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東西什麼時候到來?”
“應該是三更時分,那個時候陰氣開始重。”
“會不含提前?”
“以我估計……”
九叔話還未説完,文才已突然打一個冷顫:“怎麼陰風陣陣的?”
九叔搖頭:“我不覺得。”
“越來越寒了。”文才擁着肩膀。
“沒有這種事。”九成不由四望,立即發現火盆火把的火焰逐漸弱下來:“怎會這樣的?”
“偷工減料吧。”文才隨即發現漏了口風,連忙補上一句:“一定是陰氣開始加重了。”
“胡説──”
“我是跟你説的。”
“還未到二更天呢。”
“你跟那條殭屍約好?人也未必這樣準時。”文才一望:“奇怪還未出現?”
“那一個?”九叔接問。
“那……那東西啊。”文才突然有所發現的望着門那邊:“來了來了。”
九叔同頭,秋生扮的殭屍從門外跳進來,左望右望,左跳右跳正向婷婷跳來。
他身材跟那條真正殭屍差不多,臉搽得白白的,連九叔也分不出來,這當然是他在寶香齋化妝品日久有功,事實要化成殭屍也不困雜。
跟着殭屍越來越近,婷婷花容失色。
九叔亦不禁有些手忙腳亂,連聲:“拿來,拿來!”
文才一手拿桃木劍,一手拿八卦鏡:“師父要八卦鏡還是桃木劍?”
“糯米──”九叔大叫。
“幾缸糯米都在你身旁。”文才居然還能夠這樣鎮定説話。
九叔這時侯只顧着看那條殭屍,並沒有在意文才的態度有異,一看糯米缸果然在身旁,再看殭屍已迫近,大喝一聲,一把接一把的把糯米撤出。
秋生這條殭屍當然沒有反應,繼續跳近。
九叔一撒再撤,抓起一把糯米一看,大小完全一樣,也絕無疑問全都是糯米。
“怎可能?”九叔手中糯米撤出,反手抄起杓子,一杓生油潑去。再翻掌三指往油燈一挑,三昧真火燃起來,一畫,每個火盆冒起一條淡淡的火弦,蜘蛛網一樣撒向秋生;可是一到秋生身上,白姻冒起,迅速消散。
火盆的火同時熄滅。
九叔一看更奇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秋生這假殭屍更接近了。
九叔抄起一支火把插往油缸,一插之下火把反而熄滅,他一驚更驚,拿火把一看,一呆,再看油缸,脱口大叫:“怎麼是水不是油?”
“文才──”他目光轉向墨斗:“快來幫手!”
文才佯裝驚慌的縮到一旁:“師父。我害怕,”
九叔要喝問,秋生這假殭屍已伸手插來,慌忙滾身閃避,順勢抄起墨斗,一個接一個,墨斗繩紛粉飛出射向秋生。
墨斗繩纏在秋生身上,秋生一掙,紛紛斷去,這當然又是秋生做的手腳。
九放大驚,以為這殭屍經過墨斗之後已不再畏懼,一時間束手無策,急叫:“婷婷快走──”
婷婷已癱軟在椅上,眼巴巴的望着秋生這條假殭屍。
秋生雙手隨即落在婷婷身上。婷婷不由大理尖叫。秋生忙低聲叫住:“是我啊,秋生啊,我來救你的。”
婷婷呆住,秋生接將婷婷抱起來,往外跳去。
九放猛撤梳米,接近瘋狂,見毫無反應,撲到壇前,一手抓起桃木劍:“我跟你拚了。”
他揮劍撲前,冷不防文才一腳伸來絆倒地上,桃木劍亦砍在地上。斷為兩截。
九叔爬起一望桃木劍,斷口齊齊整整,以糯米糊黏住看,再拿起地上的墨斗繩,輕輕一拉便斷去,立時明白了幾分,轉望文才。
文才正望着秋生雕開的方向,不覺喃哺自語:“你這個小子,這一次便宜你了。”
九叔一聽,那還不明白*一巴掌打去,將文才打翻地上。
“師父,你怎麼打我?”文才從地上爬起來。
九叔怒罵:“原來是你們兩個弄鬼,生油換了生水,墨斗繩弄到黴爛啊。”
“是……是秋生……”文才連忙往秋生身上推。
九叔又一巴掌把去:“還騙我,沒有你,秋生能夠幹出什麼來?”
