道:“於逸的為人,果然有些迂腐乖僻,但他胸羅之博,兄弟倒是知之甚深……”
齊逖不等簡鵬説完,竟是朗聲一笑道:“這等人就是滿腹韜略,胸擁百萬奇兵,兄弟依然看他不起的!”
簡鵬笑道:“齊兄,每個人的志趣不同,你也不必全以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啊……”
語音一頓,接道:“眼下咱們就有一樁大事,非得向他請教,就無法解決哩!”
齊逖失笑道:“什麼事會要找他?”
簡鵬道:“辨認這張紙上的筆跡,出自何人之手!”
齊逖呆了呆,道:“他懂?”
簡鵬道:“那於逸一生,最大的一樁嗜好,便是蒐集武林一流高手的手澤,不瞞齊兄説,你我兩人的筆跡,於逸那書房之中,就藏有十張之多!”
齊逖搖頭道:“兄弟不信!”
簡鵬笑道:“齊兄莫要不信,將來如有一天,你能進入於逸的書房,你就會相信兄弟所言不虛了!”
齊逖沉吟道:“這就奇怪了!”
簡鵬道:“奇怪什麼?”
齊逖道:“兄弟素來就討厭舞文弄墨,是以提筆寫字的機會,對兄弟而言,實在是不多,那於逸又怎麼能夠弄到了兄弟的筆跡呢?”
簡鵬笑道:“此事換了別人,也許很難,但於逸生平所好,即是蒐集武林名家的手稿筆跡,他用什麼方法弄來,只怕不肯向外人説明了!”語音一頓,接道:“齊兄,如是咱們猜想的不大離譜,這紙上的筆跡,找到了於逸,定可請他辨認得出來。”
齊逖道:“很久未曾聽人提過他了,簡兄可知他現在卜居何處?”
齊逖話音甫落,簡鵬立即笑道:“齊兄,那於逸原來住在何處,想必齊兄總還記得吧!”
齊逖道:“記得!”
簡鵬道:“據兄弟所知,於逸仍在原處居住!”
齊逖怔得一怔道:“咱們可是要跑一趟終南山麼?”
簡鵬道:“只好如此了!”
石承先直到此時方始笑道:“簡世叔,咱們幾時動身去見那於逸學士?”
雷剛接道:“公子,當然越快越好啊!”
簡鵬道:“咱們等那金二回來,即行取道終南!”説話之間,將那張捏在手中的紙團,揣入了懷內。
石承先這時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脱口問道:“簡世叔,有一件事,小侄幾乎忘了!”
簡鵬瞧他神色十分凝重,心中暗暗一驚,忖道:“不知是什麼事情,使他這等緊張?”
口中卻道:“賢侄想起了何等大事?”
石承先道:“那藍羽乃是天香門中的一員,他的武功不知是否另有師承傳授?”
簡鵬笑道:“藍羽的師門愚叔倒是知曉!”語音微頓,竟是低低嘆了一口氣,接道:
“武林幾大派,日漸式微,派中弟子,稍有雄才大略之心,就常被視為叛道離經之徒,那藍羽原是華山劍派的一名高手,只因他看不慣掌門人的高蹈自隱的遁世怕事之心,在長老會上,慷慨陳辭,力言武林是非,江湖大事應該人人有責,觸怒了華山掌門,以致被逐出了華山門中!如論他的武功,當然是承自那華山劍派的人了!”
石承先道:“這麼説,藍羽如果使用了別種武功,那定然是離開華山劍派以後,方始習練的了。”
簡鵬道:“賢侄可是發現藍羽用了別種武功麼?”
石承先道:“不錯!”
雷剛這時忽然插口道:“簡兄,天香門的武功,你想必是知道得很明白了!”
簡鵬笑道:“兄弟身為堂主,自是知道!”
雷剛道:“可是傳自那九大魔主麼?”
簡鵬呆了一呆,道:“雷兄,你……兄弟身入天香門已有十年以上,並未見過掌門人施展過九大魔功!”
雷剛道:“簡兄是説天香門的武功,不是承自九魔!”
簡鵬道:“不錯!”
雷剛忽然冷冷一笑,不再説話!
齊逖卻忍不住喝道:“雷兄,你為何冷笑?”
雷剛恍如未聞,卻向石承先道:“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老主人的事,咱們還是自己去辦吧!”言下之意,對簡、齊二人,甚是不悦!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笑道:“大叔,不論兩位世叔用心何在,小侄認為還是把話説明的好!”
簡鵬皺眉道:“是啊,賢侄有什麼話,果然是説明白的好!”
石承先接道:“那藍羽前去少林之時,曾經使用了九大魔功之中的一種,不知兩位世叔怎會不知?”
簡鵬聞言一怔:“有這等事?”
齊逖更是臉色大變,道:“老夫不信!”
雷剛冷笑道:“不信麼?那藍羽在天香門中,地位低過兩位甚多,只消叫來一問就可明白了!”
簡鵬攢眉沉思了一會兒,方道:“賢侄,那藍羽用的是何種魔功?”
石承先道:“三絕裂心指!”
齊逖一驚道:“果然是九大魔功之一……”
雷剛應聲冷哼道:“怎麼?你以為公子在騙你們?雷某倒覺得十分奇怪,你們兩位大可不用如此做作,雷某和公子再笨,也不會上你們的當!”顯然,雷剛把簡、齊二老已認作了敵人!
齊逖雙眉一揚,似是對雷剛之言,大感難以忍受,怒哼得一聲,就待發作。
但見簡鵬卻伸手一攔,淡淡的説道:“雷兄,只怕你誤會我們了!”語音略頓,接道:
“那藍羽身具九大魔功之中的‘三絕裂心指’之事,若非雷兄和石賢侄説出,兄弟和齊兄可當真的一些也不知曉!不過……”
雷剛冷笑道:“不過什麼?”
簡鵬道:“眼下既已知曉,兄弟定要查他一個明明白白!”
雷剛冷笑道:“不錯,很乾脆!”
石承先甚怕雷大叔説的太以難聽,連忙接道:“簡世叔,那藍羽的魔功,會不會是貴門掌門人所授呢?”他這等猜想,也不過是順口而出,本無絲毫把握,但不料聽在那簡鵬耳中,卻是大大的有了反應。
簡鵬沉聲接道:“賢侄,錯非你今日説出那藍羽的武功,乃是‘三絕裂心指’,愚叔可真要被那掌門人蒙在鼓中一輩子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簡鵬回顧了齊逖一眼,長嘆道:“齊兄,咱們受騙啦!”
齊逖似是知道了簡鵬話中所指,怒火中燒的跺腳道:“不錯,咱們上了那掌門人大當……”
雷剛不屑的冷冷笑道:“兩位這是做什麼?扮戲麼?可惜公子和老奴並非傻瓜……”
石承先目睹二老神態,知道這兩位老人不是做作,是以不等雷剛往下再説,立即低聲喝道:“大叔,你可否暫時莫再説話?”
雷剛怔得一怔,無可奈何的抓抓禿頂,恨聲道:“老奴遵命……”但他雙目之中,依然用一派不屑的神色,在簡、齊二老身上,轉來轉去。
簡鵬這時忽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似是自語般説道:“咱們總算找到了一絲線索了!”
齊逖也吁了口氣,道:“是啊!那藍羽的一身武功,是否傳自掌門人親自指點呢?簡兄,這一點只怕還待我們費上一番心血!”
簡鵬道:“那是自然!”
石承先聽得兩人對答之言,心中暗道:“原來他們也不知道那藍羽身懷九大魔功的武學啊!看來那天香門的掌門人,對這兩位老人也不算怎麼放心的了!”
尋思之間,耳中卻聽得齊逖恨恨的跺腳道:“簡兄,咱們在天香門中,似乎變成了客卿啦!”