文才撫着臉,無可奈何的:“我們也只是為了婷婷。”
九叔頓足大罵:“這一次可給你們害死了,萬一來的是那條真殭屍。”
“那有這麼巧?”
“若是真的現在來了?”
“可以開溜。”
“跑得了今夜跑不了明天。”
文才突然眼一直:“來了──”
九叔同頭一看,一條殭屍從門外跑進來,大吃一驚,再看殭屍拖着婷婷,如道是秋生,才松過一口氣。
文才亦看出了,搖頭:“你這個小子,跑回來幹什麼?”
秋生尚未同答,九叔已大喝一聲:“秋生──”
“師父──”秋生非常慌張。
九叔冷笑:“你還有我這個師父?”
“師父──”文才即時亦大叫起來,他是看見殭屍從門外跳進來。
“你也是!”九叔揹着門,沒有看見殭屍。
“師父──”文才語聲也變了。
秋生同頭一看,拖着婷婷急忙從九叔身旁奔過,奔入大堂。
“還跑到那兒去?”九叔怒罵。
文才大叫:“師父,快走吧,真殭屍來了。”
九叔這才吃一驚,回頭一看,殭屍已飛快躍到,雙手抓來,他及時避開,殭屍緊接追撲他狼狽閃避,一把抓起糯米撤去。
糯米撒在殭屍身上,一股青姻冒起,殭屍一呆,又追上來。
九叔一閃再避,奔進大堂。
殭屍緊接追入,擋着的東西完全被抓碎。
秋生婷婷九叔文才在堂內也待不了多久又奔出來,殭屍亦相繼追出。
殭屍顯然一天比一天利害,動作也快了,懂得緊追在四人身後。
秋生婷婷原是躲好了,可是到文才九叔進來,正好走向他們的方向。那還能夠留下來。
四人隨即奔出任家的正門。
街道上一片死寂。
文才九叔婷婷秋生逃出了任家,不覺分開兩個方向,左右逃去。
殭屍很自然的追向秋生婷婷那邊。
文才九成不知道,只顧逃跑,一口氣跑下來已不由喘息不停。
文才跑着腳下一滑,摔倒地上,急叫:“師父──”
九叔回身一把將他拉起來。
“師父,我真的跑不動,喘不過氣來了。”文才拚命的喘氣。
九叔一怔“氣?”一頓,突然打身奔向秋生婷婷逃走的方向。
文才一把拉住:“師父,你千萬不要衝動,現在你手上什麼也沒有的了。”
“還有個辦法。”九叔説得很肯定。
文才一聽,立時亦多三分信心,跟在九叔後面。
秋生拖着婷婷一面走,一面沿途拍門,卻是一些反應也沒有;這種情形之下當然沒有人願意開門了。
秋生無可奈何,只有向米鋪的方向走去。
他們跑至米鋪門前,殭屍已追至了。
米鋪門前兩盞大燈籠,地上厚厚的撤着梳糯米,近牆的檐下堆着十多袋糯米。
秋生婷婷氣喘喘的跑到來,腳下無忘將撒在地上的糯米撥開,拖出了一條路。
秋住才拍門,殭屍已追近,連忙拉着婷婷避到米袋後面。
糯米果真是有隔絕人氣的作用,殭屍立時失去目標,在米袋外轉來轉去。
米鋪老闆已聽到拍門聲,應一句:“來買糯米啊?”將門打開。
“是殭屍來了。”秋生叫着拖着婷婷要衝進屋內。
“什麼,殭屍!”老闆的反應出奇敏捷,立即將門關上。
秋生婷婷同時被拒在門外。