他原來想説,掌門人既然親自指點過那藍羽的武功,而藍羽的地位,也不過是中州分壇的一位護法,足可見自己等人在掌門人眼中,是如何的不被重視!
但他的為人,向來甚為自大,這等滅了自己豪氣的話兒,當然説不出口來,所以,只是自找解嘲一般的道出客卿二字!
簡鵬點頭道:“不錯!咱們過去以為掌門人對我等給予重任,必是推心置腹之想,全是錯了!”語音頓了一頓,掉頭向石承先道:“賢侄,那藍羽可曾跟你談過有關他習練魔功的事?”
石承先道:“沒有!”他忽然想起,那藍羽在被自己驚退之後,走不多遠,就被人制住了穴道之事,立即一笑,接道:“簡叔,小侄又想起來一件大事了!”
簡鵬聞言暗道:“這孩子到底年輕,許多事若不觸到重要關節,他總是容易忘記的……”
但口中卻是接道:“什麼大事?”
石承先道:“藍羽先是被人制住了穴道,才被小侄逼的領來這太室峯頭,拜見你老的!”
簡鵬道:“這是怎麼回事?賢侄快説清楚些!”
齊逖更是大大變色道:“誰制了他的穴道?不是你下的手麼?”
石承先道:“不是小侄,那藍羽在少林初祖庵被小侄驚退,出外不遠,就被人點了睡穴,並未傷害於他!小侄卻解了他的穴道,並勸阻了少林僧侶對他報復!所以他才應允陪同小侄來此!”
簡鵬道:“原來這中間還有如此曲折麼?賢侄可曾發現那制住藍羽穴道之人是誰?”
石承先道:“沒有!”
齊逖抓頭道:“奇怪!”
簡鵬道:“齊兄可是有什麼發現麼?”
齊逖道:“發現倒是沒有,只不過兄弟覺得那人既點了藍羽穴道,必然是為了助那少林僧侶的了!”
簡鵬道:“有此可能!”
齊逖道:“但他為何不傷藍羽?這不是奇怪麼?”
簡鵬笑顧石承先,道:“賢侄,你問過藍羽沒有?”
石承先道:“問過了!”
簡鵬道:“他怎麼講的?”
石承先道:“他也不知道啊!”
齊逖道:“胡説!穴道被人所制,難道連那人是什麼樣子,他都不曾瞧到麼?”
石承先道:“據藍羽告知,確是如此!他根本連怎麼被人點了穴道,自己都完全懵然不曉!”
齊逖呆了一呆,道:“這怎麼可能啊……”
簡鵬沉吟道:“賢侄,如照藍羽這等説法,那人的武功可是高出藍羽甚多了!”
石承先道:“小侄也是這麼想的!”
簡鵬道:“賢侄當時可曾察看了附近一帶?”
石承先道:“察看過了!未留一絲痕跡!”
簡鵬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其中道理何在,怔怔的道:“這事果然不尋常,唯一可以解釋之處,那就是此人有着相助賢侄之心,但卻不想讓賢侄知道!”
石承先道:“小侄初離師門,除了雷大叔和雷大嬸以外,可謂別無相識之人……”
餘音未已,齊逖忽然頓足道:“老夫明白了……”
簡鵬接道:“你明白了什麼?”
齊逖道:“那人不但是要在暗中相助石賢侄,而且,八成連適才那張紙條,也就是此人所留!”
簡鵬一怔道:“何以見得?”
齊逖道:“兄弟相信,那能夠尋來這嵩山石洞之人,除了本門弟子而外,除非是有人帶路,否則,任他何等聰明之士,只怕也想不到在這太室絕頂有一處石洞吧!”
簡鵬道:“不錯,非是本門之人,果然不易找來!”
齊逖道:“這就是了!那人必然在點了藍羽穴道之後,並未遠離,於是就跟在石賢侄和雷兄身後,趕來此處,留下了字條……”聽他説來,也果然甚有道理!
但簡鵬卻淡淡一笑道:“齊兄,還有一件事,可惜你忘記了!”
齊逖道:“什麼事?”
簡鵬道:“這留字之上言明,那澄因大師和齊兄的劍令,也都落在了他的手中啊!”
齊逖一呆道:“這個……”
石承先暗道:“這倒是真的,如是兩檔子事皆是一人所為,那就有些不合情理了!”當然他並未説出口來。
只因簡鵬已然接道:“那人騙去了齊兄的劍令,來此接走了澄因大師,自然是知曉此間的一切的了……”
齊逖訕訕的道:“有道理!”
久久未曾説話的雷剛,這時忽然插口道:“這有什麼難解之處?如是他們不止一人,自然就可分頭行事的了。”
齊逖突然拍手大笑道:“對啊!他們如果是兩人同時進行,不就順理成章的可行了麼?”
簡鵬沉吟道:“這也不錯,只是尚有一點待解!”
雷剛道:“哪一點待解?”
簡鵬道:“那騙走澄因之人,怎會知曉此間一切?”
雷剛道:“太容易了!”
簡鵬怔了一怔道:“雷兄有何高見?”
雷剛道:“簡兄,那掌門人劍令,可是在貴門之中有着無比的權威,足以號令屬下之人?”
簡鵬道:“那還用説?本門屬下之人,見到持有劍令之人,就如同見到掌門人一般,俯首聽從一切了。”
雷剛道:“這不就是了?那人既然持有劍令,要想找到他老哥,簡直易如反掌一般!”
簡鵬這才大為恍然,目注齊逖失聲道:“齊兄,雷兄説的不錯,咱們可真是糊塗透頂了!
試想,那人只須憑那劍令,尋到本門屬下一問,不就完全明白了麼?”
齊逖道:“不錯,他既然騙去兄弟劍令,自然對本門甚多之事,都有部分了解,憑那劍令找到中州分壇,自是很容易問明白你的落足之處了!”
簡鵬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看來這留字之人,果然是與那盜令的人是一夥的了,為今之計,咱們似是先得從找出此人身份上着手才是!”
齊逖道:“先去終南一行麼?”
簡鵬道:“只好如此了!”
雷剛大笑道:“要走,咱們何不這就起程。”語音一頓,接道:“此刻天色應是早已大亮了!”
簡鵬道:“不錯,天色果然已過五更了!”
齊逖道:“簡兄,咱們要去,何不趁早?”
簡鵬笑道:“齊兄,咱們即使要走,只怕也得等那金二回來再去。”
齊逖皺眉道:“等那金二麼?”
簡鵬道:“理應等他回來,如果他能查出一點結果,咱們可就免掉不少的麻煩了!”
雷剛忽然冷笑道:“簡兄,依我看你是不必等的了!”
簡鵬道:“為什麼?”
雷剛道:“倘若那名少女果然與盜令之人乃是同黨,她怎會留下線索,容你去查探?”
齊逖道:“有道理!咱們果是不用等那金二回來了,簡兄,還是先去終南一行吧!”
簡鵬略一沉吟,道:“雷兄所見,也很有道理,想那金二此去,午時之前,只怕還趕不回來,咱們倒真不如先行去那終南為是了!”話音頓了一頓,笑着接道:“待兄弟去交待那廚師一聲,這就動身吧……”不多時,簡鵬含笑走了出來,向三人道:“咱們這就下山便了!”當下四人魚貫出了石洞,下得太室峯來。
他們因為心中都急於想早日趕到終南山,是以一離嵩山,立即沿着水路西行,每日只休歇子、醜、寅三個時辰,其餘的時光,除了打尖以外,就是不停趕路。
四人腳程本來就快,這等日夜疾行,不消三日,已然趕到離那終南山不遠的藍田縣城。
四人在城中一家酒樓之上,叫了一個全席,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頓,似是要將這三天潦潦草草的飯食,一下子補足。
酒足飯飽之餘,那齊逖掏出了一錠官銀,給了店家,正待離去,簡鵬這時似是忽然想起要事一般,失聲道:“齊兄,咱們險險誤了事了!”