殭屍緊接衝到,十指插在門上,秋生婷婷及時閃開,殭屍緊追,雙手亂插,一插上米袋,有如觸電的,雙手急縮而回。米袋亦被帶動,堆着的十多袋糯米排山倒海的倒下,正好將殭屍壓在下面。
殭屍嗥叫掙扎,壓在身上的糯米袋一個接一個飛開。
九叔同時凌空而至,一腳接一腳,將那些米袋踢回去,壓向殭屍身上,一面大叫:“拿米袋拋他的胸膛,將他那口屍氣迫出來。”
文才秋生應聲連忙將米袋拋向殭屍,拚盡全力。
殭屍時倒時起,秋生文才逐漸力弱,殭屍隨即又跳起來,撲向文才。
文才惶恐中大喝一聲,拚盡株力,雙手捧起一袋糯米擋在身前,殭屍十指迅速插至,插在米袋上,文才立時被撞飛丈外。
殭屍餘勢未盡,手插着米袋撞在地上。
九叔乘機雙手托起一袋糯米凌空往殭屍後背撞下。
殭屍正仔轉身,米袋也就撞在胸膛上,咽不下的那口氣立時被撞出來,幻成七色消散,九叔的右臂亦同時被殭屍的指甲抓傷。
九叔沒有在意,手抓米袋一接再接,連連往殭屍的胸膛撞擊。
殭屍不住的吐氣,癱軟倒在地上,九叔隨即取過掛在米鋪門前的燈籠,劍指一挑,引起三昧真火,燒向殭屍的衣杉。
三昧真火一燒不可收拾,眼看着殭屍化成了一團烈火。
婷婷不覺跪倒地上,那到底是她的爺爺。
文才秋生亦呆望着殭屍火化,到這時侯九叔才鬆一口氣,也這才發覺手臂被殭屍抓傷,他看着傷口,突然發覺文才秋生左右從它的頭旁探頭望來。
“看什麼?”他一驚縮手。
文才秋生倒退一步,怪怪的看着九叔。
好一會,秋生一看文才説道:“你被殭屍抓傷,師父幾下子便將屍毒由你身上驅出來,救回你一命。”
文才接下去:“現在師父被殭屍抓傷,那一個能夠救他一命?”
秋生搖頭:“恕我有心無力。”
文才亦一攤雙手道:“亦恕我束手無策。”
九叔冷笑:“師父懂照顧自己。”
“這當然最好。”文才嘆一口氣:“只怕師父亦有心無力。”
“束手無策。”秋生接一句。
“看你們兩個,也不知害怕什麼,殭屍現在已化成飛灰了,那裏還有屍毒這種東西?”
九叔冷笑地。
“説得好。”文才連聲叫:“説得也有有道理。”
“你相信?”秋生反問。
“不相信也得相信。他是師父,我們並不是。”文才接一句道:“我們事實也沒有他那樣見識廣博。”
婷婷看着他們,又看着九叔,她雖然沒有説話,可是那份疑惑,已經在眼神中畢露無疑。
九叔看在眼內,不由有些心虛。
又是吃飯的時候,義莊內碗筷接菜把開。秋生盛好了飯,喝一聲文才:“還坐着,快去叫師父吃飯。”
語聲未已。便嗅到了一陣香氣。秋生有些奇怪:“是什麼香味?”
文才皺着鼻子:“是啊,好像在那兒曾經嗅過。”
兩人説着不由往廚房走過去。
九叔在廚房內揹着他們在吃東西,沒有發覺他們走進來。他們探頭一望,一呆,脱口一聲:“糯米粥。”
九叔應聲回過頭來,神態怪怪的,面色則是白白的。
看樣子,跟文才變殭屍的時候非常接近。
糯米粥是否還有作用,當然只有他才明白了。
(全書完)