齊逖呆了一呆道:“什麼事,這等重要?”
簡鵬道:“那於逸的住處,可不是任憑咱們隨意便可找之地,兄弟怕他閉門不見,咱們豈不空趟一趟麼?”
石承先聞言,心中大大着急,暗道:“這等事怎會到了終南山下,他才想起來的呢?難道咱們這是冤冤枉枉的跑了上千裏的路程麼?”
他心中雖然對簡鵬的失算,甚是奇怪,口中可並未説將出來,只是皺起眉頭看了雷剛一眼!
雷剛在聽得簡鵬説出這般話來,頓時兩眼一瞪道:“怎麼?簡兄到了這裏,還想打退堂鼓麼?”
簡鵬搖頭道:“兄弟豈是出爾反爾之人?只是……”
雷剛道:“只是什麼?”
簡鵬道:“兄弟只是説咱們如是要想進入那於逸的‘神機堡’中,可能還要費上一番手腳而已!”
雷剛大笑道:“如是簡兄怕事,那就不該前來!”
簡鵬道:“雷兄,咱們可不便硬闖入內啊!”
雷剛冷冷一笑道:“為何不可?”
簡鵬道:“咱們既是有求於人,又怎好與他反臉?”
雷剛怔怔的道:“神機堡可是素來不容外人前去麼?”
簡鵬道:“那倒不是!”他話音忽然一頓,沉吟道:“於逸的為人,十分奇突,外人都道他因為要蒐集武林高人的手稿,必然是相當的好客,但據兄弟所知,事實上大謬不然!”
石承先暗道:“這似乎越發的叫人不解了……”
雷剛則惑然瞪眼道:“雷某不信見不了那小小的‘神機堡’!簡兄,如是你不便硬闖,就由雷某領頭如何?”
簡鵬道:“雷兄,你少安毋躁!”回顧了齊逖一眼道:“那於逸為人,心機極深,如是他不想見你之時,那可是真的不容易見得到他!齊兄想必也略知一二吧!”
齊逖道:“兄弟跟他交情不深,神機堡雖也去過一次,但卻未曾見到於逸本人,簡兄心中要説什麼,最好還是坦白的説將出來好!”
簡鵬道:“不錯,兄弟正是要説出來的!其實,齊兄那次和少林、武當的三位長老同去神機堡之時,於逸本人就在堡中,只是你們找他不到而已!”
齊逖道:“那是他不願見我們麼?”
簡鵬道:“神機堡中,機關密佈,除非是於逸自願接見之人,像你當年和少林雙僧,武當一劍那等恃強而去,他自然是不會見你們的了!”
齊逖似是有些不相信,搖頭道:“這就不對了!”
簡鵬道:“哪裏不對了?”
齊逖道:“於逸長子於浩中,曾經陪了我們在那神機堡內各處參觀了一天,於逸如在堡中,怎地會不為我等所發現?”
簡鵬失笑道:“齊兄,倘是你能發現,那也算不得是神機堡了,兄弟所以會覺出今日此去,千萬不可被於逸見拒的道理,也就在此點……”
石承先這時忍不住插口道:“簡世叔,這事叫小侄好生不解,咱們前去拜見,並無對那位於前輩不利之心,他又怎會斷然見拒呢?”
簡鵬道:“賢侄不知於逸為人,除非他有求於你,才會被歡迎接待,如是你有求於他,那可就難説了!”
石承先暗道:“這等人自私自利,不見也罷!”只是,他口中卻未説出。
雷剛已然冷哼了一聲,搶着接道:“簡兄,反正咱們已經來了,好歹也得去那神機堡一行啊!”
簡鵬道:“當然要去!不過,兄弟卻想……”他忽然住口沉吟,久久未往下説!
雷剛有些不耐的叫道:“簡兄,你想怎麼樣啊?”
簡鵬道:“投其所好,必可見到於逸本人!”
雷剛道:“如何投其所好呢?”
簡鵬目光向石承先一轉,笑道:“賢侄,令師甘大俠可有片紙隻字,交付於你?”敢情,他是想用甘布衣的手澤,誘出於逸本人。
石承先搖頭道:“沒有!”語音一頓,接道:“小侄承家師耳提面命,傳授武功,自是用不着行諸文字的了!”
簡鵬失望的嘆了一口氣,道:“這就難了……”
但是雷剛忽然接道:“兄弟處倒有!”
簡鵬一怔道:“真的?”
雷剛道:“當然……”
但他話已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對,因為他身上雖然有那甘布衣的手跡,可是,那手跡乃是武林失傳已久的過山拳譜,他總不能把這套拳譜送給於逸呀!
是以,他低頭沉吟不語了。
簡鵬目睹雷剛的神態,甚是不解,皺眉道:“雷兄,你為何猶豫起來了?莫非是捨不得麼?”
雷剛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
齊逖接道:“雷兄,茲事體大,你莫要誤事啦!”
雷剛兩眼一瞪,忽然長長一嘆道:“為了找出老主人的仇家,老奴説不得只好有負甘大俠的託付了!”探手入懷,取出一本絹冊,接道:“昔年兄弟護送小主人拜師求藝之日,承蒙甘大俠不棄,惠然見贈他老人家的手錄拳譜一冊,失傳絕技,本來不應該出示外人,但眼下的情景卻是叫兄弟不得不爾……”
簡鵬聞言,心中一驚道:“甘大俠手錄的拳譜,那必然是一樁相當高明的武功了!”
雷剛道:“過山拳,兩位想必有過耳聞!”
齊逖呆了一呆,道:“是那失傳多年的過山拳麼?”
雷剛道:“不錯!”
齊逖忽然大喝道:“使不得,這等武林失傳的絕學,千萬不可落入那於逸手中!”
簡鵬也點了點頭,道:“齊兄説的不差,想這過山拳已是武林失傳的武功,倘被於逸取去,實是大大不智!”
雷剛皺眉道:“簡兄,你這不是自相矛盾麼?既然要甘大俠手跡,才可誘出於逸,如今兄弟已然不惜將來身受甘老責罰,拿出過山拳譜,簡兄卻又認為不妥,難道當真咱們就不去神機堡了?”
簡鵬皺眉沉吟道:“此事果是兩難……”
石承先心中也覺出這過山拳譜不宜拿給於逸,當下接道:“依小侄之見,這過山拳譜,確是不宜送給於逸,倒不如咱們先去那神機堡以禮求見,若是於逸真個不肯露面,咱們再行另作打算也還不遲!”
齊逖笑道:“對!老夫同意!”他這等敞聲大笑,只把這座酒樓上數十名食客的驚異眼光,全都給引了過來!
簡鵬皺眉道:“齊兄,咱們走吧!”當先起身,下樓而去。
原來他不想招惹糾紛,因為適才齊逖無意中,失聲大笑,引來了全體食客的注意,其中就不乏江湖人物,何況這藍田縣城,與終南山近在咫尺,説不定其中還有神機堡子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故,他連忙起身而去。
石承先、雷剛、齊逖三人,自也明白目下的處境,一言未發,魚貫下得樓來。
簡鵬直到出了藍田縣城的西華門外,方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齊兄你也太大意了,這等所在,怎可如此放聲大笑啊……”
齊逖訕訕的接道:“兄弟下次改過就是!”
雷剛抬頭打量了遠處的秦嶺山脈連綿的山勢一眼,笑道:“兩位,咱們到底怎麼辦?莫非你們只懂得怕事麼?”
齊逖本就心中很是不舒服,聞言越發不快,脱口道:“咱們就算硬闖那神機堡,今天也要找出於逸來!”
雷剛呆了一呆道:“硬闖?”
齊逖道:“不錯!至少那過山拳,可萬萬不能落到那陰陽怪氣的於逸手中。”
簡鵬沉吟接道:“倘若真是那於逸不肯出來相見,咱們就來上一次霸王硬上弓,也無不可!”
但石承先此刻忽然靈機一動,笑道:“小侄倒想出一個辦法來了,不知可不可行?”
簡鵬道:“什麼辦法?賢侄快説出來!”
石承先道:“那於逸往日不知是否手邊藏有家師手跡?”
簡鵬道:“可能有!不過,為數極少,據愚叔所知,只有一張書有甘布衣三字的名帖!”
石承先皺眉道:“這麼説,他對家師的筆跡,早就認識的了?”
簡鵬笑道:“甘大俠的筆跡,他應是比別人的更認識得清晰,只不過是收藏得太少而已!”
石承先笑道:“如此説來,咱們想騙他一下,那也是不行的了!”
簡鵬道:“賢侄可是想冒充令師筆跡,把那於逸誘出來見面麼?”
石承先道:“小侄原有此意,但顯然已是行不通了!”
齊逖接道:“簡兄,兄弟認為賢侄之計,依然可以試上一試!”
簡鵬道:“不好!於逸不會上當的!”
齊逖笑道:“容得他認出真假之時,咱們已經和他面對面的碰上了頭,那有什麼關係呢?”
簡鵬道:“齊兄,你莫要忘了,咱們可是有事找他,咱們先騙了他,誰能擔保,他不也以你我之道,還治你我之身呢?”
齊逖道:“簡兄認為他可能不肯説出這白紙上的字跡是何人所寫的麼?”
簡鵬道:“很是可能啊!”
齊逖搖頭道:“照兄弟的看法,他不會這麼做!”
簡鵬道:“為什麼?”
齊逖道:“他如是不説實話,咱們就公開對武林宣稱,那天璇學士於逸,竟然也有辨認不出的筆跡!”
雷剛忽然大笑道:“好計較,諒那於逸為了自己的名望,他不會不説真話的了!”
簡鵬笑道:“雷兄認為可行麼?”
雷剛道:“值得一試!”
簡鵬略一沉吟,向石承先道:“賢侄呢?”
石承先心地忠厚,他原先想出那假冒師父筆跡之事,已然覺着有些不該,這時聽得簡鵬相詢,不禁猶豫不決,半晌沒有作答!
簡鵬道:“賢侄可是覺着這麼做有些不當?”
石承先道:“小侄果然覺得不好。”
簡鵬點頭一笑道:“這麼説,賢侄與愚叔的想法,有些近似的了……”語音一頓,接道:
“不過,愚叔卻因為賢侄想起那假冒筆跡之計,觸類旁通,想起另一個方式來了!”
齊逖迫不及待的接道:“什麼方式?”
簡鵬忽然向雷剛道:“雷兄,這個可要你割捨一樁心愛之物才成。”
雷剛道:“兄弟無甚心愛之物,只要能為老主人找出仇家,雷某人送上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齊逖拱手道:“雷兄忠義過人,兄弟這廂先敬你一禮!”
簡鵬接道:“雷兄,事情並不那麼嚴重,只須你將那過山拳譜的封皮扯下即可!”
他話音一落,三人同告恍然大悟!
原來簡鵬是想用那甘布衣親筆所書的“過山拳譜”
四字,來換取於逸辨認留下的字跡!
石承先在想明白之後,忍不住笑道:“是啊!小侄先前怎地未曾想到呢?”
雷剛一探手,打懷中掏出那本拳譜,交給了石承先道:“公子,請代老奴將封皮撕下!”
敢情他只有一手,無法撕下那羊皮封面!
石承先接過拳譜,將那封皮撕下,立即交還雷剛,並且將那封面遞到簡鵬面前道:“簡世叔,一切都由你老人家作主便是!”
簡鵬笑道:“不敢,有此四字,咱們應是見得到那於逸了!走!”當先舉步,直奔終南而去。
石承先、雷剛、齊逖三人,隨在簡鵬身後,一語未發,全力趕程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